卷十六·西戎四

——(唐代李昉太平御览

  ○乌孙

  《史记》曰:乌孙在大宛东北,可二千里行,国随畜牧,与匈奴同俗。

  《汉书》曰:乌孙国多马,富人至四、五千匹。民贪狼无信,多寇盗,最为强国。

  《北史》曰:乌孙居赤谷城,在龟兹西北,去代一万八百里。其国数为蠕蠕所侵,西徙葱岭山中。无城郭,随畜牧水草。后魏太延中,遣使者董琬等使其国。后每来朝贡。

  《通典》曰:乌孙,汉时国号大昆弥,理赤谷城。(乌孙,於西域诸戎其形最异,青眼赤须。猕猴者,本其种也。其国谓王曰昆弥,亦曰昆莫。)去长安八千九百里,内地五千里。莽平,多雨寒,山多松、樠(音武凡切,其心似松。)不田作种树,随畜逐水草,与匈奴同俗。

  又曰:乌孙昆莫、弥,皆王号也,故乌孙国有塞种、大月氐种。始张骞言:"乌孙本与大月氏共在敦煌间,今乌孙强大,可厚赂,招令东居故地,妻以公主,以制匈奴。"武帝即位,令骞赍金币往赐昆莫,於是使献马,愿尚公主。元封中,遣江都王建女细君为公主以妻焉。公主别理宫室居,岁时一再与昆莫会,置酒饮食。昆莫年老,语言不通,公主悲愁,自作歌曰:"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毡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天子闻而矜怜之。

  又曰:宣帝时,都护郑吉请分乌孙为大昆弥、小昆弥,后段会宗为都护,时为乌孙兵围,驿骑上书,愿发城郭敦煌以自救。丞相王商、大将军王凤及百寮议数日不决。上召陈汤问,对曰:"臣以为此必无可忧!夫胡兵五,而当汉兵一,刃朴钝,弓弩不利。今闻颇得汉工,然而犹三当一。又兵法曰:客倍而主人半,然后料敌。今乌孙人众,不足以胜会宗,惟陛下勿忧。且兵轻行五十里,重行三十里。今会宗发城郭敦煌兵,历时而至,所谓报仇之兵,非救急之用也。乌孙瓦合,不能久攻,不过五日,当有吉语闻。"居四日,军书至,言已解。

  ○悦般

  《北史》曰:悦般国,在乌孙西北,去代一万九百三十里。其先匈奴北单于之部落也。为汉车骑将军窦宪所逐,北单于度金微山,西走康居,其羸弱不能去者,住龟兹北。地方数千里,众可二十馀万,凉州人犹谓之单于王。其风俗言语与高昌同,而其人清洁於胡俗。剪发齐眉,以醍醐涂之,昱昱然光泽。日三澡漱,然后饮食。其国南界有大山,山傍石皆焦熔,流地数十里乃凝坚,人取以为药,即石流黄也。与蠕蠕结好,其王尝将数千人入蠕蠕国,欲与大檀相见,入界百馀里,见其部人不浣衣,不绊发,不洗手,妇人口舐器物,王谓其从臣曰:"汝曹诳我,将我入此狗国中!"乃驰还。大檀遣骑追之,不及。自是相仇雠,数相征讨。后魏太平真君九年,遣使朝献。并送幻人,称能割人喉脉令断,击人头令骨陷,皆血出数升,或盈斗,以草药内其口中,令嚼咽之,须臾血止,养疮一月复常,又无痕瘢。世疑其虚,乃取死罪囚试之,皆验。云中国诸名山皆有此草,乃使人受其术而厚遇之。又言其国有大术者,来抄掠人,能作霖雨盲风大雪,及行,蠕蠕冻死、漂亡者十二三。是岁再遣使朝贡,求与官军东西齐契讨蠕蠕。太武嘉其意,命中外诸军戒严,以淮南王他为前锋,袭蠕蠕。仍诏有司,以其鼓舞之节施於乐府。自后每使朝贡。

  ○迷蜜

  《北史》史曰:迷密国,都迷密城,在者至拔西,去代万二千一百里。后魏正平元年,遣使献一峰黑橐驼。其国东有山,名都悉满山,山出金玉,多铁。

  ○党项

  《隋书》曰:党项羌者,三苗之后也。其种有宕昌、白狼,皆自称狝猴种。东接临洮、西平,西拒叶护,南北数千里。处山谷间,每姓别为部落,大者五千馀骑,小者千馀骑。织牦牛尾及占历羊毛以为屋,服裘褐,被毡以为上饰。俗尚武力,无法令,各为生业,有战则相屯聚。无徭赋,不相往来,牧养牦牛、猪以为供食,不知稼穑。无文字,但推草木以记年岁时。三年一聚会,杀牛羊以祭天。人年八十已上死者,以为令终,亲戚不哭;少而死者,则云夭枉,共悲哭之。有琵琶、横吹,击缶为节。

  《唐书》曰:党项羌,在古析支之地,汉西羌之别种也。魏、晋之后,西羌微弱,或臣中国,或窜山野。自周氏灭宕昌、邓至之后,党项始强。其界东至松州,西接叶护,南杂舂桑、迷桑等羌,北连吐谷浑,处山谷间,延亘三千里。其种每姓别为部落,一姓之中复为小部落,大者万骑,小者千骑,不相统一。有细封氏、费听氏、颇超氏、野辞氏、采擒氏,拓拔氏最为强族。俗皆土著,居有栋宇,其屋织牦毛及羊毛覆之,每年一易。俗尚武,无法令赋役。其人多寿,年至百五、六十岁。不事产业,好为盗,互相凌劫。尤重复仇,若仇人未得,必蓬头、垢面、跣足、蔬食,要斩仇人,而后复常。男女并衣裘褐,仍披大毡。养驴、羊以供其食,不知耕稼,土无五谷。气候多风寒,五月草始生,八月霜雪降。求大麦於他界,酝以为酒。妻其庶母及伯叔母、嫂、子弟之妇,淫秽蒸报,诸夷中最为甚。自周及隋,或叛或朝,常为边患。贞观三年,南会州都督郑元璹遣使招谕,其酋长细封步赖举部内附。太宗降玺书慰抚之,步赖因即来朝,宴赐甚厚。列其地为轨州,拜步赖为刺史,仍请率所部讨吐谷浑。其后诸姓酋长相次率部落皆来内属,请同编户。太宗厚加抚慰,列其地为崌、(音居)奉、岩、远四州,各拜其首领为刺史。

  又曰:有黑党项,在於赤水之西。李靖之击吐谷浑也,浑主伏允奔于黑党项,居以空闲之地。及吐谷浑举国内属,黑党项酋长号敦善王,因贡方物。又有雪山之下,及白狗、舂桑、白兰等诸羌。

  ○焉耆

  《北史》曰:焉耆国在车师南,都员渠城白山南七十里,汉时旧国也。去代一万二百里。其王姓龙,名鸠尸毕那,即前凉张轨所讨龙熙之嗣。所都城方二里,国内凡有九城。国小人贫,无纲纪法令。

  又曰:其丈夫剪发,以为首饰。文字与婆罗门同。俗事天神,并崇信佛法。尤重二月八日、四月八日。是日也,其国咸依释教斋戒行道焉。

  又曰:其国养蚕,不以为丝,惟充绵纩。俗尚葡萄酒,兼爱音乐。南去海十馀里,有鱼、盐、蒲苇之饶。

  又曰:后魏太武怒之,诏成周公万度归讨之。鸠尸毕那以四、五万人出城,守险以拒。度归募壮勇短兵直往冲,鸠尸毕那众大溃,进屠其城,西鄙诸戎皆来降服,获其珍奇异玩殊方谲诡难识之物巨万。时太武幸阴山北宫,度归破焉耆露板至,帝省讫,赐司徒崔浩书曰:"万度归以五千骑,经五千里,拔焉耆三城,获其珍奇异物及诸委积不可胜数。自古帝王虽云'西戎即序',有如指注,不能控引也。朕今手把而有之,如何?"浩书上,称美。

  《隋书》曰:焉耆国,俗奉佛书,类婆罗门。婚姻之礼,有同华夏。男子剪发。有鱼盐蒲苇之利。

  《唐书》曰:焉耆在京师四七千三百里,其地良沃。贞观六年,其王突骑支遣使贡方物,复请开大碛路,以便行李,太宗许之。自隋末离乱,碛路遂闭,西域朝贡者皆由高昌。及是高昌大怒,遂与焉耆结怨,遣兵袭焉耆,大掠而去。

  又曰:贞观十四年,侯君集讨高昌,遣使与之相结,焉耆王大喜,请为声援,乃破高昌。其王诣军门,称谒焉耆人先为高昌所虏者悉归之。由是遣使谢恩,并贡方物。

  ○小月氏

  《北史》曰:小月氏国,都富楼沙城。其王本大月氏王寄多罗子也。寄多罗为匈奴所逐西徙后,令其子守此城,因号小月氏。被服颇与羌同。其俗以金钱为货。

  又曰:其城东十里有佛塔,周三百五十步,高八十丈。自佛塔初建,计至后魏武定八年,八百四十二年,所谓百丈佛图也。

  ○佛菻

  《唐书》曰:佛菻国,一名大秦,在西海之上,东南与波斯接,地方万馀里。列城四百,邑居连属。其宫宇柱棁,多以水精、琉璃为之。有贵臣十二人,共理国政。常使一人将囊随王车,百姓有事,即以书投囊中,王还宫省发,理其枉直。其王无常人,简贤者而立之。国中灾异及风雨不时,辄废而更立。王冠形如乌举翼,冠及缨络皆缀以珠宝。著锦绣衣,前不开襟。坐金花床,有一鸟似鹅,其毛绿色,常在王边倚枕上坐。每进食,有毒,其鸟辄鸣。其都城叠石为之,尤绝高峻。凡有十万馀户。南临大海。城东面有一大门,其高二十馀丈,自上及下饰以黄金,光辉昭烂,连曜数里。自外至王室,凡有大门三重,列异宝雕饰。第二门之楼中,悬一大金秤,以金丸十二枚属於衡端,以候日之十二时焉。为一金人,其大如人,立於侧。每至一时,其金丸辄落,铿然发声引唱以纪日时,毫厘无失。其殿以瑟瑟为柱,黄金为地,象牙为门扇,香木为栋梁。其俗无瓦,捣白石为末罗之,涂屋上,其坚密光润还如玉石。至於盛暑之节,人厌嚣热,乃引水潜流上,遍於屋宇,机制巧密,人莫之知,观者惟闻屋上泉鸣,俄见四檐飞溜悬波如瀑布,激气成凉风,其巧妙如此。风俗:男子剪发,披帔而右袒;妇人不开衿,锦为头巾。家资满亿,封以上位。有羊羔生於土中,其国人候其欲萌,乃筑墙以院之,防外兽所食也。然其脐与地连,割之则死;惟人着甲走马及击鼓以骇之,其羔惊鸣而脐绝,便逐水草。俗皆髡而衣绣,乘辎軿白盖小车,出入击鼓,建旌旗幡帜。土多金银奇宝,有夜光璧、明月珠、骇鸡犀、大贝、车渠、马脑、孔翠、珊瑚、虎魄。凡西域诸珍异,多出其国。

  又曰:贞观十七年,佛菻王波多力遣使献赤颇黎、绿颇黎、石绿、金精等物。太宗降玺书答慰,赐以绫绮。

  又曰:开元七年正月,其王遣吐火罗大首领献师子、零羊各二。不数月,又遣大德僧来朝贡。

  ○吐火罗

  《北史》曰:吐火罗国,都葱岭西五百里,与挹怛杂居。都城方二里,胜兵十万,人皆善战。其俗奉佛。兄弟同一妻,迭寝焉。每一人入房,户外挂其衣以为志。生子,属其长兄。其山穴中有神马,每岁牧牝马於穴所,必产名驹。隋大业中,遣使朝贡。

  《通典》曰:高宗永徽初,遣使献大鸟,高七尺,其色玄,足如驼,鼓翼而行,日三百里,能啖钱,夷谓之驼鸟。

  又曰:龙朔元年,吐火罗置州县,使王名远进《西城图记》,并请于阗以西、波斯以东十六国分置都督府,及州八十,县一百,军府百二十六。仍於其国立碑,以纪圣德。帝从之。

  ○泥婆罗

  《唐书》曰:泥婆罗在吐蕃西,其俗剪发与眉齐,穿耳,揎以竹筒牛角,缀至肩者以为姣丽。食用手,无匙箸。其器皆铜。多商贾,少田作。以铜为钱,面文为人,背文为马、牛,不穿孔。衣服以一幅布蔽身。日数盥漱。以板为屋,壁皆雕画。俗重博戏,好吹蠡、击鼓,颇解推测盈虚,兼通历术。事五天神,镌石为像,每日清水浴神,烹羊而祭。其王那陵提婆,身着真珠、颇黎、车渠、珊瑚、琥珀、缨络,耳垂金钩、玉珰,佩宝装服饰,坐师子床。其堂内散花香。大臣及诸左右并坐於地,持兵数百,列侍其侧。宫中有七层之楼,覆以铜瓦,栏槛楹柱皆饰珠宝,楼之四角各悬铜槽,下有金龙,激水上楼,注於槽中,从龙口而出,状若飞泉。

  又曰:贞观中,卫尉丞李义表往使天竺,途经其国。那陵提婆见之大喜。与义表同出,观阿耆婆沴池,周回二十馀步,水常沸涌。虽流潦暴集,烁石焦金,未尝增减。以物投之,即生烟焰。悬釜而炊,须臾而熟。

  ○大食

  《唐书》曰:大食国,本在波斯之西。大业中,有波斯胡人牧驼於俱纷摩地那之山,忽有师子,人语,谓之曰:"此山西有三穴,穴中有大兵器,汝可取之,穴中并有异石白文,读之便作王位。"胡人依言,果见穴中有石,及槊刃甚多,上有文,教其反叛。於是纠合亡命,渡常曷水,劫夺商旅。其众渐盛,遂割据波斯西境,自立为王。永徽二年,始遣使朝贡。其王姓大食氏,名啖密莫未腻,自云有国已三十四年,历三主矣。其国男夫黑色多须,鼻大而长,似婆罗门;妇人白晰。亦有文字。出驼、马,大於诸国。兵刃劲利。其俗勇於战斗,好事天神。土多沙石,不堪耕种,惟食驼、马等肉。国西邻於大海。其王移穴中异石置之於国。

  又曰:其王常遣人乘船将衣粮入海,经八年而未极西岸。海中见一方石,石上有树,干赤叶青,树上总生小儿,长六七寸,见人皆笑,动其手脚,头着树枝。其使摘取一枝,小儿便死,收在大食王宫。

  又曰:龙朔中,灭波斯、拂菻。其国始有米、面之属。又将兵南侵婆罗门,吞并诸胡。胜兵四十馀万。长安中,遣使献良马。景云二年,又献方物。开元初,遣使来朝,及进马并宝钿带等方物。其使谒见,惟平立不拜。宪司欲纠之,中书令张说奏曰:"大食殊俗,远来慕义,不可置罪。"上特许之。寻又遣使朝献,自云:"在本国惟拜天神,虽见王,亦无致拜之法。"所司屡诘责之。其使遂请依汉法致拜。

  杜瑰《经行记》云:大食一名亚俱罗,其王号慕门都。其士女瑰伟长大,衣常鲜洁,容止闲丽。女子出必拥面,无问贵贱。一日五时礼天,食肉作斋,以杀生为功德。系银束,佩银刀,断饮酒,禁音乐。人相争者,不至欧击。

  又曰:其果有偏桃、千年枣;其蔓菁,根大如斗而圆,味甚美;葡萄大者如鸡卵。

《太平御览》
太平御览《太平御览》是宋代著名的类书,为北宋李昉、李穆、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始于太平兴国二年(977)三月,成书于太平兴国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览》采以群书类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门而编为千卷,所以初名为《太平总类》;书成之后,宋太宗日览三卷,一岁而读周,所以又更名为《太平御览》。全书以天、地、人、事、物为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谓包罗古今万象。书中共引用古书一千多种,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献资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经亡佚,更使本书显得弥足珍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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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昉】简介

  李昉生于后唐庄宗同光三年(925年)。其父李超,曾在后晋担任工部郎中、集贤殿直学士,他的伯父右资善大夫李沼没有儿子,就把李昉过继到自己膝下。李昉早年以荫补任太庙斋郎,选授为太子校书。


  后汉乾佑(948年—950年)年间,李昉登进士第,授职秘书郎。经宰相冯道引荐,与吕端一同任直弘文馆,后改任右拾遗、集贤修撰。


  后周显德二年(955年),李昉随宰相李谷出征淮南,担任记室。李昉掌管军中章奏,世宗览奏后,喜爱其文才,等到看了他写的《相国寺文英院集》,更加喜欢李昉的诗,称赞他说:“朕知道这个人已经很久了。”李昉因病请求先回朝,李谷看着他说:“你来日的官爵禄位应当像我一样。” 世宗率军回师后,擢升李昉为主客员外郎、知制诰、集贤殿直学士。


  显德四年(957年),加史馆修撰、判馆事。同年冬,世宗再次南征,李昉从征到高邮,适逢陶谷出使南唐,李昉在军中代理草拟诏书,被任命为屯田郎中、翰林学士。


  显德六年(959年)春,李昉遭逢母丧。同年,周恭帝继位,赐李昉金紫官服。


  北宋建立后,李昉加职中书舍人。


  建隆三年(962年),李昉被罢职为给事中。


  建隆四年(963年),朝廷平定荆湘地区,李昉受命祀祠南岳,就近担任衡州知州。


  乾德二年(964年),李昉被调回朝廷任职。陶谷诬告李昉替亲属谋求京畿令一职,太祖大怒,召吏部尚书张昭当面质问此事。张昭是名儒,性格耿直,在朝堂摘下自己的官帽,上前厉声说:“陶谷欺骗陛下。”太祖仍抱有疑意,将李昉外调任彰武军行军司马,住在延州以谋生度日。在三年内本应迁徙至内地,李昉不愿意。经宰相推荐,太祖在开宝二年(969年)将李昉召入朝,再次担任中书舍人。不久,任直学士院。


  开宝三年(970年),李昉奉命主持贡举。


  开宝五年(972年),李昉再次主持贡举。秋季,在大明殿参加宴会,太祖看见李昉坐次在翰林学士卢多逊之下,向宰相询问原因,宰相回答说:“卢多逊是学士,李昉只不过是个殿直罢了。”太祖于是任命李昉为翰林学士,让他坐在卢多逊的上位。


  李昉主持贡举时,他的乡人武济川预选。不久后,武济川在奏对太祖时失当,李昉受牵连被贬为太常少卿,不久改判国子监。


  开宝六年(973年)五月,李昉复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同年冬,判吏部铨选。当时,宰相赵普被卢多逊排挤,卢多逊多次向太祖告发赵普的过错,太祖在其后询问李昉此事,李昉回答说:“臣的职责是草拟诏书,赵普的所作所为,不是臣能知道的。”


  太平兴国元年(976年),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加李昉为户部侍郎,命他与扈蒙,李穆,宋白等同修《太祖实录》。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李昉随太宗出征北汉。宋军回师后,李昉因功获授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


  太平兴国八年(983年),李昉改任文明殿学士。当时宰相赵普、宋琪任职已久,朝廷寻找能接替他们任职的人,李昉于宿旧大臣中最为突出,于是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同年十一月,赵普出镇武胜军,李昉与宋琪都被任命为平章事。不久,加监修国史,他建言恢复将时政记先进呈皇帝而后交付有关部门的惯例。


  雍熙元年(984年),朝廷举行郊祀,任命李昉为左仆射,李昉再三辞让,便加任中书侍郎。宋军北伐幽蓟地区无法取胜,朝廷派使者分赴河南、河东,征发百姓参军,每八个壮丁中抽取一人为兵。李昉等相继对太宗说:“近来分派使者征发河南、河东四十多郡的百姓作为边境守备,是不得已的举措啊。但是河南的百姓一贯从事农业,不知战事,一旦征集起来,必然会导致动乱,如果百姓因此啸聚山林作乱,朝廷还必须剪除消灭。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么河北的土地既被戎人(契丹)所困扰,河南百姓又作乱于民间,况且到了春季,此举妨碍农业耕作。陛下如果认为诏令已颁布,难以反悔,就应当再派使臣,严加戒令,所到之处少征发百姓,如果百姓情绪不安,就应该延缓此事,密令使者见机行事,才能免除后患。”太宗表示赞许,并采纳了李昉的意见。


  端拱元年(988年),百姓翟马周击登闻鼓上告,讼称李昉官居宰相,在北方有战争的时候,不作边备,只知赋诗宴乐。举行籍田礼完毕后,太宗立即召贾黄中草拟诏令,贬李昉为右仆射,并严加谴责。贾黄中说:“仆射,是百官的表率和上级,实为宰相之任,现在李昉从工部尚书而迁任此职,不是黜贬斥责。如果说文昌政务简少,以均劳逸为借口,较为得体。”太宗认为这个意见很好。恰遇契丹犯边,太宗令文武群臣各自进献防御策略,李昉援引汉、唐先例,坚持认为应委屈己方与敌修好,停止战争、休养百姓,此建议为当时舆论所称许。
淳化二年(991年),李昉以右仆射之职兼任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再次拜相。


  淳化三年(992年)夏,天下发旱灾、蝗灾,又遇雨灾。当时李昉与张齐贤、贾黄中、李沆同为宰相,他们都以执政无能为由,上表请罪,太宗未加以怪罪。


  淳化四年(993年),李昉因为家中连遭不幸,请求解除宰相职任,太宗不允,并派张齐贤等宣谕圣旨,李昉才又上朝处理政事。数月后,李昉被罢为右仆射。之前,太宗召翰林学士张洎起草诏令,任命李昉为左仆射,将其罢相。张洎说:“李昉官居治理政务的重任,却阴阳不调,不能决意引退,让他位处百官师长之任,怎么能表示陛下劝勉之意呢?”太宗览奏后,便下令贬斥李昉,让他只任右仆射。


  淳化五年(994年),李昉年届七十,以特进、司空之职致仕归居,如遇朝会宴饮,令他居宰相班次之中,太宗每年对他的赏赐愈发厚重。


  至道元年(995年)正月十五,太宗在乾元楼观灯,召来李昉,命他坐在身边,把自己杯中的酒倒给李昉,并亲自拿水果点心赐给李昉。太宗看见京师繁华,手指前面的街坊小巷及官府衙门,命近臣开拓为通衢长廊,于是谈论道:“后晋、后汉君臣昏暗、相互猜疑,枉屈陷害善良,当时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想准备宴席,哪里顾得上呢?”李昉说:“后晋、后汉的事情,臣都经历过,哪里能与圣朝同日而语呢?像现在这样天下清平,人民富康,都是陛下恭勤政事所致啊。”太宗说:“勤政忧民,是帝王常事。朕不是因为繁华而高兴,而是因为百姓安居乐业而高兴啊。”于是对侍臣们说:“李昉奉事朕,两次进入中书省,从未做过伤人害物之事,今日应当如此享受,可以算作是善人君子啊。”


  至道二年(996年),李昉陪同太宗祭祀南郊,礼毕入贺,因为拜舞仆倒在地,被台吏扶着离开。李昉在卧疾数日后去世,享年七十二岁。获赠司徒,谥号“文正”。葬于今河北省饶阳县南12公里五公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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