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唐代李昉太平御览

  ○历代乐

  《吕氏春秋》曰: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阕:(投犹蹀也。)一曰《载民》,二曰《玄鸟》,三曰《遂草木》,四曰《奋五穀》,五曰《敬天常》,六曰《达帝功》,七曰《依地德》,八曰《总禽兽之极》。

  又曰:黄帝命伶伦与营援铸十二锺和五音,以诏英韶,以仲春之月,乙卯之日,日在奎,始奏之,命之曰《咸池》。帝颛顼生自若水。实处空桑,(空桑,邑名。)乃登为帝。惟天之合,正风乃行,德与天合,其音若熙熙凄凄锵锵。帝颛顼好其音,乃令飞龙作效八风之音,命之曰《承云》,以祭上帝。乃命鳝先为乐倡,(倡始。)鳝乃偃寝,以其尾鼓其腹,其音英英。(和盛之貌。)帝喾命咸墨作为《唐歌》、《九招》、《六列》、《六英》,倕有作为击鼓、锺磬、吹笭、展管篪、鞀推衡。帝喾乃令人弃,(两手相击曰弃。)或击鼙,击锺磬,吹笭,展管篪、因令凤、天翟舞之。帝喾大喜,乃以康帝德。(康,乐也,安也。)帝尧立,乃命质为乐。质乃效山溪谷之音以歌,(质当为夔。)乃以糜辂冥缶而鼓之,乃拊石击石,以象上帝玉磬之音,以舞百兽,瞽叟乃拌五经之瑟,(拌,分。)作以为十五弦之瑟,命之曰《大章》,以祭上帝。舜立,卯延乃拌瞽叟之所为琴,益之八弦以为二十三弦之瑟。帝舜乃令质修《九招》、《六列》、《六英》,以明帝德。禹之勤劳天下,日夜不角,通大川,决壅塞,凿龙门,降通漻水以道河,疏三江五湖,注之东海,以利黔首。於是命皋陶作为《夏龠》、《九成》,以昭其功。殷汤即位,夏为无道,暴害万民,侵削诸侯,不用度轨,天下患之。汤於是率六州以诛桀之罪,功名大成,黔首安宁。汤乃命伊尹作为《大护》,歌晨露,修《六招》、《六列》、《六英》,以见其善。周文王处岐,诸侯去殷三淫而翼文王。(三淫:割心,断胫,刳孕。)散宜生曰:"殷可伐也。"文王弗许。周公旦乃作诗曰:"文王在上,於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新。"以绳文王之德。武王即位,以六师伐殷。六师未至,以兑以兵,克之於牧野。乃荐俘馘於京大室,乃令周公作《大武》。成王立,殷民反,王命周公伐之。商服象(兽名。)为虐於东夷,周公遂以师逐於江南。乃为《三象》,以嘉其德。故乐之所由来者尚矣。生於度量,本於太一。太一出两仪,两仪出阴阳,阴阳变化,一上一下,合而成章。浑浑纯纯,离而复合,合而复离,是谓天常。天地车轮,终则复始,极则复反,莫不盛当。日月星辰,或疾或徐,宿日不同,以尽其行。四时代兴,或寒或暑,或短或长,或柔或刚。万物所出造,本於太一,化於阴阳;萌芽始厥,(厥动。)凝寒以刑,形体有处,莫不有声;声出於和,和出於适先王定,乐,由此生。天下太平,万民安宁,皆化其上,乐乃可成。夫音亦有适,大钜则志荡,以荡听钜,则耳不容;不容则横塞,横塞则振大,(振,动。)小则志嫌;以嫌听小,则耳不充,不充则不詹,(詹,詹音也。)不詹则窕。大清则志危,以危听清,则耳溪极;(溪灵极病。)溪极则不监,不监则竭。(监,察。)太浊则志下,以下听浊,则耳不收;不收则不搏,不搏则怒。(不搏,入不专一人。)故大钜、大小、大清、大浊皆非適也。桀纣作为侈乐,大鼓锺磬管箫之音,以巨为美,以众为观;俶诡殊瑰,耳所未尝闻,目所未尝见,务以相过,不用度量。宋之衰也,作为十锺。(锺律之名。)齐之衰也,作为大吕。楚之衰也,作为巫音。侈则移矣,自有道者观之,则失乐之情。其乐不乐,其民怨,其生伤。其生与乐也,若冰之於炭,反以自外,此生乎,不知乐之情,而以侈为务故也。

  又曰:帝颛顼好音,乃令飞龙作八风之音,命之曰承云。帝喾命咸池黑作《唐歌》、《九招》、《六列》。禹疏三江五湖,命皋繇为《夏龠》、《九成》。汤率六州以诛桀之罪,命伊尹为《大护》、歌《晨露》。武王以六师伐殷,乃命周公作为《大武》。商人服象为虐於东夷,周公以师逐之,至於江南,乃为《三象》,以嘉其德。

  《乐书》曰:谨案《礼记》疏云:"伏羲乐曰《立基》,言伏羲之代五运成立,甲历始基,画八卦以定阴阳,造琴瑟以谐律吕,继德之乐,故曰《立基》也。神农乐曰《下谋》,言神农播种百穀,济育群生,造五弦之琴,演六十四卦,承基立化,设降神谋,故乐曰《下谋》,以明功也。黄帝乐曰《云门》,言黄帝之道成名百物,明民共财,德如云出其门,民可有於族类,故乐曰《云门》。"

  《帝系谱》曰:女娲命娥陵氏制都良管,以一天下之音。又命圣氏为班管,合日月星辰,名曰《充乐》。乐既成,天下幽微无不得理。

  《乐纬》曰:黄帝之乐曰《咸池》,(池者,施也。造施於民,故曰咸池。)颛顼之乐曰《六茎》,(道有根茎,故曰六茎。)帝喾之乐曰《五英》,(道有英华,故曰五英。)尧曰《大章》,(尧时仁义大行,法度彰明,故曰大章。)舜曰《箫韶》,(韶,绍也。舜绍尧之后,修行其道,故曰箫韶。)禹曰《大夏》(禹承二帝之后,道重太平,故曰大夏。),殷曰《大护》,(汤承衰而起,护先王之道,故曰大护。)周曰《勺》,又曰《大武》。(周承衰而起,斟酌文武之道,故曰勺。)

  《春秋元命包》曰:王者不空作乐。乐者,和盈於内,动发於外。应其发时,制礼作乐以成之,是故作乐者必反天下之始乐於巳为本。舜之时,民乐其绍尧业,故韶者,绍也。禹之时,民大乐其骈三圣相继,故夏者,大也。(骈读曰频。频犹凡也。)汤之时,民大乐其救於患害,故护者,救也。文王之时,民乐其兴师征伐,故武者,伐也。四者,天下所同乐一也,其所同乐之端,不可一也。(各乐其君所为,故不可合四家以为一也。)

  《乐苑》曰:文王乐名《巨业》,武王乐名《象武》。

  《汉书》曰:乐家有能制雅乐声律,世世在大乐官,但能记其铿锵锺鼓而已,不能言其义。高祖时,叔孙通因秦雅人制高庙乐,太祝迎神於庙门奏《嘉至》,(李奇曰:嘉,善也。善神之至。)犹古降神之乐也。皇帝太庙奏《永至》,以为行步之节,犹古《采荠》《肆夏》也。乾豆上奏登歌,不以管弦乱人声,欲在位者遍闻之,犹古《清庙》之歌也。登歌再终,下奏《休成》之乐,(服虔曰:叔孙通所奏乐也。)美神明既飨也。皇帝献酒,东厢坐定,奏《永安》之乐,美礼已成也。语裥《房中祠》乐,高祖唐山夫人所作也。(韦昭曰:唐山,姓也。)曰:周有《房中乐》。至奏,名曰《寿人》。孝惠二年,使乐府令夏侯宽备其箫管,更名曰《安世乐》。高祖奏《武德》、《文始》、《五行》之儛。孝文庙奏《昭德》、《文始》、《四时》、《五行》之舞。《武德》者,高祖四年作,以象天下乐已行,武以除乱也。《文始》武者,曰本《韶舞》也。高祖六年,更名曰《文始》,以示不相袭也。《五行》舞者,本周舞也。秦始皇二十六年,更名曰《五行》也。四时舞者,孝文所作,以明宗天下之安和也。盖乐已所自作。明者,制也。乐先王之乐,明有法也。孝景采《武德》儛,以为《昭德》,以尊大宗庙。至孝宣采《昭德》舞,以为《采德》,以尊世宗庙。世宗庙、诸帝庙皆常奏《文始》、《四时》、《五行》舞云。高祖六年,又作《昭容》乐。《昭容》乐者,犹古之《韶夏》也,主出武德舞。礼容乐者,出《文始》、《五行》舞。舞入无乐者,将至至尊之前,不敢以乐也。出用乐者,言武不失节,能以礼乐终也。皆因秦旧事焉。初,高祖既定天下,过沛,与故父老相乐,醉酒,作风起之诗,令沛中儿童百二十人习而歌之。至武帝定郊祀之礼,祠太一於甘泉,就位也,祭后土於汾阴、泽中方丘也,乃立乐府,采诗依诵,有赵代秦楚之讴。以李延年为协律都尉,举司马相如等数十人,善为诗赋,略论律吕,以合八音之调,作十九章之歌;以正月上辛用是甘泉圆丘,使童男女七十人俱,欲昏祠至明,夜,常有神光如流星,上集於祠坛,天子自竹宫而望拜。(韦昭曰:以竹为宫,天子居之。)

  《后汉书》东平王苍议,以为汉制旧典,宗庙各奏其乐,皆不相袭,以明功德。光武帝受命中兴,拨乱反正,修建三雍,肃祗禋祀,德化巍巍,比隆前代。歌所以咏德,舞所以象功。世祖庙乐舞名宜曰《大武》之舞。谨采百官颂可登者,歌一章四句以为曲。上从其议。

  《魏志》曰:明帝时,有奏武皇帝拨乱反正为魏太祖,里衩《武始》之舞;文皇帝应天受命为魏高祖,里衩《咸熙》之舞;明帝制作兴治为魏列祖,里衩《章斌》之舞。

  沈约《宋书》曰:周存六代之乐。至秦惟馀《韶舞》而已。始周舞曰《五行》,汉高改《韶舞》曰《文始》,以示不相袭也。高祖又作《昭容乐》。《昭容》生於《武德》,礼容生於《文始》、《五行》也。汉语裥《云翘》、《育命》之舞,虽莫知其所从来,然旧以祀天地也。至明帝初,东平宪王苍总定公卿之议,曰:"宗庙亦各奏乐,不应相袭,所以明功德也。"采《文始》、《五行》、《武德》《真修》为文武之舞。又制舞歌一章,荐之始祖之庙。皇初二年,改汉《巴渝》舞曰《昭武》舞,改宗庙《安世乐》曰《正世乐》,《加至乐》曰《迎灵乐》,《琥德乐》曰《武颂乐》,《昭容乐》曰《昭业乐》,《云翘舞》曰《凤翔舞》,《育命》舞曰《灵应舞》,《武德舞》曰《武颂舞》,《文始舞》曰《大韶舞》,《五行舞》曰《大武舞》。其众歌诗多即前代之辞,惟魏国初建,使王粲改作《登歌》、《安世》及《巴渝》诗而已。

  又曰:晋武帝太始二年,改郊庙新歌,其乐舞亦仍旧。文改魏《昭武》、《羽龠》舞曰《宣文舞》。咸宁元年,诏定祖宗之号,而庙乐同用《正德》、《大豫》之舞。至江左初立宗庙,尚书下太常祭祀宜周乐名。太常贺修答云:"旧京荒废,今既散亡,音韵曲折,又无识者,则於今者难以音言。"于时以无雅乐器及伶人,省太乐并鼓吹令。是后颇得登歌,食举之里裉有未备。故太宁末,又访防孚等增益之。咸和中,乃复置太乐宫,鸠习遗逸,又未有金石也。初,荀勖既以新律造一舞,次更修正锺磬。勖薨,事犹不竟。元康三年,诏其子黄门郎蕃修定金石,以施郊庙。寻值丧乱,莫有记者。

  又曰:魏公卿奏曰:"烈祖未制乐舞,非所以昭德著功。夫歌以咏德,舞以象事。於文武为斌,兼秉文武,圣德所以彰明也。臣等谨制乐名曰《章斌》、《文武》之舞。"

  又曰:武帝永初元年,有司奏皇朝肇建庙祀,应设雅乐,乃晋乐也。太常郑鲜之等各撰立新歌,黄门侍郎王韶之撰歌七首,并令施用。十二月,又奏依旧正朝设乐,改大乐诸歌诗。王韶之撰二十二章。又改《正德》舞曰《前舞》,《文悦》舞曰《后舞》。文帝元嘉九年,大乐令锺宗之更调金石。至十四年,治书令史奚纵又改之。二十二年,南郊始设登歌,诏颜延之造歌诗,庙舞犹阙。孝武建元元年,有司奏前殿中曹郎荀万秋议郊庙宜设备乐。於是使内外博议,竟陵王诞等并同万秋议。建平王宏议,以《凯容》为《韶舞》,《宣烈》为《武舞》,祖宗庙乐总以德为名,章皇太后《永乐》、《永至》等乐仍旧,皇帝祠南郊及庙迎神、送神并奏《肆夏》,皇帝入庙门奏《永至》皇帝南郊初登及庙中诸东壁奏登歌。其初献、奏《凯容》、《宣烈》之舞,终献、奏《永安》之乐,郊庙同。孝武又使谢庄造郊庙、明堂诸乐歌辞。二年,有司又奏先郊庙舞乐,皇帝亲奉,初登坛及入庙诣东壁,并奏登歌,不及三公行事。左仆射建平王宏重议,公卿行事,亦宜奏登歌。有司又奏元会及二庙斋祠歌伎旧,并於殿设作庙祠,依新仪主登歌,人上殿弦管住下。今元会登歌亦上殿,弦管住下。

  《隋书·音乐志上》:武帝思弘古乐,天监元年,下诏求学术通明者皆陈所见。时对乐者七十八家,咸言乐之宜改,不言改乐之法。帝素善音律,遂自制四器,名之为通,以定雅乐,莫不和韵。初,齐永明中,舞人冠帻并簪。武帝曰:"笔笏盖以记事受言,舞不受言,何事簪笔?岂有身服朝衣,而足綦宴履?"於是去笔。乃定郊禋宗庙及三朝之乐,以武舞为《大壮舞》,取《易》云"大者,壮也",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见也。以文舞为《大观舞》,取"大观在上"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也。国乐以雅为称,取《诗序》云"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雅者,正也。"止乎十二,则天数也。乃去阶步之乐,增撤食之雅。皇帝出入,宋孝建二年,奏《永至》齐及梁初亦同,至是改为"《皇雅》,取《诗·皇矣》上帝,临下有赫"也,二郊、太庙同用。皇太子出入奏《胤雅》,取《诗》"君子万年,永锡尔胤"。王公出入奏《寅雅》,取《尚书》、《周官》贰公弘化,寅亮天地"也。上寿酒,奏《介雅》,取《诗》"君子万年,介尔景福"也。食举,奏《需雅》,取《易》"云上於天,需君子以饮食宴乐"也。撤馔,奏《雍雅》,取《礼记》"大飨客以《雍撤》"也,并三朝用之。牲出入,宋废帝元徽二年《仪注》奏《引牲》,齐及梁初亦同,至是改为涤《雅》,取《礼记》"帝牛必在涤三月"荐毛血,宋元徽三年《仪注》奏《嘉荐》,至是改为《牲雅》,取《左氏传》"牷牲肥腯",北郊、明堂,大庙并同用。降神及迎送,宋元徽三年《仪注》奏《昭夏》,齐及梁初亦同。至是改为諴雅,取《尚书》"至諴感神"。皇帝饮福酒,宋元徽三年《仪注》奏《嘉胙》,至齐不改,梁初,为永胙。至是改为《献雅》,取《礼记·祭统》"尸饮五君洗玉爵献卿"。今之福酒,亦古之献义也。北郊、明堂、太庙同用。就燎位,宋元徽三年《仪注》奏《昭远》,及齐不改,就埋位,齐永明六年《仪注》奏《隶幽》。至是燎埋具奏《禋雅》,取《周礼·太宗伯》"以禋祀昊天上帝"也。众官出入,宋元徽三年,《仪注》奏《肃咸乐》,齐及梁初亦同。至是改为俊雅,取《礼记》"司徒选士之秀者而升之於学,曰俊士也。"二郊、太庙、明堂三朝,同用焉。其辞并沈约所制。是时礼乐制度粲然有序。鼓吹,宋、齐并用汉曲,又充庭用十六曲。武帝乃去其四,留其十二,合四时也。更制新歌,以述功德。天监七年,将有事太庙,诏曰:"《礼》云:'斋日不乐。'今亲奉始出宫,振作鼓吹。外可详议。"八座承郎参议,请舆驾始出,鼓吹从而不作,还宫如常仪。帝从之,遂为定制。初,武帝之在雍镇,有童谣云:"襄阳白铜蹄,反缚扬州儿。"识者言:"白铜谓金,蹄谓马也,白,金色。"及义师之兴,实以铁骑,扬州之士皆面缚,果如谣言。故即位之后,更造新声,帝自为之词三曲,又令沈约为三曲,以被管弦。帝既笃敬佛法,又制《善哉》、《大乐》、《大欢》、《天道》、《仙道》、《神王》、《龙王》、《灭过恶》、《除爱》、《水》、断《苦转》等十篇,名为正乐,皆述佛法。语裥法乐童子伎,童子倚歌梵呗,设无遮大会则为之。其后台城沦没,侯景以简文女溧汤公主为妃,请帝及主母范淑妃宴於西州,奏梁所常用乐。景仪同索超世亦在宴筵。帝潸然屑涕,景曰:"陛下何不乐也?"帝强笑曰:"丞相言索超世闻此以为何声?"景曰:"臣且不知,何独超世?"自此乐府不修风雅咸尽。及破侯景,诸乐并在荆州,经乱,工器颇阙,元帝诏有司补缀才备。荆州陷没,周人初不知采用,工人有知音者并入关中,随例多没为奴婢。

  《陈书·姚察传》曰:陈武帝欲设乐,有司议以武帝议为非。时硕学名儒、朝端在位者,咸希上旨,惟祠部侍郎姚察乃转引经籍,独违群议,据梁乐为是。当时惊骇,莫不惭伏。

  又曰:周乐曰《武》,曰《勺》。《武》象武王能以武禁暴也,《勺》象周公制礼斟文武之道也。语裥房中之歌,后妃之德。周备六代之乐,惟阙《六茎》与《五英》。至秦,馀《韶》、《武》、《房中》而已。始皇改《武》曰《五行》,《房中》曰《寿人》,衣服用五行之色。

  又曰:汉高帝改《韶乐》曰《文始》。高帝好《寿人》之声。惠帝使太乐令夏侯宽合之弦管,改名曰《安世》。魏复《文始》曰《大韶》,《五行》曰《大武》,改《安世》曰《正世》。晋改《大韶》曰《宣文》,《正世》曰《房中》。晋乱,后亡。文舞秉羽籥,皆宣文之遗法。

  又曰:汉乐曰《武德》、《昭容》、《巴渝》、《四时》、《昭德》、《盛德》、《大武》、《云翘》、《育命》。《武德》、《昭容》、《巴渝》,并高祖所造也。《武德》,舞人执干戚,以象天下行武除乱也。《四时》,文帝所作,以象天下太平。《昭德》,景帝作之,以享太宗庙。《盛德》,宣帝作之,以享世祖庙。诸帝之庙,常奏《文始》、《四时》、《五行》之舞,武帝加《武德》而去《四时》。酎祭,高祖歌《海泰》、《龟龙》,语裥《青阳》、《朱明》、《西皓》、《玄冥》等歌,以迎四气,春夏舞《云翘》,秋冬舞《育命》,季夏则歌《朱明》而兼舞二舞。光武平陇蜀,尊郊祀,高祖配享南祀,兼用五郊歌舞,他时常亦如之。魏武改《武德》曰《武颂》,《昭容》曰《昭业》,《巴渝》曰《昭武》,《云翘》曰《凤翔》,《育命》曰《灵应》。晋改《昭武》曰《宣武》。遭晋乱,惟《巴渝》存,隋隶清乐部。

  又曰:宋乐曰《凯容》、《宣烈》,并文帝所造,至梁亡。梁乐曰《大壮》、《大观》,并武帝所造,至陈亡。隋乐以《夏》为名,舞曰《大武》,文帝所造。自东晋至隋,易服变名为异,其实不全殊也。

  又曰:晋乐曰《正德》、《大豫》,并武帝所造。武帝因汉魏旧礼定会仪正。且夜漏未尽七刻,设庭燎;漏尽,皇帝出,锺磬作;公卿奉贽币讫,太乐令跪请奏雅乐,皇帝乃入,谓之晨贺。昼漏上三刻,皇帝又出,百官上寿酒,太乐令跪奏请进乐,鼓吹合作;鼓吹令又奏请进伎,别置女乐三十人於黄帐外,奏房中之歌。江左始废此礼。宋改《正德》为《前舞》,《大豫》为《后舞》,至齐亡。

  《唐会要》曰:太宗七年正月七日,制破《阵乐舞》,左圆右方,先偏后五,鱼丽鹅贯,箕张翼舒,交错屈伸,首尾回牙,以像战阵之形。起居郎吕才依图教乐工一百二十人,被甲执戟而习之。凡舞三变,每变为四陈,有来往疾徐击刺之象,以应歌节。数日而就。其后令魏征、虞世南、褚亮、李百药改制歌词,更名《七德》之舞。十五日,奏之於庭,观者睹其抑扬蹈厉,莫不扼腕踊跃,悚然震悚。武臣列将咸上寿云:"此舞皆陛下百战百胜之形容。"於是咸称万岁。

  又曰:贞观元年正月,三殿宴群臣,奏《秦王破阵乐》之曲。太宗谓侍臣曰:"朕昔在藩邸,屡有征伐,世间遂有此歌,岂意今日登於雅,乐然其发扬蹈厉虽异文容,功业由之,致有今日!所以被於乐章,示不忘本也。"尚书右仆射封德彝进曰:"陛下以圣武戡难,立极安人,功成化定,陈乐象德,实弘济之盛烈,为将来之观,文容习仪岂得为比!"太宗曰:"朕虽以武功定天下,终当以文德绥海内。文武之道,各随其时。公谓文容不如蹈厉,斯为过矣。"

  又曰:贞观中,太宗幸庆善宫,(宫在武功县,即高祖旧宅。)宴从臣於渭滨。其宫即上降诞之所,上乃赋诗十韵,(寿丘惟旧迹,丰邑乃前基。奥余承累圣,悬弧亦在兹。弱龄逢运改,提剑郁匡时。指麾八荒宝,怀柔万国夷。梯山盛入欸,驾海亦耒思。单于陪武帐,曰逐卫文仪。端宸朝四岳,无为任百司。霜节明秋景,轻冰结水湄。芸黄遍原隰,禾颖积成坻。兵乐还谯宴,欢此大风诗。)赏赐闾里,有同汉之宛沛焉。於是起居郎吕才播於乐府,被之管弦,名曰《功成庆善乐》之曲。令儿童八佾皆冠进德冠紫裤褶,为《九功》之舞。每冬享燕及国有大庆,与《七德》之舞皆奏於庭。先是,神功破阵乐、功成庆善乐二舞每奏,上皆立对。高宗时,太常博士裴守真奏议曰:"窃惟二舞肇讴吟属,赞九成之茂烈,叶万国之欢心,义均韶夏,用兼宾祭,皆祖宗盛德,而子孙享之。详览博记,未有皇王正观之礼。"并谓守真议是也。

  又曰:咸享中,高宗自制乐章十二首,有《上元》、《二仪》、《三才》、《四时》、《五行》、《六律》、《七政》、《八风》、《九宫》、《十洲》、《得一》、《庆云》之曲,诏有司诸大祠享并奏之。

《太平御览》
太平御览《太平御览》是宋代著名的类书,为北宋李昉、李穆、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始于太平兴国二年(977)三月,成书于太平兴国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览》采以群书类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门而编为千卷,所以初名为《太平总类》;书成之后,宋太宗日览三卷,一岁而读周,所以又更名为《太平御览》。全书以天、地、人、事、物为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谓包罗古今万象。书中共引用古书一千多种,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献资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经亡佚,更使本书显得弥足珍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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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昉】简介

  李昉生于后唐庄宗同光三年(925年)。其父李超,曾在后晋担任工部郎中、集贤殿直学士,他的伯父右资善大夫李沼没有儿子,就把李昉过继到自己膝下。李昉早年以荫补任太庙斋郎,选授为太子校书。


  后汉乾佑(948年—950年)年间,李昉登进士第,授职秘书郎。经宰相冯道引荐,与吕端一同任直弘文馆,后改任右拾遗、集贤修撰。


  后周显德二年(955年),李昉随宰相李谷出征淮南,担任记室。李昉掌管军中章奏,世宗览奏后,喜爱其文才,等到看了他写的《相国寺文英院集》,更加喜欢李昉的诗,称赞他说:“朕知道这个人已经很久了。”李昉因病请求先回朝,李谷看着他说:“你来日的官爵禄位应当像我一样。” 世宗率军回师后,擢升李昉为主客员外郎、知制诰、集贤殿直学士。


  显德四年(957年),加史馆修撰、判馆事。同年冬,世宗再次南征,李昉从征到高邮,适逢陶谷出使南唐,李昉在军中代理草拟诏书,被任命为屯田郎中、翰林学士。


  显德六年(959年)春,李昉遭逢母丧。同年,周恭帝继位,赐李昉金紫官服。


  北宋建立后,李昉加职中书舍人。


  建隆三年(962年),李昉被罢职为给事中。


  建隆四年(963年),朝廷平定荆湘地区,李昉受命祀祠南岳,就近担任衡州知州。


  乾德二年(964年),李昉被调回朝廷任职。陶谷诬告李昉替亲属谋求京畿令一职,太祖大怒,召吏部尚书张昭当面质问此事。张昭是名儒,性格耿直,在朝堂摘下自己的官帽,上前厉声说:“陶谷欺骗陛下。”太祖仍抱有疑意,将李昉外调任彰武军行军司马,住在延州以谋生度日。在三年内本应迁徙至内地,李昉不愿意。经宰相推荐,太祖在开宝二年(969年)将李昉召入朝,再次担任中书舍人。不久,任直学士院。


  开宝三年(970年),李昉奉命主持贡举。


  开宝五年(972年),李昉再次主持贡举。秋季,在大明殿参加宴会,太祖看见李昉坐次在翰林学士卢多逊之下,向宰相询问原因,宰相回答说:“卢多逊是学士,李昉只不过是个殿直罢了。”太祖于是任命李昉为翰林学士,让他坐在卢多逊的上位。


  李昉主持贡举时,他的乡人武济川预选。不久后,武济川在奏对太祖时失当,李昉受牵连被贬为太常少卿,不久改判国子监。


  开宝六年(973年)五月,李昉复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同年冬,判吏部铨选。当时,宰相赵普被卢多逊排挤,卢多逊多次向太祖告发赵普的过错,太祖在其后询问李昉此事,李昉回答说:“臣的职责是草拟诏书,赵普的所作所为,不是臣能知道的。”


  太平兴国元年(976年),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加李昉为户部侍郎,命他与扈蒙,李穆,宋白等同修《太祖实录》。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李昉随太宗出征北汉。宋军回师后,李昉因功获授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


  太平兴国八年(983年),李昉改任文明殿学士。当时宰相赵普、宋琪任职已久,朝廷寻找能接替他们任职的人,李昉于宿旧大臣中最为突出,于是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同年十一月,赵普出镇武胜军,李昉与宋琪都被任命为平章事。不久,加监修国史,他建言恢复将时政记先进呈皇帝而后交付有关部门的惯例。


  雍熙元年(984年),朝廷举行郊祀,任命李昉为左仆射,李昉再三辞让,便加任中书侍郎。宋军北伐幽蓟地区无法取胜,朝廷派使者分赴河南、河东,征发百姓参军,每八个壮丁中抽取一人为兵。李昉等相继对太宗说:“近来分派使者征发河南、河东四十多郡的百姓作为边境守备,是不得已的举措啊。但是河南的百姓一贯从事农业,不知战事,一旦征集起来,必然会导致动乱,如果百姓因此啸聚山林作乱,朝廷还必须剪除消灭。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么河北的土地既被戎人(契丹)所困扰,河南百姓又作乱于民间,况且到了春季,此举妨碍农业耕作。陛下如果认为诏令已颁布,难以反悔,就应当再派使臣,严加戒令,所到之处少征发百姓,如果百姓情绪不安,就应该延缓此事,密令使者见机行事,才能免除后患。”太宗表示赞许,并采纳了李昉的意见。


  端拱元年(988年),百姓翟马周击登闻鼓上告,讼称李昉官居宰相,在北方有战争的时候,不作边备,只知赋诗宴乐。举行籍田礼完毕后,太宗立即召贾黄中草拟诏令,贬李昉为右仆射,并严加谴责。贾黄中说:“仆射,是百官的表率和上级,实为宰相之任,现在李昉从工部尚书而迁任此职,不是黜贬斥责。如果说文昌政务简少,以均劳逸为借口,较为得体。”太宗认为这个意见很好。恰遇契丹犯边,太宗令文武群臣各自进献防御策略,李昉援引汉、唐先例,坚持认为应委屈己方与敌修好,停止战争、休养百姓,此建议为当时舆论所称许。
淳化二年(991年),李昉以右仆射之职兼任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再次拜相。


  淳化三年(992年)夏,天下发旱灾、蝗灾,又遇雨灾。当时李昉与张齐贤、贾黄中、李沆同为宰相,他们都以执政无能为由,上表请罪,太宗未加以怪罪。


  淳化四年(993年),李昉因为家中连遭不幸,请求解除宰相职任,太宗不允,并派张齐贤等宣谕圣旨,李昉才又上朝处理政事。数月后,李昉被罢为右仆射。之前,太宗召翰林学士张洎起草诏令,任命李昉为左仆射,将其罢相。张洎说:“李昉官居治理政务的重任,却阴阳不调,不能决意引退,让他位处百官师长之任,怎么能表示陛下劝勉之意呢?”太宗览奏后,便下令贬斥李昉,让他只任右仆射。


  淳化五年(994年),李昉年届七十,以特进、司空之职致仕归居,如遇朝会宴饮,令他居宰相班次之中,太宗每年对他的赏赐愈发厚重。


  至道元年(995年)正月十五,太宗在乾元楼观灯,召来李昉,命他坐在身边,把自己杯中的酒倒给李昉,并亲自拿水果点心赐给李昉。太宗看见京师繁华,手指前面的街坊小巷及官府衙门,命近臣开拓为通衢长廊,于是谈论道:“后晋、后汉君臣昏暗、相互猜疑,枉屈陷害善良,当时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想准备宴席,哪里顾得上呢?”李昉说:“后晋、后汉的事情,臣都经历过,哪里能与圣朝同日而语呢?像现在这样天下清平,人民富康,都是陛下恭勤政事所致啊。”太宗说:“勤政忧民,是帝王常事。朕不是因为繁华而高兴,而是因为百姓安居乐业而高兴啊。”于是对侍臣们说:“李昉奉事朕,两次进入中书省,从未做过伤人害物之事,今日应当如此享受,可以算作是善人君子啊。”


  至道二年(996年),李昉陪同太宗祭祀南郊,礼毕入贺,因为拜舞仆倒在地,被台吏扶着离开。李昉在卧疾数日后去世,享年七十二岁。获赠司徒,谥号“文正”。葬于今河北省饶阳县南12公里五公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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