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唐代李昉太平御览

  ○奉使上

  《周礼·小行人》曰:使适四方,协九仪宾客之礼:朝、觐、宗、遇、会、同,君之礼也;存、覜、省、聘、问,臣之礼也。又,掌邦国之礼籍,以待四方之使者。凡四方之使者。大客则摈,小客则受其币而听其辞。凡使为旌节。

  《礼》曰:凡为君使者,已受命,君言不宿於家。君言至,则主人出拜君言之辱。使者归,则必拜送於门外。若使人於君所,则必朝服而命之。使者反,则必下堂而受命。

  《诗》曰:《四牡》,劳使臣之来也,有功而见知,则说矣。四牡騑騑,周道逶迟。岂不怀归?王事靡盐,我心伤悲。

  又曰:《皇皇者华》,君遣使臣也,送之以礼乐,言远而有光华也。皇皇者华,于彼原隰。駪駪征夫,每怀靡及。

  《左传》曰:齐使仲孙湫来省难。仲孙归,曰:"不去庆父,鲁难未已!"公曰:"若之何而去之?"对曰:"难不已,将自毙。君其待之。"公曰:"鲁可取乎?"对曰:"不可!犹秉周礼。周礼,所以为本也。臣闻之,国将亡,本必先颠,而后枝叶从之。鲁不弃周礼,未可动也。君其务宁鲁难,而亲有礼,因重固,(能重固者,因而成之。)间携贰,覆昏乱,霸王之器也!"

  又曰:齐孝公伐我北鄙,公使展喜犒师,使受命于展禽。(柳下惠也。)齐侯未入境,展喜从之,曰:"寡君闻君亲举玉趾,将辱弊邑,使下臣犒执事。"

  又曰:晋侯及秦伯围郑,以其无礼於晋,且贰於楚也。晋军函陵,秦军汜南。佚之狐言於郑伯曰:"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公从之。

  又《文下》曰:秦伯使西乞术来聘,且言将伐晋。襄仲辞玉,曰:"君不忘先君之好,照临鲁国,镇抚其社稷,重之以大器,寡君敢辞玉。"宾答曰:"不腆先君之敝器,而使下臣结二国之好,是以敢致之。"襄仲曰:"不有君子,其能国乎?国无陋矣!"厚赂之。

  又《宣十五年》曰:楚子围宋,宋人使乐婴齐告急于晋。晋侯使解杨如宋,使无降楚,曰:"晋师悉起,将至矣!"郑人囚之而献於楚,楚子厚赂之,使反其言。不许,三而许之。登诸楼车,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君命。楚子将杀之,使与之言曰:"尔既许不谷,而反之,何故?非我无信,汝则弃之,速即尔刑!"对曰:"臣闻之,君能制命为义,臣能承命为信。信载义而行之为利。谋不失利,以卫社稷,民之主也。义无二信,信无二命。(义不行二信,不受二命也。)君之赂臣,不知命也。奉命以出,有死无霣,(音殒。)又可赂乎?臣之许君,以成命也。(成其君命也。)死而成命,臣之禄也。寡君有信臣矣,下臣获考,(考,成。)死又何求?"楚子舍之以归。

  又曰:晋侯使郤克征会于齐,齐顷公帷妇人使观之。郤子登,妇人笑於房。献子怒,出而誓曰:"所不此报,无能涉河!"郤克请伐齐,晋侯弗许。至成公三年,卫孙桓子、臧宣叔亦乞师以伐齐,晋侯许之。

  又曰:齐叔老为季武子介,自是晋人轻鲁币,而益敬其使。

  又曰:吴公子札来聘,见叔孙穆子,说之。谓穆子曰:"子其不得死乎?好善而不能择人!吾闻君子务在择人。吾子为鲁宗卿,而任其大政,不慎所举,何以堪之?祸必及子!"聘于齐,说晏平仲,谓之曰:"子速纳邑与政!无邑无政,乃免於难。齐国之政,将有所归;未获所归,难未歇也。"故晏子因陈桓子以纳政与邑,是以免於栾高之难。(难在昭八年。)聘於郑,见子产,如旧相识。与之缟带,子产献纻衣焉。(大带也。吴地贵缟,郑地贵纻,故名献已所贵,示损已而不为被货利。)谓子产曰:"郑之执政侈,难将至矣,政必及子。为政慎以礼,不然,郑国必败!"(败谓伯有也。)

  又曰:韩宣子如楚送女,叔向为介。郑子皮、子太叔劳诸索氏。太叔谓叔向曰:"楚王汰侈已甚,子其戒之!"叔向曰:"汰侈已甚,身之灾也,焉能及人?若奉吾币帛,慎吾威仪,守之以信,行之以礼,敬始而思终,终无不复,行而不失仪,敬而不失礼,导之以训词,奉之以旧法,考之以先王,度之以二国,虽汰侈,若我何?"

  又曰:楚费无极谮太子建,王使城父司马奋杨杀太子建。未至,而使遣之,太子奔宋。王召奋杨,使城父人执已以至。王曰:"言出於余口,入於尔耳,谁告建也?"对曰:"臣告之。君王命臣曰:"事建如事余。"臣不佞,不能苟贰。奉初以还,不忍后命,故遣之。既而悔之,亦无及也已。"王曰:"而敢来,何也?"对曰:"使而失命,召而不来,是再奸也,(奸,犯也。)逃无所入。"王曰:"归,从政如他日。"

  《论语》曰: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

  又曰:蘧伯玉使人於孔子,孔子与之坐而问焉,曰:"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使者出,子曰:"使乎!使乎!"

  《史记》曰:吴季札之为使,北过徐君。徐君初好札剑,口虽弗言,季札知之。为使上国,未献。还至徐,徐君已死。乃解其宝剑,系徐君冢树而去。从者曰:"徐君已死,当谁与乎?"曰:"不然,始吾心已许之,岂以死背吾心哉?"

  又曰:赵平原君使人於春申君。赵使欲夸楚,为玳瑁簪、刀剑室悉以珠饰之。春申君三千馀人,上客皆镊珠履以见。赵使大惭。

  又曰:陆贾,楚人,以客从高祖定天下,名为有口辨士。居左右,常使诸侯。时中国初定,尉佗平南越,因王之。高祖使贾赐佗印为南越王,佗魋结箕倨见贾。贾因说佗曰:"足下欲以区区之越,与天子抗衡,为敌国,祸且及身矣!"佗乃蹶然起坐,谢贾曰:"生长蛮夷中久,殊失礼义。"因问贾曰:"我与萧何、曹参、韩信孰贤?"贾曰:"王似贤之。"复问曰:"我与皇帝孰贤?"贾曰:"皇帝起丰沛,讨暴秦,诛强楚,为天下兴利除害,继五帝三王之业,统理中国。中国之人以亿计,地方万里,居天下之膏腴,人从车舆,万物殷富,政由一家,自天地剖判,未始有也。今王众不过数十万,皆蛮夷,崎岖山海间,譬若汉一郡。王何乃比於汉!"佗笑曰:"吾不起中国,故王此。使我居中国,何遽不若汉?"乃大悦。至孝文帝元年,诏丞相陈平,举可使南越者。平言:"陆贾,先帝时曾使南越。"乃召为太中大夫,往使,因让佗自立为帝。贾至南越,王甚怒,为书谢。於是乃下令国中曰:"吾闻两雄不俱立,两贤不并世。皇帝,贤天子也。自今已后,去帝制、黄屋左纛。"贾还报,文帝大悦。

  又曰:汲黯为谒者,东越相攻,上使黯往视之。不至,至吴而还报,曰:"越人相攻,固其俗不足以辱天子之使。"河内失火,烧千馀家,上使黯往视之。还报曰:"家人失火,屋比延烧,不足忧也。臣过河南,贫人伤水旱万馀家,或父子相食。臣谨以便宜持节,发河南仓粟,以赈贫民。臣请归节,伏矫制之罪。"上贤而释之。

  又曰:司马相如为郎数岁,会唐蒙使略通夜郎西{棘火}中,发巴蜀吏卒千人,郡又多为发转漕万馀人,用兴法诛其渠帅,而巴蜀民大惊恐。上闻之,乃使相如责唐蒙等,因喻告巴蜀民以非上意。还报,天子乃拜相如为中郎将,建节,持四乘之传,因巴蜀币物,以赂西夷。至蜀,太守以下郊迎,县令负弩矢先驱,蜀人以为宠。於是卓王孙、临邛诸公皆因门下而献牛酒。

  又曰:淳于髡者,齐之赘婿也。(婿也者,女之夫。比於子馀剩,故曰赘婿。)长不满七尺,滑稽(音骨,乱也。稽者,同也。)多辨,数使诸侯,未尝诎辱。威王八年,楚大发兵加齐。齐王使淳于髡之赵请兵,赍金百斤,马十驷。淳于髡仰天大笑,冠缨索绝。王曰:"先生少之乎?"髡曰:"何敢!"王曰:"先生笑,岂有说乎?"髡曰:"今者臣从东来,见道旁有穰田者,操一豚蹄、酒一杯,而咒曰:'瓯窭满{艹冓}(笼也,音构。瓯窭,犹杯楼也。言丰年菜树易可满{艹冓}。)污耶满车,(污耶,下地田也。则下地田之中,有薪菜可满车也。)五谷蕃熟,穰穰满家。'臣见所持者狭,而欲者大奢,故笑之。"於是齐王乃益赍黄金千镒,白璧十双,车马百驷。髡辞而行。至赵,赵与之精兵十万,革车千乘。楚闻之,夜引兵而去。威王大悦。

  《汉书》曰:汉王曰:"孰能为我使淮南?使之发兵背楚,留项王於齐数月,我之取天下可万全。"随何曰:"臣请使之。"乃与二十人俱使淮南。至,太宰王之,(淮南太宰作内主也。)三日不得见。随何因说太宰曰:"王之不见何,必以楚为强,以汉为弱。使何得见,言之而是耶,是大王所欲闻;言之而非耶,使何等二十人伏斧质淮南市,以明背汉而与楚也。"太宰乃言之王,王见之。随何说淮南王,王曰:"请奉命。"阴许叛楚与汉,未敢泄,楚使臣在,方急责布发兵。随何直入,曰:"九江王归汉,楚何以得发兵!"布惊曰:"何至是?"楚使者出,何曰:"事已构,可杀楚使无使归,而疾走汉并力。"布从之,遂归汉。

  又曰:张骞,汉中人,建元中为郎,时匈奴降者言,匈奴破月支氏,擒其王,以其头为饮器,月支遁而怨匈奴,无与共击之。汉方欲灭胡,闻之,乃募使者。骞应募,与堂邑氏、奴甘父俱往。匈奴不听去,乃留骞十馀岁,娶胡妻,有子。然骞持汉节不失,居匈奴西。骞因与其属亡,向月氏西走数十日,至大宛。后单于死,国乱,骞与胡妻及堂邑父俱亡归汉,拜骞太中大夫。骞为人宽信,蛮夷爱之。骞曰:"臣在大夏时,见邛竹杖、蜀布,问安得此,国人曰:'吾贾人往市之身毒国,一名天竺国,在大夏东南数千里,人乘象以战。'臣度大夏去汉万二千里,有蜀物,其去蜀不远矣。"於是汉复事西南夷。骞从大将军击匈奴,尝谙知水草处,军须不乏。封博望侯。

  又曰:张骞使至安息,王令将二万骑迎於东界。东界至王都数千里,过数十城,人民相属甚众。使还,即发使来随,欲观汉广大。以大鸟卵、梨轩善眩人献於汉。及宛西小国,皆随使献见天子。

  又曰:傅介子,昭帝使通西域。楼兰尝邀汉使杀之。后使介子往而让之。旋谓将军霍光曰:"彼王反覆,不诛,无以惩其恶。臣尝过之,近人,易就耳!愿旦往剌之,以示诸国。"光曰:"可矣。"遂奏介子行,具卒乘,赍重币,扬言赐外国,而志在楼兰。楼兰王意不亲介子,介子阳引去。至其西界,使译者谓王曰:"汉使持重宝行赐诸国,王不来,我之西矣。"即出金币以示译。译者还报王,王贪汉物,来见。介子与坐饮,陈物示之。饮酒皆醉,介子谓王曰:"天子使我私报王。"王随介子入帐中,屏语,壮士二人从后剌之,刃交胸,立死。其贵人左右皆散走。介子告谕以"王负汉罪,天子遣我来诛王,当更立前太子质在汉者为王。汉兵方至,无得辄动,动则灭国矣!"遂持王首而还诣阙。朝廷嘉之,封介子为义阳侯,食邑七百户。

  又曰:苏武,字子卿,建次子也。少以父任为郎中,武帝遣以为中郎将,使持节送匈奴使留在汉者。武与副中郎将张胜及假吏常惠等募士斥堠百馀人俱。既至匈奴,致币遗单于。单于益骄,非汉所望也。方欲发使送武等,会缑王与长水虞常等谋反匈奴中。缑王是昆耶王姊子,与昆耶王俱降汉,后随浞野侯没胡中。及卫律所将降者,阴相与谋劫单于母阏氏归汉。会武等至匈奴,虞常在汉时,素与张胜善,私候胜曰:"闻汉天子甚怨卫律,常能为汉伏弩射杀之。吾母与弟在汉,幸蒙爵赏。"张胜许之。事败,单于怒,欲杀汉使。左伊秩訾曰:"宜皆降之。"单于使卫律召武受辞。武谓常惠曰:"屈节辱命,虽生,何面目以归汉!"乃引佩刀自刺。卫律大惊,召医疮。单于乃凿地为坎,置煴火,覆武其上,蹈其背以出血,气绝。半日复息。惠、胜等号哭。单于壮其节,朝夕遣人候问。武愈,单于逾欲降之。武不能屈,乃幽武大窖中,绝食。天雨雪,武卧啮雪,与毡毛并咽之,数日不死,匈奴以为神。乃徙武北海,令牧羊,不得食。掘野鼠去草实,食之。杖汉节,旄尽落,积五六年,昭帝即位,与匈奴和亲,求武,匈奴绐言死。后汉使复至匈奴,常惠请其守者,夜见汉使,教使谓单于曰:"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书,具言武在北海大泽中牧羊。"使者如惠语,以让单于。单于视左右大惊,谢汉使曰:"武等实在。"乃召武,相随官属等九人归汉。武以元始六年春至京师,拜典属国。常惠等皆为郎。

  又曰:郑吉,会稽人,累迁卫司马。神爵中,日逐王乱匈奴,欲降汉,使人与吉相闻,於是汉使吉迎之。日逐王并口万二千,随吉至河曲,遂将诣京师。吉既破车师,降日遂王,威震西域,遂护车师以西,故号都护。都护之置,自吉始焉。

  又曰:陈汤,为人沉勇,有大虑,多谋策,喜奇功。所过城邑山川,常登望远,以观形势。常患位卑权轻,不决胸臆之谋。时西方郅支单于常杀汉使,侵横诸国,朝廷患之。谷吉上书愿往谕王,遇害。乃遣汤与甘延寿使于西域,阳谓延寿曰:"郅支单于结怨诸夷,屈辱汉使,朝廷患之久矣。虽然,蛮夷无金城汤池之固、坚弩之器,恩义不行,彼可取也。若举屯田吏士,并发乌孙兵,直抵城下,彼亡无所保,千载之功可致也!"延寿然之,请奏,汤曰:"不可,不如矫诏而发之。"延寿不从。会延寿疾卧,汤因矫制发城郭诸国兵胡汉四万馀骑,置官吏而发也。已行,延寿闻而惊起止之。汤按剑叱之,曰:"大众已集,竖子胡敢沮众耶!"乃上疏自劾矫制之状,因分兵葱领、赤谷两道,鼓行而西。去单于城三十里,止而营。单于怪之,使人问之曰:"汉兵何来?"汤曰:"见单于亡国,本屈意康居,故来护单于耳。"单于不知意旨,犹豫无备。因夜进兵围城,迟明拔之,斩郅支单于以归。

  又曰:盖宽饶,字次公,魏郡人也。明经,为郡文学,以孝廉为郎。举方正,对策高第,迁谏议大夫。宽饶为卫司马,有厚德。宣帝嘉之,以宽饶为太中大夫,使行风俗,多所称举贬黜,奉使称旨。擢为司隶校尉,刺举无所回避,小大辄举。所劾奏众多,廷尉处其法,半用半不用。(以其峻刻,故有不用者。)公卿贵戚及郡国吏繇使至长安,皆恐惧莫敢犯禁,京师为之清平。

  又曰:终军从济南当诣博士,步入关,关吏予军繻。军问:"以此何为?"吏曰:"为复传还,当以合符。"军曰:"大丈夫西游,终不复传还!"弃繻而去。军后为谒者,使行郡国,建节东出关。关吏识之,曰:"此使者,乃前弃繻生也。"军行郡国,所见便宜以闻。还奏事,上甚悦。

《太平御览》
太平御览《太平御览》是宋代著名的类书,为北宋李昉、李穆、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始于太平兴国二年(977)三月,成书于太平兴国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览》采以群书类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门而编为千卷,所以初名为《太平总类》;书成之后,宋太宗日览三卷,一岁而读周,所以又更名为《太平御览》。全书以天、地、人、事、物为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谓包罗古今万象。书中共引用古书一千多种,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献资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经亡佚,更使本书显得弥足珍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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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昉】简介

  李昉生于后唐庄宗同光三年(925年)。其父李超,曾在后晋担任工部郎中、集贤殿直学士,他的伯父右资善大夫李沼没有儿子,就把李昉过继到自己膝下。李昉早年以荫补任太庙斋郎,选授为太子校书。


  后汉乾佑(948年—950年)年间,李昉登进士第,授职秘书郎。经宰相冯道引荐,与吕端一同任直弘文馆,后改任右拾遗、集贤修撰。


  后周显德二年(955年),李昉随宰相李谷出征淮南,担任记室。李昉掌管军中章奏,世宗览奏后,喜爱其文才,等到看了他写的《相国寺文英院集》,更加喜欢李昉的诗,称赞他说:“朕知道这个人已经很久了。”李昉因病请求先回朝,李谷看着他说:“你来日的官爵禄位应当像我一样。” 世宗率军回师后,擢升李昉为主客员外郎、知制诰、集贤殿直学士。


  显德四年(957年),加史馆修撰、判馆事。同年冬,世宗再次南征,李昉从征到高邮,适逢陶谷出使南唐,李昉在军中代理草拟诏书,被任命为屯田郎中、翰林学士。


  显德六年(959年)春,李昉遭逢母丧。同年,周恭帝继位,赐李昉金紫官服。


  北宋建立后,李昉加职中书舍人。


  建隆三年(962年),李昉被罢职为给事中。


  建隆四年(963年),朝廷平定荆湘地区,李昉受命祀祠南岳,就近担任衡州知州。


  乾德二年(964年),李昉被调回朝廷任职。陶谷诬告李昉替亲属谋求京畿令一职,太祖大怒,召吏部尚书张昭当面质问此事。张昭是名儒,性格耿直,在朝堂摘下自己的官帽,上前厉声说:“陶谷欺骗陛下。”太祖仍抱有疑意,将李昉外调任彰武军行军司马,住在延州以谋生度日。在三年内本应迁徙至内地,李昉不愿意。经宰相推荐,太祖在开宝二年(969年)将李昉召入朝,再次担任中书舍人。不久,任直学士院。


  开宝三年(970年),李昉奉命主持贡举。


  开宝五年(972年),李昉再次主持贡举。秋季,在大明殿参加宴会,太祖看见李昉坐次在翰林学士卢多逊之下,向宰相询问原因,宰相回答说:“卢多逊是学士,李昉只不过是个殿直罢了。”太祖于是任命李昉为翰林学士,让他坐在卢多逊的上位。


  李昉主持贡举时,他的乡人武济川预选。不久后,武济川在奏对太祖时失当,李昉受牵连被贬为太常少卿,不久改判国子监。


  开宝六年(973年)五月,李昉复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同年冬,判吏部铨选。当时,宰相赵普被卢多逊排挤,卢多逊多次向太祖告发赵普的过错,太祖在其后询问李昉此事,李昉回答说:“臣的职责是草拟诏书,赵普的所作所为,不是臣能知道的。”


  太平兴国元年(976年),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加李昉为户部侍郎,命他与扈蒙,李穆,宋白等同修《太祖实录》。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李昉随太宗出征北汉。宋军回师后,李昉因功获授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


  太平兴国八年(983年),李昉改任文明殿学士。当时宰相赵普、宋琪任职已久,朝廷寻找能接替他们任职的人,李昉于宿旧大臣中最为突出,于是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同年十一月,赵普出镇武胜军,李昉与宋琪都被任命为平章事。不久,加监修国史,他建言恢复将时政记先进呈皇帝而后交付有关部门的惯例。


  雍熙元年(984年),朝廷举行郊祀,任命李昉为左仆射,李昉再三辞让,便加任中书侍郎。宋军北伐幽蓟地区无法取胜,朝廷派使者分赴河南、河东,征发百姓参军,每八个壮丁中抽取一人为兵。李昉等相继对太宗说:“近来分派使者征发河南、河东四十多郡的百姓作为边境守备,是不得已的举措啊。但是河南的百姓一贯从事农业,不知战事,一旦征集起来,必然会导致动乱,如果百姓因此啸聚山林作乱,朝廷还必须剪除消灭。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么河北的土地既被戎人(契丹)所困扰,河南百姓又作乱于民间,况且到了春季,此举妨碍农业耕作。陛下如果认为诏令已颁布,难以反悔,就应当再派使臣,严加戒令,所到之处少征发百姓,如果百姓情绪不安,就应该延缓此事,密令使者见机行事,才能免除后患。”太宗表示赞许,并采纳了李昉的意见。


  端拱元年(988年),百姓翟马周击登闻鼓上告,讼称李昉官居宰相,在北方有战争的时候,不作边备,只知赋诗宴乐。举行籍田礼完毕后,太宗立即召贾黄中草拟诏令,贬李昉为右仆射,并严加谴责。贾黄中说:“仆射,是百官的表率和上级,实为宰相之任,现在李昉从工部尚书而迁任此职,不是黜贬斥责。如果说文昌政务简少,以均劳逸为借口,较为得体。”太宗认为这个意见很好。恰遇契丹犯边,太宗令文武群臣各自进献防御策略,李昉援引汉、唐先例,坚持认为应委屈己方与敌修好,停止战争、休养百姓,此建议为当时舆论所称许。
淳化二年(991年),李昉以右仆射之职兼任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再次拜相。


  淳化三年(992年)夏,天下发旱灾、蝗灾,又遇雨灾。当时李昉与张齐贤、贾黄中、李沆同为宰相,他们都以执政无能为由,上表请罪,太宗未加以怪罪。


  淳化四年(993年),李昉因为家中连遭不幸,请求解除宰相职任,太宗不允,并派张齐贤等宣谕圣旨,李昉才又上朝处理政事。数月后,李昉被罢为右仆射。之前,太宗召翰林学士张洎起草诏令,任命李昉为左仆射,将其罢相。张洎说:“李昉官居治理政务的重任,却阴阳不调,不能决意引退,让他位处百官师长之任,怎么能表示陛下劝勉之意呢?”太宗览奏后,便下令贬斥李昉,让他只任右仆射。


  淳化五年(994年),李昉年届七十,以特进、司空之职致仕归居,如遇朝会宴饮,令他居宰相班次之中,太宗每年对他的赏赐愈发厚重。


  至道元年(995年)正月十五,太宗在乾元楼观灯,召来李昉,命他坐在身边,把自己杯中的酒倒给李昉,并亲自拿水果点心赐给李昉。太宗看见京师繁华,手指前面的街坊小巷及官府衙门,命近臣开拓为通衢长廊,于是谈论道:“后晋、后汉君臣昏暗、相互猜疑,枉屈陷害善良,当时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想准备宴席,哪里顾得上呢?”李昉说:“后晋、后汉的事情,臣都经历过,哪里能与圣朝同日而语呢?像现在这样天下清平,人民富康,都是陛下恭勤政事所致啊。”太宗说:“勤政忧民,是帝王常事。朕不是因为繁华而高兴,而是因为百姓安居乐业而高兴啊。”于是对侍臣们说:“李昉奉事朕,两次进入中书省,从未做过伤人害物之事,今日应当如此享受,可以算作是善人君子啊。”


  至道二年(996年),李昉陪同太宗祭祀南郊,礼毕入贺,因为拜舞仆倒在地,被台吏扶着离开。李昉在卧疾数日后去世,享年七十二岁。获赠司徒,谥号“文正”。葬于今河北省饶阳县南12公里五公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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