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八

——(唐代李昉太平御览

  ○忠勇

  《左传·庄公》曰:齐侯田于贝丘,坠于车,伤足丧屦。反,诛屦於徒人费。(诛,责也。)弗得,鞭之见血。走出,遇贼于门,劫而束之。费曰:"我奚御哉!"袒而示之背,信之。费请先入,(诈欲助贼。)伏公而出斗,死于门中。

  又《文公上》曰:战於殽也,晋梁弘御戎,莱驹为右。战之明日,晋襄公缚秦囚,使莱驹以戈斩之。囚呼,莱驹失戈,狼瞫取戈以斩囚,禽之以从公乘,遂以为右。箕之役,先轸黜之而立续简伯。狼瞫怒。其友曰:"盍死之?"瞫曰:"吾未获死所。"其友曰:"吾与汝为难。"瞫曰:"《周志》有之,勇则害上,不登於明堂。死而不义,非勇也。共用之谓勇。吾以勇求右,无勇而黜,亦其所也。谓上不我知,黜而宜,乃知我矣。子姑待之。"及彭衙,既陈,以其属驰秦师,死焉。晋师从之,大败秦师。

  又《宣公下》曰:楚围宋,宋人告急于晋。使解杨如宋,使无降楚,曰:"晋师悉起,将至矣。"郑人囚而献诸楚,楚子厚赂之,使反其言,(反言晋不救。)不许,三而许之。登诸楼车,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其君命。楚子将杀之,使与之言曰:"尔既许不谷而反之,何故?非我无信,女则弃之,速即尔刑。对曰:"臣闻之,君能制命为义,臣能承命为信,信载义而行之为利。谋不失利,以卫社稷,民之主也。义无二信,信无二命。君之赂臣,不知命也。受命以出,有死无霄,又可赂乎?臣之许君,以成命也。死而成命,臣之禄也。寡君有信臣,下臣获考(考,成也。)死,又何求?楚子舍之以归。

  又《成公上》曰:鞍之战,齐逢丑父使公下,如华泉取饮。郑周父御佐车,宛茷为右,载齐侯以免。韩厥献丑父,郤献子将戮之。呼曰:"自今无有代其君任患者,有一於此,将为戮乎!"郤子曰:"人不难以死免其君,我戮之不祥,赦之以劝事君者。"乃免之。

  又《昭公二十年》曰:初,齐鼻见宗鲁於公孟,为骖乘焉。将作乱,而谓宗鲁曰:"公孟子不善,子所知也。勿与乘,吾将杀之。"对曰:"吾由子事公孟,子假吾名焉,故不吾远也。虽其不善,吾亦知之。抑以利故不能去,是吾过也。今闻难而逃,是僣子也。(使子言不信也。)子行事,吾将死之,以周事子。"(周,终也。)齐氏用戈击公孟,宗鲁以背蔽之,断肱,以中宗鲁之肩,皆杀之。

  《国语》曰:晋文公诛观骈胁之状以伐郑,(郑复敕曹观公骈胁之状,故见伐也。)郑人以名宝行成,公不许,曰:"与詹而师还。"(詹,郑大夫叔詹伯也。)詹请往,郑伯不许,詹固请曰:"一臣可以赦百姓,君何爱!"郑人以詹与晋人,晋人将烹之。詹曰:"臣欲尽辞。"而公听其辞。詹曰:"天降郑祸,使淫观状。臣曰:不可。夫晋公子贤明,若使复国,而得志於诸侯,祸不赦矣。今祸及矣。尊明胜患,知也。杀身赎国,忠也。"乃就烹,据鼎耳而疾号曰:"自今以往,忠以事君者,与詹同!"乃不杀。厚为之礼而归之。

  《史记》曰:汉之三年,项王围汉王於荥阳。汉将纪信说汉王曰:"事已急矣,请为王诳楚,王可间出。"於是汉王夜出女子荥阳东门被甲二千人,楚兵四面击之。纪信乘黄屋车,傅左纛,(季斐曰:纛毛羽幢在乘与车衡。)曰:"城中食尽,汉王降。"楚军皆呼万岁。汉王与数十骑从城西门出,走城皋。项王烧杀纪信。

  《汉书》曰:莽何罗(本姓马,明帝马后恐其先人有反者,易曰莽也。)与江充相善,及充败卫太子,后上知太子冤,乃夷灭充宗族党与。何罗玖虐,遂谋为逆。金日磾视其志意非常,心疑之,阴独察其动静,与俱上下。何罗亦觉日磾意,以故久不得发。是时上行幸林光宫,(服虔曰:甘泉一名林光。臣瓒案:林光本秦离宫,在甘泉。)日磾小疾卧庐。何罗矫制发兵。明旦,上卧未起,何罗从外入。日磾心动,立入卧内户下。须臾,何罗袖白刃从东厢上,见日磾,色变,走趁卧内欲入,行逆触宝瑟,僵。日磾得抱何罗,因傅曰:"莽何罗反!"上惊起,左右拔刃欲格之,上恐并中日磾,止勿格。日磾投何罗殿下,得擒缚之,穷治皆伏辜。

  《东观汉记》曰:王郎遣将攻信都,信都大姓马宠等开城内之,收太守宗广及李忠母妻子,皆系狱,而令亲属招呼忠。时宠弟从忠为校尉,忠即时召见,责数以背恩反城,因格杀之。诸将皆惊曰:"家属在人手中,杀其弟,何猛也!"忠曰:"若纵贼不诛,则二心也。"上闻而美之,谓忠曰:"今吾兵已成也,将军可归,救老母妻子。"忠曰:"蒙明公大恩,思得效命,诚不敢内顾宗亲。"

  又曰:信都反,为王郎所置信都王捕系邳彤父弟、妻子,使为手书呼彤曰:"降者封爵,不降族灭。"彤涕泣报曰:"事君者不得顾家。"

  又曰:张步攻耿弇,时上在鲁,闻弇为步所攻,自往救之。未至,陈俊谓弇曰:"虏兵盛,可且闭营休士,以须上来。"弇曰:"乘舆且到,臣子当击牛酾酒以待百官,反欲以贼虏遗君父耶?"乃出大战,自旦及昏,复大破之。后数日,车驾至临淄,自劳军也。

  范晔《后汉书》曰:温序,字次房,太原人。为护羌校尉。行部至襄武为隗嚣别将苟宇等所劫。宇谓序曰:"子若与我并威同力,天下可图也。"序曰:"受国重任,分当效死,义不贪生,苟背恩德。"宇等复晓譬之。序素有气力,大怒,叱宇等曰:"虏何敢迫胁汉将!"因以节挝杀数人。贼众争欲杀之。宇止之曰:"此义士,有死节,可赐以剑。"序受剑,衔须于口,顾左右曰:"既为贼所迫杀,无令须污土。"遂伏剑而死。

  《英雄记》曰:王允诛董卓,卓部曲将李傕、郭汜不自安,遂合谋攻围长安,城陷,吕布奔走。布驻马青琐门外,招允曰:"公可去乎?"允曰:"若国家社稷之灵,上安国家,吾之愿也。如其不获,则奉身以死之。"

  《汉杂事》曰:景帝时,吴楚七国反,齐孝王狐疑,胶西济北二国围齐。齐使路中大夫於天子,还报曰:"坚守!"比至二国围齐数重,无从入,二国与路中大夫盟曰:"若反,言汉已破。"大夫许之。至城下望见齐王曰:"汉已发兵百万,使太尉周亚夫击破吴楚,方引兵救齐,齐必坚守。"二国诛之。

  《魏志》曰:许褚从征袁绍於官渡,徐他等谋为逆,以褚常侍左右,惮之不敢发。伺褚休下日,他等怀刀入。褚至下舍心动,即还侍。他等不知,入帐见褚,大惊。褚觉之,即击杀他等。太祖益亲信之。

  又曰:诸葛恪围合肥新城,城中遣士刘整出围傅消息,为贼所得,拷问所傅语,贼谓整曰:"诸葛公欲活汝,汝可具服。"整骂曰:"我当必死为魏国鬼,不苟求活,逐汝去也。"终无他辞。又遣使郑像出城傅消息,恪遣骑寻迹,得像归。面缚绕城,令整、像大呼,言大将军已还洛,不如早降。像更呼城中:"大军近在围外,壮士努力!"贼以刀筑口,不使得语;遂大呼,令城中闻。诏追赐整、像爵关中侯。

  又曰:王修,字叔治,北海人。魏国既建,为大农郎中令。徙为奉常。其后严才反,与其徒属数十攻掖门。修闻变,召车马未至,便将官属步至宫门。太祖在铜爵台望见之,曰:"彼来者必王叔治也。"相国锺繇谓修曰:"旧京城有变,九卿各居其府。"修曰:"食其禄,焉避其难?居府虽旧,非赴难之义也。"

  又曰:诸葛诞为镇东将军,杀杨州刺史乐綝,据寿春反。遣司马昭征之,斩诞。诞麾下三百人不降,昭令曰:"不降皆斩!"众咸曰:"愿从诸葛公,死不恨矣!"每斩一人,诸人颜色不变。时人谓之后代田横。

  《蜀志》曰:邓艾伐蜀,遣书诱诸葛瞻:"若降者,必表为琅琊王。"瞻怒,斩艾使。遂战,大败,临阵死,时年三十七。众皆散。瞻长子尚与瞻俱殁。

  又曰:先主奔荆州,曹公追之。先主弃妻子走,使张飞将二十骑距后,飞据水断桥,瞋目横矛曰:"我张益得也,可来共决!"无敢近者。

  又曰:严颜,巴郡人。益州牧刘璋使颜守巴郡,刘备入蜀围成都,璋出降备,诸郡皆伏,惟颜守而不屈。使将张飞攻巴郡,生擒颜,呵曰:"汝见将军至,何得不降,今逆战乎?"颜曰:"卿等无状,夺我州,我但有断头将军,无降将军。"飞怒,令左右斩之。颜曰:"斫头便斫,何怒耶!"飞壮其忠节,释之。

  王隐《晋书》曰:嵇绍以天子蒙尘,奔诣行在。所值王旅不振,败绩於汤阴,百官左右皆奔散,准绍俨然端冕,以身捍卫。兵交御辇,飞箭雨集,遂以见害。

  《晋中兴书》曰:谯王承为湘州刺史,王敦遣参军桓罴说承。以刘隗专宠,令讨之,请承为军司马。承叹曰:"吾其死矣。地荒民饥,势孤援绝。赴君难,忠也;死王事,义也。得忠与义,亦复何求!"便唱义众府,长史长沙人虞悝慷慨有志节,共盟誓。囚桓罴,驰檄湘川。於是一州之内,并皆同赴。

  又曰:苏峻反,桓彝为宣城内史,往赴朝廷。长史裨惠等咸以宜且按甲以谋,须众力齐集。彝厉色曰:"夫见无礼於其君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今社稷之难而欲逡巡,将何以云!众力虽寡,义无宁处。"长驱往进。寻王师败绩,彝慷慨流涕,皆劝伪同,以纾交至之祸,如其不然,重兵必至。彝曰:"吾受国厚恩,不能死节,焉能忍辱与之通问!如其不济,此即命也。"遣俞纵进军。左右以力不敌,劝纵退军,纵曰:"吾承桓侯厚遇,本以死报。吾之不可负桓侯,犹桓侯不可负国也。"遂力战而死。峻遣韩晃因进军讨彝,力屈被害。

  又曰:易雄,长沙浏阳人,为舂陵令。闻王敦作逆,谯王承檄至,雄驰檄远近,列敦罪恶。俄而王师败绩,敦得肆暴收雄姑熟,以檄示焉,雄曰:"有之。惜雄位微力弱,不能救国难,安以生为!今日即戮,得为忠鬼,乃其愿也。"

  沈约《宋书》曰:刘胡叛,淮南定陵人贾袭宗本县已为胡所得,率三十人救沈攸之。沈攸之言於建安王休仁,休仁拔为司徒参军督护,使还乡里招集,为胡所擒,以火炙之,问台军消息,一无所言,瞋目谓胡曰:"君称兵内侮,窥觎神器,未闻奇谟远略,而为炮烙之刑。仆本以身奉义,死亦何有。"胡乃斩之。

  《后魏书》曰:河间公玄齐,烈帝之玄孙也。少雄杰魁岸,世祖爱其勇壮,引侍左右。从征赫连昌,世祖马蹶,贼众逼帝,齐以身蔽捍,决死击贼,乃退,世祖得上马。示曰:"微齐以身蔽捍,几至危殆。"乃赐爵浮阳侯。

  又曰:叔孙俊,字丑肆,少聪敏。年十五,内侍左右。朱提王悦怀刃入禁中,欲为大逆。俊觉悦举动有异,便引掣之,乃於悦怀中得两匕首,遂执悦杀之。

  范亭《燕书》曰:孟高,字弘义,长壮有雄姿。慕容暐即位,左迁卫将军,出避难,将向龙都,禁卫四散,惟高及殿中将艾郎等十馀骑从行。达福禄,逢贼,高独力战,贼射杀之。

  《唐书》曰:刘感,歧州凤泉人。武德初,以骠将军镇泾州,薛仁杲率众围之,感婴城拒守,城中粮尽,遂杀所乘马以分将士,感一无所啖,惟煮马骨取汁,和木屑食之。城垂陷者数矣。长平王叔良援兵至,仁杲解围而去。感与叔良出战,为贼所擒。仁杲复围泾州,令感语城中云:"援军已败,徒守孤城,何益也!宜早出降,以全家室。"感许之。及至城下,大呼曰:"逆贼饥饿,亡在朝夕!秦王率数十万众,四面俱集,城中勿忧,各宜自勉,以全忠节。"仁杲大怒,执感於城边,埋脚至膝,驰骑射杀之。

  又曰:张巡守雎阳,在围中,每战皆登城大呼,以助军势。眦血流面,牙齿皆咬碎。城将陷,巡西向拜曰:"臣不能全孤城,今为贼凌逼,誓愿为鬼与贼为厉,以答圣明。"及城陷,尹子奇入城见巡,问曰:"闻公每督战眦裂,啮碎牙齿。"因以大刀剔其口,见其存者不过三数。将存之,巡大詈之,贼党皆曰:"此人必不为我用,又得众死心,不可留。"故害之。

  《五代史》曰:后唐应顺末,少帝失位,自洛涉河与数百骑欲奔邺,时晋高祖改镇常山,亦自郡诣阙,夜与帝遇於获嘉东,遂俱入卫郡邮邮舍中。是夜,少帝伏甲,欲与徒臣谋害晋高祖,诈屏人对语。方坐於亭庑,帝密遣御士石敢袖鎚立其后,伏甲者俄起,左右惊忧,敢素有勇力,拥晋高祖入一室,以巨木塞门。敢力当其锋,寻死焉。

  《吕氏春秋》曰:荆庄襄王猎於云梦,射随兕,中之。申公子培劫而夺之。王曰:"何其暴而不敬也?"命吏诛之。左右大夫皆进谏曰:"子培,贤者也。又为王百倍之臣,此必有故,愿王察之也。"不出三月,子培疾而死。荆兴师,战於两棠,大胜晋,归而赏有功者。申公子培之弟进请赏於吏曰:"人之有功也於军旅,臣之兄有功也於车下。"王曰:"何谓也?"对曰:"臣之兄犯暴不敬之名,触死亡之罪於王之侧,愚以忠於君王之身,而持岁之寿也。臣之兄尝读故记曰:杀随兕者不出三月必死。是以臣之兄惊惧而争之,故伏其罪而死。"王令人发平府而视之,於故记果有,乃厚赏之。申公子培,其忠也可谓穆行矣。(穆,美也。)穆行之意,人知之不为劝,人不知之不为沮,行无高乎此者。

  又曰:人杀卫懿公于荧泽,尽食其肉,独舍其肝。弘演使还,哭毕,呼天而号,尽哀而止,曰:"臣请为襮。"(博、卜二音,表也。)因自出其肝,内懿公之肝。

  《新序》曰:崔杼杀庄公,申蒯渔於海,将入死之,其御止之曰:"君无道闻於天下,不可死也。"申蒯曰:"安得食乱君之禄而死治君之事乎?"申蒯至门,曰:"请入吊。"门者以告崔杼,杼令勿内。申蒯曰:"汝疑我乎?吾与汝臂。"乃断左臂以与门者,以示崔杼。杼陈八列令其入,申蒯拔剑呼天,斗杀七列,未及崔子一列而死。

  又《说苑》曰:楚有士申鸣者,在家而养其父,孝闻於楚国。王欲授之相,申鸣辞不受。其父曰:"王欲相汝,汝何不受乎?"申鸣对曰:"舍父之孝子而为王之忠臣,何也?"其父曰:"使有禄於国,立义於庭,汝乐吾无忧矣,吾欲汝之相也。"申鸣曰:"诺。"遂入朝。楚王因授之相。居三年,白公为乱,杀司马子期,申鸣将往死之。父止之曰:"弃父而死,其可乎?"申鸣曰:"闻夫仕者,身归於君而禄归於亲,今去子事君,得无死其难乎?"遂辞而往,因以兵围之。石乞曰:"申鸣者,天下之孝子也。往劫其父以事兵,申鸣闻之必来,来与之语。"白公曰:"善。"则往取其父,持之以兵,告申鸣曰:"子与吾,吾与子分楚国;子不与吾,子父则死矣。"申鸣流涕而应之曰:"始吾父之孝子也,今吾君之忠臣也。吾闻之也,食其食者死其事,受其禄者毕其能。今吾已不得为孝子矣,乃君之忠臣也,吾何得以全身?"援桴鼓之,遂杀白公,其父亦死。王赏之百斤金。申鸣曰:"食君之食,避君之难,非忠臣也;定君之国,杀臣之父,非孝也。名不可两立,行不可两全也。如是而生,何面目立於天下?"遂自杀。

  《襄阳耆旧传》曰:魏伐蜀,罗献为巴东太守。得刘禅委质定问,乃帅所部临于都亭三日。吴闻蜀已败,遂起兵西上,外托援救,内欲袭献城以固其国。遣盛曼等水陆到,说献以合同之计,献乃会议曰:"今本朝倾覆,吴为同盟,不恤我难而邀其利,可主降於北,臣求福於东乎?今守孤城,百姓未定,宜一决战以定众心。"遂衔枚夜击破曼,旋军保城,告誓将士,厉以节义,莫不用命。

  《襄阳记》曰:刘备以习珍为零陵北部都尉,孙权遣潘濬讨珍,珍帅数百人登山自将,濬乃单将左右,自到山下交语。珍谓曰:"我必为汉鬼,不为吴臣矣。"濬攻,珍围守月馀,粮箭并竭。珍谓群下曰:"珍受汉中王厚恩,不得不报之以死,诸君何为者耶?"乃伏剑自裁。

  又曰:晋伐吴,张悌渡江战,吴军大败。诸葛靓过迎悌,悌不肯去,垂泣曰:"仲思,今是我死日,且我作儿童便为卿家丞相所扶,常恐不得其死,负名贤知,故今身殉社稷,复何所遁!"

  《华阳国志》曰:曹公察关羽不安,使张辽以情问之,曰:"极知曹公待我厚,然吾受刘将军恩,不可背之。要当立效报公。"公闻而美之。是岁,袁绍遣颜良攻东郡太守刘延於白马,公使辽、羽为先锋,羽望见麾,策马刺良於万众之中,斩其首还。遂解延围。公即表封羽"寿亭忽卤,重加赏赐。羽尽封其物,拜书告辞,而归先主。

  《周处别传》曰:氐贼齐万年为乱,乃以处为建威将军,进军大战,奋剑慷慨,仰天叹曰:"古者将受赈,凿凶门以出。盖有进无退。我为大臣,以身殉国,不亦可乎!"遂战死。

《太平御览》
太平御览《太平御览》是宋代著名的类书,为北宋李昉、李穆、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始于太平兴国二年(977)三月,成书于太平兴国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览》采以群书类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门而编为千卷,所以初名为《太平总类》;书成之后,宋太宗日览三卷,一岁而读周,所以又更名为《太平御览》。全书以天、地、人、事、物为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谓包罗古今万象。书中共引用古书一千多种,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献资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经亡佚,更使本书显得弥足珍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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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昉】简介

  李昉生于后唐庄宗同光三年(925年)。其父李超,曾在后晋担任工部郎中、集贤殿直学士,他的伯父右资善大夫李沼没有儿子,就把李昉过继到自己膝下。李昉早年以荫补任太庙斋郎,选授为太子校书。


  后汉乾佑(948年—950年)年间,李昉登进士第,授职秘书郎。经宰相冯道引荐,与吕端一同任直弘文馆,后改任右拾遗、集贤修撰。


  后周显德二年(955年),李昉随宰相李谷出征淮南,担任记室。李昉掌管军中章奏,世宗览奏后,喜爱其文才,等到看了他写的《相国寺文英院集》,更加喜欢李昉的诗,称赞他说:“朕知道这个人已经很久了。”李昉因病请求先回朝,李谷看着他说:“你来日的官爵禄位应当像我一样。” 世宗率军回师后,擢升李昉为主客员外郎、知制诰、集贤殿直学士。


  显德四年(957年),加史馆修撰、判馆事。同年冬,世宗再次南征,李昉从征到高邮,适逢陶谷出使南唐,李昉在军中代理草拟诏书,被任命为屯田郎中、翰林学士。


  显德六年(959年)春,李昉遭逢母丧。同年,周恭帝继位,赐李昉金紫官服。


  北宋建立后,李昉加职中书舍人。


  建隆三年(962年),李昉被罢职为给事中。


  建隆四年(963年),朝廷平定荆湘地区,李昉受命祀祠南岳,就近担任衡州知州。


  乾德二年(964年),李昉被调回朝廷任职。陶谷诬告李昉替亲属谋求京畿令一职,太祖大怒,召吏部尚书张昭当面质问此事。张昭是名儒,性格耿直,在朝堂摘下自己的官帽,上前厉声说:“陶谷欺骗陛下。”太祖仍抱有疑意,将李昉外调任彰武军行军司马,住在延州以谋生度日。在三年内本应迁徙至内地,李昉不愿意。经宰相推荐,太祖在开宝二年(969年)将李昉召入朝,再次担任中书舍人。不久,任直学士院。


  开宝三年(970年),李昉奉命主持贡举。


  开宝五年(972年),李昉再次主持贡举。秋季,在大明殿参加宴会,太祖看见李昉坐次在翰林学士卢多逊之下,向宰相询问原因,宰相回答说:“卢多逊是学士,李昉只不过是个殿直罢了。”太祖于是任命李昉为翰林学士,让他坐在卢多逊的上位。


  李昉主持贡举时,他的乡人武济川预选。不久后,武济川在奏对太祖时失当,李昉受牵连被贬为太常少卿,不久改判国子监。


  开宝六年(973年)五月,李昉复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同年冬,判吏部铨选。当时,宰相赵普被卢多逊排挤,卢多逊多次向太祖告发赵普的过错,太祖在其后询问李昉此事,李昉回答说:“臣的职责是草拟诏书,赵普的所作所为,不是臣能知道的。”


  太平兴国元年(976年),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加李昉为户部侍郎,命他与扈蒙,李穆,宋白等同修《太祖实录》。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李昉随太宗出征北汉。宋军回师后,李昉因功获授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


  太平兴国八年(983年),李昉改任文明殿学士。当时宰相赵普、宋琪任职已久,朝廷寻找能接替他们任职的人,李昉于宿旧大臣中最为突出,于是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同年十一月,赵普出镇武胜军,李昉与宋琪都被任命为平章事。不久,加监修国史,他建言恢复将时政记先进呈皇帝而后交付有关部门的惯例。


  雍熙元年(984年),朝廷举行郊祀,任命李昉为左仆射,李昉再三辞让,便加任中书侍郎。宋军北伐幽蓟地区无法取胜,朝廷派使者分赴河南、河东,征发百姓参军,每八个壮丁中抽取一人为兵。李昉等相继对太宗说:“近来分派使者征发河南、河东四十多郡的百姓作为边境守备,是不得已的举措啊。但是河南的百姓一贯从事农业,不知战事,一旦征集起来,必然会导致动乱,如果百姓因此啸聚山林作乱,朝廷还必须剪除消灭。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么河北的土地既被戎人(契丹)所困扰,河南百姓又作乱于民间,况且到了春季,此举妨碍农业耕作。陛下如果认为诏令已颁布,难以反悔,就应当再派使臣,严加戒令,所到之处少征发百姓,如果百姓情绪不安,就应该延缓此事,密令使者见机行事,才能免除后患。”太宗表示赞许,并采纳了李昉的意见。


  端拱元年(988年),百姓翟马周击登闻鼓上告,讼称李昉官居宰相,在北方有战争的时候,不作边备,只知赋诗宴乐。举行籍田礼完毕后,太宗立即召贾黄中草拟诏令,贬李昉为右仆射,并严加谴责。贾黄中说:“仆射,是百官的表率和上级,实为宰相之任,现在李昉从工部尚书而迁任此职,不是黜贬斥责。如果说文昌政务简少,以均劳逸为借口,较为得体。”太宗认为这个意见很好。恰遇契丹犯边,太宗令文武群臣各自进献防御策略,李昉援引汉、唐先例,坚持认为应委屈己方与敌修好,停止战争、休养百姓,此建议为当时舆论所称许。
淳化二年(991年),李昉以右仆射之职兼任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再次拜相。


  淳化三年(992年)夏,天下发旱灾、蝗灾,又遇雨灾。当时李昉与张齐贤、贾黄中、李沆同为宰相,他们都以执政无能为由,上表请罪,太宗未加以怪罪。


  淳化四年(993年),李昉因为家中连遭不幸,请求解除宰相职任,太宗不允,并派张齐贤等宣谕圣旨,李昉才又上朝处理政事。数月后,李昉被罢为右仆射。之前,太宗召翰林学士张洎起草诏令,任命李昉为左仆射,将其罢相。张洎说:“李昉官居治理政务的重任,却阴阳不调,不能决意引退,让他位处百官师长之任,怎么能表示陛下劝勉之意呢?”太宗览奏后,便下令贬斥李昉,让他只任右仆射。


  淳化五年(994年),李昉年届七十,以特进、司空之职致仕归居,如遇朝会宴饮,令他居宰相班次之中,太宗每年对他的赏赐愈发厚重。


  至道元年(995年)正月十五,太宗在乾元楼观灯,召来李昉,命他坐在身边,把自己杯中的酒倒给李昉,并亲自拿水果点心赐给李昉。太宗看见京师繁华,手指前面的街坊小巷及官府衙门,命近臣开拓为通衢长廊,于是谈论道:“后晋、后汉君臣昏暗、相互猜疑,枉屈陷害善良,当时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想准备宴席,哪里顾得上呢?”李昉说:“后晋、后汉的事情,臣都经历过,哪里能与圣朝同日而语呢?像现在这样天下清平,人民富康,都是陛下恭勤政事所致啊。”太宗说:“勤政忧民,是帝王常事。朕不是因为繁华而高兴,而是因为百姓安居乐业而高兴啊。”于是对侍臣们说:“李昉奉事朕,两次进入中书省,从未做过伤人害物之事,今日应当如此享受,可以算作是善人君子啊。”


  至道二年(996年),李昉陪同太宗祭祀南郊,礼毕入贺,因为拜舞仆倒在地,被台吏扶着离开。李昉在卧疾数日后去世,享年七十二岁。获赠司徒,谥号“文正”。葬于今河北省饶阳县南12公里五公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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