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

——(魏晋徐干中论

  凡亡國之君,其朝未嘗無致治之臣也,其府未嘗無先王之書也,然而不免乎亡者,何也?其賢不用,其法不行也。苟書法而不行其事,爵賢而不用其道,則法無異乎路說,而賢無異乎木主也(两'"乎"字《治要》作"於")。

  昔桀奔南巢,紂踣於京,厲流於彘,幽滅於戯。當是時也,三后之典尚在,而("而"字原脫,據《治要》補)良謀之臣猶存也。下及春秋之世,楚有伍舉、左史倚相、右尹子革、白公子張(《治要》無"白公子張"四字)而靈王喪師,衛有太叔儀、公子鱄、蘧伯玉、史鰌(《治要》無"史鰌"二字)而獻公出奔,晉有趙宣子(《治要》作"孟")、范武子、太史董狐(《治要》無"太史董狐"四字)而靈公被殺(《治要》作"弑"),魯有子家覊、叔孫婼而昭公野死,齊有晏平仲、南史氏而荘公不免弑("弑"字原脫,據《治要》補),虞、虢有宫之奇、舟之僑而二公絶祀:由是觀之,苟不用賢,雖有無益也。

  然此數國者,皆先君舊臣世禄之士,非遠求也。乃有遠求而不用之者。昔齊宣王(原作"桓公", 據四庫本改。徐湘琳曰:"錢校云,'桓公'當作'宣王'。案,陳士元《孟子雜記》云:'孟子,齊宣王時人。徐幹稱桓公,誤。'")立稷下之宫(原作"官", 據四庫本改),設大夫之號,招致賢人而尊寵之,自孟軻之徒皆遊於齊;楚春申君亦好賓客,敬待豪傑,四方並("並"字徐本譌作"立")集,食客盈館,且聘荀卿,置諸蘭陵。然齊不益強,黄歇遇難,不用故也。夫遠求賢而不用之,何哉?賢者之爲物也,非若美嬪麗妾之可觀於目也,非若端冕帶裳之可加於身也,非若嘉肴庶羞之可實於口也。將以言策,策不用,雖多亦奚以爲?若欲備百僚之名,而不問道德之實,則莫若鑄金爲人而列於朝也,且無食禄之費矣。然彼亦知有馬必待乘之而後致遠(四字《治要》作"然後遠行"),有醫必待使("使"原作"行",據《治要》、《意林》改)之而後愈疾,至於有賢則不知必待用之而後興治(《意林》作"興理")者(《治要》作"也"),何哉?賢者難知歟?何以遠求之;易知歟?何以不能用也。豈爲寡不足用,欲先益之歟?此又惑之甚也。賢者稱於人也,非以力也,力者必須多,而知者不待衆也。故王卒(原缺一字,諸本皆然。徐本據錢校作"卒",又曰:"《百子全書》本作'臣'。"今據錢校補。)七萬,而輔佐六卿也。故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周有亂臣十人而四海服,此非用寡之驗歟!

  且六國之君雖不用賢,及其致人也,猶脩禮盡意,不敢侮慢也。至於王莽,旣不能用,及其致之("之"字原脫,據《治要》補)也,尚不能言。莽之爲人也(《治要》無"也"字),内實姦邪,外慕古義,亦聘求名儒,徴命術士,政煩敎虐,無以致之,於是脅之以峻刑,威之以重戮,賢者恐懼,莫敢不至。徒張設虚名,以夸海内,莽亦卒以滅亡。且莽之爵人也("也"字原脫,據《治要》補),其實囚之也。囚人者,非必著之(《治要》無"之"字)桎梏而置之囹圄之謂也,拘係之愁憂之之謂也。使在朝之人,欲進則不得陳其謀,欲退則不得安其身,是則以綸組爲繩索,以印佩爲鉗鐡也(原注:一作"以印綬爲鉗鐡也"。)。小人雖樂之,君子則以爲辱矣("矣"字原脱,據《治要》補)。故明王之得賢也,得其心也,非謂得其軀也。苟得其軀而不論其心也(《治要》無"也"字),斯與籠鳥檻獸無以異也(《治要》無"未有異也")。則賢者之於我也,亦猶怨讐也(《治要》無"也"字),豈爲我用哉!雖日("日"字誤原作"曰",據《治要》改。此二字《治要》作"日雖")班萬鍾之禄,將何益歟!故苟得其心,萬里猶近;苟失其心,同衾爲遠。今不脩所以得賢者之心,而務循(《治要》作"脩")所以執賢者之身,至於社稷顛覆,宗廟廢絶,豈不哀哉!

  荀子(《治要》作"孫子")曰:"人主之患(《荀子·致士篇》作"害"),不在乎(《治要》作"於")言不用賢,而在乎(《治要》作"於")誠不用賢(二句《荀子》作"不在乎不言用賢,而在乎不誠必用賢",前賢多疑其誤)。言用賢者(《荀子》句端有"夫"字),口也;郤賢者,行也。(二句原作"言賢者口也,知賢者行也", 據《治要》及《荀子》改補。"郤"字徐本譌作"欲"),口行相反(《治要》無"相"字,《荀子》有),而欲賢者之進(《荀子》作"至"),不肖者之退(二"之"字據《治要》及《荀子》補,《荀子》句末有"也"字),不亦難乎!夫照(《荀子》作"耀")蟬者,務明其火(《荀子》"務"下有"在"字),振其树而已;火不明,雖振其树無益也。人主有能明其德者(《荀子》句端有"今"字),則天下其)歸之(《荀子》無"其"字,若蟬之歸火也(《荀子》"火"前有"明"字)。"善哉言乎(《治要》作"也")!昔伊尹在田畝之中,以樂堯、舜之道,聞成湯作興,而自夏如商;太公避紂之惡,居於東海之濱,聞文王作興,亦自商如周;其次則寗戚如齊,百里奚入秦,范蠡如越,樂毅逰燕。故人君苟脩其道義,昭其德音,愼其威儀,審其敎令,刑無頗僻(《治要》作"類"),獄無放殘,仁愛普殷,惠澤流播,百官樂職,萬民得所,則賢者仰之如天地,愛之如親戚(《治要》作"其親"),樂之如塤箎,歆之如蘭芳,故其歸我也,猶决壅導滯注之大壑("滯"下原衍一"水"字,據《治要》删),何不至之有乎("乎"字原脱,據《治要》補)?苟麤穢暴虐,馨香不登,讒邪在側,佞媚充朝,殺戮不辜,刑罰濫害,宫室崇侈,妻妾無度,撞鐘舞女,淫樂日縱,賦稅(《治要》作"征稅")繁多,財力匱竭,百姓凍餓,死莩(《治要》作"怨喪")盈野,矜己自得,諫者被誅,内外震駭(《治要》作"騷"),遠近怨悲,則賢者之視我容貌也如魍魎(《治要》作"蝄蜽"),臺殿也如狴犴(《治要》作"狴牢"),采服也如衰絰,絃歌也如號哭,酒醴也如滫滌,肴饌也如糞土(此六句《治要》均無中間之"也"字)。從(《治要》作"衆")事舉錯,每無一善,彼之惡我也如是,其肯至哉!今不務明其義,而徒設其禄,可以獲小人,難以得君子。君子者,行不媮(《治要》作"苟")合,立不易方,不以天下枉道,不以樂生害仁,安可以禄誘哉!雖強搏執之而不獲已,亦杜口佯愚,苟免不暇,國之安危將何頼焉(《治要》無"焉"字)。故《詩》曰:"威儀卒迷,善人載尸。"此之謂也。

《中论》
中论《中论》,徐干著作,是一部政论性著作,系属子书,其意旨:“大都阐发义理,原本经训,而归之于圣贤之道。” 所以,历代史书除《宋史》将其列入杂家类而外,其余者均将其列入儒家类。传本《中论》一书分上下二卷,共计二十篇,从《治学》至《爵禄》十篇为上卷,《考伪》至《民数》十篇为下卷。又《群书治要》辑有《中论》逸文《复三年丧》、《制役》两篇,今本《中论》多附录之,可见今本《中论》已非完本。通过分析历代官私书目对《中论》一书的著录情况,可知该书是在宋代出现残阙情况的。
《中论》热门篇章

【徐干】简介


  徐干一生,以“清玄体道”著称。在创作方面,则以诗、赋、散文见长。诗歌今存3篇,都是五言诗。今存徐干作品,没有《公宴》、《斗鸡》之类酬应之作,这也是他有别于其他建安作家之处。徐干诗歌成就不高,钟嵘《诗品》把他列入下品。虽钟嵘贬抑过甚,而从干今存之诗看,较王粲、刘桢亦稍逊。干诗大部散佚,今存10首(见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上),而以《室思》6首和《答刘桢》较为出色。《室思》设为思妇之词,共六章,写一位妇女对远行不归的丈夫的怀念:“端坐而无为,仿佛君容光”,“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以至“展转不能寐”,幻想乘鸿鸾之羽飞到丈夫身边,与之相会。有时又担心丈夫“重新而忘故”,在外另有新欢。全诗情致缱绻,心理刻画细腻,十分委婉动人。《答刘桢》则语言浑朴,感情真挚,亦为佳作。



  徐干在辞赋方面的名声颇高,他的《玄猿赋》、《漏卮赋》、《橘赋》(以上皆佚)、《圆扇赋》等,曾被曹丕评为“虽张(衡)、蔡(邕)不过也”(《典论·论文》);刘勰也曾把他与王粲一起作为魏之“赋首”而加标举(《<文心雕龙>·诠赋》)。今存作品不足10篇,而且多有残缺。其中《齐都赋》,从残文来看,原先的规模可能相当宏大。


散文
  徐干本人擅长辞赋,能作诗,其五言诗妙绝当时。徐干的存世之作,今只有散文集《中论》。这本书比较全面地反映了他的哲学思想及其文章风貌。当时的人们评价他写《中论》是“欲损世之有余,益俗之不足”,“上求圣人之中,下救流俗之昏者”。当时曹丕称赞此书“成一家之言,辞义典雅,足传于后。”(《与吴质书》)。
  《中论》的写作主旨是:“常欲损世之有□、益俗之不足,见辞人美丽之文并时而作,曾无阐弘大义、敷散道教、上求圣人之中、下救流俗之昏者,故废诗、赋、颂、铭、赞之文,著《中论》之书二十二篇”(《中论序》)。今存辑本分上、下两卷,上卷10篇,多论述处事原则和品德修养,下卷10篇,大部分论述君臣关系和政治机微,因此,它是一部有关伦理及政治的论集。其思想倾向,大体上遵奉儒家旨趣,多祖述先王、孔、孟之言,同时,也受道家、法家的某些影响。《中论》对时弊有所针砭,不过作者持论比较中庸谨慎,一般不指斥时事,所以显得辞旨邈远,较少锋芒。与同时的仲长统《昌言》相比,其揭露现实矛盾的深刻性和批判的尖锐性,都有所逊色。《中论》的语言比较平实,论证讲求逻辑、条理贯通,还不失为一部较好的论说文专著。它是“建安七子”中今存唯一的专著。
  他的著作,除《中论》外已散佚,《隋书·经籍志》著录有集5卷,已佚。明代杨德周辑、清代陈朝辅增《徐伟长集》 6卷,收入《汇刻建安七子集》中。《中论》2卷,《四部丛刊》有影印明嘉靖乙丑青州刊本。旧《寿光县志》载有他的诗8首、《齐都赋》1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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