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本

——(魏晋徐干中论

  人君之大患也,莫大於詳於小事而略於大道,察於(原作"其",據《治要》改)近物而闇於遠圖(《治要》作"數")。故自古及今,未有如此而不亂也。未有如此而不亡也。夫詳於小事而察於近物者,謂耳聽乎(《治要》作"於")絲竹歌謡之和,目視(《治要》作"明")乎琱琢采色之章,口給乎辯慧切對之辭,心通乎短言小說之文,手習乎射御書數之巧,體騖(《治要》作"比")乎俯仰折《治要》作"般")旋之容:凡此數者("數"字原脫,據《治要》補),觀之足以盡人之心,學之足以動人之志(《治要》作"勤人之思")。且先王之末敎也,非有小才小智(《治要》作"小才智")則亦不能爲也。是故能爲(《治要》無"為"字)之者,莫不自悅乎其事而無取於人,以人皆不能故也(《治要》作"皆以不能故也")。夫居南面之尊("夫"下《治要》有"君"字。徐湘琳曰:"錢校云,似與'居'字行近而衍。"),秉生殺之權者,其勢固足以勝人也(《治要》作"矣"),而加之("之"字原脱,據《治要》補)以勝人之能,懷是己(《治要》作"足己")之心,誰敢犯之者乎?以匹夫行之,猶莫之敢規也,而况於人君哉("於"字原脱,據《治要》補)!故罪惡若山而己不見也,謗聲若雷而己不聞也(《治要》無二"也"字),豈不甚矣乎(《治要》無"矣"字)!

  夫小事者味甘而大道者醇淡,近物者易驗而遠數者難效("近"前《治要》有"而"字),非大明君子則不能兼通者(《治要》無"者"字)也。故皆惑於所甘而不能至乎所淡,眩(《治要》作"炫")於所易而不能反(《治要》作"及",疑非)於所難,是以治君世寡而亂君世多也。故人君之所務者,其在大道遠數乎?大道遠數者,爲(《治要》作"謂")仁足以覆幬(《治要》作"燾")群生,惠足以撫養百姓,明足以照見四方,智足以統理萬物,權足以應變(原作"變應",据《治要》乙)無端,義足以阜生財用,威足以禁遏姦非,武足以平定禍亂。詳於聽受,而審於官人,逹於興廢之原,通於安危之分,如此則君道畢矣。

  夫人君非無治爲也,失(徐本誤作"夫",並曰:"疑当作'知'。"按程本、四庫本及底本均作"失"。)所先後故也。道有本末,事有輕重,聖人之異乎人者無他焉,蓋如此而已矣。魯桓公容貌美麗(徐湘琳曰:"桓,當作'莊'。",且多技藝,然而無君才大智,不能以禮防正其母,使與齊侯淫亂不絶,驅馳道路,故《詩》刺之曰:"猗嗟名兮,美目清兮,儀旣成兮,終日射侯,不出正兮,展我甥兮。"下及昭公,亦善有容儀之習,以亟其朝晉也,自郊勞至於贈賄,禮無違者。然而不恤國政,政在大夫弗能取也,子家覊賢而不能用也,奸大國之明禁,凌虐小國,利人之難而不知其私,公室四分,民食其他,思莫在於公,不圖其終,卒有岀奔之禍。《春秋》書而絶之曰:"公孫於齊,次於陽州。"故《春秋外傳》曰:"國君者服寵以爲美,安民以爲樂,聽德以爲聦,致遠以爲明。"又《詩》陳文王之德曰:"惟此文王(徐湘琳曰:"錢校云,《詩》本作'維此王季'。《樂記》及《左》昭十八年引並作'惟此文王'。《正義》曰:'維此王季,《左传》言唯此文王者,經涉亂離,師有異讀,後人因即存之,不敢追改。今王肅注及《韓詩》亦作文王。'案《樂記》未引首二句,錢氏誤。胡元玉《壁沼集》:'《左傳》、《韓詩》、《毛詩》皆當作王季。'",帝度其心,貊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類,克長克君,王此大邦。克順克比,比于文王。其德靡悔,旣受帝祉,施于孫子。"心能制義曰度,德政應和曰貊,照監四方曰明,施勤無私曰類,敎誨不倦曰長,賞慶刑威曰君,慈和徧服曰順,擇善而從曰比,經緯天地曰文,如此則爲九德之美,何技藝之尚哉!

  今使人君視如離婁,聦(《治要》作"聽")如師曠,御如王良,射如夷羿,書如史籕,計如隸首,走追駟馬,力折門鍵(孫詒讓《札迻》:"案,折當作扚,或作招。《淮南子·道應訓》:'孔子勁能扚國門之關。'許注云:'扚,引也。'今本'扚'譌從木,此據《史記·天官書》索引正。門鍵,即門關也。又《主術訓》雲'孔子力招城關',高注云:'招,舉也。'《列子·說符篇》云:'孔子之勁能拓國門之關。'張注云:'拓,舉也。'《釋文》云'拓,一作招'是也。《文選》(《吳都賦》)李注引亦作'招'。扚、招與'折'形並相近。"按徐本所言同此,而未明其所出。),有此六者,可謂善於有司之職矣(《治要》無"矣"字),何益於治乎?無此六者,可謂乏於有司之職矣(《治要》無"矣"字),何增於亂乎?必以廢仁義,妨道德(《治要》有"矣"字),何則?小器弗能兼容,治亂旣(《治要》作"又")不繫於此,而中才之人所("所"字原脱,據《治要》補)好也。昔潞豐舒、晉智伯瑶之亡(此九字原作"路豐舒晉知其亡",据《治要》改補)也,皆怙其三才(《治要》作"材"),恃其五賢,而以不仁之故也。故人君多技藝、好小智、而不通於大道("道"原作"倫",據《治要》改)者,適足以距諌者之說而鉗忠直之口也,祇足以追亡國之迹(《治要》作"跡")而背安家之軌也。不其然耶,不其然耶!

《中论》
中论《中论》,徐干著作,是一部政论性著作,系属子书,其意旨:“大都阐发义理,原本经训,而归之于圣贤之道。” 所以,历代史书除《宋史》将其列入杂家类而外,其余者均将其列入儒家类。传本《中论》一书分上下二卷,共计二十篇,从《治学》至《爵禄》十篇为上卷,《考伪》至《民数》十篇为下卷。又《群书治要》辑有《中论》逸文《复三年丧》、《制役》两篇,今本《中论》多附录之,可见今本《中论》已非完本。通过分析历代官私书目对《中论》一书的著录情况,可知该书是在宋代出现残阙情况的。
《中论》热门篇章

【徐干】简介


  徐干一生,以“清玄体道”著称。在创作方面,则以诗、赋、散文见长。诗歌今存3篇,都是五言诗。今存徐干作品,没有《公宴》、《斗鸡》之类酬应之作,这也是他有别于其他建安作家之处。徐干诗歌成就不高,钟嵘《诗品》把他列入下品。虽钟嵘贬抑过甚,而从干今存之诗看,较王粲、刘桢亦稍逊。干诗大部散佚,今存10首(见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上),而以《室思》6首和《答刘桢》较为出色。《室思》设为思妇之词,共六章,写一位妇女对远行不归的丈夫的怀念:“端坐而无为,仿佛君容光”,“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以至“展转不能寐”,幻想乘鸿鸾之羽飞到丈夫身边,与之相会。有时又担心丈夫“重新而忘故”,在外另有新欢。全诗情致缱绻,心理刻画细腻,十分委婉动人。《答刘桢》则语言浑朴,感情真挚,亦为佳作。



  徐干在辞赋方面的名声颇高,他的《玄猿赋》、《漏卮赋》、《橘赋》(以上皆佚)、《圆扇赋》等,曾被曹丕评为“虽张(衡)、蔡(邕)不过也”(《典论·论文》);刘勰也曾把他与王粲一起作为魏之“赋首”而加标举(《<文心雕龙>·诠赋》)。今存作品不足10篇,而且多有残缺。其中《齐都赋》,从残文来看,原先的规模可能相当宏大。


散文
  徐干本人擅长辞赋,能作诗,其五言诗妙绝当时。徐干的存世之作,今只有散文集《中论》。这本书比较全面地反映了他的哲学思想及其文章风貌。当时的人们评价他写《中论》是“欲损世之有余,益俗之不足”,“上求圣人之中,下救流俗之昏者”。当时曹丕称赞此书“成一家之言,辞义典雅,足传于后。”(《与吴质书》)。
  《中论》的写作主旨是:“常欲损世之有□、益俗之不足,见辞人美丽之文并时而作,曾无阐弘大义、敷散道教、上求圣人之中、下救流俗之昏者,故废诗、赋、颂、铭、赞之文,著《中论》之书二十二篇”(《中论序》)。今存辑本分上、下两卷,上卷10篇,多论述处事原则和品德修养,下卷10篇,大部分论述君臣关系和政治机微,因此,它是一部有关伦理及政治的论集。其思想倾向,大体上遵奉儒家旨趣,多祖述先王、孔、孟之言,同时,也受道家、法家的某些影响。《中论》对时弊有所针砭,不过作者持论比较中庸谨慎,一般不指斥时事,所以显得辞旨邈远,较少锋芒。与同时的仲长统《昌言》相比,其揭露现实矛盾的深刻性和批判的尖锐性,都有所逊色。《中论》的语言比较平实,论证讲求逻辑、条理贯通,还不失为一部较好的论说文专著。它是“建安七子”中今存唯一的专著。
  他的著作,除《中论》外已散佚,《隋书·经籍志》著录有集5卷,已佚。明代杨德周辑、清代陈朝辅增《徐伟长集》 6卷,收入《汇刻建安七子集》中。《中论》2卷,《四部丛刊》有影印明嘉靖乙丑青州刊本。旧《寿光县志》载有他的诗8首、《齐都赋》1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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