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唐代李昉太平御览

  ○酒下

  《孟子》曰:禹恶旨酒而好善言。

  《孔丛子》曰:平原君与子高饮,强子高酒,曰:"有谚云:'尧、舜千锺,孔子饮百觚,子路嗑嗑,尚饮百榼。'古之贤圣,无不能饮,子何辞焉?"子高曰:"以予所闻,圣贤以道德兼人,未闻饮酒。"

  《列子》曰:夫醉者之坠於车也,虽〈疒尔〉不死。骨节与人同,犯害与人异,其神全也。乘亦不知也,坠亦不知也,死生惊惧不入乎其胸,是故遌物而不慴。彼得全於酒而犹若是,况得全於天乎?

  《韩子》曰:晋平公与群臣饮。饮酣,乃喟然而叹曰:"莫乐为人君,惟其言而莫之违!"师旷侍坐於前,援琴撞之。公披衽而避,琴伤於壁。公曰:"大师谁撞?"师旷曰:"今者有小人言於侧者,故撞之!"公曰:"寡人也。"师旷曰:"嘻!是非君人者之言也!"左右请除之,公曰:"释之,以为寡人戒。"

  又曰:齐桓公饮酒醉,遗其冠,耻之,三日不朝。管仲曰:"此非有国之耻也,公胡不雪之以政?"公曰:"善!"因发仓赐贫穷,论囹圄出薄罪。处三日而民歌之,曰:"公胡不复遗冠乎?"

  又曰:宋人有少者欲效善。见长者饮无馀,亦自饮而尽之。

  王孙子《新书》曰:楚庄王攻宋,厨有臭肉,樽有败酒。将军子重谏曰:"今君厨肉臭而不可食,樽酒败而不可饮;而三军之士,皆有饥色。欲以胜敌,不亦难乎?"庄王曰:"请有酒投之士,有食馈之贤。"

  《淮南子》曰:楚会诸侯,鲁、赵皆献酒於楚王。主酒吏求酒於赵,赵不与。吏怒,乃以赵厚酒易鲁薄者奏之。楚王以赵酒薄,遂围邯郸。

  《抱朴子》曰:郑君酿酒,酒成,因以附子、甘草屠内酒中,暴令幹,如鸡子大。一丸投一斗水,立成美酒。

  又曰:葛仙公每饮酒醉,常入门前陂中,竟日乃出。曾从吴主到列州,还大风,仙公船没。吴主谓其已死。须臾从水上来,衣履不湿,而有酒色,云:"昨为伍子胥召,设酒,不能便归,以淹留也。"

  《吕氏春秋》曰:肥肉厚酒,务以自强,命曰烂肠之食。

  《韩诗外传》曰:夫饮食之礼,不脱屦而即序者,谓之礼;跣而上坐者,谓之宴。能饮者饮之,不能饮者已,谓之醧;齐颜色,均众寡谓之沉;闭门不出者谓之湎。故君子可以宴,可以醧;不可以沉,不可以湎。

  《黄石公记》曰:昔者良将用兵,人有馈一单醪者。使投之於河,令将士迎流而饮之。夫一单醪不能味一河水,三军思为之死,非滋味及之也。

  贾谊《新书》曰:晋师伐虢,虢公出奔至泽中,曰:"吾饥渴甚!"其御者进清酒腶脯,问御曰:"汝何故谄谀?"曰:"恐君必亡,所以储也。"虢公作色怒,御者曰:"臣言误也。君所以亡者,天下皆不肖,疾公贤也。"虢公喜,据轼而笑。饥倦,乃枕御者膝而卧。御以块代其膝而去,虢公因饿死。

  《神异经》曰:西北海外有人长二千里,两脚中间相去千里,腹围一千六百里。但日饮天酒五升,不食五谷鱼肉,惟饮天酒。忽有饥时,向天仍饮。好游出海间,不犯百姓,不千万物,与天地同生。

  又曰:西北荒中有酒泉,此酒美如肉,清如镜。其上有玉樽,取一樽,复一樽,与天地同休,无幹时。饮此酒,人不死不生。

  《东方朔别传》曰:武帝幸甘泉,长平阪道中有虫,赤如肝,头目口齿悉具。先驱驰还以报,上使视之,莫知也。时朔在属车中,令往视焉。朔曰:"此谓怪气,是必秦狱处也。"使案地图,果秦狱地。上问朔:"何以去之?"朔曰:"夫积忧者,得酒而解。"乃取虫置酒中,立消。赐朔帛百匹。后属车上盛酒,为此故也。

  《说苑》曰:魏文侯与大夫饮,使公乘不仁为觞政,曰:"饮若不尽,浮之大白。"文侯不尽,公乘不仁举白浮君也。

  又曰:吴王从民饮酒,子胥谏曰:"昔白龙下清冷之渊,化为鱼,渔者射中其目,白龙上告天。王舍万乘,从布衣,恐有射目之患也。"

  《论衡》曰:东凤至,酒湛溢。按,酒味酸,从东方木也。味酸,故酒湛溢也。

  又曰:文王饮酒千锺,孔子百觚。圣人胸腹小大与人均等,若饮千锺,宜食百牛;能饮百觚,则能食十羊。使文王身如防风,孔子身如长狄。文王、孔子,率礼之人,垂誉后世,岂千锺百觚耶?纣车行酒,骑行炙,二十日为一夜。按,纣以酒为池,因谓车行酒;以肉为林,因为骑行炙耳。或是覆酒滂沲於地,因以为池;酿酒积糟,因以为丘;悬肉似林,因言肉林耳。

  《西京杂记》曰:司马相如还成都,以所服鹔鹴裘,就市阳昌贳酒,与卓文君为欢。

  《典论》曰:孝灵末,百司湎酒,酒千文一斗。常侍张让子奉为太医令,与人饮,辄去衣露形,为戏乐也。

  又曰:洛阳令郭珍,家有巨亿。每暑召客,侍婢数十,盛装饰,罗縠披之,袒裸其中,使进酒。

  又曰:刘表有酒爵三:大曰伯雅,次曰仲雅,小曰季雅。伯雅容七升,仲雅六升,季雅五升。又设大针於杖端,客有酒,辄以劖之,验醉醒也。

  《博物志》曰:刘玄石曾於中山酒家沽酒,酒家与千日酒饮之,至家大醉。其家不知,以为死,葬之。后酒家计向千日,往视之,云已葬。於是开棺,醉始醒。俗云:"玄石饮酒,一醉千日。"

  又曰:西域有葡萄酒,积年不败。彼俗传云:可至十年;欲饮之,醉弥日乃解。

  《古今记》曰:乌孙国有青田核,得水则有酒味,甚淳美如好酒。饮尽随更注水随成。不可久,久则苦不可饮。名曰青田酒。

  《世说》曰:锺毓、锺会少有令誉。其父昼寝,因共偷服散酒。父时觉,且托寐以观之。毓拜而后饮,会饮而不拜。父问其故,毓曰:"酒以成礼,不敢不拜。"问会,会曰:"偷酒乃非礼,所以不拜。"

  又曰:阮籍遭母忧,在晋文王座进酒肉。司隶何曾亦在座,曰:"明公方以孝理天下,而阮籍以重哀显於公座,饮酒食肉。宜流之海外,以正风教!"文王曰:"嗣宗毁顿如此,君不能共忧之。宜且有疾,而饮酒食肉,固丧礼也。"籍饮啖不辍,神色自若。步兵校尉尉,厨中有贮酒数百斛,阮籍乃求为步兵。(或云:籍与刘灵饮步兵厨中,酒未尽,并醉而物故。皆好事者为之。籍景元年卒,太始中灵犹存焉。)

  又曰:刘灵纵酒放达,或脱入衣裸形在室中。人见讥之。灵曰:"我以天地为栋宇,室屋为裈衫,诸君何以和我裈中?"

  又曰:张季鹰纵任不拘,时人号为江东步兵。或谓之曰:"卿乃纵适一时,独不为身后名也?"张答曰:"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即时一杯酒!"

  又曰:阮宣子尝步行,以百钱挂杖头。至酒店便独酣畅。虽当世贵盛不肯诣也。

  又曰:山季伦为荆州,时出酣畅。人为歌曰:"山公时一醉,径造高阳池,日暮倒载归,酩酊无所知。时复乘骏马,倒着白接篱,举手语葛强,何如并州儿?"(高阳池在襄阳,强是其爱将,并州人也。《襄阳记》曰:汉侍中习郁於岘山南依范蠡养鱼法作鱼池,池边有高堤,皆种竹及长楸,芙蓉覆水,是游宴名处也。季伦游此池,未尝不大醉而还,恒曰:"此是我高阳池也!")

  又曰:鸿胪孔群好饮酒,王丞相语云:"卿恒饮酒,不见酒家复瓶布?日月久则糜烂。"群曰:"公不见糟中肉,乃更堪久!"群常与亲旧书云:"今年田得七百斛秫米,不了麹蘖事。"

  又曰:周顗,字伯仁,风德雅重深远。危乱,还江东。积年恒大饮酒,尝经三日不醒,人谓之三日仆射。

  又曰:诸阮能饮酒。仲容至宗人间共集,不复用常杯酌,以瓮盛酒。宾坐相向,大酌更饮。时有群猪来饮酒,去上便共饮之。

  又曰:桓公有主簿善别酒,辄令先尝,好者谓"青州从事",恶者谓"平原督邮"。青州有齐郡,平原有革县。从事言至齐,督邮言至革上住。

  又曰:王孝伯问王大:"阮籍何如司马相如?"王大曰:"阮籍胸中垒隗,故须浇之。"(言同相如,惟有酒异。大,悦小字。)王大叹曰:"三日不饮酒,觉形神不复相亲。"(宋明帝《文章志》曰:洸嗜酒,一饮或连日不醒,自号上顿也。谚以大饮为上顿,起於忧也。)王孝伯云:"名士不须奇才,但使常得无事痛饮酒,读《离骚》,便可称名士也。"

  《神仙传》曰:孔元方者,专修道术。元方为人,恶衣疏食,饮酒不过一斗,年百七十馀岁。道成,人或请元方同会。人人作酒令,次至元方作令,元方无所说,直以一杖柱地。因把杖倒竖头在下,足在上,以一手持酒,倒饮之。人莫能为也。

  《列仙传》曰:酒客者,梁市上酒家客也。作酒常美,日售万钱。有过逐之,主人酒便酸败。

  《异苑》曰:有虹食薛愿釜中水尽。愿辇酒饮之,虹吐金满釜,因置丰富也。

  《益部耆旧传》曰:杨子拒妻,刘臣公之女,字奉汉。有四男二女。拒早亡,教道闺门,动有法则。长子元珍,尝出饮酒,自舆而归。母不见,十日,诸弟谢过乃见。数责曰:"夫饮酒有节,不至沉湎者,礼也。汝乃沉荒,慢而无礼,自为败首,何以帅先诸弟!"

  郭仲产《湘州记》云:衡阳县东南有酃湖,土人取此水以酿酒,其味醇美,所谓酃酒。每年尝献之。晋平吴,始荐酃酒於太庙是也。

  《时镜新书》曰:晋海西令问董勋云:"正旦饮酒,先饮小者,何也?"勋曰:"俗以小者得岁,故先以酒贺之;老者失时,故后饮酒。"

  《十洲记》曰:瀛州有玉膏,如酒味,名曰玉酒,饮数斗辄醉,令人长生。

  《南岳夫人传》曰:夫人设王子乔琼苏绿酒。

  《孝子传》曰:蔡顺,字君仲。母饮酒,吐呕颠倒。恐母中毒,尝母吐验之。

  《楚辞》曰:蕙肴设兮兰籍,奠桂酒兮椒浆。

  又曰:屈原曰:"众人皆醉,惟我独醒。"渔父曰:"众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啜其醨?"

  《梁四公记》曰:高昌遣使献幹葡萄冻酒。帝命杰公迓之,谓其使曰:"葡萄七是洿林,三是无半。冻酒非八风谷所冻者,又无高宁酒和之。"使者曰:"其年风灾,葡萄不熟,故驳杂冻酒。奉王急命,故非时耳。"帝问杰公群物之异,对曰:"葡萄,洿林者,皮蒲味美;无半者,皮厚味苦。酒是八风谷冻成者,终年不坏。今臭其气酸,洿林酒滑而色浅,故云然。"

  《岭表录异》曰:南中酿酒,即先用诸药别淘漉,粳米漉幹,旋入药,和米捣熟,即绿纷矣。热水溲而团之,形如餢飳,以指中心刺作一窍。布於簟席上,以苟杞构叶罨之,其体候好弱,一如造曲法。既而以藤篾贯之,悬於烟火之上。每酝一年用几个饼子,固有恒准矣。南中地暖,春、冬七日熟,秋、夏五日熟。既熟,贮以瓦瓮,用粪扫火烧之。(亦有不烧者,为清酒也。)大抵广州人多好酒,晚市散,男儿女人倒载者,日有三二十辈。坐酒行,即两面罗列,皆是女人。招呼鄙夫,先令尝酒。盎上白瓷瓯谓之〈舌瓦〉刮,一〈舌瓦〉三文,不持一钱。来去尝酒致醉者,当垆妪但笑弄而已。盖酒贱之故也。

《太平御览》
太平御览《太平御览》是宋代著名的类书,为北宋李昉、李穆、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始于太平兴国二年(977)三月,成书于太平兴国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览》采以群书类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门而编为千卷,所以初名为《太平总类》;书成之后,宋太宗日览三卷,一岁而读周,所以又更名为《太平御览》。全书以天、地、人、事、物为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谓包罗古今万象。书中共引用古书一千多种,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献资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经亡佚,更使本书显得弥足珍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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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昉】简介

  李昉生于后唐庄宗同光三年(925年)。其父李超,曾在后晋担任工部郎中、集贤殿直学士,他的伯父右资善大夫李沼没有儿子,就把李昉过继到自己膝下。李昉早年以荫补任太庙斋郎,选授为太子校书。


  后汉乾佑(948年—950年)年间,李昉登进士第,授职秘书郎。经宰相冯道引荐,与吕端一同任直弘文馆,后改任右拾遗、集贤修撰。


  后周显德二年(955年),李昉随宰相李谷出征淮南,担任记室。李昉掌管军中章奏,世宗览奏后,喜爱其文才,等到看了他写的《相国寺文英院集》,更加喜欢李昉的诗,称赞他说:“朕知道这个人已经很久了。”李昉因病请求先回朝,李谷看着他说:“你来日的官爵禄位应当像我一样。” 世宗率军回师后,擢升李昉为主客员外郎、知制诰、集贤殿直学士。


  显德四年(957年),加史馆修撰、判馆事。同年冬,世宗再次南征,李昉从征到高邮,适逢陶谷出使南唐,李昉在军中代理草拟诏书,被任命为屯田郎中、翰林学士。


  显德六年(959年)春,李昉遭逢母丧。同年,周恭帝继位,赐李昉金紫官服。


  北宋建立后,李昉加职中书舍人。


  建隆三年(962年),李昉被罢职为给事中。


  建隆四年(963年),朝廷平定荆湘地区,李昉受命祀祠南岳,就近担任衡州知州。


  乾德二年(964年),李昉被调回朝廷任职。陶谷诬告李昉替亲属谋求京畿令一职,太祖大怒,召吏部尚书张昭当面质问此事。张昭是名儒,性格耿直,在朝堂摘下自己的官帽,上前厉声说:“陶谷欺骗陛下。”太祖仍抱有疑意,将李昉外调任彰武军行军司马,住在延州以谋生度日。在三年内本应迁徙至内地,李昉不愿意。经宰相推荐,太祖在开宝二年(969年)将李昉召入朝,再次担任中书舍人。不久,任直学士院。


  开宝三年(970年),李昉奉命主持贡举。


  开宝五年(972年),李昉再次主持贡举。秋季,在大明殿参加宴会,太祖看见李昉坐次在翰林学士卢多逊之下,向宰相询问原因,宰相回答说:“卢多逊是学士,李昉只不过是个殿直罢了。”太祖于是任命李昉为翰林学士,让他坐在卢多逊的上位。


  李昉主持贡举时,他的乡人武济川预选。不久后,武济川在奏对太祖时失当,李昉受牵连被贬为太常少卿,不久改判国子监。


  开宝六年(973年)五月,李昉复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同年冬,判吏部铨选。当时,宰相赵普被卢多逊排挤,卢多逊多次向太祖告发赵普的过错,太祖在其后询问李昉此事,李昉回答说:“臣的职责是草拟诏书,赵普的所作所为,不是臣能知道的。”


  太平兴国元年(976年),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加李昉为户部侍郎,命他与扈蒙,李穆,宋白等同修《太祖实录》。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李昉随太宗出征北汉。宋军回师后,李昉因功获授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


  太平兴国八年(983年),李昉改任文明殿学士。当时宰相赵普、宋琪任职已久,朝廷寻找能接替他们任职的人,李昉于宿旧大臣中最为突出,于是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同年十一月,赵普出镇武胜军,李昉与宋琪都被任命为平章事。不久,加监修国史,他建言恢复将时政记先进呈皇帝而后交付有关部门的惯例。


  雍熙元年(984年),朝廷举行郊祀,任命李昉为左仆射,李昉再三辞让,便加任中书侍郎。宋军北伐幽蓟地区无法取胜,朝廷派使者分赴河南、河东,征发百姓参军,每八个壮丁中抽取一人为兵。李昉等相继对太宗说:“近来分派使者征发河南、河东四十多郡的百姓作为边境守备,是不得已的举措啊。但是河南的百姓一贯从事农业,不知战事,一旦征集起来,必然会导致动乱,如果百姓因此啸聚山林作乱,朝廷还必须剪除消灭。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么河北的土地既被戎人(契丹)所困扰,河南百姓又作乱于民间,况且到了春季,此举妨碍农业耕作。陛下如果认为诏令已颁布,难以反悔,就应当再派使臣,严加戒令,所到之处少征发百姓,如果百姓情绪不安,就应该延缓此事,密令使者见机行事,才能免除后患。”太宗表示赞许,并采纳了李昉的意见。


  端拱元年(988年),百姓翟马周击登闻鼓上告,讼称李昉官居宰相,在北方有战争的时候,不作边备,只知赋诗宴乐。举行籍田礼完毕后,太宗立即召贾黄中草拟诏令,贬李昉为右仆射,并严加谴责。贾黄中说:“仆射,是百官的表率和上级,实为宰相之任,现在李昉从工部尚书而迁任此职,不是黜贬斥责。如果说文昌政务简少,以均劳逸为借口,较为得体。”太宗认为这个意见很好。恰遇契丹犯边,太宗令文武群臣各自进献防御策略,李昉援引汉、唐先例,坚持认为应委屈己方与敌修好,停止战争、休养百姓,此建议为当时舆论所称许。
淳化二年(991年),李昉以右仆射之职兼任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再次拜相。


  淳化三年(992年)夏,天下发旱灾、蝗灾,又遇雨灾。当时李昉与张齐贤、贾黄中、李沆同为宰相,他们都以执政无能为由,上表请罪,太宗未加以怪罪。


  淳化四年(993年),李昉因为家中连遭不幸,请求解除宰相职任,太宗不允,并派张齐贤等宣谕圣旨,李昉才又上朝处理政事。数月后,李昉被罢为右仆射。之前,太宗召翰林学士张洎起草诏令,任命李昉为左仆射,将其罢相。张洎说:“李昉官居治理政务的重任,却阴阳不调,不能决意引退,让他位处百官师长之任,怎么能表示陛下劝勉之意呢?”太宗览奏后,便下令贬斥李昉,让他只任右仆射。


  淳化五年(994年),李昉年届七十,以特进、司空之职致仕归居,如遇朝会宴饮,令他居宰相班次之中,太宗每年对他的赏赐愈发厚重。


  至道元年(995年)正月十五,太宗在乾元楼观灯,召来李昉,命他坐在身边,把自己杯中的酒倒给李昉,并亲自拿水果点心赐给李昉。太宗看见京师繁华,手指前面的街坊小巷及官府衙门,命近臣开拓为通衢长廊,于是谈论道:“后晋、后汉君臣昏暗、相互猜疑,枉屈陷害善良,当时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想准备宴席,哪里顾得上呢?”李昉说:“后晋、后汉的事情,臣都经历过,哪里能与圣朝同日而语呢?像现在这样天下清平,人民富康,都是陛下恭勤政事所致啊。”太宗说:“勤政忧民,是帝王常事。朕不是因为繁华而高兴,而是因为百姓安居乐业而高兴啊。”于是对侍臣们说:“李昉奉事朕,两次进入中书省,从未做过伤人害物之事,今日应当如此享受,可以算作是善人君子啊。”


  至道二年(996年),李昉陪同太宗祭祀南郊,礼毕入贺,因为拜舞仆倒在地,被台吏扶着离开。李昉在卧疾数日后去世,享年七十二岁。获赠司徒,谥号“文正”。葬于今河北省饶阳县南12公里五公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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