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

——(唐代李昉太平御览

  ○猎下

  《王孙子》曰:赵简子猎於晋阳之山,抚辔而叹。董安于曰:"主君叹,敢问何故?"简子曰:"汝不知也,吾厩养食谷之马以千数,官养多力之士日数百,欲以猎兽也,恐邻国养贤以猎吾也。"

  《庆子》曰:赵简子田,郑龙为右。有一野人,简子曰:"龙下射彼,使无惊吾马。"龙曰:"昔吾先君伐卫免曹,退为践土之盟,不戮一人;吾子今一朝田,而曰必为我杀人,是虎狠杀人。"故将救之。简子愀焉,曰:"不爱其身以活人者,可无从乎?"环车辍田,曰:"人之田也得兽,今吾田也得士。"

  又曰:梁君出猎,见白雁群,下车,彀弩欲射之。道有行者不止,白雁群骇。梁君怒,欲射行者。其御公孙龙抚辔曰:"今主君以因白雁故而欲射杀人,无异於虎狼。"梁君援其手与归,呼万岁曰:"乐哉!今日猎也。人皆得兽,吾独得善言。"

  《尸子》曰:宓羲氏之世,天下多兽,故教民以猎也。

  《韩子》曰:孟孙猎得麑,使秦西巴持之,其母随而呼之。秦西巴不忍,而与其母。孟孙适至,求麑,对曰:"予不忍,而与其母。"孟孙大怒,逐之。居三月,复召为其子傅,曰:"夫子不忍於麑,且忍吾子乎?"

  又曰:魏文侯与虞人期猎。明日,会天疾风,左右止侯,侯不听,曰:"不可,疾风失信,吾不为。"遂犯风往,而罢虞人也。

  《穆天子传》曰:天子东田于泽,至于重璧之台,盛姬告病。

  又曰:天子猎于渗泽,於是得白狐、玄貉焉,以祭于河宗。(以将事於河宗,获比,故用。)

  又曰:天子大飨王公诸侯王,勤七萃之士(勤犹劳也。)于羽陵之上,乃奏广乐,六师之人翔畋于旷原。得获无疆,鸟兽绝群。六师之人大畋九日,乃收皮效物,是载羽车。

  《国语》曰:晋赵简子田于蝼,(蝼,晋军囿。)史黯闻之,以犬侍于门。(黯,晋大夫史墨,时为简子史,以田犬门君囿门也。)简子见之,曰:"何为?"曰:"有所得犬,欲试之兹囿。"(兹山。)简子曰:"何为不告?"对曰:"君行,臣不从不顺。(言从,法臣从君。)主将适蝼,而麓不闻,(麓,主君苑囿之官。《传》曰:山林之木,衡麓守之。)臣敢烦当日?"(当日,直日也。宫主将之君囿,不烦麓以告君,臣亦不敢烦主之直日自白也。")简子乃还。

  《吕氏春秋》曰:齐有好猎者,久不得兽。所以不得,狗恶故也。欲得良狗,则家贫。乃还耕,还耕则家富,家富则有以求良狗,狗良则数得兽矣。非独猎,事皆然。

  《春秋后语》曰:魏信陵君尝与王共博,於是北境举烽火,传言赵寇至。王释博,欲召大臣议之。信陵君曰:"赵王猎耳,非为寇也。"复博如故。王恐,心不在博。居有顷,复从北方传言:"赵王猎耳,非为寇也。"王大惊,曰:"公子何以知之?"对曰:"臣之客有能探赵王阴谋者,赵王所为,客辄以报臣。臣以此知之。"

  《六韬》曰:文王畋于渭阳,见吕尚坐茅以渔。

  《太公金匮》曰:纣常以六月猎於西土,发人逐禽。民谏曰:"天务覆施,地务长养。今盛夏发民逐禽,而元元命悬於野,民践之,百日不食。"纣以为妖,杀之。

  《新序》曰:晋文公出田逐兽,砀入大泽,迷不知所,为渔者送文公出泽。渔者曰:"鸿鹄乃保大海之中,厌而徙之小泽,则必有矢矰之忧。鼋保於深渊,厌而出之浅渚,则必有罗网之忧。今君逐兽,砀入至此,何行之太远也?君归国,臣亦反渔所。"

  又曰:晋文逐鹿而失之,问农夫老者曰:"吾鹿何在?"老者以足指曰:"如是行往。"公曰:"寡人问子,子以足指,何也?"老者振衣而起曰:"不意人君至此。虎豹之居也,厌闲而得近,故人得之;鱼鳖之居也,厌深而得浅,故人亦得之;诸侯厌众而亡其国,'惟鹊有巢,惟鸠居之。'今君不归,人将居之"。於是文公恐而归。

  《新序》曰:晋文公畋於虢。还,见一老,问曰:"虢亡,何也?"对曰:"虢君断,则不能用人也。"文公辍畋而归。赵襄子曰:"其人安在?"公曰:"吾与来。"襄子曰:"君听其言,不用其身。"文公乃召赏之。

  《说苑》曰:楚庄王猎,大夫谏之,王曰:"吾就猎,求士也。榛薄刺虎,知其勇也;搏犀获兕,知其劲也;罢畋而分所得,知其仁也。由此道得三士,可乎?"

  又曰:晋平公有驰逐之车,错以羽芝,会群臣观焉。田差三过不顾。

  《白虎通》曰:王者、诸侯所以田狩者,何也?为田除害,上以供宗庙,下以简集士众也。

  蔡邕《月令章句》曰:季秋之月,天子乃教于田猎,闲肆五兵,因以顺时取禽。其礼,将军执晋鼓,师率执提,旅率执鼙,以教坐作进退徐疾之节。

  《琐语》曰:范献子卜猎,占之曰:"君子得鼋,小人遗寇。"献子猎,无所得,而遗其冠。

  《潜夫论》曰:昔有司原氏猎於中野,鹿东奔,司原从而噪之。西方之众有逐犭希者,闻司原之噪,竟举音而和之。司原反复追之,乃得大犭希,喜以为瑞。

  《陆子》曰:欲水之清则勿涉,欲草之茂则勿猎。

  杜夷《幽求》曰:猎者嗜肉,不多於不猎;及其陵冈峦,赴溪岭,而有遗身之志。

  《语林》曰:夏少明在东国,不知名。闻裴逸民知人,乃裹粮寄载,入洛从之。未至家少许,见一人着黄皮裤褶,乘马将猎,问曰:"裴逸民家远近?"答曰:"君何以问?"夏曰:"闻其名知人,故从会稽来投之。"裴曰:"身是逸民,君明可更来。"明往,逸民果知之,用为西明门候,於此遂知名也。

  《石勒别传》曰:冬十一月大雪,平地三尺。勒主簿程朗谏,勒不从。出猎坠马,顾左右曰:"不从主簿之言,而致坠马。"赐朗绢百匹,以旌忠亮。

  《续搜神记》曰:晋中兴后,谯郡周子文家在晋陵。少时喜射猎,尝入山。忽山岫间见一人,长五丈许,提弓箭,箭镝头广二尺许,白如霜雪,忽出唤曰:"阿鼠!阿鼠!"子文不觉应曰:"诺。"此人牵弓满镝向子文,子文便失魂厌伏。

  又曰:吴末,临海人入山射猎,为舍住。夜中有一人长丈,着黄衣白带,来谓射人曰:我有仇克,明日当战,君可见助,当厚相报。"射人曰:"自欲助君,何以相别?"答曰:"明日食时,君可出溪边,敌从北来,我南往应。白带者我,黄带者彼。"射人许之。明出,果闻岸北有声,状如风雨,草木四靡。视南亦尔。惟见二大蛇,长十馀丈,於溪中相遇,白蛇势弱,人即引弩射之,黄蛇即死。日将暮,复见前人来辞谢,云:"住此一年猎,明年慎勿复来,来必为祸。"射人曰:"善。"遂停一年猎,所获甚多,家致巨富。数年后,忆先山多肉,忘前言,复更往猎。见先白带人语之言:"我语君勿复更来,不能见用。仇子已大,今必报君,非我所知。"射人闻之,甚怖,便欲走。乃见三乌衣人,皆长八尺,俱张口向之,射人即死。

  《异苑》曰:慕容皝出畋,见一老父,曰:"此非猎所,王且还也。"皝明晨复去,值有白兔,驰马射之,坠石而卒。

  《世说》曰:孙盛为庾公记室参军,从猎,将其子齐庄行。庾公不知,忽於猎场见齐庄,时七八岁,庾谓曰:"若亦复来耶。"应声答曰:"所谓无小无大,从公于迈。"

  又曰:桓南郡好猎,骋良马,驰击若飞。{霍又}飘所指,行阵不整。麇兔腾逸,参佐无不被击。

  《吴地记》曰:长洲在姑苏南,太湖北岸,阖闾所游猎处也。吴主遣徐详至魏,魏太祖谓详曰:"孤比老,愿济横江之津,与孙将军游姑苏之上,猎长洲之苑,吾志足矣。"详对曰:"若越横江而游姑苏,是踵亡秦而蹑夫差,恐天下之事去矣!"太祖大笑曰:"徐生无乃逆诈乎?"

  《邺中记》曰:石虎少时好游猎。后体壮大,不复乘马。作猎辇,二十人担之,如今之步辇。上安徘徊曲盖,当坐处安转关床。若射鸟兽,直有所向,关随身而转。虎善射,矢不虚发矣。

  《襄阳耆旧记》曰:楚王好游猎之事,扬镳驰逐乎华容之下,射鸿乎夏水之滨。

  ○弋

  《说文》曰:矰,弋射矢也。

  《毛诗·缁衣·女曰鸡鸣》曰:将翱将翔,弋凫与雁。(《诗义问》曰:以缴系矢而射。)弋言加之,与子宜之。

  又《大雅·桑柔》曰:嗟尔明友,予岂不知而作?如彼飞虫,时亦弋获。

  《礼记·月令》曰:季春之月,罼弋无出九门。(蔡邕《章句》曰:缴射曰弋)

  《左传·襄公上》曰:曹伯阳好田弋,曹鄙人公孙强好弋,获白雁而献之,且言田弋之说。

  《论语·述而》曰:子曰:"弋不射宿。"

  《春秋后语》曰:楚顷襄王时,人有好以弱弓微缴加归雁之上者。王闻之,召而问焉,对曰:"外臣之好射鶀雁罗鸗,小矢之发也,何足为大王道哉?且楚国之大,因大王之贤,所弋非直此也!昔者三王以弋道德,五伯以弋战国。夫秦、魏、燕、赵,王之鶀雁也;齐、鲁、郑者,青首也;邹、费、郯、邵者,罗鸗也。其馀不足射也。见鸟六双,惟王何取?王若以圣人为弓,勇士为缴,时张而射之,此六双者,可得而囊载也!其乐非特朝夕之乐也。"

  《韩诗外传》曰:齐景公出弋昭华之池,使颜涿聚主鸟而亡之。景公怒而欲杀之。晏子曰:"夫涿聚有死罪三,臣请以其罪数而诛之。"

  《晋中兴书》曰:桓名秀,豁第二子,代叔父冲为江州刺史。虽公门贵盛,不以荣爵婴心,惟以弋钓为事。

  《后魏书》曰:刘逖,字长子,聪明,好弋猎骑射,以行乐为事。

  《吴越春秋》曰:乐野者,越王所弋猎处也,故曰乐野。

  《管子》曰:国子弟之无上事、衣食不节、率子弟不田弋猎者,几何人?(既无上事,乃率子弟不田农,但弋猎也。)

  又曰:恒公弋在廪,管仲朝,公弛弓脱靬而迎之,曰:"今天鸿鹄春北而秋南,而不失其时,惟有羽翼,以通其意於天下也。今孤之不得意於天下,皆非二子之忧也?"二子不对。

  《列子》曰:蒲且子之弋,弱弓纤缴,乘风振之,连双鸧於青云之际,用心专也。

  《韩子》曰:田子方问唐易鞠曰:"弋者何慎?"对曰:"鸟以数百目视子,子以二目御之,子谨周子廪。"田子方曰:"善。子加之弋,我加之国。"郑长者闻之,曰:"子方知欲为廪,而未得所以为廪。夫虚无见者,廪也。"一曰:齐宣王问弋於唐易子曰:"弋者奚贵?"唐易子曰:"在於谨廪。"王曰:"何谓谨廪?"对曰:"鸟以数十目视人,人以二目视鸟,奈何其不谨廪也?故曰'在於谨廪'。然则为天下,何以为此廪?今人主以二目视一国,一国以万目视人主,将何以自为谨廪乎?"

  又曰:卫人有佐弋者,鸟至,因先以卷麾之,鸟惊而不可得也。

  又曰:夫弩弱而矰高者,激於风也;身不肖而令行者,得助於众也。

  又曰:齐宣王问匡倩曰:"儒者弋乎?"匡倩对曰:"不。"曰:"何也?""弋者从下害於上者也,是从下伤君也,儒者以为害义,故不弋。"

  《淮南子》曰:蒲且子连鸟於百仞之上,弓良也。(蒲且子,楚人,善射弋。)

  刘向《别录》曰:有行过江上《弋雁赋》、《行弋赋》、《弋雌得雄赋》。

  《法言》曰:鸿飞冥冥,弋者何篡?(篡,取也。)

  《太玄经》曰:弋彼三飞,终日不归。

  嵇康《与山涛书》曰:弋钓草野,而吏卒守之,不得妄动,二不可也。

  ○罗

  《周礼·夏官上·罗氏》曰:罗氏,掌乌鸟,(乌谓卑居,鹊之属。)蜡则作罗襦。(襦,细密之罗。襦,读为襦有衣袽之襦也。)仲春,罗春鸟,献鸠,以养国老。(春鸟,蛰而始出者,若今南郡黄雀之属矣。是时鹰化为鸠,与春变旧为新,宜以养老助生气者耳。)

  《毛诗·国风》曰:有兔爰爰,雉离於罗。(鸟网为罗。)

  又《小雅》曰:鸳鸯于飞,毕之罗之。

  《尔雅》曰:鸟罟(音古。)谓之罗。(罗,络也。)

  《国语》曰:里革谏鲁宣公曰:"鸟兽孕,水虫成,兽虞於是乎焚罝罗。"

  《列仙传》曰:李仲甫夜卧床上,或为鵄鸟,跱架候北风,当飞渡南海。山上有罗得鸱,视之,仲甫也,向罗者笑。

  《王子年拾遗记》曰:晋文公焚林以求介之推,有白鵶绕烟而噪,或集介之推之侧,火不能焚。晋嘉之,於山数百里不复设罗网。

  《幽明录》曰:有一伧(士行反。)小儿放牛野中,伴辈数人,见一鬼依诸丛草间,处处设网,欲以捕人。设网后未竟,伧小儿窃取前网,仍以罨之,即缚得鬼。

  《文子》曰:有鸟将来,张罗而待之。得鸟者,罗之一目。今为一目之罗,无得鸟焉。

  《鹖冠子》曰:一目之罗,不可以得雀。

  《阙子》曰:任公子冬罗鲤於山阿,众人皆以为惑。既而鹯鹗击黄雀,触公子罗者千万数。

  刘桢《鲁都赋》曰:长罼掩壑,大罗被泽。

  ○罝

  《毛诗·关雎》曰:《兔罝》后妃之化也。《关雎》之化行,则莫不好德,贤人众多也。肃肃兔罝,椓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

  《尔雅》曰:兔罟谓之罝。

  顾谭《新言》曰:设罝於渊,施网於岗,欲民之慎,亦如此也,终无鱼兔矣。

  《物理论》曰:夫欲定天下而任小人,犹欲捕麋鹿而张兔罝。兔罝不能系麋鹿,犹小人不能任大事。

  ○罦

  《韩诗》曰:有兔爰爰,雉离干罦。

  《尔雅》曰:罬谓之罦。罦,覆车也。(今之翻车也,有两辕,中施罥以铺鸟。展转相解,广异语。)

  《说文》曰:罦,覆车也。

  ○罿

  《韩诗》曰:有兔爰爰,雉离于罿。(薛君注曰:张罗车上曰罿也。)

  《尔雅》曰:繴谓之罿。罿,罬也。(郭璞曰:今翻车也,有两辕,中施罗捕鸟。)

  ○罻

  《说文》曰:罻,捕鸟也。

  《礼记·王制》曰:鸠化为鹰,然后设罻罗。

  ○罼罕

  《礼记·月令》曰:季春,罼翳无出九门。(郑玄曰:网小长〈木两〉谓之罼。翳,射者鸟息隐。)

  蔡邕《月令章句》曰:奄飞禽曰罼。

  《说文》曰:罼,罔也。率,捕鸟罼,象丝网;上下,其革柄也。

  ○罞

  《尔雅》曰:麋罟谓之罞。(郭璞注曰:冒其头也。犍为舍人曰:縻有难制张罼也。)

  ○

  《尔雅》曰:彘罟谓之。(,幕也。犍为舍人曰:彘刚恶龁人,故张网而罗之也。)

  ○磻

  《纂文》曰:磻,射石也。

  ○缴

  《列内传》曰:赤将子者,黄帝时人也,不食五谷而食百草华。至尧时,为木工,能随风雨上下。时市中卖缴,亦谓之缴父。

  《淮南子》曰:尧使羿缴大风於青丘之野。(大风,鸷鸟也。青丘,东方也。)

  环济《典略》曰:缴,纶也。纶于前,望飞鸟而射之。

  《梦书》曰:梦横缴,欲举荐。

《太平御览》
太平御览《太平御览》是宋代著名的类书,为北宋李昉、李穆、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始于太平兴国二年(977)三月,成书于太平兴国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览》采以群书类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门而编为千卷,所以初名为《太平总类》;书成之后,宋太宗日览三卷,一岁而读周,所以又更名为《太平御览》。全书以天、地、人、事、物为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谓包罗古今万象。书中共引用古书一千多种,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献资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经亡佚,更使本书显得弥足珍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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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昉】简介

  李昉生于后唐庄宗同光三年(925年)。其父李超,曾在后晋担任工部郎中、集贤殿直学士,他的伯父右资善大夫李沼没有儿子,就把李昉过继到自己膝下。李昉早年以荫补任太庙斋郎,选授为太子校书。


  后汉乾佑(948年—950年)年间,李昉登进士第,授职秘书郎。经宰相冯道引荐,与吕端一同任直弘文馆,后改任右拾遗、集贤修撰。


  后周显德二年(955年),李昉随宰相李谷出征淮南,担任记室。李昉掌管军中章奏,世宗览奏后,喜爱其文才,等到看了他写的《相国寺文英院集》,更加喜欢李昉的诗,称赞他说:“朕知道这个人已经很久了。”李昉因病请求先回朝,李谷看着他说:“你来日的官爵禄位应当像我一样。” 世宗率军回师后,擢升李昉为主客员外郎、知制诰、集贤殿直学士。


  显德四年(957年),加史馆修撰、判馆事。同年冬,世宗再次南征,李昉从征到高邮,适逢陶谷出使南唐,李昉在军中代理草拟诏书,被任命为屯田郎中、翰林学士。


  显德六年(959年)春,李昉遭逢母丧。同年,周恭帝继位,赐李昉金紫官服。


  北宋建立后,李昉加职中书舍人。


  建隆三年(962年),李昉被罢职为给事中。


  建隆四年(963年),朝廷平定荆湘地区,李昉受命祀祠南岳,就近担任衡州知州。


  乾德二年(964年),李昉被调回朝廷任职。陶谷诬告李昉替亲属谋求京畿令一职,太祖大怒,召吏部尚书张昭当面质问此事。张昭是名儒,性格耿直,在朝堂摘下自己的官帽,上前厉声说:“陶谷欺骗陛下。”太祖仍抱有疑意,将李昉外调任彰武军行军司马,住在延州以谋生度日。在三年内本应迁徙至内地,李昉不愿意。经宰相推荐,太祖在开宝二年(969年)将李昉召入朝,再次担任中书舍人。不久,任直学士院。


  开宝三年(970年),李昉奉命主持贡举。


  开宝五年(972年),李昉再次主持贡举。秋季,在大明殿参加宴会,太祖看见李昉坐次在翰林学士卢多逊之下,向宰相询问原因,宰相回答说:“卢多逊是学士,李昉只不过是个殿直罢了。”太祖于是任命李昉为翰林学士,让他坐在卢多逊的上位。


  李昉主持贡举时,他的乡人武济川预选。不久后,武济川在奏对太祖时失当,李昉受牵连被贬为太常少卿,不久改判国子监。


  开宝六年(973年)五月,李昉复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同年冬,判吏部铨选。当时,宰相赵普被卢多逊排挤,卢多逊多次向太祖告发赵普的过错,太祖在其后询问李昉此事,李昉回答说:“臣的职责是草拟诏书,赵普的所作所为,不是臣能知道的。”


  太平兴国元年(976年),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加李昉为户部侍郎,命他与扈蒙,李穆,宋白等同修《太祖实录》。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李昉随太宗出征北汉。宋军回师后,李昉因功获授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


  太平兴国八年(983年),李昉改任文明殿学士。当时宰相赵普、宋琪任职已久,朝廷寻找能接替他们任职的人,李昉于宿旧大臣中最为突出,于是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同年十一月,赵普出镇武胜军,李昉与宋琪都被任命为平章事。不久,加监修国史,他建言恢复将时政记先进呈皇帝而后交付有关部门的惯例。


  雍熙元年(984年),朝廷举行郊祀,任命李昉为左仆射,李昉再三辞让,便加任中书侍郎。宋军北伐幽蓟地区无法取胜,朝廷派使者分赴河南、河东,征发百姓参军,每八个壮丁中抽取一人为兵。李昉等相继对太宗说:“近来分派使者征发河南、河东四十多郡的百姓作为边境守备,是不得已的举措啊。但是河南的百姓一贯从事农业,不知战事,一旦征集起来,必然会导致动乱,如果百姓因此啸聚山林作乱,朝廷还必须剪除消灭。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么河北的土地既被戎人(契丹)所困扰,河南百姓又作乱于民间,况且到了春季,此举妨碍农业耕作。陛下如果认为诏令已颁布,难以反悔,就应当再派使臣,严加戒令,所到之处少征发百姓,如果百姓情绪不安,就应该延缓此事,密令使者见机行事,才能免除后患。”太宗表示赞许,并采纳了李昉的意见。


  端拱元年(988年),百姓翟马周击登闻鼓上告,讼称李昉官居宰相,在北方有战争的时候,不作边备,只知赋诗宴乐。举行籍田礼完毕后,太宗立即召贾黄中草拟诏令,贬李昉为右仆射,并严加谴责。贾黄中说:“仆射,是百官的表率和上级,实为宰相之任,现在李昉从工部尚书而迁任此职,不是黜贬斥责。如果说文昌政务简少,以均劳逸为借口,较为得体。”太宗认为这个意见很好。恰遇契丹犯边,太宗令文武群臣各自进献防御策略,李昉援引汉、唐先例,坚持认为应委屈己方与敌修好,停止战争、休养百姓,此建议为当时舆论所称许。
淳化二年(991年),李昉以右仆射之职兼任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再次拜相。


  淳化三年(992年)夏,天下发旱灾、蝗灾,又遇雨灾。当时李昉与张齐贤、贾黄中、李沆同为宰相,他们都以执政无能为由,上表请罪,太宗未加以怪罪。


  淳化四年(993年),李昉因为家中连遭不幸,请求解除宰相职任,太宗不允,并派张齐贤等宣谕圣旨,李昉才又上朝处理政事。数月后,李昉被罢为右仆射。之前,太宗召翰林学士张洎起草诏令,任命李昉为左仆射,将其罢相。张洎说:“李昉官居治理政务的重任,却阴阳不调,不能决意引退,让他位处百官师长之任,怎么能表示陛下劝勉之意呢?”太宗览奏后,便下令贬斥李昉,让他只任右仆射。


  淳化五年(994年),李昉年届七十,以特进、司空之职致仕归居,如遇朝会宴饮,令他居宰相班次之中,太宗每年对他的赏赐愈发厚重。


  至道元年(995年)正月十五,太宗在乾元楼观灯,召来李昉,命他坐在身边,把自己杯中的酒倒给李昉,并亲自拿水果点心赐给李昉。太宗看见京师繁华,手指前面的街坊小巷及官府衙门,命近臣开拓为通衢长廊,于是谈论道:“后晋、后汉君臣昏暗、相互猜疑,枉屈陷害善良,当时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想准备宴席,哪里顾得上呢?”李昉说:“后晋、后汉的事情,臣都经历过,哪里能与圣朝同日而语呢?像现在这样天下清平,人民富康,都是陛下恭勤政事所致啊。”太宗说:“勤政忧民,是帝王常事。朕不是因为繁华而高兴,而是因为百姓安居乐业而高兴啊。”于是对侍臣们说:“李昉奉事朕,两次进入中书省,从未做过伤人害物之事,今日应当如此享受,可以算作是善人君子啊。”


  至道二年(996年),李昉陪同太宗祭祀南郊,礼毕入贺,因为拜舞仆倒在地,被台吏扶着离开。李昉在卧疾数日后去世,享年七十二岁。获赠司徒,谥号“文正”。葬于今河北省饶阳县南12公里五公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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