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东夷五

——(唐代李昉太平御览

  ○豆莫娄

  《后魏书》曰:豆莫娄国,在勿吉国北千里,去洛阳六千里,旧北夫馀也。

  ○沃沮

  范晔《后汉书》曰:东沃沮,人性质直强勇,便持矛步战。

  《魏志》曰:东沃沮在高句丽盖马大山之东,滨大海而居。无大君王,世世有邑长。其言语与句丽大同,时时小异。汉初,燕亡人卫满王朝鲜时,沃沮皆属焉。元封二年伐朝鲜,分其地为四郡,以沃沮为玄菟郡。后为夷貊所侵,还属乐浪。今诸邑落渠帅称三老臣,句丽置其中大人为使,又置大家以统之,税其貂布食物、美女碑妾。其土肥美,背山向海,宜五谷。人性质直。少牛马。便持刀矛。其国俗制度,大较似句丽。其嫁娶之法:女年十岁已相许,男家迎之,长养以为妇,至成人更还女家,责钱毕乃复还男。其葬送之法:大木椁长十馀丈,开一头作户,新死皆假埋之,须肌肉尽,取骨置椁中;举家皆共一椁,刻木如生,随死者为数;又为瓦鬲,置米其中,编悬之於椁户边。

  《后汉书》曰:北沃沮,人言海中有女国,无男人。或传其国有神井,窥之辄生子云。

  《魏志》曰:北沃沮,一名置沟娄,去南沃沮八百里。其俗南北皆同。与挹娄接,挹娄喜乘船寇抄,沃沮畏之。夏日恒在山上长深穴中为守备;冬月冰冻,船道不通,乃下居村落。其耆老言:国人尝乘船捕鱼,遭风,见吹数十日,东得一岛,其上有人,言语不可晓。其俗,常以七月取童女沈海。又言一国亦在海中,纯女无男。又得一布衣,其两袖长二丈。又得一破船,在岸边。有一人,项中复有面,与语不相晓,不食而死。

  ○肃慎

  《书》曰:成王既伐东夷,肃慎来贺,(海东诸夷,武王克商,皆通道焉。成王即政而叛,王伐而服之,故肃慎相来贺。)王俾荣伯作《贿肃慎之命》。(王使荣伯为命书,以币贿赐肃慎之束贺。)

  《后汉书》曰:挹娄,古肃慎之国也。在夫馀东北千馀里,东滨大海,南与北沃沮接,不知其北所极。土地多山险,车马不通。人形似夫馀,而言各异。有五谷、麻布。出赤玉、好貂。(所谓挹娄貂是。)无君长,其邑各有大人,处於山林之间。土气极寒,常为穴居,以深为贵,大家至接九梯。好养豕,食其肉,衣其皮。冬以豕膏涂身厚数分,以御风寒;夏则裸以尺布,蔽其前后。其人臭秽不洁,作厕於中,圜之而居。自汉兴以后,臣属夫馀。种众虽少,而多勇力,处山险,又善射发,能入人目。弓长四尺,力如弩。矢用楛,长一尺八寸。青石为镞,镟皆施毒,中人即死。便乘船,好寇盗,邻国畏患,而卒不能服。东夷夫馀饮食类此,皆用俎豆。惟挹娄独无法俗,最无纲纪。(《魏志》所载同。)

  《山海经》曰:不咸山在肃慎国。有树名雄常,先人代帝,於此取衣。(其俗无衣。中国有圣帝代立者,则此木皮可衣。)

  《家语》曰:孔子在陈,惠公宾之於上馆。时有集隼庥於陈侯之庭而死,楛矢贯之,石砮,(楛,木名。砮,箭镞。)其长尺有咫。惠公使以隼如孔子之馆问焉,子曰:"隼之来远矣,此肃慎氏之矢也。"(事具博物部。)

  《肃慎国记》曰:肃慎氏,其地在夫馀国北可六十日行,东滨大海。夏则巢居,冬则穴处。父子世为君长,无文墨,以言语为约。其畜有马、猪、牛、羊。不知乘马,以为财产而已。猪放山谷中,食其肉,坐其皮,绩猪毛以为布。无井灶,人作瓦鬲,四五升以食。坐则箕踞,足挟肉而啖之;得冻肉,坐其上,令软。土地无盐,烧木作灰,灌取汁食之。俗皆编发,以布作褡衤巠,径尺馀,以蔽前。嫁娶之法:男以毛羽插女头,女和则持归,然后致礼娉之。妇贞而女淫,贵壮贱老,寡居终身不嫁。性凶悍,以无忧丧相尚。父母死,男子不哭,哭者谓之不壮。相盗,赃物无多少,尽诛杀之。虽野处而不相犯。死者即日便葬於野,交木作小椁。杀猪积椁上,富室数百,贫者数十,以为死者之粮。以土覆之,以绳系於椁,头出土上,以酒灌酹,终绳腐而止,无时祭祀也。其檀弓三尺五寸,括矢长尺有咫,石砮,皮骨甲。石山在国东北,取之必先祈神,石利入铁。

  ○勿吉

  《后魏书》曰:勿吉国在高句丽北,旧肃慎国也。去洛五千里。国有大水,阔三里馀,名速末水。其地下湿。无牛,有车马,佃则偶耕,车则步推。有粟及麦穄,(音祭。)菜则有葵。水气咸凝,盐生树上,亦有盐池。多猪无羊。嚼米〈酉昷〉酒,饮之能醉。妇人则布裙,男子猪犬皮裘。初婚之夕,男就女家,执女乳而罢,便以为定,仍为夫妇。俗以人溺洗手面,头插虎豹尾。其父母春夏死立理之,冢上作屋,不令雨湿;若秋冬死,以其尸哺貂,貂食其肉,多得之。国南有徒太山,魏言太皇。有虎豹熊狼,不害人。其傍有大莫卢覆锺国、莫多回国、库娄国、素和国、具伏弗国、匹犁尔国、拔大何国、都羽陵国、库伏真国、鲁娄国、羽真俟国,前后各遣朝献。

  《北史》曰:勿吉国在高句丽北,一曰靺鞨。邑落各自有长,不相总一。其人劲捍,於东夷最强,言语独异。常轻豆莫娄等国,诸亦患之。去洛阳五千里。自和龙北二百馀里,有善玉山。山北行十三日,至祁黎山。又北行七日,至洛怀水,水广里馀。又北行十五日,至太岳、鲁水。又东北行十八日,到其国。其部类凡有七种,一号栗末部,与高丽接,胜兵数千,多骁武,每寇高丽;其二曰伯咄部,在栗末北,胜兵七千;其三曰安车骨部,在伯咄东北;其四曰拂涅部,在伯咄部东;其五曰号室部,在拂涅东;其六曰黑水部,在安车骨西北;其七曰山部,在栗末东南,胜兵并不过三千。而黑水部尤为劲健。自拂涅以东,矢皆石镞,即古肃慎氏也。东夷中为强国,所居多依山水,渠帅曰大莫弗瞒(母官切。)咄。国南有徒太山者,俗甚敬畏之,人不得山上溲污;行经山者,以物盛去。地卑湿,筑土如堤,凿穴以居,开口向上,以梯出入。其妻有外淫者,人告其夫,辄杀妻而后悔,必杀告者,由是奸淫事终不敢发。人皆善射,以射猎为业,角弓长三尺,箭长尺二寸。常以七八月造毒药,傅矢以射禽兽,中者立死。煮毒药,气亦能杀人。

  又曰:延兴中,勿吉国遣乙力支朝献。大和初,又贡马五百匹。乙力支称:初发其国,乘船溯难河西上,至太沵河,沉船於水,南出陆行,度洛孤水,从契丹西界达和龙。自云:其国先破高句丽十落,密共百济谋,从水道并力取高丽,遣乙力支奉使大国,谋其可否。诏敕:"三国同是藩附,宜共和顺,勿相侵扰。"乙力支乃还,从其来道,取得本船,泛达其国。

  《隋书》曰:开皇初,勿吉国相率遣使贡献。文帝诏其使曰:"朕闻彼土人勇,今来实副朕怀。视尔等如子,尔等宜敬朕如父。"对曰:"臣等僻处一方,闻内国有圣人,故来朝拜。既亲奉圣颜,愿长为奴仆。"其国西北与契丹接,每相劫掠。后因其使来,文帝诫之,使勿相攻击,使者谢罪。帝因厚劳之,令宴饮於前。使者与其徒皆起舞,其曲折多战斗容,上顾谓侍臣曰:"天地间乃有此物,常得用兵意。"然其国与隋悬隔,惟栗末白山为近。炀帝初,与高丽战,频败其众,渠师突地稽率其部降,拜右光禄大夫,居之柳城,与边人来往,悦中国风俗,请被冠带。帝嘉之,赐以锦绮而褒宠之。及辽东之役,突地稽率其徒以从,每有战功,赏赐甚厚。

  ○扶桑国

  《南史》曰:扶桑国者,齐永平元年,其国有沙门慧深来至荆州,说云:扶桑在大汉国东二万馀里,地在中国之东。其土多扶桑木,故以为名。扶桑叶似桐,初生如笋,国人食之,实如梨而赤,绩其皮为布以为衣,亦以为锦。作板屋,无城郭。有文字,以扶桑皮为纸。无兵甲,不攻战。其国法有南北狱,若有犯轻罪者入南狱,重罪者入北狱。有赦则放南狱,不赦北狱。在北狱者,男女相配,生男八岁为奴,生女九岁为婢,犯罪之身至死不出。贵人有罪,国人大会,坐罪人於坑,对之宴饮分诀,若死别焉;以灰绕之,其一重则身屏退,二重则及子孙,三重者则及七世。名国王为乙祁,贵人第一者对卢,第二者小对卢,第三为纳咄沙。国主行,有鼓角导从。其衣色随年改易,甲乙年青,丙丁年赤、戊已年黄、庚辛年白、壬癸年黑。有牛角甚长,以角载物,至胜二十斛。有马车、牛车、鹿车。国人养鹿,如中国畜牛,以乳为酷。有赤梨,经年不坏。多葡萄。其地无铁,有铜,不贵金银,市无租估。其婚姻法:婿往女家门外作屋,晨夕洒扫,经年而女不悦,即驱之,相悦乃成婚。婚礼大抵与中国同。亲丧,七日不食;祖父母丧,五日不食;兄弟伯叔姑姊妹,三日不食。设坐为神像,朝夕拜奠,不制衰绖。嗣王立,三年不亲国事。其俗旧无佛法,宋大明二年,罽宾国常有比丘五人游行其国,始通佛法经教焉。

  ○女国

  《南史》曰:沙门惠深云:女国在扶桑东千馀里。其人容白端正,色甚洁白,身体存毛,发长委地。至二三月,竞入水妊娠,六七月产子。女人胸前无乳,项后生毛根,白毛中有汗似乳。子百日能行,三四年则成人矣。儿见人惊避,偏畏丈夫。食咸草如禽兽。咸草叶似邪蒿,而气味咸。

  ○文身

  《南史》曰:文身国,在佞国东北七千馀里。人体有文如兽,其额上有三文,文直,贵;文小曲者,贱。土俗欢乐,物丰而贱,行客不赍粮。有屋宇,无城郭。国王所居,饰以金银珍丽。绕屋为堑,广一丈,实以水银,雨则流于水银之上。市用珍宝。

  ○大汉

  《南史》曰:大汉国,在文身国东五千馀里,无兵戈,不战伐。风俗并与文身国同,而言语异。

  ○流求

  《隋书》曰:流求国,居海岛之间,当建安郡东,水行五日而至。土多出铜。其王姓欢斯,名渴刺兜,不知其由来、有国代数也。彼土人呼之为可老羊,妻曰多拔荼。所居曰波罗檀洞,堑栅三重,环以流水,树棘为藩。王所居舍,其大十六间,雕刻禽兽。多斗镂树,似橘而叶密,条纤如发,纷然下垂。国有四五帅统诸洞,洞有小王。往往有村,村有鸟了帅,并以善战者为之,自相树立,理一村之事。男女皆以白縠缠发,从头盘绕。妇人以罗纹白布为帽,织斗镂皮,并杂色纻及杂毛以为衣,制裁不一。织藤为笠,饰以毛羽。兵有刀槊弓箭剑铍之属,编纻为甲,或以熊、豹之皮。王乘木兽,令人举之而行,导从不过数十人。国人好相攻击,人皆骁健善走,难死而耐创。诸洞各为部队,不相救助。两阵相当,勇者三五人相击射,如其不胜,一军皆走,遣人致谢,即共和解,收取斗死者,共聚而食之,食皆用手。无赋敛,有事则均税。俗无文字,视月亏盈以纪时节,候草枯以为年岁。人深目长鼻,颇类于胡人。纵年老,发多不白。无君臣上下之节、拜伏之礼。父子同床而寝。妇人产乳,必食子衣。以木槽曝海水为盐,木汁为醋,酿米面为酒。遇得异味,先进尊者。凡有宴会,执酒者必待呼名而后饮。上王者酒,亦呼王名,衔杯同饮,颇同突厥。歌呼蹋蹄,一人唱,众皆和,音韵哀怨。其死者气将绝,举至庭,浴其尸,以布帛缠之,裹以苇草,衬土而殡,上不起坟,为子者数月不食肉。有熊罴豺狼,尤多猪鸡,无牛羊驴马。厥田良沃,先以火烧,而引水灌之。持一插--以石为刃,长尺馀,阔数寸--而垦之。宜播种。树木同江表,气侯岭南相类。俗事山海之神,祀以酒肴。斗战杀人,便将所杀人祭其神。炀帝大业初,海帅何蛮等,每春秋二时,天清风静,东向,依稀似有烟雾之气,亦不知几千里。三年,帝令羽骑尉朱宽入海求访异俗,何蛮言之,遂与蛮俱往。因到流求国,言语不相通,掠一人,并取其甲而还。时倭国使来朝贡,见之,曰:"此夷邪久国人所用也。"帝遣武贲郎将陈棱、朝请大夫张镇同率兵,自义安浮海击之,至流求。初,棱将南方诸国人从军,有昆仑人,颇解其语,遣人慰谕之。流求不从,拒逆官军。棱击走之,进至其都,频战皆败,毁其宫室,虏其男女数千人而还。

《太平御览》
太平御览《太平御览》是宋代著名的类书,为北宋李昉、李穆、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始于太平兴国二年(977)三月,成书于太平兴国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览》采以群书类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门而编为千卷,所以初名为《太平总类》;书成之后,宋太宗日览三卷,一岁而读周,所以又更名为《太平御览》。全书以天、地、人、事、物为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谓包罗古今万象。书中共引用古书一千多种,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献资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经亡佚,更使本书显得弥足珍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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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昉】简介

  李昉生于后唐庄宗同光三年(925年)。其父李超,曾在后晋担任工部郎中、集贤殿直学士,他的伯父右资善大夫李沼没有儿子,就把李昉过继到自己膝下。李昉早年以荫补任太庙斋郎,选授为太子校书。


  后汉乾佑(948年—950年)年间,李昉登进士第,授职秘书郎。经宰相冯道引荐,与吕端一同任直弘文馆,后改任右拾遗、集贤修撰。


  后周显德二年(955年),李昉随宰相李谷出征淮南,担任记室。李昉掌管军中章奏,世宗览奏后,喜爱其文才,等到看了他写的《相国寺文英院集》,更加喜欢李昉的诗,称赞他说:“朕知道这个人已经很久了。”李昉因病请求先回朝,李谷看着他说:“你来日的官爵禄位应当像我一样。” 世宗率军回师后,擢升李昉为主客员外郎、知制诰、集贤殿直学士。


  显德四年(957年),加史馆修撰、判馆事。同年冬,世宗再次南征,李昉从征到高邮,适逢陶谷出使南唐,李昉在军中代理草拟诏书,被任命为屯田郎中、翰林学士。


  显德六年(959年)春,李昉遭逢母丧。同年,周恭帝继位,赐李昉金紫官服。


  北宋建立后,李昉加职中书舍人。


  建隆三年(962年),李昉被罢职为给事中。


  建隆四年(963年),朝廷平定荆湘地区,李昉受命祀祠南岳,就近担任衡州知州。


  乾德二年(964年),李昉被调回朝廷任职。陶谷诬告李昉替亲属谋求京畿令一职,太祖大怒,召吏部尚书张昭当面质问此事。张昭是名儒,性格耿直,在朝堂摘下自己的官帽,上前厉声说:“陶谷欺骗陛下。”太祖仍抱有疑意,将李昉外调任彰武军行军司马,住在延州以谋生度日。在三年内本应迁徙至内地,李昉不愿意。经宰相推荐,太祖在开宝二年(969年)将李昉召入朝,再次担任中书舍人。不久,任直学士院。


  开宝三年(970年),李昉奉命主持贡举。


  开宝五年(972年),李昉再次主持贡举。秋季,在大明殿参加宴会,太祖看见李昉坐次在翰林学士卢多逊之下,向宰相询问原因,宰相回答说:“卢多逊是学士,李昉只不过是个殿直罢了。”太祖于是任命李昉为翰林学士,让他坐在卢多逊的上位。


  李昉主持贡举时,他的乡人武济川预选。不久后,武济川在奏对太祖时失当,李昉受牵连被贬为太常少卿,不久改判国子监。


  开宝六年(973年)五月,李昉复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同年冬,判吏部铨选。当时,宰相赵普被卢多逊排挤,卢多逊多次向太祖告发赵普的过错,太祖在其后询问李昉此事,李昉回答说:“臣的职责是草拟诏书,赵普的所作所为,不是臣能知道的。”


  太平兴国元年(976年),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加李昉为户部侍郎,命他与扈蒙,李穆,宋白等同修《太祖实录》。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李昉随太宗出征北汉。宋军回师后,李昉因功获授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


  太平兴国八年(983年),李昉改任文明殿学士。当时宰相赵普、宋琪任职已久,朝廷寻找能接替他们任职的人,李昉于宿旧大臣中最为突出,于是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同年十一月,赵普出镇武胜军,李昉与宋琪都被任命为平章事。不久,加监修国史,他建言恢复将时政记先进呈皇帝而后交付有关部门的惯例。


  雍熙元年(984年),朝廷举行郊祀,任命李昉为左仆射,李昉再三辞让,便加任中书侍郎。宋军北伐幽蓟地区无法取胜,朝廷派使者分赴河南、河东,征发百姓参军,每八个壮丁中抽取一人为兵。李昉等相继对太宗说:“近来分派使者征发河南、河东四十多郡的百姓作为边境守备,是不得已的举措啊。但是河南的百姓一贯从事农业,不知战事,一旦征集起来,必然会导致动乱,如果百姓因此啸聚山林作乱,朝廷还必须剪除消灭。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么河北的土地既被戎人(契丹)所困扰,河南百姓又作乱于民间,况且到了春季,此举妨碍农业耕作。陛下如果认为诏令已颁布,难以反悔,就应当再派使臣,严加戒令,所到之处少征发百姓,如果百姓情绪不安,就应该延缓此事,密令使者见机行事,才能免除后患。”太宗表示赞许,并采纳了李昉的意见。


  端拱元年(988年),百姓翟马周击登闻鼓上告,讼称李昉官居宰相,在北方有战争的时候,不作边备,只知赋诗宴乐。举行籍田礼完毕后,太宗立即召贾黄中草拟诏令,贬李昉为右仆射,并严加谴责。贾黄中说:“仆射,是百官的表率和上级,实为宰相之任,现在李昉从工部尚书而迁任此职,不是黜贬斥责。如果说文昌政务简少,以均劳逸为借口,较为得体。”太宗认为这个意见很好。恰遇契丹犯边,太宗令文武群臣各自进献防御策略,李昉援引汉、唐先例,坚持认为应委屈己方与敌修好,停止战争、休养百姓,此建议为当时舆论所称许。
淳化二年(991年),李昉以右仆射之职兼任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再次拜相。


  淳化三年(992年)夏,天下发旱灾、蝗灾,又遇雨灾。当时李昉与张齐贤、贾黄中、李沆同为宰相,他们都以执政无能为由,上表请罪,太宗未加以怪罪。


  淳化四年(993年),李昉因为家中连遭不幸,请求解除宰相职任,太宗不允,并派张齐贤等宣谕圣旨,李昉才又上朝处理政事。数月后,李昉被罢为右仆射。之前,太宗召翰林学士张洎起草诏令,任命李昉为左仆射,将其罢相。张洎说:“李昉官居治理政务的重任,却阴阳不调,不能决意引退,让他位处百官师长之任,怎么能表示陛下劝勉之意呢?”太宗览奏后,便下令贬斥李昉,让他只任右仆射。


  淳化五年(994年),李昉年届七十,以特进、司空之职致仕归居,如遇朝会宴饮,令他居宰相班次之中,太宗每年对他的赏赐愈发厚重。


  至道元年(995年)正月十五,太宗在乾元楼观灯,召来李昉,命他坐在身边,把自己杯中的酒倒给李昉,并亲自拿水果点心赐给李昉。太宗看见京师繁华,手指前面的街坊小巷及官府衙门,命近臣开拓为通衢长廊,于是谈论道:“后晋、后汉君臣昏暗、相互猜疑,枉屈陷害善良,当时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想准备宴席,哪里顾得上呢?”李昉说:“后晋、后汉的事情,臣都经历过,哪里能与圣朝同日而语呢?像现在这样天下清平,人民富康,都是陛下恭勤政事所致啊。”太宗说:“勤政忧民,是帝王常事。朕不是因为繁华而高兴,而是因为百姓安居乐业而高兴啊。”于是对侍臣们说:“李昉奉事朕,两次进入中书省,从未做过伤人害物之事,今日应当如此享受,可以算作是善人君子啊。”


  至道二年(996年),李昉陪同太宗祭祀南郊,礼毕入贺,因为拜舞仆倒在地,被台吏扶着离开。李昉在卧疾数日后去世,享年七十二岁。获赠司徒,谥号“文正”。葬于今河北省饶阳县南12公里五公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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