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唐代李昉太平御览

  ○书中

  王右军《题卫夫人笔阵图后》曰:夫纸者,阵也;笔者,刀槊也;墨者,鍪甲也;水砚者,城也;本领者,将军也;心意者,将副也;结构者,谋画也;扬笔者,吉凶也;出入者,号令也;屈折者,杀戮也。夫欲书者,先於研墨,凝神静思,预想字形大小偃仰平直振动,令筋脉相连,意在笔前,然后作字;若平直相似,状如算子,便不是书,但得其点画耳。昔宋翼常作此书。翼,锺繇之弟子,乃咄之。翼三年不敢见繇,潜心改迹。每画一波,常三过折笔;每作一点,常隐锋而为之。

  卫夫人《笔阵图》曰:若初学书,先须大书,不得从小。善鉴者不写,善写者不鉴。多骨微肉者筋书,多肉微骨者墨猪。多力丰筋者圣,无力无筋者病。一一从其消息而用之。

  王僧虔《论书》曰:王平南廙是右军之叔,自过江东,右军之前,惟廙为最。画为晋明帝师,书为右军法。

  又曰:中书令王珉,笔力过於子敬。书旧品云:有四匹素,朝操笔,至暮便竟,首尾如一,又无误字。子敬戏云:"弟书如骑骡,骎骎常欲度骅骝前。"

  又曰:锺公之书,谓之尽妙。锺有三体:一曰铭石书,妙者也;二曰章程书,传小学秘书教者也;三曰行狎书是者也。三法皆世人所善。

  虞龢《论书》曰:晋谢奉起庙悉用棐材。右军取棐,书之满林。奉收得一大篑。子敬后往,谢奉为说右军书甚佳,而密已削作数十棐板,请子敬书之,亦甚佳。奉并珍录。后履分半与桓玄,用履为扬州主簿。馀一半,孙恩破会稽,略以之海。

  又曰:晋时,有一好事少年,故作精白纱裓衣,着诣子敬。子敬便取书之,草正诸体悉备,两袖及褾略同。少年觉王左右有陵夺之色,掣祴而走。左右果逐之,及门外,斗争分裂,少年才得一袖耳。

  梁武帝观锺繇书法曰:子敬不迨逸少,犹逸少不迨元常。学子敬者如画虎也,学元常者比画龙也。

  又曰:夫运笔邪则无芒角,执手宽则书缓弱。点掣短则去臃肿,点掣长则法离澌。画促则字横,画疏则形慢。拘则乏势,放又少则。纯骨无媚,纯肉无力。少墨浮涩,多墨笨(蒲本切。)钝。此并任之自然之理也。

  庾元威《论书》曰:余为书十牒屏风,书作十体,间以采墨,当时众所惊异。自尔绝笔,惟留草本而已。其百体者,悬针书、垂露书、秦望波冢书、金鹊书、玉文书、鹄头书、虎爪书、倒薤书、偃波书、幡信书、制书、列书、日书、月书、风书、云书、科斗署书、胡书、蓬书、相书、天竺书、转宿书、一笔篆、一笔隶、飞白、章草、古文隶、横书、楷书、小科隶、芝英隶、花草隶、幡信隶、锺鼓隶、龙虎篆、凤鱼篆、麒麟篆、仙人篆、科斗篆、云篆、虫篆、鱼篆、鸟篆、龙篆、龟篆、虎篆、鸾篆、龙虎隶、凤鱼隶、麒麟隶、仙人隶、科斗隶、云隶、虫隶、鱼隶、鸟隶、龙隶、龟隶、虎隶、鸾隶、龙文书、龟文书、鼠书、牛书、龙书、虎书、兔书、龙草书、蛇草书、马书、羊书、猴书、鸡书、犬书、豕书,已上皆采色,其外复有大篆、小篆,铭鼎、摹印,刻符、石经象形篇章,震书、到书,反左书等,及九体书,所谓缣素书、简奏书、笺表书、行狎书、楫书、蒿书、半草、全草书,此九法,极真草之次第焉。删舍之外,所存犹一百二十体。

  袁昂《古今书评》曰:王右军书如谢家子弟,纵复不端正者,爽爽有一种风气。王子敬书如河洛间少年,虽皆充悦,而举体蹉跎,殊不可耐。羊欣书如大家婢为夫人,虽处其位,而举止羞涩,终不似真。徐淮南书如南冈士大夫,徒好尚风轨,终不免寒乞。阮研书如贵胄失品次,不能复排突英贤。王仪同书如晋安帝,非不处尊位,而都无神施。吴兴书如新亭伧父,一往见似扬州人共语,便音态出。陶隐居书如吴兴小儿,形虽未成长,而骨体甚骏快。殷钧书如膏丽使人,抗浪甚有意气,滋韵终不精味。袁山松书如深山道士,见人便欲退缩。萧子云书如春初望山林,花无处不发。曹喜书如经论道人,言不可绝。崔子玉书如危峰阻日,孤松一枝,有绝望之意。师宜官书如雕羽未息,翩翩自逝。韦诞书如龙威虎振,剑拔弩张。蔡邕书骨气风远,爽爽为神。锺司徒书字十二种,意外殊妙,实多奇。邯郸淳书应规入矩,方圆乃成。张伯英书如汉武帝爱道,凭虚欲仙。索靖书如飘风忽举,鸷鸟不飞。皇象书如歌声绕梁,琴人舍挥。卫常书如插花美人,舞笑镜台。孟光禄书如崩山绝崖,人见可畏。张芝惊奇,锺繇特绝,逸少鼎能,献之冠世,四英其颓,洪芳不灭。羊真孙草,萧行范篆,各一时妙绝。锺繇书若飞鸿戏海,舞鹤游天,行间希密,实亦难过。萧思话书走墨连绵,字势屈强,若龙跳渊门,虎卧凤阙。薄绍之书字势蹉跎,如舞妓低腰,仙人啸树。

  江式《论书表》曰:秦有八体: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符书,四曰虫书,五曰摹印,六曰署书,七曰殳书,八曰隶书。

  又曰:汉时有六书:一曰古文,孔子壁中书也;二曰奇字,即古文而异者也;三曰篆书,云小篆也;四曰佐书,秦隶书也;五曰缪篆,所以摹印也;六曰鸟虫,所以书幡信也。

  李嗣真《书后品》曰:虫篆者,小学之所宗;草隶者,士人之所尚。近代君子,故多好之,或时有可观耳。

  武平一《徐氏法书记》曰:梁大同中,武帝敕周兴嗣撰《千字文》,使温铁石模次羲之之迹,以赐八王。

  徐浩《论书》曰:初学之际,宜先筋骨。筋骨不立,肉何所附?用笔之势,特须藏锋,锋若不藏,字则有病。病且未去,能何有焉?字不欲疏,亦不欲密,亦不欲大,亦不欲小。小长令大,大蹙令小,疏肥令密,密瘦令疏,斯其大经矣。笔不欲捷,亦不欲徐,亦不欲平,亦不欲侧。侧竖令平,峻不使倾,捷则须定,徐则须利。如此则其大较矣。

  徐浩《古迹记》曰:中宗时,中书令宗楚客奏事承恩,乃乞大小二王真迹,敕赐十二卷,大小各十轴。楚客遂装作十二扇屏风,以褚遂良《闲居赋》、《枯树赋》为脚,大会贵要,张以示之。时薛稷、崔湜、卢臧用废食叹美,复不晏乐。

  何延之《兰亭记》曰:《兰亭》者,晋右军将军会稽内史琅琊王羲之字逸少所书之诗序也。右军蝉联美胄,萧散名贤,雅好山水,尤善草隶。以晋穆帝永和九年暮春三月三日,尝游山阴,与太原孙绰兴公、广汉王彬之,并逸少子凝、徽、操之等四十有一人,修祓禊之礼,挥毫制序,兴乐而书。用蚕茧纸、鼠须笔,遒媚劲健,绝代更无。凡二十八行,三百二十四字。字有重者,皆构别体。就中之字最多,乃有二十许个,变转悉异,遂无同者。其时乃有神助,及醒后,他日更书数百千本,终无如祓禊所书之者。右军亦自珍爱宝重此书,留付子孙传掌。至七代孙智永,永即右军第五子徽之之后,掌其书,为萧翼绐而取之。

  又曰:右军孙僧智永,尝居永欣寺阙阁上临书,所退笔头,置之於大竹簏,簏受一石馀,而五簏皆满。凡三十年,於阁上临得《真草千字文》,好者八百馀本。浙江东诸寺各施一本。今有存者,犹直钱数万。

  张怀瓘《书诂》曰:文质相法,立其三古;贵贱殊品,置其五等。三古者,篆、籀为上古,锺、张为中古,羲、献为下古。

  又曰:崔、张,玉也;逸少,金也。大贾则贵其玉,小商则重其金。肤浅之人,多任其耳,但知王书为最,真草一概略无差殊。

  张怀瓘《二王等书录》曰:承圣末,魏师袭荆州,元帝将降。其夜,乃聚古今图书十四万卷,并大小二王迹,遣后阁舍人高善宝焚之,吴越宝剑并将斫柱,乃叹曰:"萧世诚遂至於此,文武之道今夜穷乎!历代秘宝并为煨烬矣!"

  张怀瓘《议书》曰:其真书,逸少第一,元常第二,世将第三,子敬第四,士秀第五,文舒第六,茂猗第七;其行书,逸少第一,子敬第二,元常第三,伯英第四,伯玉第五,季琰第六,敬和第七,茂弘第八,安石第九;章草,子玉第一,伯英第二,幼安第三,伯玉第四,逸少第五,士秀第六,子敬第七,休明第八。其草书,伯英创立规范,得物象之形,归造化之理,然其法太古,质不剖断,以此为少也。有推轮草意之妙,后学得鱼猎其中,宜为第一,叔夜第二,子敬第三,处冲第四,世将第五,仲将第六,士秀第七,逸少第八。

  张怀瓘《叙书法》曰:太宗自真草书屏风,以示群臣,笔力遒劲,为一时之绝。尝谓朝臣曰:"书学小道,功非急务,时或留心,犹胜弃日。凡诸艺业,未有学而不得者也。"

  韦述《书法记》曰:太宗贞观中,搜访王右军等真迹,出御府金帛重为购赏。由是人间古本纷然毕进。

  《书断》曰:锺繇,字元常,尤善书。师曹喜、蔡邕、刘德升。真书光妙,乃过於师。刚柔备矣,点画之间,多有异趣。虽神明不备,可谓幽深无际,而古雅有馀。秦汉已来,一人而已。求其尽善尽美,则狐裘而有羔袖。其行书,羲之之亚;草书,则索、卫之下;八分,则有《魏受禅碑》,称此为最也。

  又曰:晋韦昶,字文休。太元中,孝武帝改治宫室及庙诸门,并欲使王献之隶书题榜。献之固辞,乃使刘瑰以八分书之。后又使文休以大篆改八分焉。或问:"王右军父子书,君以为如何?"答曰:"二王自可谓能,未足知书也。"

  又曰:文休妙于作笔,王子敬得其笔,叹为绝世。

  又曰:晋薄绍之,字敬叔,丹阳人也。官至给事中。善书宪草(小王。)风格秀异,若干将出匣,光芒射人。

  《书断》曰:晋太元中,新起太极殿。谢安欲使子敬题榜,以为万代宝,而难言之。乃说韦仲题凌云台事,子敬知其旨,乃正色曰:"仲将,魏室大臣,宁有此事?使其若此,知魏德之不长!"安遂不之逼。

  又曰:齐王僧虔善书。孝武欲擅书名,僧虔不敢显迹大明之世,常用掘笔书,以此见容。

  又曰:梁萧子云,字景乔。小篆草行诸体兼备,而创造小篆飞白,意趣飘然,点画之际,有若鶱举,妍妙至极,难与比肩。故欧阳询云:"飞白乌巾冠世,其后逸少、子敬又称妙绝,乃尔飞而不白。萧子云轻浓得中,蝉翼掩素,游雾崩云,可得而语。"其真书,初学子敬,晚师元常。及其暮年,筋骨亦备,名盖当世,举朝效之。

  又曰:梁庾肩吾云:张功夫第一,天然次之;锺天然第一,功夫次之。王功夫不及张,天然过之;天然不及锺,功夫过之。怀瓘以为,杜度章草并无所师,郁然灵变,为后世,楷则此又天然第一也。及有道变柱君章体,以至草圣,天然所资,理可度矣。池水尽墨,功亦至焉。隋永欣寺僧知果,会稽人也。炀帝甚善之,工书,尝谓永师云:"和尚得右军肉,智果得骨。夫筋骨藏於肤肉,山水不厌高深。"

  《书断》曰:唐褚遂良善书,少则伏膺虞监,长则祖述右军。真书甚得其媚趣,若瑶堂青琐,窅映春林。美人婵娟,似不任乎罗绮;铅华绰约,则欧、虞谢之。其行草之间,即居二公之后。

  《书断》曰:唐高正臣善书,广平人也。尝为人书十五纸,人或戏换其五纸,又令示高,再看不寤。客曰:"有人换公书。"高乃审详之,得其三纸。客曰:"犹有在。"高又观之,竟不能辩。

  又曰:唐宋令文,河东陕人也,官至左卫郎将。奇姿伟丽,身有三绝,曰书、画、力。尤於书备兼诸体,偏意在草焉。

《太平御览》
太平御览《太平御览》是宋代著名的类书,为北宋李昉、李穆、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始于太平兴国二年(977)三月,成书于太平兴国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览》采以群书类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门而编为千卷,所以初名为《太平总类》;书成之后,宋太宗日览三卷,一岁而读周,所以又更名为《太平御览》。全书以天、地、人、事、物为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谓包罗古今万象。书中共引用古书一千多种,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献资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经亡佚,更使本书显得弥足珍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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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昉】简介

  李昉生于后唐庄宗同光三年(925年)。其父李超,曾在后晋担任工部郎中、集贤殿直学士,他的伯父右资善大夫李沼没有儿子,就把李昉过继到自己膝下。李昉早年以荫补任太庙斋郎,选授为太子校书。


  后汉乾佑(948年—950年)年间,李昉登进士第,授职秘书郎。经宰相冯道引荐,与吕端一同任直弘文馆,后改任右拾遗、集贤修撰。


  后周显德二年(955年),李昉随宰相李谷出征淮南,担任记室。李昉掌管军中章奏,世宗览奏后,喜爱其文才,等到看了他写的《相国寺文英院集》,更加喜欢李昉的诗,称赞他说:“朕知道这个人已经很久了。”李昉因病请求先回朝,李谷看着他说:“你来日的官爵禄位应当像我一样。” 世宗率军回师后,擢升李昉为主客员外郎、知制诰、集贤殿直学士。


  显德四年(957年),加史馆修撰、判馆事。同年冬,世宗再次南征,李昉从征到高邮,适逢陶谷出使南唐,李昉在军中代理草拟诏书,被任命为屯田郎中、翰林学士。


  显德六年(959年)春,李昉遭逢母丧。同年,周恭帝继位,赐李昉金紫官服。


  北宋建立后,李昉加职中书舍人。


  建隆三年(962年),李昉被罢职为给事中。


  建隆四年(963年),朝廷平定荆湘地区,李昉受命祀祠南岳,就近担任衡州知州。


  乾德二年(964年),李昉被调回朝廷任职。陶谷诬告李昉替亲属谋求京畿令一职,太祖大怒,召吏部尚书张昭当面质问此事。张昭是名儒,性格耿直,在朝堂摘下自己的官帽,上前厉声说:“陶谷欺骗陛下。”太祖仍抱有疑意,将李昉外调任彰武军行军司马,住在延州以谋生度日。在三年内本应迁徙至内地,李昉不愿意。经宰相推荐,太祖在开宝二年(969年)将李昉召入朝,再次担任中书舍人。不久,任直学士院。


  开宝三年(970年),李昉奉命主持贡举。


  开宝五年(972年),李昉再次主持贡举。秋季,在大明殿参加宴会,太祖看见李昉坐次在翰林学士卢多逊之下,向宰相询问原因,宰相回答说:“卢多逊是学士,李昉只不过是个殿直罢了。”太祖于是任命李昉为翰林学士,让他坐在卢多逊的上位。


  李昉主持贡举时,他的乡人武济川预选。不久后,武济川在奏对太祖时失当,李昉受牵连被贬为太常少卿,不久改判国子监。


  开宝六年(973年)五月,李昉复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同年冬,判吏部铨选。当时,宰相赵普被卢多逊排挤,卢多逊多次向太祖告发赵普的过错,太祖在其后询问李昉此事,李昉回答说:“臣的职责是草拟诏书,赵普的所作所为,不是臣能知道的。”


  太平兴国元年(976年),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加李昉为户部侍郎,命他与扈蒙,李穆,宋白等同修《太祖实录》。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李昉随太宗出征北汉。宋军回师后,李昉因功获授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


  太平兴国八年(983年),李昉改任文明殿学士。当时宰相赵普、宋琪任职已久,朝廷寻找能接替他们任职的人,李昉于宿旧大臣中最为突出,于是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同年十一月,赵普出镇武胜军,李昉与宋琪都被任命为平章事。不久,加监修国史,他建言恢复将时政记先进呈皇帝而后交付有关部门的惯例。


  雍熙元年(984年),朝廷举行郊祀,任命李昉为左仆射,李昉再三辞让,便加任中书侍郎。宋军北伐幽蓟地区无法取胜,朝廷派使者分赴河南、河东,征发百姓参军,每八个壮丁中抽取一人为兵。李昉等相继对太宗说:“近来分派使者征发河南、河东四十多郡的百姓作为边境守备,是不得已的举措啊。但是河南的百姓一贯从事农业,不知战事,一旦征集起来,必然会导致动乱,如果百姓因此啸聚山林作乱,朝廷还必须剪除消灭。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么河北的土地既被戎人(契丹)所困扰,河南百姓又作乱于民间,况且到了春季,此举妨碍农业耕作。陛下如果认为诏令已颁布,难以反悔,就应当再派使臣,严加戒令,所到之处少征发百姓,如果百姓情绪不安,就应该延缓此事,密令使者见机行事,才能免除后患。”太宗表示赞许,并采纳了李昉的意见。


  端拱元年(988年),百姓翟马周击登闻鼓上告,讼称李昉官居宰相,在北方有战争的时候,不作边备,只知赋诗宴乐。举行籍田礼完毕后,太宗立即召贾黄中草拟诏令,贬李昉为右仆射,并严加谴责。贾黄中说:“仆射,是百官的表率和上级,实为宰相之任,现在李昉从工部尚书而迁任此职,不是黜贬斥责。如果说文昌政务简少,以均劳逸为借口,较为得体。”太宗认为这个意见很好。恰遇契丹犯边,太宗令文武群臣各自进献防御策略,李昉援引汉、唐先例,坚持认为应委屈己方与敌修好,停止战争、休养百姓,此建议为当时舆论所称许。
淳化二年(991年),李昉以右仆射之职兼任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再次拜相。


  淳化三年(992年)夏,天下发旱灾、蝗灾,又遇雨灾。当时李昉与张齐贤、贾黄中、李沆同为宰相,他们都以执政无能为由,上表请罪,太宗未加以怪罪。


  淳化四年(993年),李昉因为家中连遭不幸,请求解除宰相职任,太宗不允,并派张齐贤等宣谕圣旨,李昉才又上朝处理政事。数月后,李昉被罢为右仆射。之前,太宗召翰林学士张洎起草诏令,任命李昉为左仆射,将其罢相。张洎说:“李昉官居治理政务的重任,却阴阳不调,不能决意引退,让他位处百官师长之任,怎么能表示陛下劝勉之意呢?”太宗览奏后,便下令贬斥李昉,让他只任右仆射。


  淳化五年(994年),李昉年届七十,以特进、司空之职致仕归居,如遇朝会宴饮,令他居宰相班次之中,太宗每年对他的赏赐愈发厚重。


  至道元年(995年)正月十五,太宗在乾元楼观灯,召来李昉,命他坐在身边,把自己杯中的酒倒给李昉,并亲自拿水果点心赐给李昉。太宗看见京师繁华,手指前面的街坊小巷及官府衙门,命近臣开拓为通衢长廊,于是谈论道:“后晋、后汉君臣昏暗、相互猜疑,枉屈陷害善良,当时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想准备宴席,哪里顾得上呢?”李昉说:“后晋、后汉的事情,臣都经历过,哪里能与圣朝同日而语呢?像现在这样天下清平,人民富康,都是陛下恭勤政事所致啊。”太宗说:“勤政忧民,是帝王常事。朕不是因为繁华而高兴,而是因为百姓安居乐业而高兴啊。”于是对侍臣们说:“李昉奉事朕,两次进入中书省,从未做过伤人害物之事,今日应当如此享受,可以算作是善人君子啊。”


  至道二年(996年),李昉陪同太宗祭祀南郊,礼毕入贺,因为拜舞仆倒在地,被台吏扶着离开。李昉在卧疾数日后去世,享年七十二岁。获赠司徒,谥号“文正”。葬于今河北省饶阳县南12公里五公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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