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唐代李昉太平御览

  ○总叙疾病上

  《说文》曰:疾,病也。疹,病加也。疢,热病也。痺,劳病也。疸,黄病也。痁,入病也。

  《释名》曰:疾,病也,客气中人急疾也。病,并也,与正气并在肤体中也。疹,诊也,有结聚可得诊见也。痛,通也,通在肤脉中也。痒,扬也,其气在皮中,人摇发之扬出也。

  《尔雅》曰:痛〈疒者〉、虺颓、玄黄、劬劳、咎顇、瘽瘉、鳏戮、癙癵、〈疒里〉痒、疷〈疒此〉、闵逐、疚痗、〈疒差〉痱、〈疒亶〉瘵、瘼癠、病也。

  《方言》曰:南楚疾愈谓之差,或谓之间,或谓之知,通语也。或谓之惠,或谓之了,或谓之瘳,或谓之除。殗(于怯反。)殜(音业)微也。晋楚之间,凡病不甚曰殗殜。(郭曰:半卧半起也。)凡病少愈而加剧,谓之不斟。斟,盆也。或谓之何斟。(言虽小损,无所益也。)瘼,(音莫)复病也。东济海岱之间曰瘼,或曰癁,秦曰瘎。(音阎,或谌。)

  《周易·无褪翟》曰:无妄之疾,勿药,有喜也。

  《周礼·天官下》曰:疾医掌养万民之疾病。四时皆有疠疾,春时有痟首疾,夏时有痒疥疾,秋时有疟寒热疾,冬时有嗽上气疾。

  又曰:医师掌医之政令,凡邦之有疾病者,有疕疡者造焉,则使医分而治之。

  《礼记·曲礼下》曰:君使士射,不能则辞以疾,曰某有负薪之忧。

  又礼记·檀弓上曰:曾子寝疾,病。乐正子春坐於床下,(郑玄注:子春,曾参弟。)曾元、曾申坐於足。(元、申,曾参之子。)童子隅坐而执烛。童子曰:"华而睆,大夫之箦与?"(华,画也。谓床箦也。说者以睆为剧节目,字或为剧。)子春曰:"止。"(以病困,不可动。)曾子闻之,瞿然曰:"呼!"(呼,虚惫之声也。)曰:"华而睆,大夫之箦与?"曾子曰:"然。斯季孙之赐也,我未之能易也。元,起易箦!"曾元曰:"夫子之病革矣。不可以变。幸而至于旦,请敬易之。"(革,急也。变,动也。)

  又《丧服·大记》曰:疾病,外内皆扫,(为宾客将来问病也。疾勒椿病也。)君、大夫彻悬,士去琴瑟。(声音动人,病欲静也。)寝东首于北牖下。废床,彻亵衣,加新衣,体一人。男子不死于妇人之手,妇人不死于男子之手。

  又曰:君於大夫疾,三问之。士疾,一问之。

  《左传·成十五年》曰:晋侯疾病,求医于秦。秦伯使医缓为之。未至,公梦疾为二竖子,曰:"彼,良医也,惧伤我,焉逃之?"一曰:"居肓之上,膏之下,若我何?"医至,曰:"疾不可为也,在肓之上,膏之下,攻之不可,达之不及,药不至焉,不可为也。"公曰:"良医也。"厚为之礼而归之。

  又《昭上》曰:晋侯有疾,郑伯使公孙侨如晋,聘且问病。叔向问焉,曰:"寡君之疾病,卜人曰'实沉、台骀为祟',史莫之知。敢问此何神也?"子产曰:"若君身,则亦出入、饮食、哀乐之事也,山川、星辰之神,又何为焉?(言实沉台骀不为君疾。)侨闻之,君子有四时:朝以听政,昼以访问,夕以修令,夜以安薯。於是节宣其气,勿使有所壅闭、湫(子小切。)底以露其体。(湫,集;底,带也。露,赢也。一之则血气集滞而体赢露。)今无乃一之,则切生疾矣。"

  又《昭上》曰:晋侯有疾,求医於秦,秦伯使医和视之,曰:"疾不可为也。是谓近女室,疾如蛊。(蛊,惑也。)非鬼非食,惑以丧志。(惑女色而失志。)良臣将死,天命不佑。"(良臣不□君过,故将死而夫不祐。)公曰:"女不可近乎?"对曰:"节之。天有六气,降生五味,发为五色,徵为五声,淫生六疾。"(事具《医门》。)

  又《昭二》曰:郑子产聘于晋,韩宣子曰:"寡君寝疾,今梦黄熊入于寝门,其何厉鬼也?"对曰:"尧殛鲧于羽山,其神化为黄熊,(奴才反。)以入于羽渊,实为夏郊,三代祀之。晋为盟主,其或未之祀乎?"韩子祀夏郊,晋侯有间。

  《春秋穀梁传》曰:季孙行父秃,晋郄克跛,孙良父眇,曹公子手偻,同骋于齐。齐使秃者御秃者,跛者御跛者,眇者御偻者。偻者御偻者。萧同叔子处台而笑之,客不悦,相立胥闾而语,移日不解。齐有知者,曰:"齐患必自此始也。"(麋俗,胥闾,门名也。御,迎也。)

  《春秋公羊传》曰:卫絷不立,恶疾也。(何休解曰:恶疾,聋盲之属。)

  《国语·鲁语》曰:子叔声伯如晋,郄犨欲与之邑,弗授。(郄犨,晋卿,苦成叔也。)归,鲍国谓之曰:"子何以辞苦成叔之邑?"对曰:"吾闻之,不厚其栋,不能任重,重莫若国,栋莫若德。夫苦成叔欲任两国,而无大德,亡无日矣。譬之如疾,余惧易焉。"(疾疫,厉病。)

  《论语》曰:曾子有疾,召门弟子曰:"启予足,启予手。"(启,开也。曾以为孝子授体于父母,当完全之,今疾或死,故使弟子开衾而视之。)

  《史记》曰:陈轸適秦,秦惠王曰:"子去寡人之楚,亦思寡人不?"陈轸对曰:"闻乎越人庄舄乎?"王曰:"不闻。"曰:"越人庄舄仕楚执珪,有顷而病,为越声。"楚王曰:'舄,故越之鄙细人也。今仕楚,执珪,贵极矣。亦思越不?对曰:'凡人思故在其病也,彼思越则越声,不思越则且楚声。'使人往听之,犹尚越声也。今臣虽弃逐之楚,岂能无秦声哉?"

  又曰:留侯多疾,即导引不食穀。(《汉书》曰:服辟谷药,静居行气也。)

  《汉书》曰:王章为诸生,学长安,独与妻居。章病,无被,卧牛衣中,与妻决涕泣。其妻呵怒之,曰:"仲卿京师尊贵,在朝廷,人谁逾仲卿者h囫病困,不自激印,(如淳曰:激厉抗扬之意也。)乃返涕泣,何鄙也!"

  又曰:朱云年七十馀,终於家。病不呼医饮药,遗言以身服敛,棺周於身,土周於椁。

  《魏志》曰:太傅锺繇有膝病,时华歆亦以高年疾病,朝见皆使虎贲舆上殿就坐。后三公疾,常以为故事。

  《吴志》曰:吕蒙获关羽,封侯未下,会疾发。权时在公安,迎置内殿,所以治护者万方,募封内有能愈蒙疾者赐千金。恐其劳动,常穿凿壁瞻之,见其小能下食,则喜,顾左蛹涸笑,不然则咄嗟,夜不能寐。病中瘳,为下赦令,群臣毕贺。后更增笃,权自临视,命道士於星辰下为之请命。

  《晋书》曰:王戎先有吐疾,居丧增甚,帝遣医疗之,并赐药物,又断宾客。

  《晋书》曰:乐广字彦辅。尝有亲客久阔不复来,广问其故,答曰:"前在坐,蒙赐酒,方欲饮,见杯中有蛇,意甚恶之,既饮而疾作。"时河南厅事壁上有角漆画作蛇,广意杯中蛇即角影也。复置酒於前处,谓客曰:"酒中复有所见不?"答曰:"所见如初。"广乃告其所以。豁然意解,沉痾顿愈。

  又《风俗通》曰:予之祖郴为汲令,以夏至日请主簿杜宣赐酒。时北壁上有悬弓照於杯中,其影如蛇,宣畏恶之,然不敢不饮。其日便得病,云蛇入腹。郴召宣於故处设酒,杯中有一蛇,因谓宣:"此乃壁上弓影耳,非他怪。"宣意遂解,甚夷怿。

  又《晋书·皇甫谧传》曰:皇甫谧,字士安,因病服寒食散,而性与之忤。每委顿不伦,尝悲恚叩刃欲自煞,叔母谏而止。谧尝上疏曰:"久婴笃疾,躯半不仁,右脚偏小,十有九载。又服寒食药,违诸节度,辛苦荼毒,于今七年。隆冬祼袒食冰,当暑烦闷,加以咳逆,或若温疟,或类伤寒,浮气流肿,四支酸重,於今困劣。"

  《宋书》曰:羊欣有病不服药,饮符水而己。兼善医术,撰药方数十卷。

  沈休文《宋书》曰:谢述有心虚疾,性理时或炒数,除吴郡太守,以疾,不之官。

  斐子野《宋略》曰:殷景仁入居西州,疾笃,上为之累息,敕西州道上不得有车声。

  谢绰《宋拾遗》曰:宋悫表曰:"臣昔贫贱时,尝疾病,家人为臣斋,勤苦七日。臣昼夜,梦见一童子,青衣,执缣广数寸,与臣。臣问之用此何为,答曰:'西王母符也,可服之。'服符竟,便觉,一二日病差。"

  《梁书南史》曰:范云忽中疾,居二日半,召医徐文伯视之。伯曰:"缓之一二月乃复,欲速即时愈止,恐二年不复可救。"云曰:"朝闻道,夕死可矣,而况二年?"文伯乃下火而床焉,重衣以覆之,有顷许,汗流於背,即起。二年果卒。

  《南史》曰:褚澄善医术,建元中为吴都太守,百姓李道念以公事到郡,澄见,谓:"汝有重病。"答曰:"旧有冷病,至今五年,众医不差。"澄为诊,谓曰:"汝病非冷非热,当是食白氵龠鸡子过多所致。"令取蒜一升煮服。乃吐一物如升,涎裹之,动,开看,是鸡雏,羽翅爪距具足,能行走。澄曰:"此未尽,"便服所馀药,又吐得如何者鸡十三头,而病都差,当时称妙。

  《北史》曰:齐兰陵王长恭有战功,帝忌之。人谓长恭勿预事,长恭然其言。未能退,及江淮寇扰,恐复为将,叹曰:"我去年面肿,今何不发?"自是有疾不疗。

  《后魏书》曰:李谐为人短小,六指,因癭而举颐,因跛而后步,因誉而徐言。人言李谐善用三短。

  《北史》曰:周斐侠尝遇疾沉顿,士友忧之。忽闻五鼓,便即惊起,顾左右可向府耶,所苦因此而瘳。晋公护闻之,曰:"斐侠危笃若此,而不应忧公,因闻鼓声,疾病遂愈,此岂非天佑其勤恪也!"

  《唐书》曰:太宗谓侍臣曰:"治国与养病尾也。病人觉愈,弥须将护。若有触犯,必至殒命。治国亦然,天下稍安,尤须兢慎,若便骄逸,必至丧败。"

  又曰:有患应病者,问医官苏澄,云:"自古无此方,今吾所撰《本草》网罗天下药物,亦谓尽矣。试将读之,应有所觉。"其却士发一声,腹中辄应,惟至一药,再三无声,过至他药,复应如初。澄因为处方,以此药为主,其病自除。

  《老子》曰: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圣人不病,以其病病。夫惟病病,是以不病。

  《庄子》曰:尧以天下让许由,许由不授。又让於子州支父,子州支父曰:"以我为天子,可也。虽然,我适有忧幽之病,方旦治之,未暇治天下也。"

  又曰:子来有病,喘喘然将死,其妻子环而泣之。子黎往问之,倚其户与之语曰:"伟哉!造化以女为鼠肝乎?以女为虫臂乎?"子来曰:"父母於子,东西南北惟命之从,阴阳於人,不翅为父母。"(信阴阳制人,甚于父母。)

  又曰:南荣趎曰:"里人有疾,里人问之。病者能言其病,病者犹未病也,若趎之问大道也,譬犹饮药以加病者也。(司马彪曰:加,增加也。)趎愿闻卫生之经而己矣。"(卫生谓卫护其生,全性命。)

  《列子》曰:龙叔谓文挚曰:"子之术微矣,吾有疾病,子能己乎?"文挚曰:"惟命所听,然先言子所病之证。"龙叔曰:"吾乡誉不以为荣,国毁不以为辱。得而弗喜,失而弗忧;视生如死,视富如贫。此奚疾哉?奚方能己之乎?"文挚拇庶文叔背明而立,文挚从后向明而望之。既而,曰:"嘻,吾见子之心矣,方寸之地虚矣,几圣人也。子心六孔流通,一孔不达。今以圣智为病者,或由此乎?非吾浅术所能己也!"

  又曰:秦人逢氏有子,少而惠,及壮,而有迷罔之疾。闻歌以为哭,视白以为黑,飨香以为朽,尝甘以为苦,行非以为是。意之所之,天地四方、水火寒暑无不倒错者焉。列子曰:"鼻将窒者,先觉焦朽;体将僵者,先亟奔佚;心将迷者,先识是非。"故物不至者则不反。

  又曰:宋阳里华子中年病忘。朝取而夕忘,夕与而朝忘;在涂则忘行,在室则忘坐;不识先后,不识今古。鲁有儒生,自媒能治之,华子之撇馛居室之半请其方。儒生曰:"吾试化其心,变其虑,庶几其瘳乎!"於是试露之而求衣,饥之而求食,幽之而求明。生欣然告其子曰:"疾可己也。然吾方密传,不可告人,试屏左右。"独与居室七日,而积年之病一日都尽。

  又曰:杨朱之友曰季梁。季梁得疾,七日大渐,其子环而泣之,请谒医。季梁谓杨朱曰:"吾子不肖,如此之甚。汝奚不为我歌以晓之?"其子曰:"不晓。"终谒三医,而季梁之疾自瘳。

  《墨子》曰:墨子病,洗鼻问曰:"先生以鬼神为明,福善祸恶,今先生圣人也,何故病?"墨子曰:"病者多方,有得之劳苦,有得之寒暑。今有百门而闭其一,贼何处不入哉?"

  管子曰:凡国都,皆有养疾,聋盲喑哑、跛躄偏枯不耐自生者,上收而养之。

  《尹子》曰:与死者同病,难为良医。与亡国同道,不可为谋。

  又曰:人将疾也,必先不甘鱼肉之味。

  《韩子》曰:秦昭王有疾,百姓买牛而家为王祷。

  《魏子》曰:待扁鹊乃治病,终身不愈也。用道术则无所不治也。

  《淮南子》曰:土地各以类生人,是故山气多男,泽气多女,水气多瘖,风气多聋,林气多疟,木气多伛,(生子多有此疾。)岸下气多肿,(湿气所坐。)石气多力,险阻气多癭,暑气多残,(残折不经。)寒气多寿,谷气多痺,丘气多狂,衍气多仁,(下而平出。)陵气多贪。(蒙陵积聚。)

  《春秋后语》曰:齐桓公六年,越医扁鹊过齐,桓侯客待之,入朝见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深。"(腠理,皮肤也。)桓侯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侯谓左右曰:"医之好利,欲以不病为功。"后五日复见,曰:"君疾宰瑟脉。"后五日复见,曰:"疾在肠胃。"后五日见桓侯而还走,桓侯使人问其故,曰:"疾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桓侯遂卒。

  《战国策》曰:扁鹊见秦武王,示之病,扁鹊请除之。左右曰:"君之病在耳之前,目之下也。除之授鼹不聪,目不明。"君以告扁鹊,扁鹊怒而投其石,曰:"君与智者谋之,而与不智者败之,使秦政如此,则一举而亡国矣。"

  《韩诗外传》曰:人主之疾,十有二发,非有贤医,莫能治也。何谓十二发?曰:痿、蹶、逆、胀、满、支、隔、盲、烦、喘、痺、风。贤医治之如何?曰:"省事轻刑则痿不作,无使小民饥寒则蹶不作,无令财货上流则逆不作,无使仓廪积腐则胀不作,无使府库充实则满不作,无使群臣纵碚打支不作,无使下情不上通则隔不作,上材恤下则盲不作,法令奉用则烦不作,无使下怨则喘不作,无使贤人伏匿则痺不作,无使百姓歌吟诽谤则风不作。夫重臣群下者,人主之心腹支体也。心腹支体无患,则人主无疾矣。故非有贤医,莫能治也。人主有此十二疾而不用贤医,则国非其国也。

  赵晔《吴越春秋》曰:越王出石室,召范蠡谓之曰:"吴主疾病,三月不愈。孤闻人臣之道,主疾臣忧。且吴王遇孤,恩泽甚厚,恐疾之无瘳也。惟先生卜焉。"范蠡曰:"今日日辰阴阳,上下和亲,无相入者。法曰:天一救,且何忧。吴王不死明矣。到己已,当有瘳也。"

  《吕氏春秋》曰:齐王疾瘠,使人之宋迎文挚,挚视疾,谓太子曰:"王疾可己,虽然,必煞挚。非怒王则不可治,怒而挚必死。"太子请之。文挚期而不至,三,齐王己怒。文挚至,不解履登床,王重怒,叱而起,病乃己。生烹文挚。

  《物理论》曰:赵简子有疾,扁鹊诊侯,出曰:"疾可治也,而必煞医焉。"以告太子,太子保之。扁鹊频召不入,入而着履登床。简子大怒,便以戟追煞之。扁鹊知简子大怒,则气通、血脉畅达也。

《太平御览》
太平御览《太平御览》是宋代著名的类书,为北宋李昉、李穆、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始于太平兴国二年(977)三月,成书于太平兴国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览》采以群书类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门而编为千卷,所以初名为《太平总类》;书成之后,宋太宗日览三卷,一岁而读周,所以又更名为《太平御览》。全书以天、地、人、事、物为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谓包罗古今万象。书中共引用古书一千多种,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献资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经亡佚,更使本书显得弥足珍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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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昉】简介

  李昉生于后唐庄宗同光三年(925年)。其父李超,曾在后晋担任工部郎中、集贤殿直学士,他的伯父右资善大夫李沼没有儿子,就把李昉过继到自己膝下。李昉早年以荫补任太庙斋郎,选授为太子校书。


  后汉乾佑(948年—950年)年间,李昉登进士第,授职秘书郎。经宰相冯道引荐,与吕端一同任直弘文馆,后改任右拾遗、集贤修撰。


  后周显德二年(955年),李昉随宰相李谷出征淮南,担任记室。李昉掌管军中章奏,世宗览奏后,喜爱其文才,等到看了他写的《相国寺文英院集》,更加喜欢李昉的诗,称赞他说:“朕知道这个人已经很久了。”李昉因病请求先回朝,李谷看着他说:“你来日的官爵禄位应当像我一样。” 世宗率军回师后,擢升李昉为主客员外郎、知制诰、集贤殿直学士。


  显德四年(957年),加史馆修撰、判馆事。同年冬,世宗再次南征,李昉从征到高邮,适逢陶谷出使南唐,李昉在军中代理草拟诏书,被任命为屯田郎中、翰林学士。


  显德六年(959年)春,李昉遭逢母丧。同年,周恭帝继位,赐李昉金紫官服。


  北宋建立后,李昉加职中书舍人。


  建隆三年(962年),李昉被罢职为给事中。


  建隆四年(963年),朝廷平定荆湘地区,李昉受命祀祠南岳,就近担任衡州知州。


  乾德二年(964年),李昉被调回朝廷任职。陶谷诬告李昉替亲属谋求京畿令一职,太祖大怒,召吏部尚书张昭当面质问此事。张昭是名儒,性格耿直,在朝堂摘下自己的官帽,上前厉声说:“陶谷欺骗陛下。”太祖仍抱有疑意,将李昉外调任彰武军行军司马,住在延州以谋生度日。在三年内本应迁徙至内地,李昉不愿意。经宰相推荐,太祖在开宝二年(969年)将李昉召入朝,再次担任中书舍人。不久,任直学士院。


  开宝三年(970年),李昉奉命主持贡举。


  开宝五年(972年),李昉再次主持贡举。秋季,在大明殿参加宴会,太祖看见李昉坐次在翰林学士卢多逊之下,向宰相询问原因,宰相回答说:“卢多逊是学士,李昉只不过是个殿直罢了。”太祖于是任命李昉为翰林学士,让他坐在卢多逊的上位。


  李昉主持贡举时,他的乡人武济川预选。不久后,武济川在奏对太祖时失当,李昉受牵连被贬为太常少卿,不久改判国子监。


  开宝六年(973年)五月,李昉复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同年冬,判吏部铨选。当时,宰相赵普被卢多逊排挤,卢多逊多次向太祖告发赵普的过错,太祖在其后询问李昉此事,李昉回答说:“臣的职责是草拟诏书,赵普的所作所为,不是臣能知道的。”


  太平兴国元年(976年),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加李昉为户部侍郎,命他与扈蒙,李穆,宋白等同修《太祖实录》。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李昉随太宗出征北汉。宋军回师后,李昉因功获授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


  太平兴国八年(983年),李昉改任文明殿学士。当时宰相赵普、宋琪任职已久,朝廷寻找能接替他们任职的人,李昉于宿旧大臣中最为突出,于是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同年十一月,赵普出镇武胜军,李昉与宋琪都被任命为平章事。不久,加监修国史,他建言恢复将时政记先进呈皇帝而后交付有关部门的惯例。


  雍熙元年(984年),朝廷举行郊祀,任命李昉为左仆射,李昉再三辞让,便加任中书侍郎。宋军北伐幽蓟地区无法取胜,朝廷派使者分赴河南、河东,征发百姓参军,每八个壮丁中抽取一人为兵。李昉等相继对太宗说:“近来分派使者征发河南、河东四十多郡的百姓作为边境守备,是不得已的举措啊。但是河南的百姓一贯从事农业,不知战事,一旦征集起来,必然会导致动乱,如果百姓因此啸聚山林作乱,朝廷还必须剪除消灭。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么河北的土地既被戎人(契丹)所困扰,河南百姓又作乱于民间,况且到了春季,此举妨碍农业耕作。陛下如果认为诏令已颁布,难以反悔,就应当再派使臣,严加戒令,所到之处少征发百姓,如果百姓情绪不安,就应该延缓此事,密令使者见机行事,才能免除后患。”太宗表示赞许,并采纳了李昉的意见。


  端拱元年(988年),百姓翟马周击登闻鼓上告,讼称李昉官居宰相,在北方有战争的时候,不作边备,只知赋诗宴乐。举行籍田礼完毕后,太宗立即召贾黄中草拟诏令,贬李昉为右仆射,并严加谴责。贾黄中说:“仆射,是百官的表率和上级,实为宰相之任,现在李昉从工部尚书而迁任此职,不是黜贬斥责。如果说文昌政务简少,以均劳逸为借口,较为得体。”太宗认为这个意见很好。恰遇契丹犯边,太宗令文武群臣各自进献防御策略,李昉援引汉、唐先例,坚持认为应委屈己方与敌修好,停止战争、休养百姓,此建议为当时舆论所称许。
淳化二年(991年),李昉以右仆射之职兼任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再次拜相。


  淳化三年(992年)夏,天下发旱灾、蝗灾,又遇雨灾。当时李昉与张齐贤、贾黄中、李沆同为宰相,他们都以执政无能为由,上表请罪,太宗未加以怪罪。


  淳化四年(993年),李昉因为家中连遭不幸,请求解除宰相职任,太宗不允,并派张齐贤等宣谕圣旨,李昉才又上朝处理政事。数月后,李昉被罢为右仆射。之前,太宗召翰林学士张洎起草诏令,任命李昉为左仆射,将其罢相。张洎说:“李昉官居治理政务的重任,却阴阳不调,不能决意引退,让他位处百官师长之任,怎么能表示陛下劝勉之意呢?”太宗览奏后,便下令贬斥李昉,让他只任右仆射。


  淳化五年(994年),李昉年届七十,以特进、司空之职致仕归居,如遇朝会宴饮,令他居宰相班次之中,太宗每年对他的赏赐愈发厚重。


  至道元年(995年)正月十五,太宗在乾元楼观灯,召来李昉,命他坐在身边,把自己杯中的酒倒给李昉,并亲自拿水果点心赐给李昉。太宗看见京师繁华,手指前面的街坊小巷及官府衙门,命近臣开拓为通衢长廊,于是谈论道:“后晋、后汉君臣昏暗、相互猜疑,枉屈陷害善良,当时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想准备宴席,哪里顾得上呢?”李昉说:“后晋、后汉的事情,臣都经历过,哪里能与圣朝同日而语呢?像现在这样天下清平,人民富康,都是陛下恭勤政事所致啊。”太宗说:“勤政忧民,是帝王常事。朕不是因为繁华而高兴,而是因为百姓安居乐业而高兴啊。”于是对侍臣们说:“李昉奉事朕,两次进入中书省,从未做过伤人害物之事,今日应当如此享受,可以算作是善人君子啊。”


  至道二年(996年),李昉陪同太宗祭祀南郊,礼毕入贺,因为拜舞仆倒在地,被台吏扶着离开。李昉在卧疾数日后去世,享年七十二岁。获赠司徒,谥号“文正”。葬于今河北省饶阳县南12公里五公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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