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唐代李昉太平御览

  ○叙学

  《易·文言》曰:学以聚之,问以辩之。

  《白虎通》曰:学以言觉也,觉悟所不知也。

  《论语·为政》云: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又曰:卫灵公曰:"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学也,禄在其中。"

  又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

  《礼记·学记》曰:君子之于学也;藏焉,修焉,息焉,游焉。

  又曰:善问者如攻坚木,先其易者,后其节目。

  又曰:学,不学操缦,(操缦,杂弄。)不能安弦;不学博依,不能安诗。(博依文譬喻也。)

  又曰:善学者,师逸而功倍,又从而庸之;不善学者,师勤而功半,又从而怨之。

  又曰: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

  又曰:善待问者如撞锺,叩之以小者则小鸣,叩之以大者则大鸣。

  又曰: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教学为先也。

  《国语》曰:文公问元帅於赵衰,曰:"郗縠可,行年五十矣,守学弥惇。夫学,先王之法,义之府也。"

  又曰:范献子聘於鲁,问具、敖山,鲁人以乡对。献子曰:"不为具、敖乎?"对曰:"先君献武之讳也。"献子归,遍戒所知曰:"人不可以不学。吾适鲁而名其二讳,为笑焉。惟不学也。人之有学,犹木之有枝叶,犹庇荫人,而况君子乎?"

  《家语》曰:子路见孔子。孔子问曰:"何好?"曰:"好长剑。"子曰:"以子之能加之以学,岂可及乎!"子路曰:"学岂有益哉?"子曰:"狂马不释策,(御狂马者,不得释箠策也。)操弓不反檠。(弓不反檠,然后可持。)木受绳则正,人受谏则圣。受学重问,孰不顺成?"子路曰:"南山有竹,不揉自直,斩而用之,达於犀革,何学之为?"孔子曰:"括而羽之,镞而砺之,其入不益深乎?"子路拜曰:"敬受命。"

  又曰:孔子谓伯鱼曰:"吾闻可以与人而不倦者,其惟学焉。其容体不足观也,其勇力不足惮也,其先祖不足称也,其族姓不足道也,然而以显闻四方,流声后世者,非学之效夫?远而有光者,饰也;近而愈明者,学也。譬之池也,水潦注焉,雚苇生焉,虽观之,孰知其不源乎!"(源,众流也。言益者虽从外入,及其用之,谁知其非从已出也。)

  又曰:孔子兄子孔蔑者,与宓子贱皆仕。孔子问孔蔑曰:"女之仕,何得何亡?"对曰:"所亡者三:王事若聋,(若聋,宜为聋相因聋之也。)学焉得习,是学不得明也;奉禄少,饘粥不及亲戚,是骨肉益疏也;公事多急,不得吊死问疾,是朋友道阙也。"孔子不悦。往过子贱而问之,对曰:"自来仕,所得者三:始诵之,今得行之,是学益明也;奉禄被亲戚,是骨肉益亲也;虽有公事,兼之以吊死问疾,是朋友信笃也。"孔子曰:"君子哉,若人!鲁无君子,斯焉取斯!"

  《大戴礼》曰:学不可以已矣。青,取之於蓝而青於蓝;冰,水为之而寒於水。木直中绳,其曲中规,揉使之然也。是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不临深渊,不知地之厚,不闻先王之道,不知学问之大也。孔子曰:"吾终日思之,不如须臾之所学。"吾尝跂而望矣,不如升高之博见也。升高而招,臂非加长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而闻者速。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川,蛟龙生焉。是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庄子》曰:人而不学谓之视肉,学而不行命之撮囊。(撮系者也。)

  又曰:叔文相莒三年,归,其母自绩,谓母曰:"文相莒三年,有马千驷,今母犹绩,文之所得事皆将弃之已。"母曰:"吾闻君子不学诗书射御,必有博塞之心;小人不好田作,必有窃盗之心;妇人不好纺绩织纴,必有淫泆之行。好学为福也,犹飞鸟之有羽翼也。"

  又曰:鲁有兀者叔山无趾,踵见仲尼。仲尼曰:"子不谨,前既犯若是矣,虽今来,何及矣?"无趾曰:"吾惟不知务而轻用吾生,是以亡足。今吾来也,犹有足尊者存焉。吾是以务全之也。"无趾出,孔子曰:"弟子勉之。无趾,兀者也,犹务学以复补其前行之恶,况全德之人乎?"

  《韩子》曰:如脂粉,则嫫母进御;家不洁,则西施弃野。学之为脂粉亦厚矣。

  又《桓范世要》云:学者,人之脂粉也。

  又曰:夫耕之用力也劳,而民为之者,可得而富之也。战之为事也危,而民为之者,可得以贵也。今修文学习谈论,则无耕之劳而有富之实,无战之危而有贵之尊,则人孰不为也?

  《管子》曰:明主不厌人,故能成其众;士不厌其学,故能成其身也。

  《曾子》曰:君子爱人以学,及时而行,难者弗避,易者弗从。年四十无艺,则无艺矣;五十不以善闻,则无闻矣。

  《墨子》曰:墨子谓门人曰:"汝何不学?"对曰:"吾族无学者。"墨子曰:"不然。岂有好美者而曰吾族无此,不欲耶;富贵者而曰吾族无此,不用也。"

  《新序》曰:齐王问墨子曰:"古之学者何如?"对曰:"古之学得一善言以附其身,今之学得一善言务以说人也。"

  《尸子》曰:未有不因学而鉴道,不假学而光身者也。

  又曰:今人皆知砥砺其剑,而弗知砥砺其身。夫学,身之砥砺也。

  又曰:水积则生吞舟之鱼,土积则生楩楠豫樟,学积亦有生焉。

  《慎子》曰:孔子曰:"丘少而好学,晚而闻道。此以博矣。"

  《孙卿子》曰: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

  又曰:君子之学,入乎耳,著乎心,布乎四支,形乎动静;小人之学,出乎口,入乎耳。口耳之间四寸耳,曷足以美七尺之躯?

  又曰:不学不成。尧学於君畴,舜学於务成昭,禹学於西王国。

  《文子》曰:上学以神听,中学以心听,下学以耳听。耳听者学在皮肤,心听者学在肌肉,神听者学在骨髓。

  《吕氏春秋》曰:善学者若齐王善鸡,必食其跖数千而后足。(跖,鸡踵也。喻学者如食多而后方足也。)学不辨义,如被褐而出,锦衣而入。(被褐在外,衣锦在内,故不可也。)戎人生乎戎而戎言,楚人生乎楚而楚言,不知其所受也。今使戎人长呼楚,楚人长呼戎,则楚人戎言,戎人楚言也。

  又曰:圣人生於疾学,而能为魁士名人者,未之闻也。

  又曰:善学者,假人道之长以补其短,故假而又假,遂有天下。

  《苏子》曰:不食八珍,何以知味之奇?不为文学,何以知世之资?

  《孔丛子》曰:人之进退,惟问其志取,必以渐勤则得多。山溜至软,石为之穿;蝎虫至弱,木为之弊。夫溜非石之凿,蝎非木之凿,然而能以微脆之形陷坚刚之体,非积渐之致乎?故学者所以饰百行也。

  《说苑》曰:晋平公问师旷曰:"吾年七十,欲学,恐已暮矣。"对曰:"暮,何不炳烛乎?臣闻少而学者,如日出之阳;壮而学者,如日中之光;老而学者,如炳烛之明。炳烛之明,孰与夜行?"公曰:"善哉。"

  又曰:子贡谓子石曰:"汝不学诗?"子石曰:"父母求吾孝,兄弟求吾悌,朋友求吾信,吾暇乎哉?"子贡曰:"请捐吾诗以学诗於子。"

  又曰:公明宣学於曾子,三年不学书。曾子曰:"汝居参门三年不学,何也?"对曰:"安敢不学乎?"见夫子居家庭,亲在,叱咤之声未至於犬马,宣说之。见夫子应宾客,恭俭而不懈,宣说之。见夫子居朝廷,严临下而不毁伤,宣说之。此三者,学之而未能。安敢不学乎?"曾子避席谢之曰:"参不及,宣其学也。"

  《贾谊书》曰:汤曰:"学圣王之道,譬其如日;静居而独思,譬其若火。"夫舍圣王之道而静居,而独思,譬其去日之明於庭,而就火之光於室也。

  《淮南子》曰:夫明镜之始不形也,朦然未见形容也。及其杚以玄锡,摩以砥旃,鬓眉微毛可得而察也。夫学亦人之砥砺也。

  又曰:夫心闇於道而强学不已者,譬聋者之歌,无以自乐。

  又曰:人莫不知学之有益於己也,然而不能者,嬉戏害之也。人皆多以无用害有用。以弋猎博弈之日诵诗读书,则识必博矣。故不学之与学,犹喑聋之比於人也。

  《法言》曰:学者,所以修性也。视、听、言、貌、思,性所有也,学则正,否则邪。

  又曰:学者,所以求为君子也。求而不得者,有矣;夫未有不求而得之者也。

  又曰:大人之学,为道;小人之学,为利。子为道乎?为利乎?或曰:"耕不获,猎不飨,耕猎乎?"耕道而得道,猎德而得德,是获飨也。

  又曰:百川学海而归於海,丘陵学山而不至乎山,是故恶夫画者也。

  《抱朴子》曰:人知药理病,不知学理身。

  又曰:夫学者,所以澄清性理,簸扬埃秽,启导聪明,饰染质素,察往知来,博涉劝戒,仰观俯察,於是乎在。虽云色白,匪染不丽;虽云味甘,匪和弗美。故瑶华不琢,则耀夜之景不发;丹青不治,则纯钅句之劲不就。故质虽在我,而成之由彼。登阆风,扪辰极,然后知井谷之闭隘;披七经,玩百氏,然后觉面墙之至困。粉黛至则西施以加丽,而宿瘤以饰丑;经术深则高才者洞逸,而鲁钝者醒悟。文梓干云,而不可名之为台榭者,未知班输之结构也;天然爽朗,而不可谓之为君子者,未知大伦之臧否也。

  《盐铁论》曰:内无其质而外学其文,虽有贤师良友,若画脂镂冰,费日损功。

  《论衡》曰:人生怀五常之性,好道乐学,故别於物。今饱食快饮,腹为饭坑,肠为酒囊,是则物也,与三百倮虫何以异乎?

  又曰:手无钱而之市决货,货主必不与也。夫胸中无学,亦犹手中无钱。

  《潜夫论》曰:天地之所贵者,人也;圣人之所尚者,义也;德义之所成者,智也;明知之所求者,学问也。虽有至圣,不生而智;虽有至才,不生而能;由待学问,其智乃博,其德乃硕,而况於凡人乎?是以人之学也,犹物之有治也。夫瑚簋之器,朝祭之服,其始也,乃山野之木,蚕茧之丝耳。及正之以绳墨,制之以机杼,则皆成宗庙之器,黼黻之章,可羞於鬼神,可御於王公。而君子以敦贞之质,察敏之才,摄之以良朋,教之以明师,文之以《礼》、《乐》,导之以《诗》《书》,幽赞之以《春秋》,其有不济乎?

  又曰:人之性情,未能相百,其明智有相万也。此非其真性之材也,必有假以致之。夫道之於心,犹火之於目也。深室幽黑无见,乃设燎盛烛,则百物彰矣。此则火之耀也,非目之光也,而目假之则为明矣。天地之道,神明之为不可见也,学问圣典,心思道术则皆睹矣。此则非心之明,而人假之则为己知。

  《汉书·儒林传》曰:武帝广开献书之路,立五经博士,开弟子员,设科射策,劝以官禄。讫於元始,百有馀年,书积如丘山,传业浸盛,枝叶繁滋,一经说百万言,盖禄利之路然也。

  徐伟长《中论》曰:学者,疏神、达思、治情、理性也。初学则如夜在玄室,所求不得。白日照焉,则群物斯辨。矫首而徇飞,不如修翼之必获;孤居而愿知,不如务学之必达。

  蒋子《万机论》曰:谚曰:"学如牛毛,成如麟角。"言其少也。

  谯周《法训》曰:为国者不患学之害农,患治民者之不学。

  《玄晏春秋》曰:十七年,予长七尺四寸,未通史书;与从姑子梁柳等或编荆为楯,执杖为戈,分陈相刺,有若习兵。母数谴予。予出得瓜果,归以进母,母投诸地,曰:"《孝经》称'日用三牲之养,犹为不孝'何?孝者,莫大於欣亲。今尔年近乎二十,志不存教,心不入道,曾无怵惕,少慰我心。修身笃学,尔自得之,於我何有?"因对予流涕,予心少感,遂伏书史。

  王粲《荆州文学官志》曰:有汉荆州牧刘君,稽古若时,将绍厥绩,乃曰:"先王之为世也,则象天地,轨仪宪极,设教导化,叙经志业,明达雍泮,作为礼乐,表陈载籍,以持其德。上知所以临下,下知所以事上,官不失守,民听无悖,然后太阶平焉。故曰:物生而蒙,事屯而养,造造昧利有攸適,犹金之消炉,水之从器也。是以圣人实之於文,铸之於学。夫文学也者,人伦之首,大教之本也。"

  赵子声《书诣郑康成学》曰:夫学之於人,犹土地之有山川也,珍宝於是乎出;犹树木之有枝叶也,本根於是乎庇也。

  虞傅《厉学篇》曰:学之染人,甚於丹青。丹青吾见其久而渝也,不见久而渝於学也。

  《傅子》曰:人之学者,犹渴而饮河海也,大饮则大盈,小饮则小盈。

  《江表传》曰:孙权谓吕蒙及蒋钦曰:"卿今并当途掌事,宜学问以自开益。"蒙曰:"军中常苦多务。"权曰:"孤岂欲卿治经为博士耶?但令涉猎见往事耳。如卿二人,意性朗悟,学必得之。宜急读《孙子兵法》、《六韬》、《左传》、《国语》及史。孔子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蒙等感悟,遂学,所博览,儒者不胜。鲁肃见吕蒙,谓曰:"今者见卿,学识英博,非复吴下阿蒙。"权常叹曰:"人长而进益,如吕蒙、蒋钦,盖不可及。"

  《世说》曰:褚褒字季野。语孙盛曰:"北人学问,渊总博赡。"孙答曰:"南人学问,清通简要。"支道林闻之,曰:"余谓北人看书,如显处见月;南人学闻,如牖中窥日。"

《太平御览》
太平御览《太平御览》是宋代著名的类书,为北宋李昉、李穆、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始于太平兴国二年(977)三月,成书于太平兴国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览》采以群书类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门而编为千卷,所以初名为《太平总类》;书成之后,宋太宗日览三卷,一岁而读周,所以又更名为《太平御览》。全书以天、地、人、事、物为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谓包罗古今万象。书中共引用古书一千多种,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献资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经亡佚,更使本书显得弥足珍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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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昉】简介

  李昉生于后唐庄宗同光三年(925年)。其父李超,曾在后晋担任工部郎中、集贤殿直学士,他的伯父右资善大夫李沼没有儿子,就把李昉过继到自己膝下。李昉早年以荫补任太庙斋郎,选授为太子校书。


  后汉乾佑(948年—950年)年间,李昉登进士第,授职秘书郎。经宰相冯道引荐,与吕端一同任直弘文馆,后改任右拾遗、集贤修撰。


  后周显德二年(955年),李昉随宰相李谷出征淮南,担任记室。李昉掌管军中章奏,世宗览奏后,喜爱其文才,等到看了他写的《相国寺文英院集》,更加喜欢李昉的诗,称赞他说:“朕知道这个人已经很久了。”李昉因病请求先回朝,李谷看着他说:“你来日的官爵禄位应当像我一样。” 世宗率军回师后,擢升李昉为主客员外郎、知制诰、集贤殿直学士。


  显德四年(957年),加史馆修撰、判馆事。同年冬,世宗再次南征,李昉从征到高邮,适逢陶谷出使南唐,李昉在军中代理草拟诏书,被任命为屯田郎中、翰林学士。


  显德六年(959年)春,李昉遭逢母丧。同年,周恭帝继位,赐李昉金紫官服。


  北宋建立后,李昉加职中书舍人。


  建隆三年(962年),李昉被罢职为给事中。


  建隆四年(963年),朝廷平定荆湘地区,李昉受命祀祠南岳,就近担任衡州知州。


  乾德二年(964年),李昉被调回朝廷任职。陶谷诬告李昉替亲属谋求京畿令一职,太祖大怒,召吏部尚书张昭当面质问此事。张昭是名儒,性格耿直,在朝堂摘下自己的官帽,上前厉声说:“陶谷欺骗陛下。”太祖仍抱有疑意,将李昉外调任彰武军行军司马,住在延州以谋生度日。在三年内本应迁徙至内地,李昉不愿意。经宰相推荐,太祖在开宝二年(969年)将李昉召入朝,再次担任中书舍人。不久,任直学士院。


  开宝三年(970年),李昉奉命主持贡举。


  开宝五年(972年),李昉再次主持贡举。秋季,在大明殿参加宴会,太祖看见李昉坐次在翰林学士卢多逊之下,向宰相询问原因,宰相回答说:“卢多逊是学士,李昉只不过是个殿直罢了。”太祖于是任命李昉为翰林学士,让他坐在卢多逊的上位。


  李昉主持贡举时,他的乡人武济川预选。不久后,武济川在奏对太祖时失当,李昉受牵连被贬为太常少卿,不久改判国子监。


  开宝六年(973年)五月,李昉复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同年冬,判吏部铨选。当时,宰相赵普被卢多逊排挤,卢多逊多次向太祖告发赵普的过错,太祖在其后询问李昉此事,李昉回答说:“臣的职责是草拟诏书,赵普的所作所为,不是臣能知道的。”


  太平兴国元年(976年),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加李昉为户部侍郎,命他与扈蒙,李穆,宋白等同修《太祖实录》。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李昉随太宗出征北汉。宋军回师后,李昉因功获授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


  太平兴国八年(983年),李昉改任文明殿学士。当时宰相赵普、宋琪任职已久,朝廷寻找能接替他们任职的人,李昉于宿旧大臣中最为突出,于是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同年十一月,赵普出镇武胜军,李昉与宋琪都被任命为平章事。不久,加监修国史,他建言恢复将时政记先进呈皇帝而后交付有关部门的惯例。


  雍熙元年(984年),朝廷举行郊祀,任命李昉为左仆射,李昉再三辞让,便加任中书侍郎。宋军北伐幽蓟地区无法取胜,朝廷派使者分赴河南、河东,征发百姓参军,每八个壮丁中抽取一人为兵。李昉等相继对太宗说:“近来分派使者征发河南、河东四十多郡的百姓作为边境守备,是不得已的举措啊。但是河南的百姓一贯从事农业,不知战事,一旦征集起来,必然会导致动乱,如果百姓因此啸聚山林作乱,朝廷还必须剪除消灭。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么河北的土地既被戎人(契丹)所困扰,河南百姓又作乱于民间,况且到了春季,此举妨碍农业耕作。陛下如果认为诏令已颁布,难以反悔,就应当再派使臣,严加戒令,所到之处少征发百姓,如果百姓情绪不安,就应该延缓此事,密令使者见机行事,才能免除后患。”太宗表示赞许,并采纳了李昉的意见。


  端拱元年(988年),百姓翟马周击登闻鼓上告,讼称李昉官居宰相,在北方有战争的时候,不作边备,只知赋诗宴乐。举行籍田礼完毕后,太宗立即召贾黄中草拟诏令,贬李昉为右仆射,并严加谴责。贾黄中说:“仆射,是百官的表率和上级,实为宰相之任,现在李昉从工部尚书而迁任此职,不是黜贬斥责。如果说文昌政务简少,以均劳逸为借口,较为得体。”太宗认为这个意见很好。恰遇契丹犯边,太宗令文武群臣各自进献防御策略,李昉援引汉、唐先例,坚持认为应委屈己方与敌修好,停止战争、休养百姓,此建议为当时舆论所称许。
淳化二年(991年),李昉以右仆射之职兼任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再次拜相。


  淳化三年(992年)夏,天下发旱灾、蝗灾,又遇雨灾。当时李昉与张齐贤、贾黄中、李沆同为宰相,他们都以执政无能为由,上表请罪,太宗未加以怪罪。


  淳化四年(993年),李昉因为家中连遭不幸,请求解除宰相职任,太宗不允,并派张齐贤等宣谕圣旨,李昉才又上朝处理政事。数月后,李昉被罢为右仆射。之前,太宗召翰林学士张洎起草诏令,任命李昉为左仆射,将其罢相。张洎说:“李昉官居治理政务的重任,却阴阳不调,不能决意引退,让他位处百官师长之任,怎么能表示陛下劝勉之意呢?”太宗览奏后,便下令贬斥李昉,让他只任右仆射。


  淳化五年(994年),李昉年届七十,以特进、司空之职致仕归居,如遇朝会宴饮,令他居宰相班次之中,太宗每年对他的赏赐愈发厚重。


  至道元年(995年)正月十五,太宗在乾元楼观灯,召来李昉,命他坐在身边,把自己杯中的酒倒给李昉,并亲自拿水果点心赐给李昉。太宗看见京师繁华,手指前面的街坊小巷及官府衙门,命近臣开拓为通衢长廊,于是谈论道:“后晋、后汉君臣昏暗、相互猜疑,枉屈陷害善良,当时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想准备宴席,哪里顾得上呢?”李昉说:“后晋、后汉的事情,臣都经历过,哪里能与圣朝同日而语呢?像现在这样天下清平,人民富康,都是陛下恭勤政事所致啊。”太宗说:“勤政忧民,是帝王常事。朕不是因为繁华而高兴,而是因为百姓安居乐业而高兴啊。”于是对侍臣们说:“李昉奉事朕,两次进入中书省,从未做过伤人害物之事,今日应当如此享受,可以算作是善人君子啊。”


  至道二年(996年),李昉陪同太宗祭祀南郊,礼毕入贺,因为拜舞仆倒在地,被台吏扶着离开。李昉在卧疾数日后去世,享年七十二岁。获赠司徒,谥号“文正”。葬于今河北省饶阳县南12公里五公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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