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唐代李昉太平御览

  ○论

  李充《翰林论》曰:研核名理而论难生焉。论贵於允理,不求支离。若嵇康之论,成文美矣。

  《文心雕龙》曰:论者,伦理无爽,则圣意不坠。昔仲尼微言,门人追记,故仰其经目,称为《论语》;盖群论立名,始於兹矣。论者,弥纶群言而研精一理也。是以庄周齐物,以论为名;不韦《春秋》,六论昭别。至如石渠论艺,白虎讲聚,述圣通经,论家之政体也。及班彪《王命》,严左《三将》,敷述昭情,善入史体。魏之初霸,术兼名法,传嘏、王粲,校练名理。迄至正始,务欲守文,而何晏之徒,始盛玄论。於是聃、周当路,与尼父争涂矣。详观兰石之《才性》,仲宣之《去伐》,叔夜之《辨声》,太初之《本玄》,辅嗣之《两例》,平叔之《二论》,并师心独见,锋颖精密,盖论之英也。至乃李康《运命》,同《论衡》而过之;陆机辨亡,效《过秦》而不及:然亦其美矣!原夫论之为体,所以辨正然否,穷于有数,追于无形,钻坚求通,钩深取极,乃百虑之筌蹄,万事之权衡也。故其义贵圆通,词忌枝碎也。必使心与理合,弥缝莫见其隙;词共心密,敌人不知所乘:斯其要也。是以论譬析薪,贵能破理,斤利者,越理而横断,词辨者,反义而取通:览文虽巧,而检迹知妄。惟君子能通天下之志,安可以曲论哉?

  《汉书》曰:班彪遭王莽乱,避地陇右。时隗嚣据陇右。嚣问彪曰:"往者周亡,战国并争,天下分裂。意者纵横之事,复起於今乎?将承运迭兴,在一人也?愿先生论之。"彪既感嚣言,又愍狂狡之不息,乃著《王命论》以救其时难。

  《后汉书》曰:王符耿介,不同於俗,困而愤恚,著书以讥当时。不欲彰名,号曰《潜夫论》。

  又曰:仲长统字公理。每论古今世俗行事,恒发愤叹息。因著论,名曰《昌言》。

  《晋书·裴頠传》曰:頠深患时俗放荡,不尊儒术。何晏、阮籍素有重名於世,口谈浮虚,不遵礼法,尸禄耽宠,仕不事事;至王衍之徒,声誉大盛,位高势重,不以物务自婴,遂相放效,风教陵迟。乃著《崇有之论》,以释其蔽。

  又《范乔传》:光禄大夫李铨,尝论扬雄才学优於刘向。乔以为立一代之书,正群籍之篇,使雄当之,故非所长。遂著《扬刘优劣论》。

  又曰:董养字仲道,陈留浚仪人也。泰始初,到洛下,不干荣禄。及杨后废,养因游太学,升堂叹曰:"建斯堂也,将何为乎?每见国家赦书,谋反大逆皆赦,至於杀祖父母、父母不赦者,以为王法所不容也。奈何公卿处议,文饰礼典,以至此乎!天人之理既灭,大乱作矣。"因著《无化论》以非之。

  又曰:鲁褒字元道。元康之后,纲纪大坏。褒伤时贪鄙,乃隐姓名,著《钱神论》。其略曰:"市井便易,不患耗折;亲之如兄,字曰孔方;失之则贫弱,得之则富昌;无翼而飞,无足而走,解严毅之颜,开难发之口。钱多者处前,钱少者居后。京邑衣冠,疲劳讲肆,厌闻清谈,对之睡寐。见我家兄,莫不惊视。"又成公绥亦著《钱神论》。

  《梁书》曰:范缜字子真,南阳舞阴人也。齐竟陵王子良盛招宾客,缜预焉。子良精信释教,而缜不信因果,著《神灭论》以明之。子良集僧难之而不能屈。王筠难缜曰:"呜呼!范子,曾不知其先祖神灵所在。"缜答曰:"呜呼!王子,知其先祖神灵所在,而不能杀身以从之。"

  又曰:刘峻见任昉诸子西华等兄弟流离不能自振,平生旧交,莫有收恤。西华冬月葛帔练衣,路逢峻。峻泫然矜之,乃广朱公叔《绝交论》。到溉见其书抵之於地,终身为恨。

  《后周书》曰:时人论文体者,有古今之异。虬又以为时有今古,非文有今古,乃为《文质论》。

  《隋书》曰:开皇之末,国家殷盛,朝野皆以辽东为意。刘炫以为辽东不可伐,作《抚夷论》以讽焉。当时莫有悟者。及大业之年,三征不克,炫言方验。

  《典论》曰:余观贾谊《过秦论》,发周秦之得失,通古今之滞义,洽以三代之风,润以圣人之化,斯可谓作者矣。

  《抱朴子》曰:洪造《穹天论》云:天形穹隆,如笠冒地,若谓天北方远者,视北方星宜细於三方矣。

  《语林》曰:宋岱为青州刺史,著《无鬼论》,甚精,莫能屈。后有书生诣岱,谈论次及《无鬼论》,书生乃拂衣而去,曰:"君绝我辈血食二十馀年,以君有青牛髯奴,所以未得相困。今奴已死,可得相制矣。"言终而去。明日岱亡。

  又《幽明录》曰:阮瞻亦著《无鬼论》。俄而鬼见而瞻死。

  ○议

  《说文》曰:议,语也。

  又曰:论,难也。

  《周易·节卦》曰:君子以制度数,议德行。

  《文心雕龙》曰:周爰咨谋,是谓为议。议之言宜,审事宜也。《易》之《节卦》:"君子以制度数,议德行。"《周书》曰:"议事以制,政乃弗迷。"议贵节制,经典之体也。昔管仲称轩辕有明台之议,则其来远矣。洪水之难,尧咨四岳;百揆之举,舜畴五臣;三代所兴,询及刍荛;春秋释宋,鲁桓预议。及赵灵胡服,而季父争论;商鞅变法,而甘龙交辩:虽宪章无算,而同异足观。迄至有汉,始立驳议。驳者,杂也。议不纯,故曰驳也。自两汉之明,楷式昭备,蔼蔼多士,发言盈庭。若贾谊之遍代诸生,可谓捷於议矣。至如主父之驳挟弓,安国之辨匈奴,贾捐陈於朱崖,刘歆辨於祖宗,虽质文不同,得事要矣。若乃张敏之断轻侮,郭躬之议擅诛,程晓之驳校事,司马芸之议货钱,何曾蠲出女之科,秦秀定贾充之谥,事实允当,可谓达议体矣。汉世善驳,则应劭为首;晋代能议,则傅咸为宗。然仲援博古,铨贯以叙;长虞识治,而属辞枝繁。及陆机断议,亦有锋颖,而腴辞不剪,颇累文骨,亦有其美,风俗存焉。夫动先拟议,明用稽疑,所以敬慎群务,施张治术。故其大体所资,必枢纽经典,顾事实於前代,观变通於当今,理不谬插其枝,字不妄舒其藻。郊祀必洞於礼,戎事宜练於兵,田穀先晓於农,断讼务精於律,然后标以显义,约以正辞。文以辨洁为能,不以繁缛为巧;事以明核为美,不以环隐为奇;此纲领之大要也。若不达政体,而舞笔弄文,支离构辞,穿凿会巧,空骋其华,固为事实所摈;设得其理,亦为浮词所埋矣。昔秦女嫁晋,从文衣之媵,晋之贵媵而贱女;楚鬻珠于郑,为薰桂之椟,郑人买椟而还珠。若文浮於理,末胜于其本,则秦女楚珠,复存於兹矣。

  李充《翰林论》曰:在朝辨政而议奏出,宜以远大为本。陆机议晋,断亦各其美矣。

  《三国典略》曰:王粲才既高辨,锺繇、王朗等虽名为魏卿相,於朝廷奏议,皆阁笔不敢措手。

  又曰:齐主命立三恪,朝士议之。太子少傅魏收为议,众皆同之。吏部侍郎崔瞻以父与收有隙,乃别立议。收读瞻议毕,笑而不答。瞻曰:"瞻议若是,须赞所长;瞻议若非,须诰所短。何容读国士议文,直如此冷笑。"收但惭而竟无言。

  又曰:齐魏收尝在议曹,与诸博士引据《汉书》论宗庙事,博士笑之。收便忿取《韦玄成传》,抵之而起。博士夜共披寻,迟明乃来谢曰:"不谓玄成如此学也。"

  《南史》曰:马褧,梁天监初,诏通儒定五礼,有司举褧修嘉礼,除尚书祠部郎。时创定礼乐,褧所建议多见施行。兼中书通事舍人,每吉凶礼,当时名儒明山宾、贺玚等疑不能断者,皆取决也。

  《唐书》曰:天宝中,崔昌上封,推五行之运,以国家合承周汉,其周隋不合为二王后,请废。诏下尚书省集公卿议。昌独见之明,群议不屈。会集贤院学士卫包抗表陈议论,之夜四星聚於尾宿,天意昭然,上心遂定。求殷、周、汉后为三恪,废韩介酅等公,以昌为左赞善大夫。

  又曰:张平叔判度支。平叔欲以征利中上意,以希大任,请加监榷贵售州郡。时宰不能夺,因下其议。韦处厚奏议,发十难以诘之,上然后深知害人,乃止。平叔繇是始疏。

  《独断》曰:有疑事,公卿百官会议。若台阁有正处而独执异意者,曰驳议,曰某官某甲议以为如是。下言臣愚戆议异。其非驳议,不得言议异。

  《金楼子》曰:余后为江州,副君赐报曰:"京师有语云:论议当如湘东王,仕宦当如王克。"克时始为仆射领选也。

  ○笺

  《说文》曰:笺,表识书也。

  《文心雕龙》曰:笺者,表也,识表其情也。崔寔奏记於公府,则崇让之德音矣;黄香奉笺於江夏,亦肃恭之遗式矣。公幹笺记,文丽而规益;子桓不论,故世所共遗。若略名取实,则有美於为诗矣。刘廙谢恩,喻切以至;陆机自叙,情周而巧,笺之善者也。原笺记之为式,既上窥乎表,亦下睨乎书,使敬而不慑,简而无傲,清靡以惠其才,彪蔚以文其响,盖笺、记之分也。

  《晋书》曰:刘卞字叔龙,东平须昌人也。本兵家子,质直少言,为县小吏。功曹夜醉,如厕,使卞执烛,不从。功曹衔之,以它事补亭子。有祖秀才者,于亭中作与刺史笺,久不成。卞教之数言,卓荦有大致。秀才谓县令曰:"卞公府掾之精者,卿云何以为亭子?"令即召为门下吏。

  《异苑》曰:河内荀儒,字君林。乘冰省舅氏,陷河而死。兄伦为文求尸,积日不得。设祭水侧,又投笺与河伯。经一宿,岸侧冰开,尸手执笺浮出。伦又笺谢之。

  《博物志》曰:郑玄注《毛诗》曰"笺",不解此意。或云毛公尝为北海,玄是此郡人,故以为敬。

  《世说》曰:郗司空在北府,桓宣武恶其居兵权,於事素暗。遣笺诣桓,方欲共奖王室,修复园陵。世子嘉宾出行道上,闻信至,急遣取笺,视之,竟寸寸毁裂。便回车,解衣帐中卧,更作笺,自陈老病不复堪人间,欲乞闲地自养。宣武大喜,即发诏转为督五部,守会稽。

  ○启

  《说文》曰:启,传信也。

  服虔《通俗文》曰:官信曰启。

  张璠《汉记》曰:董卓呼三台尚书以下自诣卓启事,然后得行。

  《文心雕龙》曰:启者,开也。高宗云"启乃心,沃朕心",盖其义也。孝景讳启,后两汉无称。至魏国笺记,始云启闻,奏事之末,或云谨启。自晋来盛启,用兼表奏:陈政言事,既奏之异条;让爵谢恩,亦表之别幹。必辩要轻清,文而不侈,亦启之大略也。

  《晋书》曰:山涛为吏部。涛所秦甄拔人物,各为题目,时称"山公启事"。

  ○书记

  《文心雕龙》曰:大舜云"书用识哉",所以记时事也。盖圣贤言辞,总为之书。书之为体,主言者也。扬雄曰:"言,心声也;书,心画也。声画形,君子小人见矣。"故书者,舒也。舒布其言,染之简牍,取象乎夬,贵在明决而已。三代政暇,文翰颇疏。春秋聘繁,书令弥盛。绕朝赠士会以策,子家吊赵宣以书,巫臣之责子反,子产之谏范宣,详观四书,辞若对面。又子服敬叔进吊书於滕君,故知行人挈辞多被翰墨。及七国献书,诡丽辐凑;汉来笔札,辞音纷纭。观史迁之报任安,东方之谒公孙,杨惲之酬会宗,子云之答刘歆,志气盘桓,各含珠采,并杼轴乎尺素,抑扬乎寸心。逮后汉书记,则崔瑗尤善。魏之元瑜,号称翩翩;文举属音,半简必录;休琏好事,留意翰辞:抑其次也。嵇康绝交,实志高而文伟矣;赵壹赠离,乃少年之激昂也。至如陈遵占辞,百封各意;祢衡代书,亲疏得宜:斯皆尺牍之文也。详诸书体,本在尽言,所以散郁陶,咏风采,固宜涤荡以任气,优游以怿怀;文明从容,亦心声之献酬也。若夫尊贵差序,则肃以节文,自战国已前,君臣同书,秦汉立仪,始有表奏。王公国内,亦称奏书。张敞奏书於胶后,其辞义美矣。迄至后汉,稍有名品:公府奏记,而郡将奏笺也。

  《汉书》曰:苏武与常惠使匈奴,被留。昭帝即位,数使至匈奴。常惠请其守者与俱,得夜见汉使,具自陈过。教使者谓单于,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书,言武等在某泽中",使者大喜,如惠语以让单于。单于视左右而惊,谢汉使曰:"武等实在。"于是遣还汉。

  又曰:陈遵容貌奇伟,略涉传记,赡於文辞,善书。与人尺牍,皆以为荣。为河南太守,既至官,遣吏西上,召善书吏十人於前,治私书谢京师故人。遵凭机口占,目省官事数百封,亲疏各有意。

  又曰:谷永字子云,便於笔札,故时人云:"谷子云之笔札,娄君卿之唇舌。"

  《后汉书》曰:邓奉反於南阳。赵熹素与奉善,数遗书切责之。而谗者因言熹与奉合谋。帝以为疑。及奉败,帝得熹书,乃惊曰:"赵熹真长者也。"即征熹引见,赐鞍马,待诏公车。

  又曰:窦章字伯向。好学有文章。与马融、崔瑗同好,更相推荐。融集与窦书曰:"孟陵奴来赐书,见手迹欢喜,何量见於面也!书虽两纸,纸八行,行七字。"

  《吴录》曰:王宏为翼州刺史,不发私书,不交豪族,号曰"王独坐"。

  《蜀志》曰:先主辟马良,遂为掾。后遣使吴。良请亮曰:"今衔国命,协穆二家。幸为良介於孙将军。"亮曰:"君试自为文。"良即为草曰:"寡君遣掾马良通聘继好,以绍昆吾、豕韦之勋。其人吉士,荆楚之令,鲜於造次之华,而有克终之美。愿降心存纳,以慰将命。"权大待之。

  又曰:王平字子均。生长戎旅,手不能书,所识不过十字,而占授作书皆有意。使人读史汉诸传,听之略知其义,往往论说不失其指。

  《晋书》曰:何曾为三公,人以小纸为书者,敕记室勿报。

  又曰:何绥字伯蔚,曾之孙也。位至侍中尚书。因以继世名贤,奢侈过度,性既轻物,翰札甚简。城阳王尼见绥书疏,谓人曰:"伯蔚居世,而务豪乃尔,岂其免乎!"刘与潘滔谮之于东海王越,越遂诛绥。

  又曰:《荀勖传》曰:勖与裴秀、羊祜共管机密。时将发使聘吴,并遣当时文士作书与孙皓,帝用勖所作。皓既报命和亲,帝谓勖曰:"君前作书,使吴思顺,胜十万之众也。"

  又曰:简文辅政,引高松为抚军司马。桓温擅率众北伐,简文忌之。松曰:"宜致书喻以祸福,自当回旆。"便於坐为书,草曰:"寇仇宜平,时会宜接,此实为国远图,经略之大莫能加。斯非足下而谁?"

  又曰:王恭将举兵讨谯,王尚之以谋告殷仲堪、桓玄。玄等从之,推恭为盟主,克期同赴京师。时内外疑阻,津逻严急。仲堪之信因庾楷达之,以斜绢为书,内箭簳中,合镝漆之。楷送於恭,恭发书,绢文角戾,不复可识。谓楷为诈。

  《晋阳春秋》曰:刘弘为荆州刺史,每有兴发,手书郡国,叮咛款密,故莫不感悦,颠倒恭赴。咸曰:"得公一纸书,贤於十部从事也。"

  沈约《宋书》曰:刘穆之、朱龄石并便尺牍。尝於高祖坐与龄石共答书,自旦至日中,穆之得百函,龄石得八十函,而穆之应对无废。

  又曰:徐湛之善於尺牍,音词流畅。

  《南齐书》曰:周颙字彦伦,善尺牍。沈攸之送绝交书,太祖口授,令颙裁答。

  《齐春秋》曰:吴都张融字思光,临终及葬,征士何点使汝南风周英为书与融。谢氵龠见,叹曰:"此书虽漂宕不伦,亦有破的。"

  《后周书》曰:梁台性果敢,有志操,不过识百字,口占书,词意可观。

  又曰:柳庆,时父僧习为颍川郡。地接都畿,民多豪右。将选官,皆依倚贵势,竞来请托。选用未定。僧习谓子曰:"权贵请托,吾并不用,其使欲还,皆须有答。汝等各以意为吾作书也。"庆乃具书,草云:"下官受委大邦,选吏之日,有能者进,不肖者退,此乃朝廷恒典。"僧习读书,叹曰:"此儿有意气,丈夫理当如是。"即依庆所草以报。

  《后唐书》曰:李袭吉掌太祖书记。袭吉博学多通,尤谙悉国朝近事。为文精意练实,动拘典故,无所放纵,羽檄军书,辞理尤健。自太祖上源之难,与朱温不叶。乾宁末,刘仁恭负恩,其间论列是非,交相骋答者数百篇,警策之句,播在人口,文士称之。天复中,太祖与朱温修好,遣张特致书,初叙相失之由,毒手尊拳之句,温怡然大笑,谓幕史敬翔曰:"李公斗绝一隅,削弱如此,袭吉一函,抵二十万兵势,所谓彼有人可当也。如吾之智算,得袭吉之笔才,虎傅翼矣。"翔赧然而退。

  《鲁连子》曰:燕伐齐,取七十馀城,惟莒与即墨不下。齐田单以即墨破燕军,杀将军骑劫,复齐城,惟聊城不下。燕将守城数月,鲁仲连乃为书,著之於矢,以射城中,遗燕将书。燕将得书,泣三日,乃自杀。

  《韩子》曰:郑人有遗燕相国书者,夜,火不明,因谓持烛者曰:"举烛。"误於书中云"举烛",非书意也。燕相国受书而悦之,曰:"举烛高明者,举贤而任之。"因以之治也。

  皇甫谥《高士传》曰:光武征严光,至。司徒侯霸使西之曹属侯子道奉书,光不起,於床上箕踞发书,读讫,问子道曰:"君房素痴,今为三公,宁小差否?"子道曰:"位居台鼎,足不痴也。"光曰:"遣卿来,何言?"子道曰:"公闻先生至,区区欲即诣,迫於典司,是以不获。愿因日暮自屈语言。"光曰:"卿言不痴,是非痴语?天子征我,三辞乃来。人主尚不见,当见人臣乎?"子道求报,光曰:"我手不得书。"乃口授之曰:"君房足下,位至鼎司,甚善。怀仁辅义天下悦,阿谀顺旨要领绝。"无它言。使者嫌少,可更足。光曰:"买菜乎?求益耶!"

  《鲁国先贤志》曰:孔翊为洛阳令,置器水於前庭,得私书皆投其中,一无所发。弹治贵戚,无所回避。

  《典略》曰:太祖尝使阮瑀作书与韩遂於马上,其具草,书成,呈之,太祖揽笔欲有所定,而竟不能增损。

  《语林》曰:殷洪乔作豫章郡,临去,郡人因寄百馀函书至石头,悉掷水中,因视祝之,曰:"沉者自沉,浮者自浮,殷洪乔不能作达书邮。"

  魏文帝《与吴质书》曰:元瑜书记翩翩,致足乐也。

  《魏文帝集》曰:上平定汉中,族父都尉还书与余,盛称彼土地形势,观其词,知陈琳所为。

  李充《起居诫》曰:床头书疏,亦不足视。或是他私密事,不欲令人见。见之纵不能宣,谁与明之?若有泄露,则伤之者至矣。

  稽康《与山涛书》曰:素不便书,不喜作书,而人间事,堆案盈几,不相酬答则犯教伤义,欲自勉强,则不能久堪。

  延笃《答张奂书》曰:离别三年,梦想言念。何日有违,伯英来惠之。书盈四纸,读之及覆,喜不可言。

  张奂《与阴氏书》曰:笃念既密,文章粲烂,奉读周旋,纸弊墨渝,不离於手。

  《金楼子》曰:刘眭能属文,作《春秋旨义终始论》及赋、颂数十。又善史书,当世以为楷则。及寝病,帝驿马令作草书尺牍十首。

  古诗曰:客从远方来,遗我一书札,置之怀袖中,三岁字不灭。

  又曰: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长跪读素书,书中意何如?上言加餐食,下言长相忆。

《太平御览》
太平御览《太平御览》是宋代著名的类书,为北宋李昉、李穆、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始于太平兴国二年(977)三月,成书于太平兴国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览》采以群书类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门而编为千卷,所以初名为《太平总类》;书成之后,宋太宗日览三卷,一岁而读周,所以又更名为《太平御览》。全书以天、地、人、事、物为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谓包罗古今万象。书中共引用古书一千多种,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献资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经亡佚,更使本书显得弥足珍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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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昉】简介

  李昉生于后唐庄宗同光三年(925年)。其父李超,曾在后晋担任工部郎中、集贤殿直学士,他的伯父右资善大夫李沼没有儿子,就把李昉过继到自己膝下。李昉早年以荫补任太庙斋郎,选授为太子校书。


  后汉乾佑(948年—950年)年间,李昉登进士第,授职秘书郎。经宰相冯道引荐,与吕端一同任直弘文馆,后改任右拾遗、集贤修撰。


  后周显德二年(955年),李昉随宰相李谷出征淮南,担任记室。李昉掌管军中章奏,世宗览奏后,喜爱其文才,等到看了他写的《相国寺文英院集》,更加喜欢李昉的诗,称赞他说:“朕知道这个人已经很久了。”李昉因病请求先回朝,李谷看着他说:“你来日的官爵禄位应当像我一样。” 世宗率军回师后,擢升李昉为主客员外郎、知制诰、集贤殿直学士。


  显德四年(957年),加史馆修撰、判馆事。同年冬,世宗再次南征,李昉从征到高邮,适逢陶谷出使南唐,李昉在军中代理草拟诏书,被任命为屯田郎中、翰林学士。


  显德六年(959年)春,李昉遭逢母丧。同年,周恭帝继位,赐李昉金紫官服。


  北宋建立后,李昉加职中书舍人。


  建隆三年(962年),李昉被罢职为给事中。


  建隆四年(963年),朝廷平定荆湘地区,李昉受命祀祠南岳,就近担任衡州知州。


  乾德二年(964年),李昉被调回朝廷任职。陶谷诬告李昉替亲属谋求京畿令一职,太祖大怒,召吏部尚书张昭当面质问此事。张昭是名儒,性格耿直,在朝堂摘下自己的官帽,上前厉声说:“陶谷欺骗陛下。”太祖仍抱有疑意,将李昉外调任彰武军行军司马,住在延州以谋生度日。在三年内本应迁徙至内地,李昉不愿意。经宰相推荐,太祖在开宝二年(969年)将李昉召入朝,再次担任中书舍人。不久,任直学士院。


  开宝三年(970年),李昉奉命主持贡举。


  开宝五年(972年),李昉再次主持贡举。秋季,在大明殿参加宴会,太祖看见李昉坐次在翰林学士卢多逊之下,向宰相询问原因,宰相回答说:“卢多逊是学士,李昉只不过是个殿直罢了。”太祖于是任命李昉为翰林学士,让他坐在卢多逊的上位。


  李昉主持贡举时,他的乡人武济川预选。不久后,武济川在奏对太祖时失当,李昉受牵连被贬为太常少卿,不久改判国子监。


  开宝六年(973年)五月,李昉复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同年冬,判吏部铨选。当时,宰相赵普被卢多逊排挤,卢多逊多次向太祖告发赵普的过错,太祖在其后询问李昉此事,李昉回答说:“臣的职责是草拟诏书,赵普的所作所为,不是臣能知道的。”


  太平兴国元年(976年),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加李昉为户部侍郎,命他与扈蒙,李穆,宋白等同修《太祖实录》。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李昉随太宗出征北汉。宋军回师后,李昉因功获授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


  太平兴国八年(983年),李昉改任文明殿学士。当时宰相赵普、宋琪任职已久,朝廷寻找能接替他们任职的人,李昉于宿旧大臣中最为突出,于是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同年十一月,赵普出镇武胜军,李昉与宋琪都被任命为平章事。不久,加监修国史,他建言恢复将时政记先进呈皇帝而后交付有关部门的惯例。


  雍熙元年(984年),朝廷举行郊祀,任命李昉为左仆射,李昉再三辞让,便加任中书侍郎。宋军北伐幽蓟地区无法取胜,朝廷派使者分赴河南、河东,征发百姓参军,每八个壮丁中抽取一人为兵。李昉等相继对太宗说:“近来分派使者征发河南、河东四十多郡的百姓作为边境守备,是不得已的举措啊。但是河南的百姓一贯从事农业,不知战事,一旦征集起来,必然会导致动乱,如果百姓因此啸聚山林作乱,朝廷还必须剪除消灭。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么河北的土地既被戎人(契丹)所困扰,河南百姓又作乱于民间,况且到了春季,此举妨碍农业耕作。陛下如果认为诏令已颁布,难以反悔,就应当再派使臣,严加戒令,所到之处少征发百姓,如果百姓情绪不安,就应该延缓此事,密令使者见机行事,才能免除后患。”太宗表示赞许,并采纳了李昉的意见。


  端拱元年(988年),百姓翟马周击登闻鼓上告,讼称李昉官居宰相,在北方有战争的时候,不作边备,只知赋诗宴乐。举行籍田礼完毕后,太宗立即召贾黄中草拟诏令,贬李昉为右仆射,并严加谴责。贾黄中说:“仆射,是百官的表率和上级,实为宰相之任,现在李昉从工部尚书而迁任此职,不是黜贬斥责。如果说文昌政务简少,以均劳逸为借口,较为得体。”太宗认为这个意见很好。恰遇契丹犯边,太宗令文武群臣各自进献防御策略,李昉援引汉、唐先例,坚持认为应委屈己方与敌修好,停止战争、休养百姓,此建议为当时舆论所称许。
淳化二年(991年),李昉以右仆射之职兼任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再次拜相。


  淳化三年(992年)夏,天下发旱灾、蝗灾,又遇雨灾。当时李昉与张齐贤、贾黄中、李沆同为宰相,他们都以执政无能为由,上表请罪,太宗未加以怪罪。


  淳化四年(993年),李昉因为家中连遭不幸,请求解除宰相职任,太宗不允,并派张齐贤等宣谕圣旨,李昉才又上朝处理政事。数月后,李昉被罢为右仆射。之前,太宗召翰林学士张洎起草诏令,任命李昉为左仆射,将其罢相。张洎说:“李昉官居治理政务的重任,却阴阳不调,不能决意引退,让他位处百官师长之任,怎么能表示陛下劝勉之意呢?”太宗览奏后,便下令贬斥李昉,让他只任右仆射。


  淳化五年(994年),李昉年届七十,以特进、司空之职致仕归居,如遇朝会宴饮,令他居宰相班次之中,太宗每年对他的赏赐愈发厚重。


  至道元年(995年)正月十五,太宗在乾元楼观灯,召来李昉,命他坐在身边,把自己杯中的酒倒给李昉,并亲自拿水果点心赐给李昉。太宗看见京师繁华,手指前面的街坊小巷及官府衙门,命近臣开拓为通衢长廊,于是谈论道:“后晋、后汉君臣昏暗、相互猜疑,枉屈陷害善良,当时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想准备宴席,哪里顾得上呢?”李昉说:“后晋、后汉的事情,臣都经历过,哪里能与圣朝同日而语呢?像现在这样天下清平,人民富康,都是陛下恭勤政事所致啊。”太宗说:“勤政忧民,是帝王常事。朕不是因为繁华而高兴,而是因为百姓安居乐业而高兴啊。”于是对侍臣们说:“李昉奉事朕,两次进入中书省,从未做过伤人害物之事,今日应当如此享受,可以算作是善人君子啊。”


  至道二年(996年),李昉陪同太宗祭祀南郊,礼毕入贺,因为拜舞仆倒在地,被台吏扶着离开。李昉在卧疾数日后去世,享年七十二岁。获赠司徒,谥号“文正”。葬于今河北省饶阳县南12公里五公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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