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唐代李昉太平御览

  ○颂

  《诗序》曰: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

  又曰:《烝民》,尹吉甫美宣王也。其诗曰:"吉甫作颂,穆如清风。"

  陆机《文赋》曰:颂则优游以彬郁。

  《文章流别论》曰:颂,诗之美者也。古者圣帝明王成功治定而颂声兴,於是史录其篇,工歌其章,以奏於宗庙,告於神明。故颂之所美,则以为名。或以颂形,或以颂声,其细已甚,非古颂之意。昔班固为《安丰戴侯颂》,史岑为《出师颂》、《和熹邓后颂》与《鲁颂》,体意相类而文辞之异,古今之变也。扬雄《赵充国颂》,颂而似《雅》。傅毅《显宗颂》,文与《周颂》相似,而杂以《风》、《雅》之意。若马融《广成》、《上林》之属,纯为今赋之体,而谓之颂,失之远矣。

  《文心雕龙》曰:四始之至,颂居其极。颂者,容也,所以美盛德而述形容也。昔帝喾之世,咸累为颂,以歌《九招》。自《商颂》已下,文理允备。夫化偃一国谓之风,风正四方谓之雅,容告神明谓之颂。风雅序人,故事资变正;颂主告神,故义必纯美。鲁以公旦次编,商以前王追录。斯乃宗庙之正歌,非飨燕之恒咏也。《时迈》一篇,周公所制;哲人之颂,规式存焉。夫三闾《橘颂》,情采芬芳,比类属兴,又覃及细矣。至於秦政刻文,爰颂其德;汉之惠、景,亦有述容;沿世并作,相继於时矣。若夫子云之表充国,孟坚之序戴侯,武仲之美显宗,史岑之述僖后,或拟《清庙》,或范《駉》《那》,虽深浅不同,详略有异,其褒德显容,典章一也。原夫颂惟典懿,词必清铄,敷写似赋,而不入华侈之区;敬慎如铭,而异於规式之域;揄扬以发藻,汪洋以树仪,虽纤巧曲致,与情而变。其大体所弘,如斯而已。

  《汉书》曰:宣帝征王褒为《圣主得贤臣颂》,褒对曰:"夫荷旃被毳者,难与道纯绵之丽密;羹藜唅糗者,不足与论大牢之滋味。今臣僻在西蜀,生於穷巷之中,长於蓬茨之下,无有游观广览之知,不足以塞厚望,应明旨。虽然,敢不略陈愚而抒情素。"

  又曰:成帝时,西羌尝有警,上思将帅之臣,追美充国,乃召黄门郎扬雄即充国图画而颂之。

  《后汉书》曰:帝召贾逵,因敕兰台给笔札,使作《神雀颂》

  范晔《后汉书》曰:肃宗修治古礼,巡狩方岳。崔骃上《四巡颂》称汉德。帝雅好文章,自见骃颂后,常嗟叹之,问侍中窦宪曰:"宁知崔骃乎?"对曰:"班固数为臣说之,然未见。"帝曰:"公爱班固而忽崔骃,此叶公之好龙也。可试见之。"骃由此候宪,宪屣履迎门,笑谓骃曰:"亭伯,吾受诏交公,何得薄我哉?"遂揖入以为上客。

  又曰:傅毅与班固、贾逵共典校书。毅追美孝明帝功德最盛而庙颂未立,乃依《清庙》作《显宗颂》十篇奏之。

  又曰:平望侯刘毅以和熹邓太后有德教,请令史官著《长乐宫圣德颂》以敷宣景耀,勒勋金石,悬之日月,摅之罔极,以崇陛下蒸蒸之孝。帝从之。

  《魏志》曰:黄初三年,黄龙见邺西漳水。中山王褒上颂,赐黄金十斤。

  《晋春秋》曰:怀帝陷於平阳,刘聪加帝开府仪同三司、会稽郡公,引帝入宴,谓帝曰:"卿为豫章王时,朕与王武子俱造卿,武子称朕於卿,卿言闻名久矣。卿以所作乐府文示朕,曰:'刘君,闻君善词赋,试为看也。'朕与武子俱为《盛德颂》,卿称善者久之。又引朕射於皇堂,朕得十二筹,卿与武子俱得九筹,卿又赠朕柘弓、银砚。卿颇忆否?"帝曰:"安敢忘之,恨尔日不得早识龙颜。"聪曰:"卿家骨肉何相残之甚邪?"帝曰:"此殆非人事,皇天意也。大汉将兴,应乾受历,故为陛下自相驱耳。且臣家若能奉武皇帝之业,九族敦睦,陛下何由得之?"聪甚有喜色。

  《晋书》曰:刘臻妻陈氏,聪敏能属文。尝正旦献《椒花颂》,其词曰:"旋穹周回,正朝肇建。青阳散晖,澄景载焕。"

  臧荣绪《晋书》曰:刘伶字伯伦,沛国人也。志气旷放,以宇宙为狭,著《酒德颂》,为建威参军,以寿终。

  崔鸿《春秋·前燕录》曰:慕容隽观兵近郊,见甘棠於道周,从者不识,隽曰:"唏,此诗所谓'甘棠於道'。甘者,味之主也。木者,春之行也。五德属仁,五行主土,春以施生,味以养物,色又赤者,言将有赫赫之庆於中土。吾谓国家之盛,此其征也。《传》曰:'升高能赋,可以为大夫。'群司亦各书其志,吾将览焉。"於是内外臣僚并上《甘棠颂》。

  《南史》曰:梁大同中,尝骤雨殿前,往往有杂色宝珠。梁武观之,甚有喜色。虞寄因上《瑞雨颂》,帝谓寄兄荔曰:"此颂典裁清拔,卿之士龙也,将加擢用。"寄闻之,叹曰:"美盛德之形容,以申击壤之情耳。吾岂买名求仁者乎?"

  《后周书》曰:颜之仪幼颖悟,三岁能读《孝经》。及长,博涉群书,好为词赋。尝献《神州颂》,辞以雅赡。梁元帝手敕报曰:"枚乘二叶,俱得游梁,应贞两世,并称文学。我求才子,鲠慰良深。"江陵平,之仪随例迁长安,世宗以为麟趾学士。

  《隋书·志》曰:北齐中书侍郎杜台卿上《世祖武成皇帝颂》。齐主以为未能尽善,令和士开以颂示李德林,宣旨云:"台卿此文,未当朕意,以卿有大才,须叙盛德,即宜速作,急进本也。"德林乃上颂十六章,并序。武成览颂善之,赐名马一匹。

  《郑玄别传》曰:民有嘉瓜者,异本同实。县欲表附,文辞鄙略,君为改作。又著颂二篇,侯相高其才。

  王充《论衡》曰:古之帝王建鸿德者,须鸿笔之臣褒颂纪德也。

  又曰:永平中,神雀群集,孝明诏上《神雀颂》。百官上颂,文比瓦石,惟班固、贾逵、傅毅、杨终、侯讽五颂文比金玉。

  崔骃《四巡颂表》曰:臣闻阳气发而鸧庚鸣,秋风厉而蟋蟀吟,气之动也。唐虞之世,樵夫牧监,击辕中《韶》,感於和也。臣不知手足之动音声,敢献颂云。

  《零陵先贤传》曰:周不疑字文直。曹公时,有白雀瑞,儒林并已作颂。不疑见操,授纸笔立令复作,操奇之。

  ○赞

  《释名》曰:称人之美曰赞。赞,纂也,纂集其美而叙之也。

  《文心雕龙》曰:赞者,明也,助也。昔虞舜之祀,乐正重赞,盖唱发之词也。及益赞于禹,伊陟赞于巫咸,并飏言以明事,嗟叹以助词者也。故汉置鸿胪,以唱拜为赞,即古之遗语也。至如相如属词,如赞荆轲;及史、班书记,以赞褒贬,约文以总录,颂体而论词;又纪传后评,亦同其名,而仲治流别,谬称为述,失之远矣。及景纯任雅,动植必赞,赞兼美恶,亦犹颂之有变耳。然本其为义,事生奖叹,所以古来篇体,促而不广,必结言於四字之句,盘桓於数韵之词,约举以尽情,昭灼以送文。比其体也,发言虽远,而致用盖寡,大抵所归,其颂家之细条也。

  李充《翰林论》曰:容象图而赞立,宜使辞简而义正。孔融之赞杨公,亦其美也。

  《晋书》曰:稽含,绍之从子也。弘农王粹以贵公子尚主,馆宇甚盛,图庄周於室,广集朝士,使含为之赞。含援笔为之,文不加点。其略曰:"嗟乎先生,高迹何局!生处岩岫之居,死寄雕楹之屋,既非其所,没有馀辱。"粹有愧色。

  又曰:卫恒字巨山,为黄门郎,善草隶。太康元年,汲县人盗发魏襄王冢,得策书十馀万言,其一卷论楚者最为工妙。恒悦之,故竭思,以赞其美。

  《世说》曰:羊孚作《雪赞》曰:"资清以化,乘气以霏,遇象能鲜,即洁成辉。"桓尹遂以书扇。

  ○箴

  《文心雕龙》曰:箴,所以攻疾除患,喻针石垣。

  又曰:斯文之兴,盛於三代,夏、商二箴,馀句颇存。及周之辛甲,《百官箴》阙,惟《虞箴》一篇,体义备焉。迄至春秋,微而未绝。故魏绛讽君於后羿,楚子训人於在勤。战伐以来,弃德务功,铭辞代兴,箴文萎绝。至扬雄稽古,始范《虞箴》,作卿尹州牧二十五篇。及崔胡补缀,总称百官,指事配位,{般车}鉴有征,可谓追清风於前古,攀辛甲於后代者也。至於潘勖《符节》,要而失浅;温峤《侍臣》,博而患繁;王济《国子》,引多事寡;潘君《乘舆》,义正体芜。凡斯继作,鲜有克衷。至於王朗《杂箴》,乃置巾履,得其戒慎,而失其所施。观其约文举要,宪章武铭,而水火井灶,繁辞不已,志有偏也。夫箴诵於经,铭题於器,名用虽异而警戒实同。箴全御过,故文资确切;铭兼褒赞,故理贵弘润;取其要也。然矢言之道盖阙,庸器之制久沦,所以箴铭寡用,罕施后代。惟秉文君子,宜酌其远大矣。

  陆士衡《文赋》曰:箴顿挫而清壮。

  《周书》曰:《夏箴》曰:小人无兼年之食,遇天饥,妻子非其妻子也。大夫无兼年之食,遇天饥,臣妾非其臣妾也。卿大夫无兼年之食,遇天饥,臣妾舆马非其有也。国无兼年之食,遇天饥,百姓非其有也。

  《左传·襄四》曰:昔周辛甲之为太史,命百官,官箴王阙。(辛甲,周武王太史也。阙,过也。百官各以箴以诫王过也。)於《虞人之箴》曰:(虞人,掌田猎者。)"芒芒禹迹,画为九州,(芒芒,远貌也。画,分也。)经启九道。(九道,九州之道也。启,开也。)民有寝、庙,兽有茂草,各有攸处,德用不扰。(人神各有归,故德不乱也。)在帝夷羿,冒于原兽,(冒,贪。)忘其国恤,而思其麀牡,(言但念猎。)武不可重,(重犹数也。)用不恢於夏家。(羿以好武,虽有夏家而不能恢大也。)兽臣司原,敢告仆夫。"(兽臣,虞人也。告仆夫,不敢斥奠也。)

  范晔《后汉书》曰:崔琦字子玮。梁冀闻其才,请与交。冀行多不轨,琦数引古今成败以诫之,冀不能受,作《外戚箴》。

  《晋书》曰:张华惧后族之盛,作《女史箴》以为讽。贾后虽凶妒,而知敬重华。

  又曰:文帝子齐王攸,武帝时为太子太傅,献箴於太子,其略曰:"无曰父子之间,昔有江充;无曰至亲靡二,或客潘崇。谀言乱真,譛润离亲,骊姬之谗,晋侯疑申。固亲以道,勿固以恩,修身以敬,勿托以尊。"世以为工。

  《后周书》曰:齐王宪友刘休征献《王箴》一首,宪美之。休征后又以此箴上高祖,高祖方剪削诸弟,甚悦其文。

  《唐书》曰:元和中,吏部郎中柳公绰献《太医箴》,曰:"寒暑满天地之间,浃肌肤於外;好爱溢耳目之前,诱心知於内。端洁为隄,奔射犹败,气行无间,隙不在大。睿圣之姿,清明绝俗,心正无斜,志高寡欲。谓天高矣,气蒙晦之;谓地厚矣,横流渍之。圣情超遥,万方赖之。饮食所以资身也,过则生患;衣服所以称德也,侈则生慢。惟过与侈,心必随之,气与心流,疾亦伺之。"上深嘉叹,降中使劳问。

  又曰:敬宗游幸无度,李德裕献《丹扆箴》六首。《宵衣箴》曰:"先王听政,昧爽以俟,鸡鸣既盈,日出而视。伯禹大圣,寸阴为贵;光武至仁,反支不忌。无俾姜后,独去簪珥。彤管记言,克念前志。"语裥《正服》、《罢献》、《纳诲》、《辨邪》、《防微》等箴,文多不载。帝甚嘉之。

  胡广《百官箴·叙》曰:箴谏之兴,所由尚矣。圣君求之於下,忠臣纳之於上。故《虞书》曰:"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墨子著书,称《夏箴》之辞。

  崔瑗《叙箴》曰:昔杨子云读《春秋传·虞人箴》而善之,於是作为九州及二十五管箴规匡救,言君德之所宜,斯乃体国之宗也。

《太平御览》
太平御览《太平御览》是宋代著名的类书,为北宋李昉、李穆、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始于太平兴国二年(977)三月,成书于太平兴国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览》采以群书类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门而编为千卷,所以初名为《太平总类》;书成之后,宋太宗日览三卷,一岁而读周,所以又更名为《太平御览》。全书以天、地、人、事、物为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谓包罗古今万象。书中共引用古书一千多种,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献资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经亡佚,更使本书显得弥足珍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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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昉】简介

  李昉生于后唐庄宗同光三年(925年)。其父李超,曾在后晋担任工部郎中、集贤殿直学士,他的伯父右资善大夫李沼没有儿子,就把李昉过继到自己膝下。李昉早年以荫补任太庙斋郎,选授为太子校书。


  后汉乾佑(948年—950年)年间,李昉登进士第,授职秘书郎。经宰相冯道引荐,与吕端一同任直弘文馆,后改任右拾遗、集贤修撰。


  后周显德二年(955年),李昉随宰相李谷出征淮南,担任记室。李昉掌管军中章奏,世宗览奏后,喜爱其文才,等到看了他写的《相国寺文英院集》,更加喜欢李昉的诗,称赞他说:“朕知道这个人已经很久了。”李昉因病请求先回朝,李谷看着他说:“你来日的官爵禄位应当像我一样。” 世宗率军回师后,擢升李昉为主客员外郎、知制诰、集贤殿直学士。


  显德四年(957年),加史馆修撰、判馆事。同年冬,世宗再次南征,李昉从征到高邮,适逢陶谷出使南唐,李昉在军中代理草拟诏书,被任命为屯田郎中、翰林学士。


  显德六年(959年)春,李昉遭逢母丧。同年,周恭帝继位,赐李昉金紫官服。


  北宋建立后,李昉加职中书舍人。


  建隆三年(962年),李昉被罢职为给事中。


  建隆四年(963年),朝廷平定荆湘地区,李昉受命祀祠南岳,就近担任衡州知州。


  乾德二年(964年),李昉被调回朝廷任职。陶谷诬告李昉替亲属谋求京畿令一职,太祖大怒,召吏部尚书张昭当面质问此事。张昭是名儒,性格耿直,在朝堂摘下自己的官帽,上前厉声说:“陶谷欺骗陛下。”太祖仍抱有疑意,将李昉外调任彰武军行军司马,住在延州以谋生度日。在三年内本应迁徙至内地,李昉不愿意。经宰相推荐,太祖在开宝二年(969年)将李昉召入朝,再次担任中书舍人。不久,任直学士院。


  开宝三年(970年),李昉奉命主持贡举。


  开宝五年(972年),李昉再次主持贡举。秋季,在大明殿参加宴会,太祖看见李昉坐次在翰林学士卢多逊之下,向宰相询问原因,宰相回答说:“卢多逊是学士,李昉只不过是个殿直罢了。”太祖于是任命李昉为翰林学士,让他坐在卢多逊的上位。


  李昉主持贡举时,他的乡人武济川预选。不久后,武济川在奏对太祖时失当,李昉受牵连被贬为太常少卿,不久改判国子监。


  开宝六年(973年)五月,李昉复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同年冬,判吏部铨选。当时,宰相赵普被卢多逊排挤,卢多逊多次向太祖告发赵普的过错,太祖在其后询问李昉此事,李昉回答说:“臣的职责是草拟诏书,赵普的所作所为,不是臣能知道的。”


  太平兴国元年(976年),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加李昉为户部侍郎,命他与扈蒙,李穆,宋白等同修《太祖实录》。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李昉随太宗出征北汉。宋军回师后,李昉因功获授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


  太平兴国八年(983年),李昉改任文明殿学士。当时宰相赵普、宋琪任职已久,朝廷寻找能接替他们任职的人,李昉于宿旧大臣中最为突出,于是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同年十一月,赵普出镇武胜军,李昉与宋琪都被任命为平章事。不久,加监修国史,他建言恢复将时政记先进呈皇帝而后交付有关部门的惯例。


  雍熙元年(984年),朝廷举行郊祀,任命李昉为左仆射,李昉再三辞让,便加任中书侍郎。宋军北伐幽蓟地区无法取胜,朝廷派使者分赴河南、河东,征发百姓参军,每八个壮丁中抽取一人为兵。李昉等相继对太宗说:“近来分派使者征发河南、河东四十多郡的百姓作为边境守备,是不得已的举措啊。但是河南的百姓一贯从事农业,不知战事,一旦征集起来,必然会导致动乱,如果百姓因此啸聚山林作乱,朝廷还必须剪除消灭。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么河北的土地既被戎人(契丹)所困扰,河南百姓又作乱于民间,况且到了春季,此举妨碍农业耕作。陛下如果认为诏令已颁布,难以反悔,就应当再派使臣,严加戒令,所到之处少征发百姓,如果百姓情绪不安,就应该延缓此事,密令使者见机行事,才能免除后患。”太宗表示赞许,并采纳了李昉的意见。


  端拱元年(988年),百姓翟马周击登闻鼓上告,讼称李昉官居宰相,在北方有战争的时候,不作边备,只知赋诗宴乐。举行籍田礼完毕后,太宗立即召贾黄中草拟诏令,贬李昉为右仆射,并严加谴责。贾黄中说:“仆射,是百官的表率和上级,实为宰相之任,现在李昉从工部尚书而迁任此职,不是黜贬斥责。如果说文昌政务简少,以均劳逸为借口,较为得体。”太宗认为这个意见很好。恰遇契丹犯边,太宗令文武群臣各自进献防御策略,李昉援引汉、唐先例,坚持认为应委屈己方与敌修好,停止战争、休养百姓,此建议为当时舆论所称许。
淳化二年(991年),李昉以右仆射之职兼任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再次拜相。


  淳化三年(992年)夏,天下发旱灾、蝗灾,又遇雨灾。当时李昉与张齐贤、贾黄中、李沆同为宰相,他们都以执政无能为由,上表请罪,太宗未加以怪罪。


  淳化四年(993年),李昉因为家中连遭不幸,请求解除宰相职任,太宗不允,并派张齐贤等宣谕圣旨,李昉才又上朝处理政事。数月后,李昉被罢为右仆射。之前,太宗召翰林学士张洎起草诏令,任命李昉为左仆射,将其罢相。张洎说:“李昉官居治理政务的重任,却阴阳不调,不能决意引退,让他位处百官师长之任,怎么能表示陛下劝勉之意呢?”太宗览奏后,便下令贬斥李昉,让他只任右仆射。


  淳化五年(994年),李昉年届七十,以特进、司空之职致仕归居,如遇朝会宴饮,令他居宰相班次之中,太宗每年对他的赏赐愈发厚重。


  至道元年(995年)正月十五,太宗在乾元楼观灯,召来李昉,命他坐在身边,把自己杯中的酒倒给李昉,并亲自拿水果点心赐给李昉。太宗看见京师繁华,手指前面的街坊小巷及官府衙门,命近臣开拓为通衢长廊,于是谈论道:“后晋、后汉君臣昏暗、相互猜疑,枉屈陷害善良,当时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想准备宴席,哪里顾得上呢?”李昉说:“后晋、后汉的事情,臣都经历过,哪里能与圣朝同日而语呢?像现在这样天下清平,人民富康,都是陛下恭勤政事所致啊。”太宗说:“勤政忧民,是帝王常事。朕不是因为繁华而高兴,而是因为百姓安居乐业而高兴啊。”于是对侍臣们说:“李昉奉事朕,两次进入中书省,从未做过伤人害物之事,今日应当如此享受,可以算作是善人君子啊。”


  至道二年(996年),李昉陪同太宗祭祀南郊,礼毕入贺,因为拜舞仆倒在地,被台吏扶着离开。李昉在卧疾数日后去世,享年七十二岁。获赠司徒,谥号“文正”。葬于今河北省饶阳县南12公里五公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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