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唐代李昉太平御览

  ○歌二

  《家语》曰:孔子厄於匡,谓子路曰:"汝歌,予和汝。"子路弹剑,孔子和之。曲终,匡人解甲。

  又曰:孔子相鲁,齐人患其将霸,欲败其政,乃选好女子八十人,衣以文锦而舞容玑,及文马四十。季桓子受女乐,君臣淫荒,三日不听国政,郊至又不致膰(祭肉名也。)俎於大夫。孔子遂行,作歌曰:"彼妇人之口,可以出走;彼妇人之谒,可以死败。优哉游哉,聊以卒岁。"

  《吕氏春秋》曰:管子得於鲁,鲁束缚而槛之,使役人载而送之。齐皆讴歌而引。管子恐鲁之止而杀己也,欲速至齐,因谓役人曰:"我为汝歌,汝为我和。"其和适宜走,役人不倦而取道甚远。管子可谓能因矣,役人得其所欲,己亦得其所欲。以此术也,是用万乘之国,其霸犹少。

  又曰:周申喜亡其母,闻乞人歌於门下而悲之,动於颜色,自见而问焉何故。而乞与之语,乃是其母也。故父母之於子也,子之於父母也,一体而分,得同血气与而异息。若莽草之华实,树木之有根心,离处而通,忧思相感也。

  又曰:禹年三十未娶。有行涂山,恐时日暮。吾娶必有应也。乃有白狐九尾而造禹,禹曰:"白者,吾服也;九尾,其证也。"涂山人歌曰:"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成家成室,我都彼昌。"禹因娶涂山女。

  《吴越春秋》曰:《采葛》,越之妇人伤越王用心,乃作《若何之歌》,辞曰:"尝胆不苦味如饴,令我采葛以作丝。"

  又曰:越王入吴,与诸大夫别於浙江,遂登船径去,终不反顾。越王夫人乃据船而哭,顾乌鹊啄江渚之虾,飞去复来。哭讫,即承之以歌,其辞曰:"仰飞鸟兮乌鸢,何居食兮江湖。水中虫子曰虾,去复反兮呜呼。始事君兮去家,终我命兮君都。终来遇兮何辜?离我国兮入吴,妻为婢兮夫为奴。岁遥遥兮难极,冤痛悲兮心恻,呜呼哀兮忘食。"

  《越绝书》曰:伍子胥走,至吴江上,见渔者,曰:"来渡我。"渔者知其非恒人也,欲往渡之,恐众人知之,即歌而往过之曰:"日炤炤侵以施,与子期甫芦之石奇。"子胥从。复歌曰:"心中悲,曰巳施,子可渡何不出为?"船到即载,入船即伏。

  《战国策》曰:齐人冯谖属孟尝君,愿寄食门下,孟尝君笑而受之。有顷,倚柱弹其剑铗,歌曰:"长铗归来乎,食无鱼。"左右以告,孟尝君曰:"食之,比门下之客。"复弹其剑铗,歌曰:"长铗归来乎,出无车。"又弹其剑铗,歌曰:"长铗归来乎,无以为家。"

  《魏氏春秋》曰:阮籍少时游苏门山,有隐者,籍对之长啸,苏门生莞尔而笑。籍既降,苏门生亦啸,若鸾凤之音。籍乃假苏门生之论,以寄所怀。歌曰:"日没不周西,月出丹渊中。阳精蔽不见,阴光代为雄。富贵俯仰间,贫贱何必终。"又歌曰:"天地解兮六合开,星辰霣兮日月颓,我腾而上将何怀。"

  《帝王世纪》曰:舜恭已无为,歌《南风之诗》,诗曰:"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人之财兮。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人之愠兮。"

  《尚书大传》曰:维五祀奏锺石,论人声,(始欲改尧乐。)及乃鸟兽咸变於前。(百兽率舞之属。)秋养耆老而春食孤子,乃浡然《招》乐,兴於大麓之野。报事还归二年,讠荧然乃作《大唐之歌》。(讠荧犹灼也。大唐之歌,美尧之禅也。)歌者三年,昭然乃知乎王世,明有不世之义。《招》为宾客而《雍》为主人。(招、雍皆乐音名也。宾人奏招,主人入奏雍也。)始奏《肆夏》,纳以《孝成》。(始谓尺入时也。纳谓荐贤时也。肆夏、考成皆乐章名也。)舜为宾客而禹为主人,(舜既使禹摄天子之事,於祭祀避之,居宾客之位。献之以酒则为亚贤也矣。)乐正道赞曰:"尚考太室之义,唐为虞宾,(尚考犹言古考,谓往时也。太室,明堂之中央室也。义当为仪。仪,礼也。谓祭大室礼,先为舜,宾之也。)至今衍於四海。(衍犹溢也。言舜之禅天下至於今,其德义溢满四海也。)成禹之变,垂於万世之后。"帝乃唱之曰:"卿云烂兮,(和气之明者也。)礼缦缦兮,(教化广远。)日月光华,旦复旦兮。"(言明明相代。)八伯咸进稽首曰:"明明上天,烂然星陈;日月光华,弘於一人。"帝乃再歌曰:"日月有常,星辰有行。四时从经,万姓允诚。施于论乐,配天之灵。迁於贤圣,莫不咸听,鼚乎鼓之,轩乎舞之,精华已竭,褰裳去之。"於时八风循涌,卿云丛丛。蟠龙偾信於其藏,蛟鱼跃踊於其渊。鱼{敝龟}咸出于其穴,迁虞而事夏也。

  《孔丛子》曰:叔孙氏之车子鉏商,樵於野而获麟焉,众莫之识,以为之不祥,弃之五父之衢。冉有告曰:"麋而肉角,岂天之妖乎?"夫子曰:"今何在?吾将观焉。"遂泣曰:"予之於人犹麟,仁兽出而死,吾道穷矣。"歌曰:"唐虞世兮麟凤游,今非其时来何求,麟兮麟兮我心忧。"

  又曰:哀公使以币如卫迎夫子,而卒不能官,故夫子而作《丘陵之歌》,曰:"登彼丘陵,山施其阪。仁道在迩,求之若远。迷而不复,自婴屯蹇!"

  又曰:楚王使奉金帛聘夫子。宰予、冉有曰:"夫子之道於是行矣。"遂请见,问夫子曰:"太公勤身苦志,七十而遇文王,孰与许由之贤?"夫子曰:"许由,独善身者也;太公、兼天下者也。然今世无文王之君,虽有太公,孰识之哉?"乃歌曰:"大道隐兮礼有基,贤人窜兮将待时,天下如一兮欲何之?"

  《说苑》曰:曾子耘瓜而误斩其根,曾晳怒,援大杖击之。曾子仆地,有顷乃苏,蹶然而起,进曰:"曩者参得罪於大人,大人得无疾乎?"退屏鼓琴而歌,令曾晳听其歌声而和。

  《庄子》曰:孔子穷於陈、蔡之间。七日不火食,藿羹不糁,颜色甚惫,而歌於室不辍。

  又曰:子桑户、孟子反、禽张三人相与友。有间而子桑户死,相和而歌。子贡曰:"敢问临尸而歌,礼乎?"二子相视而笑:"是恶知乎礼意也。"

  又曰:庄子妻死,惠子吊之,箕踞鼓盆而歌。惠子曰:"不哭亦足矣,歌不亦甚乎?"庄子曰:"人且偃然寝乎巨室,而我哭之,是不通乎命,故止也。"

  又曰:曾子居卫,捉衿而肘见,纳履而踵决,曳履而歌《商颂》,声满天地,若出金石。

  夏侯玄《辨乐论》曰:昔伏羲氏因时兴利,教民田渔,天下归之,时则有《网罟之歌》。神农继之,教民食穀,时则有《丰年之咏》。黄帝备物,始垂衣裳,时则有《龙衮之颂》。

  《古今乐录》曰:周文王时,凤凰衔书而至,文王乃作歌。

  又曰:尧郊天地祭神在座上有响,诲尧曰:"水方至,为宫,命子救之。"尧乃作歌。

  又黄帝、尧之世,民乐无事,击壤之欢,庆云之瑞,因以作歌。

  又曰:《白日落西山歌》者,沈攸之发荆州,未败之前,思归京师所作歌也。

  又曰:《莫愁乐》者,亦因《石城乐》而有此歌。石城西有女子名莫愁,善歌谣,且石城乐和,中有忘愁声,因有此歌。

  又曰:秦始皇祠水群,有黑头公从河中出,呼始皇曰:"来受天宝。"乃与群臣作歌。

  又曰:昔炎帝时,有娥之覆以玉筐,少选视之,燕遗二卵五色,北飞,逐之不及。二女作歌,始作北音。夏孔甲田於东阳,迷入民室。主人方乳,曰:"后来大吉。"或曰:"不胜之子必有殃。"孔甲取其子归,曰:"为余子,谁敢殃之?"及成人,幕动折斧,被斩足,孔甲为作《斧斤之歌》,始为东音。周昭王征荆,辛余靡长且多力,为王右。涉汉梁败,王及祭公殒於汉中。辛余靡振王北济,又反振祭公。周公候之于西翟,实为长公。殷慗甲从宅西河,追思故处,始作西音,长公继是音以处西山。此盖四方之歌也。

  又曰:许由者,古之贞固之士也。尧时,为布衣,徒步,不与远方交通,衣食财得自足。夏则巢居,冬则穴处。无杯杅,每以手捧水而饮之。人有见其饮无杯,以瓢遗之,许由受以操,饮毕辄挂於树枝。风吹树,瓢摇动,历历有声。许由尚以为繁扰,取而弃之。以清节约闻於尧。尧大其志,乃遣使以符玺禅为天子。於是许由喟然叹曰:"匹夫结志,固如盘石。采山饮河,所以养性,非以求禄位也。放发一优游,所以安已不惧,非以贪天下也。"使者有愧,还以状报尧。尧知许由不可动,亦已矣夫。於是许由以使者言为不善,乃临河洗耳。樊坚见由方且洗耳,问之:"耳有垢乎?"由曰:"无垢,闻恶语耳。"坚曰:"何等语者?"由曰:"尧聘吾为天子。"坚曰:"尊位何为恶之?"由曰:"吾志在青云,何乃劣劣当作九州伍长乎?"於是樊坚方且饮牛,闻其言而去,耻饮子之下流,於是许由名布四海。尧既殂落,乃作《箕山之歌》曰:"登彼箕山兮瞻望天下,山川丽崎,万物还普。日月运照,靡不记睹。游放其间,何所却虑。叹彼唐尧,独自愁苦,劳心九州,忧勤后土。谓余钦明,传禅易祖,我乐如何,盖不盼顾。河水流兮缘高山,甘瓜施兮弃绵蛮,高林肃兮相错连,居此之处傲尧君。"其后许由死,遂葬于箕山。

  又曰:周太伯者,周太王古公之长子也。古公有子三人,长者太伯,次者虞仲,少者季历。季历之子名昌,昌即文王也。古公寝疾将死,国当有传,心欲以传季历,乃呼三子谓曰:"我不起此病,继体兴者,其在昌乎?"太伯见太王传季历,於是太伯与虞仲俱去。被发文身以变形,托为王采药。后闻古公卒,乃还奔丧,哭於门外,示夷狄之人不得入王庭。於是季历谓:"太伯长子也,伯当立,何不就?"太伯曰:"吾生不供养,死不饭含,哭不临棺。不孝之子,焉得继父乎?断发文身,刑馀之人也,戎狄之民也。三者除焉,何可为君矣?"季历垂涕而留之,终不肯止。遂委而去,到江海之涯,吟咏优游,仰览俯观,求膏腴之处,遂适于吴。率以仁义,化以道德。荆越之人,移风易俗,成集韶夏,取象中国,乃太伯之化也。是后,季历作哀慕之歌章曰:"先王即徂,长霣贤异都。哀丧腹心,未写中怀。追念伯仲,季我何如?栝桐萋萋,生於道周。宫馆徘徊,台阁既除。何为远去,使此空虚。支骨离别,垂思南隅,瞻望荆越,涕泪交流。伯兮仲兮,逝肯来游,自非二人,谁诉此忧?"

  又曰:拘羑里者,谓纣拘文王於羑里也。文王未能政,候时修道德,百姓亲附。文王有子,其二子皆圣。是时崇侯虎与文王列为诸侯,德不及文王,常疾之。乃谮文王於纣曰:"西伯昌,圣人也。长子发,仲子旦,皆圣。三圣合谋,将不利於君。君宜虑之。"纣曰:"冠虽敝,宜加於上;履虽新,宜处於下。文王虽圣,安可克我?"崇侯谮文王至十,纣用其言,乃徙文王於羑里,欲杀之。於是文王四臣太颠、宏夭、散宜生、南宫适之属,往见文王。文王为矉:反目者,纣之好色也;拊桴其腹者,言欲得奇宝也;蹀躞其足者,使疾迅也。於是乃周流海内,经历丰土,得美女二人,水中太宝,白马朱鬛,以献於纣,陈其中庭。纣见之,仰天而叹曰:"嘻哉!此谁宝?"散宜生趋而进曰:"是西伯之宝,以赎刑罪。"纣曰:"於寡人何其厚也。"立出西伯。纣谓宜生:"谮岐侯者,长鼻决耳也。"宜生还,以状告文王,乃知崇侯虎谮之。文王在羑里时,演八卦以为六十四,作郁尼之辞。据於石,困於蒺藜,乃申愤以作歌章曰:"殷道溷溷,浸浊烦兮。丹紫相合,不分别兮。迷乱声色,信谀言兮。〈门滔〉々之虎,使我蹇兮。幽闲牢狱,谁其言兮?无辜桎梏,谁所宣兮?遘我四人,皆忧勤兮。得此珍玩,且解大患兮。仓皇迄命,遗后昆兮。作此象变,兆在昌兮。钦承祖命,天不丧兮。遂临下土,在圣明兮。讨暴除乱,诛逆王兮。"

  又曰:庄周者,齐人也。明笃学术,多所博达。进准见,方来却睹未发。是时齐涽王好为兵事,习用干戈。庄周儒士,不合於时。自以不用,行欲避乱,自隐於山岳。后有达庄周於涽王,遣使赍金百镒以聘相位,周不就。使者曰:"金,至宝;相,尊官,何辞之为?"周曰:"君不见夫郊祀之牛,衣之以朱采,食之以禾粟,非不乐也。及其用时,鼎镬在前,刀俎列后,当此之时,虽欲还就孤犊,宁可得乎?周所以饥不求食,渴不求饮者,便欲全身远害耳。"於是重谢,使者不得已而去。后引声歌曰:"天地之道,近在胸臆;呼噏精神,以养九德。渴不求饮,饥不索食;避世俟道,志洁如玉。卿相之位,难可宜当。岩岩之石,幽而清凉,枕块寝处,乐在其央,寒凉回固,可以久长。"

  杨泉《物理论》曰:始皇起骊山之冢,使蒙恬筑长城,死者相属。民歌曰:"生男慎勿举,生女哺用晡。不见长城下,尸骸相支柱。"

  《世说》曰:晋武帝问孙皓:"闻南人好作《尔歌》,汝颇能不?"皓正饮酒,因举觞劝帝而言曰:"昔与汝为邻,今与汝为臣;上汝一杯酒,令汝寿万春。"帝悔之。

  《琴操》曰:王昭君,齐国王襄汉元帝时献入后宫。帝以妻单于,昭君心念乡土,乃作怨旷之歌曰:"秋木萋萋,其叶萎黄。有鸟爰止,集于苞桑。既得升云,游倚惟房。志念幽沉,不得颉顽。我独伊何,改往变常。翩翩之燕,远集西羌。高山峨峨,河水泱泱。呜呼哀哉,忧心恻伤。"

《太平御览》
太平御览《太平御览》是宋代著名的类书,为北宋李昉、李穆、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始于太平兴国二年(977)三月,成书于太平兴国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览》采以群书类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门而编为千卷,所以初名为《太平总类》;书成之后,宋太宗日览三卷,一岁而读周,所以又更名为《太平御览》。全书以天、地、人、事、物为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谓包罗古今万象。书中共引用古书一千多种,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献资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经亡佚,更使本书显得弥足珍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
《太平御览》热门篇章

【李昉】简介

  李昉生于后唐庄宗同光三年(925年)。其父李超,曾在后晋担任工部郎中、集贤殿直学士,他的伯父右资善大夫李沼没有儿子,就把李昉过继到自己膝下。李昉早年以荫补任太庙斋郎,选授为太子校书。


  后汉乾佑(948年—950年)年间,李昉登进士第,授职秘书郎。经宰相冯道引荐,与吕端一同任直弘文馆,后改任右拾遗、集贤修撰。


  后周显德二年(955年),李昉随宰相李谷出征淮南,担任记室。李昉掌管军中章奏,世宗览奏后,喜爱其文才,等到看了他写的《相国寺文英院集》,更加喜欢李昉的诗,称赞他说:“朕知道这个人已经很久了。”李昉因病请求先回朝,李谷看着他说:“你来日的官爵禄位应当像我一样。” 世宗率军回师后,擢升李昉为主客员外郎、知制诰、集贤殿直学士。


  显德四年(957年),加史馆修撰、判馆事。同年冬,世宗再次南征,李昉从征到高邮,适逢陶谷出使南唐,李昉在军中代理草拟诏书,被任命为屯田郎中、翰林学士。


  显德六年(959年)春,李昉遭逢母丧。同年,周恭帝继位,赐李昉金紫官服。


  北宋建立后,李昉加职中书舍人。


  建隆三年(962年),李昉被罢职为给事中。


  建隆四年(963年),朝廷平定荆湘地区,李昉受命祀祠南岳,就近担任衡州知州。


  乾德二年(964年),李昉被调回朝廷任职。陶谷诬告李昉替亲属谋求京畿令一职,太祖大怒,召吏部尚书张昭当面质问此事。张昭是名儒,性格耿直,在朝堂摘下自己的官帽,上前厉声说:“陶谷欺骗陛下。”太祖仍抱有疑意,将李昉外调任彰武军行军司马,住在延州以谋生度日。在三年内本应迁徙至内地,李昉不愿意。经宰相推荐,太祖在开宝二年(969年)将李昉召入朝,再次担任中书舍人。不久,任直学士院。


  开宝三年(970年),李昉奉命主持贡举。


  开宝五年(972年),李昉再次主持贡举。秋季,在大明殿参加宴会,太祖看见李昉坐次在翰林学士卢多逊之下,向宰相询问原因,宰相回答说:“卢多逊是学士,李昉只不过是个殿直罢了。”太祖于是任命李昉为翰林学士,让他坐在卢多逊的上位。


  李昉主持贡举时,他的乡人武济川预选。不久后,武济川在奏对太祖时失当,李昉受牵连被贬为太常少卿,不久改判国子监。


  开宝六年(973年)五月,李昉复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同年冬,判吏部铨选。当时,宰相赵普被卢多逊排挤,卢多逊多次向太祖告发赵普的过错,太祖在其后询问李昉此事,李昉回答说:“臣的职责是草拟诏书,赵普的所作所为,不是臣能知道的。”


  太平兴国元年(976年),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加李昉为户部侍郎,命他与扈蒙,李穆,宋白等同修《太祖实录》。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李昉随太宗出征北汉。宋军回师后,李昉因功获授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


  太平兴国八年(983年),李昉改任文明殿学士。当时宰相赵普、宋琪任职已久,朝廷寻找能接替他们任职的人,李昉于宿旧大臣中最为突出,于是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同年十一月,赵普出镇武胜军,李昉与宋琪都被任命为平章事。不久,加监修国史,他建言恢复将时政记先进呈皇帝而后交付有关部门的惯例。


  雍熙元年(984年),朝廷举行郊祀,任命李昉为左仆射,李昉再三辞让,便加任中书侍郎。宋军北伐幽蓟地区无法取胜,朝廷派使者分赴河南、河东,征发百姓参军,每八个壮丁中抽取一人为兵。李昉等相继对太宗说:“近来分派使者征发河南、河东四十多郡的百姓作为边境守备,是不得已的举措啊。但是河南的百姓一贯从事农业,不知战事,一旦征集起来,必然会导致动乱,如果百姓因此啸聚山林作乱,朝廷还必须剪除消灭。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么河北的土地既被戎人(契丹)所困扰,河南百姓又作乱于民间,况且到了春季,此举妨碍农业耕作。陛下如果认为诏令已颁布,难以反悔,就应当再派使臣,严加戒令,所到之处少征发百姓,如果百姓情绪不安,就应该延缓此事,密令使者见机行事,才能免除后患。”太宗表示赞许,并采纳了李昉的意见。


  端拱元年(988年),百姓翟马周击登闻鼓上告,讼称李昉官居宰相,在北方有战争的时候,不作边备,只知赋诗宴乐。举行籍田礼完毕后,太宗立即召贾黄中草拟诏令,贬李昉为右仆射,并严加谴责。贾黄中说:“仆射,是百官的表率和上级,实为宰相之任,现在李昉从工部尚书而迁任此职,不是黜贬斥责。如果说文昌政务简少,以均劳逸为借口,较为得体。”太宗认为这个意见很好。恰遇契丹犯边,太宗令文武群臣各自进献防御策略,李昉援引汉、唐先例,坚持认为应委屈己方与敌修好,停止战争、休养百姓,此建议为当时舆论所称许。
淳化二年(991年),李昉以右仆射之职兼任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再次拜相。


  淳化三年(992年)夏,天下发旱灾、蝗灾,又遇雨灾。当时李昉与张齐贤、贾黄中、李沆同为宰相,他们都以执政无能为由,上表请罪,太宗未加以怪罪。


  淳化四年(993年),李昉因为家中连遭不幸,请求解除宰相职任,太宗不允,并派张齐贤等宣谕圣旨,李昉才又上朝处理政事。数月后,李昉被罢为右仆射。之前,太宗召翰林学士张洎起草诏令,任命李昉为左仆射,将其罢相。张洎说:“李昉官居治理政务的重任,却阴阳不调,不能决意引退,让他位处百官师长之任,怎么能表示陛下劝勉之意呢?”太宗览奏后,便下令贬斥李昉,让他只任右仆射。


  淳化五年(994年),李昉年届七十,以特进、司空之职致仕归居,如遇朝会宴饮,令他居宰相班次之中,太宗每年对他的赏赐愈发厚重。


  至道元年(995年)正月十五,太宗在乾元楼观灯,召来李昉,命他坐在身边,把自己杯中的酒倒给李昉,并亲自拿水果点心赐给李昉。太宗看见京师繁华,手指前面的街坊小巷及官府衙门,命近臣开拓为通衢长廊,于是谈论道:“后晋、后汉君臣昏暗、相互猜疑,枉屈陷害善良,当时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想准备宴席,哪里顾得上呢?”李昉说:“后晋、后汉的事情,臣都经历过,哪里能与圣朝同日而语呢?像现在这样天下清平,人民富康,都是陛下恭勤政事所致啊。”太宗说:“勤政忧民,是帝王常事。朕不是因为繁华而高兴,而是因为百姓安居乐业而高兴啊。”于是对侍臣们说:“李昉奉事朕,两次进入中书省,从未做过伤人害物之事,今日应当如此享受,可以算作是善人君子啊。”


  至道二年(996年),李昉陪同太宗祭祀南郊,礼毕入贺,因为拜舞仆倒在地,被台吏扶着离开。李昉在卧疾数日后去世,享年七十二岁。获赠司徒,谥号“文正”。葬于今河北省饶阳县南12公里五公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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