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唐代李昉太平御览

  ○叙逸民一

  《易》曰:上九,不事王侯,高尚其事。(最处事上而不累於位,不事王侯,高尚其事也。)《象》曰:不事王侯,志可则也。(蛊卦。)

  又曰:六五,贲于丘园,束帛戋戋。(施饰丘园,盛莫大焉。故贲于束帛,丘园乃落;贲于丘园,帛乃戋戋。)

  又曰:天下有山,遁。君子以远小人,不恶而严。九四,好遁,君子吉,小人否。(马融曰:好遁君子吉。言虽身在外,乃心在王室,此之谓也。小人则不然,身在外,心必怨也。)九五,嘉遁贞吉。《象》曰:嘉遁贞吉,以正志也。

  《诗》曰:《考盘》,刺庄公也。不能修先公之业,使贤者退而穷处也。"考盘在涧,硕人之宽,独寐寤言,永矢弗谖。"(考,成;盘,乐也。笺云:有穷处成,乐在此涧者。)

  又曰:《白驹》,大夫刺宣王也。(刺其不能留贤也。)"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宣王之末,不能用贤,贤者乘白驹而去者。乘白驹而来,食我场中苗,我绊之絷之也。)

  《礼》曰:季春之月,聘名士,礼贤者。

  又曰: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诸侯,慎静而尚宽,强毅以与人,博学以知服近,文章砥砺廉隅,虽分国如锱铢,不臣不仕,其规为有如此者。

  《论语》曰:子曰:"贤者避世,其次避地,其次避色,其次避言。"子曰:"作者七人矣。"(七人谓长沮、桀溺、丈人、石门、荷蕢、仪封人、楚狂接舆。)

  又曰:子路曰:"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逸民: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与?"谓"柳下惠、少连,降志辱身矣。言中伦,行中虑,其斯而已矣。"谓"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我则异於是,无可无不可。"

  《汉书》曰:薛方,字子容。王莽以安车迎方,因使者辞谢曰:"尧舜在上,下有巢许。今明主方崇唐虞之德,亦犹小臣欲便箕山之节也。"使者以闻,莽说方言,不强致也。

  《后汉书》曰:或问汝南范滂曰:"郭林宗何如人?"滂曰:"隐不违亲,贞不绝俗,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吾不知其他。"

  又曰:隗嚣素闻杜林志节,深相敬待,以为治书。后因疾告去,嚣复欲留,强起,遂称疾笃。嚣意虽相望,且欲复容之,乃出命曰:"杜伯山,(伯山,林字也。)天子所不能臣,诸侯所不能友。盖伯夷、叔齐不食周粟,令且从师友之位。"林虽拘於嚣,终不屈节。

  又曰:赵岐初名嘉。年四十有重疾,卧褥七年,虑奄然,乃遗令敕兄子曰:"大丈夫遁无箕山之操,仕无伊尹之勋,天不我与,复何言哉!可立一圆石於吾墓侧前,刻之曰:'汉有逸人,姓赵名嘉,有志无时,命也奈何!'"

  又曰:樊晔字子融,有俊才,好黄老,不肯为吏。

  又曰:逢萌字子廉,北海都昌人也。家贫,给事县为亭长。时尉行过亭,萌侯迎拜谒,既而掷盾叹曰:"大丈夫安能为人役哉!"遂去,之长安,学通《春秋》。时王莽杀其子宇,萌谓友人曰:"三纲绝矣,不去,祸将及人。"即解冠挂东都城门,归将家属浮海,客於辽东。萌素明阴阳,知莽将败。有顷,乃首戴瓦盆,哭於市曰:"新乎新乎!"因遂潜藏。及光武即位,乃之琅琊劳山,养志修道,人皆化其德。北海太守素闻其高,遣吏奉谒致礼,萌不答。后诏书征,萌托以老耄,迷路东西,语使者云:"朝廷所以征我者,以其有益於政,尚不知方面所在,安能济时乎?即便驾归。"连徵不起,以寿终。

  又曰:井丹字大春,扶风郿人也。少受业太学,通五经,善谈论,故京师为之语曰:"五经纷纷井太春。"性清高,未尝修刺候人。建武末,沛王辅等五王居北宫,皆好宾客,更遣请丹,不能致。信阳侯阴就,光烈皇后弟也,以外戚贵盛,乃诡说五王,求钱千万,约能致丹,而别使人要劫之。丹不得已,既至,就故为设麦饭葱叶之食。丹推去之,曰:"以君侯能供甘旨,故来相过,何其薄乎?"更置盛馔,乃食。及就起左右进辇,丹笑曰:"吾闻桀驾人车,岂此耶?"坐中皆失色。就不得已,而令去辇。自是隐闭,不关人事,以寿终。

  又曰:高凤字文通,南阳叶人也。少为书生,家以农亩为业,而专精诵读,昼夜不息。妻尝之田,曝麦於庭,令凤护鸡。时天暴雨,而凤持竿诵经,不觉潦水流麦。妻还怪问,凤方悟之。其后遂为名儒。邻里有争财者,持其兵而斗,凤往解之,不已,乃脱巾叩头固请曰:"仁义逊让,奈何弃之?"於是争者怀感,投兵谢罪。凤年老,执志不倦,名声著闻。太守连召请,恐不得免,自言本巫家,不应为吏。又诈与寡嫂讼田,遂不仕。

  又曰:台佟,(音同,)字孝威,魏郡邺人也。隐於武安山,凿穴为居,采药自给。建初中,州辟不就。刺史行部乃使从事致谒,佟载病往谢。刺史曰:"孝威居身如是甚苦,如何?"佟曰:"佟幸得保终性命,存神养和,如明使君奉宣诏书,夕惕庶事,反不苦耶?"遂去,隐逸终不见。

  又曰:韩康字伯林,京兆霸陵人。常采药名山,卖於长安市,口不二价,三十馀年。时有女子从康买药,守药价不移。女子怒曰:"公是韩伯林耶?乃不二价乎?"康叹曰:"我本欲避名,今女子皆知有我。"遂遁入霸陵山中。博士公车连征不至,桓帝乃备玄纁之礼,以安车聘之。使者奉诏造康。康不得已,乃许诺,辞安车,自乘柴车,冒晨先使者发。至亭,亭长以韩征君当过,方发人牛修道桥,及见康柴车幅巾,以为田叟也,使夺其牛。康即释驾与之。有顷,使者至,夺牛翁乃征君也。使者欲奏杀亭长,康曰:"此自老子与之,亭长何罪?"康因中道逃遁,以寿终。

  又曰:"矫慎字仲彦,扶风茂陵人也。少好黄老,隐遁山谷,因穴为屋,仰慕松乔导引之术。汝南吴苍甚重之,遗书以观其志。慎不答。年七十馀,竟不肯娶。后忽归家,自言死日,及期果卒。

  又曰:马瑶,矫慎同郡人也。隐於汧山,以兔罝为事,所居俗化。百姓美之,号马牧先生。

  又曰:陈留老父,不知何许人也。桓帝代,党锢事起,守外黄令陈留张升去官归乡里,道逢友人,共班草而言。升曰:"吾闻赵杀鸣犊,仲尼临河而返;覆巢竭渊,龙凤逝而不至。今宦竖日乱,陷害忠良,贤人君子,其去朝乎?夫德之不建,人之无援,将性命之不免,奈何?"因相抱而泣。老父趋而过之,植其杖太息而言曰:"吁!二丈夫何泣之悲也!龙不隐鳞,凤不藏羽,网罗高悬,去将安所,虽泣,何及乎?"二人欲与之语,不顾而去,莫知所终。

  又曰:庞公者,南郡襄阳人也。居岘山之南,未常入城府,夫妻相敬如宾。荆州刘表数延请,不能屈,乃就候之,谓曰:"夫保全一身,孰若保全天下乎?"公笑曰:"鸿鹄巢於高林之上,暮而得所栖;鼋鼍穴於深渊之下,夕而得所宿。夫趋舍行止,亦人之巢穴也,且各得其栖宿而已,天下非所保也。"因释耕於垅上,而妻子耘於前。表指而问曰:"先生苦居畎亩,而不肯官禄后代,何以遗子孙乎?"公曰:"伐人皆遗之以危,今独遗之以安,虽所遗不同,未为无所遗也。"表叹息而去。后携其妻子而登鹿门山,因采药不返。

  又曰:向长字子平,(《高士传》向字作尚。)河内朝歌人也。隐居不仕,性尚中和,好通《易》、《老》。贫无资食,好事者更馈焉。受之,取足而返其馀。王莽大司空王邑辟之,连年乃至。欲荐於莽,固辞,乃止。遂求退。读《易》至於《损》、《益》卦,喟然叹曰:"吾已知富不如贫,贵不如贱,未知死何如生耳。建武中,男女嫁娶既毕,敕断家事,勿相关,当如我死也。"於是遂肆意与同好北海禽庆俱游五岳名山,不知所终。

  又曰:王霸字孺仲,太原人。少有清节,及王莽篡位,弃冠带,绝交宦。建武中,征到尚书,拜,称名不称臣。有司问其故,霸曰:"天子有所不臣,诸侯有所不友。"司徒侯霸让位於霸,阎阳毁之,遂止。以病归,隐居守志,连征不至。

  又曰:闵叔仲,代称节士,虽周党之洁清,自以弗及也。党见其含菽饮水,遗之以生蒜,受而不食。建武中,应司徒侯霸之辟,既而投劾而去。复征博士,不至。客居安邑,老病家贫,不能得肉,日买猪肝一斤,屠者或不肯与。安邑令闻,敕市吏常给焉。叔仲怪而问之,知乃叹曰:"闵叔仲岂以口腹累安邑乎?"遂去。客沛,以寿卒。

  又曰:野王二老,不知何许人也。初,世祖贰於更始,会关中扰乱,遣邓禹西征,送之于道。既反,因於野王猎,路见二老者即禽。世祖问曰:"禽何向?"举手西指言:"此中多虎,臣每即禽,虎亦即臣,请大王勿往也。"世祖曰:"苟有其备,虎亦何患?"二老曰:"何大王之谬耶?昔汤即桀於鸣条而大城於亳,武王即纣於牧野而大城於郏鄏。彼二王者,备非不深也。是以即人者人亦即之,虽有其备,庸可忽乎?"世祖悟其旨,谓左右曰:"此隐者也。"将用之,辞去,莫知所在。

  又曰:严光字子陵,会稽馀姚人。少有高名,与世祖同游学。及世祖即位,光乃变姓名,隐身不见。帝思其贤,乃令以物色访之。后齐国上言,有一男子披羊裘钓泽中。乃备安车玄纁聘之,三反而后至。车驾即幸其馆,至光卧所,抚光腹曰:"咄咄,子陵何不出相助为治耶?"光曰:"昔唐虞著德,巢父洗耳。士故有志,何至相逼?"后引光入,共偃卧,光以足加帝腹上。明日,太史奏客星犯御座,帝笑曰:"朕故人严子陵耳。"除谏议,不屈,耕富春山。后名其钓处为严陵濑。

  范晔《后汉书·逸民传序》曰:《易》称躁之时,义大矣哉。是以尧称则天,不屈颍阳之高,武尽美矣,终全孤竹之洁。自兹以降,风流弥繁,长往之轨未殊,而感致之数匪一。或隐居以求其志,或回避以全其道,或静己以镇其操,或去危以图其安,或垢俗以动其概,或疵物以激其清。然观其甘心畎亩之中,憔悴江海之上,岂必亲鱼鸟乐林草哉?亦云性分所至而已!

  京房《易飞候》曰:以知贤人隐,视四方常有火云,五色具而不雨,其下贤人隐。

  《庄子》曰:古之所谓隐士者,非伏其身而弗见也,非闭其言而不出也,非藏其智而不发也,时命大谬也。

  又曰:刻意尚行,离世异俗,此山谷之士,诽世之人也。就薮泽,处閒旷,钓鱼閒处,无为而已矣,此江海之士,避世之人,閒暇者之所好也。

  皇甫士安《高士传序》曰:孔子称举逸民,天下之人归心焉。是以鸿崖先生创高於上皇之世,许由善卷不降於唐虞之朝。自三代秦汉达乎魏兴,受命中贤之主未尝不聘岩穴之隐,追遯世之民。是以《易》著束帛之义,《礼》有玄纁之制,诗人发《白驹》之歌,《春秋》显子臧之节。故《明堂》、《月令》以季春之月聘名士,礼贤者。然则高让之士,王政所先。

《太平御览》
太平御览《太平御览》是宋代著名的类书,为北宋李昉、李穆、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始于太平兴国二年(977)三月,成书于太平兴国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览》采以群书类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门而编为千卷,所以初名为《太平总类》;书成之后,宋太宗日览三卷,一岁而读周,所以又更名为《太平御览》。全书以天、地、人、事、物为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谓包罗古今万象。书中共引用古书一千多种,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献资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经亡佚,更使本书显得弥足珍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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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昉】简介

  李昉生于后唐庄宗同光三年(925年)。其父李超,曾在后晋担任工部郎中、集贤殿直学士,他的伯父右资善大夫李沼没有儿子,就把李昉过继到自己膝下。李昉早年以荫补任太庙斋郎,选授为太子校书。


  后汉乾佑(948年—950年)年间,李昉登进士第,授职秘书郎。经宰相冯道引荐,与吕端一同任直弘文馆,后改任右拾遗、集贤修撰。


  后周显德二年(955年),李昉随宰相李谷出征淮南,担任记室。李昉掌管军中章奏,世宗览奏后,喜爱其文才,等到看了他写的《相国寺文英院集》,更加喜欢李昉的诗,称赞他说:“朕知道这个人已经很久了。”李昉因病请求先回朝,李谷看着他说:“你来日的官爵禄位应当像我一样。” 世宗率军回师后,擢升李昉为主客员外郎、知制诰、集贤殿直学士。


  显德四年(957年),加史馆修撰、判馆事。同年冬,世宗再次南征,李昉从征到高邮,适逢陶谷出使南唐,李昉在军中代理草拟诏书,被任命为屯田郎中、翰林学士。


  显德六年(959年)春,李昉遭逢母丧。同年,周恭帝继位,赐李昉金紫官服。


  北宋建立后,李昉加职中书舍人。


  建隆三年(962年),李昉被罢职为给事中。


  建隆四年(963年),朝廷平定荆湘地区,李昉受命祀祠南岳,就近担任衡州知州。


  乾德二年(964年),李昉被调回朝廷任职。陶谷诬告李昉替亲属谋求京畿令一职,太祖大怒,召吏部尚书张昭当面质问此事。张昭是名儒,性格耿直,在朝堂摘下自己的官帽,上前厉声说:“陶谷欺骗陛下。”太祖仍抱有疑意,将李昉外调任彰武军行军司马,住在延州以谋生度日。在三年内本应迁徙至内地,李昉不愿意。经宰相推荐,太祖在开宝二年(969年)将李昉召入朝,再次担任中书舍人。不久,任直学士院。


  开宝三年(970年),李昉奉命主持贡举。


  开宝五年(972年),李昉再次主持贡举。秋季,在大明殿参加宴会,太祖看见李昉坐次在翰林学士卢多逊之下,向宰相询问原因,宰相回答说:“卢多逊是学士,李昉只不过是个殿直罢了。”太祖于是任命李昉为翰林学士,让他坐在卢多逊的上位。


  李昉主持贡举时,他的乡人武济川预选。不久后,武济川在奏对太祖时失当,李昉受牵连被贬为太常少卿,不久改判国子监。


  开宝六年(973年)五月,李昉复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同年冬,判吏部铨选。当时,宰相赵普被卢多逊排挤,卢多逊多次向太祖告发赵普的过错,太祖在其后询问李昉此事,李昉回答说:“臣的职责是草拟诏书,赵普的所作所为,不是臣能知道的。”


  太平兴国元年(976年),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加李昉为户部侍郎,命他与扈蒙,李穆,宋白等同修《太祖实录》。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李昉随太宗出征北汉。宋军回师后,李昉因功获授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


  太平兴国八年(983年),李昉改任文明殿学士。当时宰相赵普、宋琪任职已久,朝廷寻找能接替他们任职的人,李昉于宿旧大臣中最为突出,于是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同年十一月,赵普出镇武胜军,李昉与宋琪都被任命为平章事。不久,加监修国史,他建言恢复将时政记先进呈皇帝而后交付有关部门的惯例。


  雍熙元年(984年),朝廷举行郊祀,任命李昉为左仆射,李昉再三辞让,便加任中书侍郎。宋军北伐幽蓟地区无法取胜,朝廷派使者分赴河南、河东,征发百姓参军,每八个壮丁中抽取一人为兵。李昉等相继对太宗说:“近来分派使者征发河南、河东四十多郡的百姓作为边境守备,是不得已的举措啊。但是河南的百姓一贯从事农业,不知战事,一旦征集起来,必然会导致动乱,如果百姓因此啸聚山林作乱,朝廷还必须剪除消灭。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么河北的土地既被戎人(契丹)所困扰,河南百姓又作乱于民间,况且到了春季,此举妨碍农业耕作。陛下如果认为诏令已颁布,难以反悔,就应当再派使臣,严加戒令,所到之处少征发百姓,如果百姓情绪不安,就应该延缓此事,密令使者见机行事,才能免除后患。”太宗表示赞许,并采纳了李昉的意见。


  端拱元年(988年),百姓翟马周击登闻鼓上告,讼称李昉官居宰相,在北方有战争的时候,不作边备,只知赋诗宴乐。举行籍田礼完毕后,太宗立即召贾黄中草拟诏令,贬李昉为右仆射,并严加谴责。贾黄中说:“仆射,是百官的表率和上级,实为宰相之任,现在李昉从工部尚书而迁任此职,不是黜贬斥责。如果说文昌政务简少,以均劳逸为借口,较为得体。”太宗认为这个意见很好。恰遇契丹犯边,太宗令文武群臣各自进献防御策略,李昉援引汉、唐先例,坚持认为应委屈己方与敌修好,停止战争、休养百姓,此建议为当时舆论所称许。
淳化二年(991年),李昉以右仆射之职兼任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再次拜相。


  淳化三年(992年)夏,天下发旱灾、蝗灾,又遇雨灾。当时李昉与张齐贤、贾黄中、李沆同为宰相,他们都以执政无能为由,上表请罪,太宗未加以怪罪。


  淳化四年(993年),李昉因为家中连遭不幸,请求解除宰相职任,太宗不允,并派张齐贤等宣谕圣旨,李昉才又上朝处理政事。数月后,李昉被罢为右仆射。之前,太宗召翰林学士张洎起草诏令,任命李昉为左仆射,将其罢相。张洎说:“李昉官居治理政务的重任,却阴阳不调,不能决意引退,让他位处百官师长之任,怎么能表示陛下劝勉之意呢?”太宗览奏后,便下令贬斥李昉,让他只任右仆射。


  淳化五年(994年),李昉年届七十,以特进、司空之职致仕归居,如遇朝会宴饮,令他居宰相班次之中,太宗每年对他的赏赐愈发厚重。


  至道元年(995年)正月十五,太宗在乾元楼观灯,召来李昉,命他坐在身边,把自己杯中的酒倒给李昉,并亲自拿水果点心赐给李昉。太宗看见京师繁华,手指前面的街坊小巷及官府衙门,命近臣开拓为通衢长廊,于是谈论道:“后晋、后汉君臣昏暗、相互猜疑,枉屈陷害善良,当时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想准备宴席,哪里顾得上呢?”李昉说:“后晋、后汉的事情,臣都经历过,哪里能与圣朝同日而语呢?像现在这样天下清平,人民富康,都是陛下恭勤政事所致啊。”太宗说:“勤政忧民,是帝王常事。朕不是因为繁华而高兴,而是因为百姓安居乐业而高兴啊。”于是对侍臣们说:“李昉奉事朕,两次进入中书省,从未做过伤人害物之事,今日应当如此享受,可以算作是善人君子啊。”


  至道二年(996年),李昉陪同太宗祭祀南郊,礼毕入贺,因为拜舞仆倒在地,被台吏扶着离开。李昉在卧疾数日后去世,享年七十二岁。获赠司徒,谥号“文正”。葬于今河北省饶阳县南12公里五公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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