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三十五

——(唐代李昉太平御览

  ○诡诈

  《说文》曰:诡,责也。又横射物,为诡诈,欺也。

  《诗》曰:无纵诡随,以谨无良。

  《礼》曰:用人之智,去其诈。

  《论语》曰:古之愚也直,今之愚也诈。

  《战国策》曰:楚怀王拘张仪,将杀之。靳尚为请王之幸夫人郑袖曰:"子亦自知且贱於王乎?"郑袖曰:"何?"尚曰:"张仪者,秦王之忠信有功臣也,今楚拘之,秦王欲出之。秦王有爱女美,又简择宫中佳丽习音者以从之,资以金玉宝器,以上庸六县为汤沐邑,欲因张仪内之,楚王必受之而忘子,子疏必矣。"郑袖遽说楚王出张子。

  又曰:张丑为质於燕,燕王欲杀之。走,且出境,境吏得之。丑曰:"燕王所为将杀我者,人有言我有宝珠也,王欲得之。今我已亡矣,而燕王不我信。令子致我,我且言子之夺我珠而吞之,燕王必且杀子,刳子之腹,君不可说。"吏恐而赦之。

  《史记》曰:赵武灵王立吴姬子何为惠文王,自号为主父。令何主治国,而自胡服,将士大夫西北略胡地,而欲从云中、九原直南袭秦,於是诈自为使者入秦。秦昭王不知,而怪其状甚伟,非人臣之量,使人逐之,而主父驰已脱门矣。秦人大惊。主父所以入秦者,欲自略地,因观秦王之为人也。

  又曰:张仪说楚王曰:"大王诚能听臣,闭关绝约於齐,臣请献商於之地六百里,使秦女得为大王箕帚之妾。"楚王大悦而许之,遂闭关绝约於齐,使一将军随仪。仪至秦,阳失绥堕车,不朝三日。楚王闻,曰:"以寡人绝齐未甚邪?"乃使勇士至宋,借宋之苻,北骂齐王。齐王大怒,折节下秦。秦齐之交合,仪乃朝,谓楚使曰:"臣有奉邑六里,愿献大王左右。"使者曰:"臣受命於王,以商於之地六百里,不闻六里。"还报楚王,楚王大怒。

  又曰:新垣平使人持玉杯,上书阙下,云:"有宝玉气来者,臣已视之。"果有献玉杯者,刻曰"人主延寿"。平又言"臣候日再中"。於是始更以十七年为玄年,令天下大酺。平言曰:"臣望汾阴有金宝气,意周鼎其出乎?其见不迎则不至。"於是上使治庙汾阴南,临河,欲祠出周鼎。人有上书告新垣平所言皆诈也。

  《汉书》曰:陈胜、吴广起兵,乃丹书帛曰:"大楚兴,陈胜王。"置人所罾鱼腹中。卒买鱼烹食,得而怪之。又令广隐社作狐鸣曰:"陈胜王,吴广相。"

  又曰:韩信与家臣谋,欲发兵攻吕后。其舍人得罪于信,囚欲杀之。舍人弟上书,告信欲反状於吕后。后乃与萧何谋,诈令人从上所来,言陈豨已死,群臣皆贺。相国绐信曰:"虽病,强入。"吕后使武士缚信,斩之长乐钟室。信方斩,曰:"吾悔不用蒯通之计,反为女子所诈,岂非天哉!"

  又曰:孝惠张皇后,宣平侯敖女也。吕太后欲为重亲,以公主女配帝,欲其生子。时方无子,乃使佯为有身,取后宫美人子名之,杀其母,立所名子为太子。

  又曰:人不患其不知,患其为诈也。

  又曰:宣帝始玄五年,有男子来乘黄犊车,衣黄襜褕,着黄帽,诣北阙,自称卫太子。京兆尹俊不疑收缚之,廷尉验治,卒得奸诈。

  又曰:傅介子与士卒俱赍金币,扬言以赐外国为名。至楼兰,王意不信,介子佯引去,至其西界,使译谓曰:"汉使者持黄金锦绣行赐诸国,王不来受,我去之西国矣。"即出金币以示译。译报王,王贪汉物,来见使者。介子与坐饮,陈物示之。饮酒皆醉,介子谓王曰:"天子使私报王。"王起,随介子入帐中,屏语,壮士二人从后刺之,刃交胸,立死。

  又曰:李广以卫尉为将军,出雁门击匈奴。匈奴兵多,破广军。单于素闻广贤,令曰:"得李广必生致之。"胡骑得广,佯死得脱。匈奴骑数百追之,广行取弓射杀追骑。

  又曰:梓潼人哀章,学问长安,素无行。见王莽居摄,即位作铜匮,为两检,书言王莽为行天子。即日昏时,衣黄衣,持匮至高庙。莽至庙,拜受金匮。

  又曰:匈奴寇边甚,王莽乃大募天下有奇伎术可以攻匈奴者,将待以不次之位。言便宜者以万数;或言能渡水不用舟揖;或云不持升粮,服食药物,三军不饥;或言能飞,一日千里,可窥匈奴。辄试之,取大鸟翮为两翼,头与身皆着毛,通引环纽,飞百步堕。莽知其不可用,苟欲获其名,皆拜为将军,赐以车马。

  范晔《后汉书》曰:王郎起,北州扰惑,吴汉素闻世祖长者,独欲归心。乃说太守彭宠。出,止外亭,念所以谲众,未知所出。望见道中有一人似儒生者,汉使人召入,为具食,问以所闻。生因言刘公所过,为郡县所归;邯郸举尊号者,实非刘氏。汉大喜,即诈为世祖书,移檄汉阳,使生赍以诣宠,令具以所闻说之,汉复随后入。宠甚然之,於是遣汉将兵击王郎。

  又曰:王莽时尚书缺,诏将大夫六百石以上试对政事,天文、道术,以高第者补之。翟酺自恃能高,而忌太史令孙懿,恐其先用,乃往候懿。既坐,言无所及,惟涕泣流连。懿怪而问之,酺曰:"图书有汉孙登,以才智为中官所害。观君表相,似当应之。酺受恩接,怆君之祸耳!"懿忧惧,移病不试。由是酺对第一,拜尚书。

  又曰:灵帝时,宦官得志,并起第,拟则宫室。帝尝登永安候台,宦官恐其望见居处,乃使中大夫尚坦谏曰:"天子不当登高,登高则百姓虚散。"自是不敢升高。

  《东观汉记》曰:和熹邓后临朝,权在外戚。杜根以安帝年长,宜亲政事,乃与同时郎上书直谏。太后大怒,收报根等,令盛以缣囊,於殿上扑杀之。执法者以根知名,语行事人使不加力,既而载出城外,根得苏。太后使人检视,遂诈死。三日,目中生蛆,因得逃窜也。

  又曰:隗嚣败,公孙述惧,欲安其众。成都郭外有秦时旧仓,改名白帝仓,自王莽以来常空。述诈使人言白帝仓出穀如山陵,百姓空市里往观之。述乃大会群臣,问曰:"白帝仓出穀乎?"皆对言"无"。述曰:"讹言不可信,道隗王破者复如此矣。"

  又曰:臧宫将兵至中卢,屯骆越。是时公孙述将田戎、任满与征南大将军岑彭相拒於荆门,彭等战,数不利,越人谋叛从蜀。宫兵少,力不能制。会属县送委输车数百,宫夜使锯断城门限,令车周转出入,隆隆至旦。越人候伺者闻车声不绝,而门限断,相告以汉兵大至,其帅乃奉牛酒以劳军。

  《魏志》曰:司马宣王称病,因李胜出为荆州刺史。曹爽等令胜辞宣王。宣王见胜,自陈无它功效,横蒙时恩,当为本州。宣王令两婢侍边,持衣,衣落;复上指口,言渴,主饮,婢进粥,宣王持杯饮粥,皆流出沾胸。胜愍然,为之涕泣曰:"今主上尚幼,天下赖明公。然众情谓公旧风病发,何意尊体乃尔!"宣王徐更言:"年老沉疾,死在旦夕。君当屈为并州,并州近胡,好善为之,恐不复相见,如何!"胜曰:"当迁本州,非并州。"宣王仍复阳为昏谬,曰:"君方到并州,努力自爱!"错乱其辞,状如荒语。胜复曰:"当忝荆州,非并州也。"宣王乃若微悟者,谓胜曰:"懿年老,意荒,不解君言。今当与君别,自顾气力转微,后必不更会,同欲自力,设薄主人,生死共别。令师、昭兄弟结君为友,"因流涕哽咽。胜亦长叹。

  《吴志》曰:孙峻谋置酒诛诸葛恪。恪将见,驻车宫门,峻已伏兵於帷中,恐恪不时入,事泄,自出见恪曰:"使君若尊体不安,自可须后,复当具白主上。"欲以尝知恪意。恪答曰:"当自力入。"散骑常侍张约、朱思密书与恪曰:"今日张设非常,疑有佗故。"恪省书而去。未出门,逢太常滕胤,恪曰:"卒腹痛,不任入。"胤不知峻计,谓恪曰:"君自行旋未见,今上置酒请君,已至门,宜当力进。"恪踟蹰而还,剑履上殿,谢亮,还坐。设酒,峻因曰:"使君疾未善平,当有常服药酒,自可取之。"恪意乃安,则饮所赍酒。酒数行,亮还入内。峻起如厕,着短服出曰:"诏收诸葛恪!"恪惊起,杖剑未得,而峻刃交下。

  《晋书》曰:谢玄等既破苻坚,有驿书至谢安,安方对客围棋,看书既竟,便摄放床上,了无喜色,棋如故。客问之,徐答云:"小儿辈遂已破贼。"既罢,还内,过户限,心喜甚,不觉屐齿之折,其矫情镇物如此。

  又曰:桓玄以历代咸有肥遁之士,而己世独无,乃徵皇甫谧六世孙希之为著作,并给其资用,皆令让而不受,号曰高士,时人名为"充隐"。

  又曰:纪瞻为会稽内史。时有诈作大将军府苻收诸暨令,令已受拘,瞻觉其诈,便破槛出之,讯问使者,果伏诈妄。

  又曰:崔洪口不言货财,手不执珠玉。汝南王亮尝宴公卿,以琉璃锺行酒。酒及洪,洪不执。亮问其故,对曰:"虑有执玉不趋之义故尔。"然实乖其常性,故为诡也。

  《晋中兴书》曰:晋玄帝叔父东安王繇为成都王颖所害,惧祸及,谋出奔。其夜月明,禁卫甚严,不能得去。有顷,天暴风雨,晦冥,邀者散,帝乘间得脱。至河阳,为津吏所止。从者宋典后至,以马鞭拂之,谓曰:"舍长!官禁贵人,而汝被驻耶!"因大笑,由是被释。

  又曰:温峤知王敦不可复谏,乃潜谋灭之。先夙夜综其府事,而附其欲。钱凤,敦所信也。峤谓人曰:"钱世仪精神满腹。"峤素有知人之称,凤闻而悦之,深结好於峤。会丹阳尹缺,峤说敦曰:"京尹辇毂喉舌,宜得文武兼之,公宜自选其才。"敦然之,问峤谁可作者。峤曰:"愚谓钱凤可用。然裁之在公。"敦思维良久,曰:"无复胜君。"峤即苦辞,敦不从,表补丹阳尹。犹惧钱凤为之奸,因敦置酒,与峤别,峤曰:"违离宇下,情恋不已,愿自起行酒以展歧路之心。"行酒至凤,未及饮,峤因伪醉,以手板击凤帻,为之坠,作色曰:"钱凤何人,温太真行酒而敢不饮!"凤不悦,敦以为醉,两释之。明日,凤曰:"峤与朝廷甚密,必未可信,或怀反噬,宜更思之。"敦曰:"太真昨醉,小加声色,岂得以此相谗贰。"由是凤谋不行,而峤得还都。

  又曰:王允之年在总角,敦深知之,谓为似己,入则共寝。尝夜饮辞,曰:醉,先眠。敦将钱凤计逆,允之悉闻,虑敦或疑,於眠处大吐。敦果照视,见眠吐中,不复疑之。

  《唐书》曰:李义府擢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监修国史,赐爵广平县男。义府貌状温恭,与人语必嬉怡微笑,而褊忌阴贼。既处权要,欲人附己,微忤意者,辄加倾陷。故时人言义府笑中有刀,又以其柔而害物,亦谓之"李猫"。

  《尹文子》曰:虎求百兽食之,得狐。狐曰:"子无食我也,天帝令我长百兽,今子食我,是逆天帝命也。子以我言不信,吾为子先行,子随我后,观百兽之见我不走乎!"虎以为然,故遂与行,兽见之皆走。虎不知兽之畏己而走,以为畏狐也。

  《韩子》曰:司城子罕谓宋君曰:"庆赏赐予者,民之所好也,君自行之。诛罚杀戮者,民之所恶也,臣请当之。"於是戮细民而诛大臣。君曰:"与子罕议之。"居期年,民知死生,命制於子罕,故一国归焉。子罕亲劫夺宋之政。

  《淮南子》曰:夫狐之搏雉也,卑体弭毛以待其来也。雉见而信之,故可得而禽也。使狐瞋目,见其必杀之势,雉亦知惮惊,远飞以避其怒矣。夫人伪诈以相欺,非直禽兽诈也。

  《吴越春秋》曰:要离为王杀庆忌,曰:"请以罪出走,杀臣之妻子,焚之吴市,飞扬其灰,购臣千金与百里之邑,诈往,庆忌必信臣也。"王曰:"诺!"要离以罪出走,王杀其妻子,焚之吴市,飞扬其灰,购之千金与百里之邑。

  《吕氏春秋》曰:赵简子病,召太子告曰:"我则死,已葬,上夏屋之山以望。"简子死,已葬,襄子上夏屋以望代,曰:"先君必以此杀之也。"反归,虑所以取代,乃先善之。代君好色,请以其弟妻之。襄子谓代君而请觞之,先令舞者置兵羽中数百人,又先具大金斗。代君至,酒酣,举斗而击之,脑涂地。舞者操兵以斗,尽杀其从者。

  陆贾《新语》曰:秦二世之时,赵高驾鹿而从行,王曰:"丞相何为驾鹿?"高曰:"马也。"王曰:"丞相误耶,以鹿为马也。"高曰:"乃焉也。"陛下以臣之言为不然,愿问群臣。於是乃问群臣,群臣半言马半言鹿。当此之时,秦王不敢信其目而从邪臣之言,鹿与马之异形,乃众人之所知也,然不能别其是非,况於暗昧之事乎?

  王苻《潜夫论》曰:昔纣好色,九侯闻之,乃献厥女,纣则大喜,以为天下之丽莫若此也。以问妲己,妲己惧进御而夺己爱也。乃为俯而泣曰:"君王年既老耶,明既衰耶,何貌恶之若此而覆谓之好也。"纣於是渝,而以为恶。妲己恐天下之愈进美女,因曰:"九侯之无道也,乃欲以此惑君王也,而弗诛,何以革后?"纣则大怒,遂脯淑女而烹九侯。

  《论衡》曰:儒书称武王伐纣,太公阴谋,食小儿以丹,令身绝赤长大,教言商亡。商民见身赤,以为天神,及言商亡,皆谓商灭。

  《世说》曰:锺会密白邓艾有反状,会善效人书,於剑阁要艾章表白事,皆易其言,令辞指倨傲,多自矜伐。

  《葛仙公别传》曰:时有一老人颇能治病,从中国来,其人言年已数百岁,后他坐,仙公欲知此公定年。俄一人从天下,举坐瞻目,良久集地,着朱衣、进贤冠,即问此公曰:"天遣我来,问君定年几何?故欺诈民人,速以实对!。"公大怖,下地长跪,言曰:"无状,实九十三。"仙公因抚手大笑。忽然失朱衣人所在。

《太平御览》
太平御览《太平御览》是宋代著名的类书,为北宋李昉、李穆、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始于太平兴国二年(977)三月,成书于太平兴国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览》采以群书类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门而编为千卷,所以初名为《太平总类》;书成之后,宋太宗日览三卷,一岁而读周,所以又更名为《太平御览》。全书以天、地、人、事、物为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谓包罗古今万象。书中共引用古书一千多种,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献资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经亡佚,更使本书显得弥足珍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
《太平御览》热门篇章

【李昉】简介

  李昉生于后唐庄宗同光三年(925年)。其父李超,曾在后晋担任工部郎中、集贤殿直学士,他的伯父右资善大夫李沼没有儿子,就把李昉过继到自己膝下。李昉早年以荫补任太庙斋郎,选授为太子校书。


  后汉乾佑(948年—950年)年间,李昉登进士第,授职秘书郎。经宰相冯道引荐,与吕端一同任直弘文馆,后改任右拾遗、集贤修撰。


  后周显德二年(955年),李昉随宰相李谷出征淮南,担任记室。李昉掌管军中章奏,世宗览奏后,喜爱其文才,等到看了他写的《相国寺文英院集》,更加喜欢李昉的诗,称赞他说:“朕知道这个人已经很久了。”李昉因病请求先回朝,李谷看着他说:“你来日的官爵禄位应当像我一样。” 世宗率军回师后,擢升李昉为主客员外郎、知制诰、集贤殿直学士。


  显德四年(957年),加史馆修撰、判馆事。同年冬,世宗再次南征,李昉从征到高邮,适逢陶谷出使南唐,李昉在军中代理草拟诏书,被任命为屯田郎中、翰林学士。


  显德六年(959年)春,李昉遭逢母丧。同年,周恭帝继位,赐李昉金紫官服。


  北宋建立后,李昉加职中书舍人。


  建隆三年(962年),李昉被罢职为给事中。


  建隆四年(963年),朝廷平定荆湘地区,李昉受命祀祠南岳,就近担任衡州知州。


  乾德二年(964年),李昉被调回朝廷任职。陶谷诬告李昉替亲属谋求京畿令一职,太祖大怒,召吏部尚书张昭当面质问此事。张昭是名儒,性格耿直,在朝堂摘下自己的官帽,上前厉声说:“陶谷欺骗陛下。”太祖仍抱有疑意,将李昉外调任彰武军行军司马,住在延州以谋生度日。在三年内本应迁徙至内地,李昉不愿意。经宰相推荐,太祖在开宝二年(969年)将李昉召入朝,再次担任中书舍人。不久,任直学士院。


  开宝三年(970年),李昉奉命主持贡举。


  开宝五年(972年),李昉再次主持贡举。秋季,在大明殿参加宴会,太祖看见李昉坐次在翰林学士卢多逊之下,向宰相询问原因,宰相回答说:“卢多逊是学士,李昉只不过是个殿直罢了。”太祖于是任命李昉为翰林学士,让他坐在卢多逊的上位。


  李昉主持贡举时,他的乡人武济川预选。不久后,武济川在奏对太祖时失当,李昉受牵连被贬为太常少卿,不久改判国子监。


  开宝六年(973年)五月,李昉复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同年冬,判吏部铨选。当时,宰相赵普被卢多逊排挤,卢多逊多次向太祖告发赵普的过错,太祖在其后询问李昉此事,李昉回答说:“臣的职责是草拟诏书,赵普的所作所为,不是臣能知道的。”


  太平兴国元年(976年),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加李昉为户部侍郎,命他与扈蒙,李穆,宋白等同修《太祖实录》。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李昉随太宗出征北汉。宋军回师后,李昉因功获授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


  太平兴国八年(983年),李昉改任文明殿学士。当时宰相赵普、宋琪任职已久,朝廷寻找能接替他们任职的人,李昉于宿旧大臣中最为突出,于是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同年十一月,赵普出镇武胜军,李昉与宋琪都被任命为平章事。不久,加监修国史,他建言恢复将时政记先进呈皇帝而后交付有关部门的惯例。


  雍熙元年(984年),朝廷举行郊祀,任命李昉为左仆射,李昉再三辞让,便加任中书侍郎。宋军北伐幽蓟地区无法取胜,朝廷派使者分赴河南、河东,征发百姓参军,每八个壮丁中抽取一人为兵。李昉等相继对太宗说:“近来分派使者征发河南、河东四十多郡的百姓作为边境守备,是不得已的举措啊。但是河南的百姓一贯从事农业,不知战事,一旦征集起来,必然会导致动乱,如果百姓因此啸聚山林作乱,朝廷还必须剪除消灭。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么河北的土地既被戎人(契丹)所困扰,河南百姓又作乱于民间,况且到了春季,此举妨碍农业耕作。陛下如果认为诏令已颁布,难以反悔,就应当再派使臣,严加戒令,所到之处少征发百姓,如果百姓情绪不安,就应该延缓此事,密令使者见机行事,才能免除后患。”太宗表示赞许,并采纳了李昉的意见。


  端拱元年(988年),百姓翟马周击登闻鼓上告,讼称李昉官居宰相,在北方有战争的时候,不作边备,只知赋诗宴乐。举行籍田礼完毕后,太宗立即召贾黄中草拟诏令,贬李昉为右仆射,并严加谴责。贾黄中说:“仆射,是百官的表率和上级,实为宰相之任,现在李昉从工部尚书而迁任此职,不是黜贬斥责。如果说文昌政务简少,以均劳逸为借口,较为得体。”太宗认为这个意见很好。恰遇契丹犯边,太宗令文武群臣各自进献防御策略,李昉援引汉、唐先例,坚持认为应委屈己方与敌修好,停止战争、休养百姓,此建议为当时舆论所称许。
淳化二年(991年),李昉以右仆射之职兼任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再次拜相。


  淳化三年(992年)夏,天下发旱灾、蝗灾,又遇雨灾。当时李昉与张齐贤、贾黄中、李沆同为宰相,他们都以执政无能为由,上表请罪,太宗未加以怪罪。


  淳化四年(993年),李昉因为家中连遭不幸,请求解除宰相职任,太宗不允,并派张齐贤等宣谕圣旨,李昉才又上朝处理政事。数月后,李昉被罢为右仆射。之前,太宗召翰林学士张洎起草诏令,任命李昉为左仆射,将其罢相。张洎说:“李昉官居治理政务的重任,却阴阳不调,不能决意引退,让他位处百官师长之任,怎么能表示陛下劝勉之意呢?”太宗览奏后,便下令贬斥李昉,让他只任右仆射。


  淳化五年(994年),李昉年届七十,以特进、司空之职致仕归居,如遇朝会宴饮,令他居宰相班次之中,太宗每年对他的赏赐愈发厚重。


  至道元年(995年)正月十五,太宗在乾元楼观灯,召来李昉,命他坐在身边,把自己杯中的酒倒给李昉,并亲自拿水果点心赐给李昉。太宗看见京师繁华,手指前面的街坊小巷及官府衙门,命近臣开拓为通衢长廊,于是谈论道:“后晋、后汉君臣昏暗、相互猜疑,枉屈陷害善良,当时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想准备宴席,哪里顾得上呢?”李昉说:“后晋、后汉的事情,臣都经历过,哪里能与圣朝同日而语呢?像现在这样天下清平,人民富康,都是陛下恭勤政事所致啊。”太宗说:“勤政忧民,是帝王常事。朕不是因为繁华而高兴,而是因为百姓安居乐业而高兴啊。”于是对侍臣们说:“李昉奉事朕,两次进入中书省,从未做过伤人害物之事,今日应当如此享受,可以算作是善人君子啊。”


  至道二年(996年),李昉陪同太宗祭祀南郊,礼毕入贺,因为拜舞仆倒在地,被台吏扶着离开。李昉在卧疾数日后去世,享年七十二岁。获赠司徒,谥号“文正”。葬于今河北省饶阳县南12公里五公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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