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一十六

——(唐代李昉太平御览

  ○待士

  《毛诗》曰:《鹿鸣》,燕群臣嘉宾也。既饮食之,又实币筐篚以将其厚意,然后忠臣嘉宾得尽其心矣。

  《家语》曰:孔子喟然叹曰:"向使铜鞮伯华无死,天下其定矣。"子路曰:"由愿闻其人。"子曰:"其幼也,敏而好学;其壮也,有勇而不屈;其老也,有道而能下人。有此三者,以定天下,何难乎?"子路曰:"幼而好学,壮而有勇,则其可也。若夫有道,谁下哉?"子曰:"由,汝不知也。吾闻以众攻寡,无不克也;以贵下贱,无不得也。昔者周公居冢宰之尊,制天下之政,犹下白屋(白屋,草舍。)之士,日见百七十人。斯岂以无道也?欲得士之用也?恶有有道而无下天下君子者乎!"

  《战国策》曰:管燕得罪齐王,谓其左右曰:"子孰能与我赴诸侯乎?"左右莫对。管燕涟然流涕曰:"悲夫,士何为其易得而难用也!"田需对曰:"士三食不得厌,而君鹅鹜有馀食;下宫蹈罗纨,曳绮縠,而士不得以为缘。且财者,君之所轻;死者,士之所重。君不肯以所轻与士,而责士以所重事君,非士易得而难用也。"

  又曰:孟尝君舍人有与君夫人相爱者,或以闻,孟尝君曰:"睹貌相说者,人之情也。勿言!"君暮年,乃召爱夫人者而谓之曰:"子与文游久矣,大官未可得,小官公不欲,卫君与文布衣之交,请具车马皮币,愿公以此从卫君游。"卫君欲约兵攻齐,是以谓卫君曰:"孟尝君不知臣不肖,以臣欺君。今君约天下之兵攻齐,是足下欺孟尝君也。愿君勿以齐为心!如不听臣,臣血湔足下衿!"卫君乃止。

  又曰:中山之君所倾盖舆车而朝穷闾隘巷之士者七十家。

  《史记》曰:西伯敬老慈少,礼下贤者,日中不暇食以待士,伯夷、叔齐、太颠、闳夭、宜生之徒皆归之。

  又曰:齐宣王喜文学游说之士,自如邹衍、淳于髡之徒七十六人,皆赐第、上大夫。是以齐稷下学士复盛。

  又曰:帝召田横,乃与其客二人乘傅诣雒阳。未至尸乡厩置,横谢使者,遂自刎。令客奉其头,从使者奉之高帝,拜二客为都尉,以王礼葬横。二客穿其冢旁孔,自刎,下从之。海中五百人闻横死,皆自杀。於是乃知田横兄弟能待士也。

  又曰:孟尝君在薛,招致诸侯宾客,及亡人有罪者,皆归孟尝君。孟尝君舍业厚遇之,以故倾天下之士。食客数千人,无贵贱一与之等。孟尝君待客夜食,有人蔽火光。客怒,以饭不等,辍辞去。孟尝起,自取其饭比之。客惭,自刭。

  又曰:信陵君为人,仁而下士。士无贤不肖,皆谦而礼交之,不敢以其富贵骄士。士以此,方数千里争归之。

  又曰:邹阳上书梁王曰:"苏秦相燕,燕人恶之於王,王按剑而怒,食以駃騠;白圭显於中山,人恶之,魏文侯投以夜光之璧。何则?两主二臣,剖心折肝相信,岂移於浮辞哉!"

  又曰:周公曰:"我一沐三握发,一饭三起以待士,犹恐失天下之贤人也。"

  《汉书》曰:司马迁云:"愚以为李陵素与士大夫绝甘分少,能得士死力,虽古名将不能过也。"

  又曰:班伯为定襄太守,至,请问耆老父母故人有旧恩者,酉杏满座。尝日为供具,执子孙礼。

  又曰:朱博好乐士大夫,为郡守九卿,宾客满门,欲仕宦者举荐之,欲报仇怨者解剑以带之。其趋事待士如是。博以此自立,然终用败。

  又曰:郑当时为太子舍人,每五日洗沐,常置驿马长安诸郊,请谒宾客,夜以继日。(已具"游侠"部。)

  又曰:郑当时迁大司马,戒门下:"客至,无贵贱无留门者。"执宾主之礼,以其贵下人。

  《东观汉记》曰:窦固为奉车都尉,与驸马都尉耿秉等北征匈奴,遂灭西城,开通三十六国。在边数年,羌胡亲爱之。炙肉未熟,人人长跪前割,血流指间,进之於固。固辄为〈口敢〉,不秽贱也,是以亲之如父。

  谢承《后汉书》曰:皇甫嵩为三公,以身起於汗马,常折节下士也。

  《魏书》曰:刘平结客刺备,备不知而待客甚厚,客以状语之而去。是时人民饥馑,屯聚抄略。备外御寇难,内丰财施,士之下者,必与同席而坐,同簋而食,无所简择。众多归焉。

  《蜀志》曰:曹公还许,先主为左将军,礼之逾重,出同舆,坐同席。

  又曰:董允尝与尚书令费祎、中典军胡济等期游宴,严驾已办,而郎中董恢诣允修敬。恢年少官微,见允停出,逡巡求去,允不许,曰:"本所以出者,欲与同好游谈也。今君已自屈,方展阔,舍此之谈,就彼之宴,非所谓也。"乃命解,祎等罢驾不行。其守正下士,凡此类也。

  《吴志》曰:顾邵当之豫章,发在近路,会张景病。时送者百数,邵辞宾客曰:"张仲节有疾,若不能来别,恨不见之,暂还与诀,诸君少相待。"其留心下士,惟善所在,皆此类也。

  王隐《晋书》曰:王浑,字玄冲。平吴后,据两州,吴人新附,皆有畏惧之心。浑抚循羁旅,劳谦接纳,坐无空席,门不停宾。於是江东诸士莫不敬爱。

  《宋书》:羊欣尝诣领军将军谢混,混拂席改服,然后见之。时混族子灵运在坐,退告族兄瞻曰:"将军见羊欣,遂易衣改席。"欣由此益知名。

  王智深露宋纪》曰:谢景仁尝请高祖,高祖乃命召景仁弟述。述时为豫州主簿,不从。高祖遂辍箸不食,须述至乃食,其见重如此。

  《后魏书》曰:陵馥为相州刺史,假长广公。为政清平,抑强扶弱。州中有德宿老名望素重者,以礼待之,询之政事,责以方略。如此者十人,号曰"十善"。又简取县强门百馀人,以为假子,诱接殷勤,赐以衣服,令各归,为耳目於外。於是发奸擿伏,事无不验。百姓以为神明。

  又曰:贾思伯,性谦和,倾身礼士,虽在街途,停车下马,接诱恂恂,曾无倦色。客有谓思伯曰:"公今贵重,宁能不骄?"伯曰:"衰至便骄,何常之有?"当时以为雅言。

  《唐书》:李勉礼贤下士,终始尽心。以名士李巡、张参为判官,卒於幕,三岁之内,每遇宴饮,必设虚位於筵次,陈膳执酹,辞色凄恻,论者美之。

  又曰:裴度以平贼报国为己任。自德宗朝宰相归私第,百官不敢及门。度以方讨不庭,宰臣宜日接多士,冀有所得,因奏诸私家通宾客。上方属意,遂许之。四方布衣尽得以策画干丞相,至今宰臣私接士,因度之请也。

  又曰:杨炎乐贤下士,以汲引为己任,天下士子趋向风从。

  皇甫谧《逸士传》曰:公仪潜,鲁人也。少而厉行乐道,不事诸侯,与子思友。鲁穆公闻其贤,因子思而致命,欲以为相,谓子思曰:"公仪子必辅寡人,寡人将三分鲁国而与之。"

  《晋诸公赞》曰:张华博识多闻,无物不知,卢浮高朗经傅有美於华,起家为太子舍人,病疽,截手,遂废。朝廷重之,就以为国子博士。

  高闾《燕志》曰:李陵居长谷之东,先主与高云游宴,往来每憩其家。陵与其妻王氏,每夜自赍酒馔而至。

  《晏子春秋》曰:晏子之晋,至中牟睹弊冠衣裘,负刍息於途侧。晏子问曰:"何者?"对曰:"我越石父也。不免饥冻,为人臣仆。"晏子解左骖赎之,载以俱归。

  崔鸿《十六国春秋·后秦录》曰:太尉文成公姚显,字子章,兴之弟也。清秀明发,文武兼才,为令录十馀年无秕政。机务之暇,宾客如云,谦虚傅受,待士以布衣之礼,或昏夜静处,与贤士谈论政事。

  王孙子《新书》曰:楚庄王攻宋,厨有臭肉,樽有败酒,将军子重谏曰:"今君厨有肉臭而不可食,樽有酒败而不可饮,三军之士皆饥色,欲以胜敌,不亦难乎!"

  《说苑》曰:赵简子游於西河而乐之,叹曰:"安得贤士而与处焉?"舟人古乘对曰:"鸿鹄高飞远翔,其所恃,六翮也。背上有毛,腹下有毳,无尺寸之数,去之满把。飞不能为之高。不知门下左右客千人者,亦有六翮之用乎?将尽毛毳。"(《新序》同,而称"晋平公",又云"三千馀人"矣。)

  又曰:周公日见白屋之士,所下者凡七十一,而天下之士皆至。晏子所与同衣食者百人,而天下之士亦至。

  又曰:周威王问於宁子曰:"取士有道乎?"对曰:"有。穷者达之,亡者存之,疾者起之,士则四方而至矣。故士存则国存,士亡则国亡。子胥怒而亡之,包胥怒而存之,胡可不贵乎!"

  《俗说》曰:谢万诣简文,万来无衣帻可前。简文曰:"但前,不须衣帻。"即呼使入。万着白纶巾、鹄{敝毛}裘,履板而前。既见,共谈移日,大器之。

  《汉杂事》曰:于定国谦逊下士。士虽贫,徒步往过,皆与均礼。

  又曰:公孙弘为丞相,起客馆,开阁延贤人,与参谋议。身自食脱粟饭一器,尽以俸禄与故人宾客。

  又曰:倪宽为人,卑体下士,务在得人心。择用仁孝,推诚与下,不求名誉。

  《英雄记》曰:袁绍有姿貌威容,爱士养名。既累世台司,宾客所归,加以倾心折节,莫不争赴其庭,士无贵贱与之抗礼。

  环济《吴中记》曰:孟仁,少以敏达知名,从南阳李恭学。其母贤而有智,为作大被。或问其故,母曰:"小儿无德,以致客学者多贫,故为大被,庶可得气类相接也。"

  《黄石公记》曰:黄梁昔将用兵,人有馈一箪醪者,使投之於河,令将士迎而饮之。夫一箪醪不能味一河水,三军思为之死,非滋味及之也。

  刘向《新序》曰:燕相得罪於君,将出亡,召门下诸大夫曰:"能从我出乎?"三问莫对,燕相曰:"士之不足养也。"有进者曰:"饥年恶岁,士糟糠不足,而君之犬马有馀穀。隆冬冽寒,士短褐不完,而君之台观帷〈巾兼〉锦绣自若。财者君之所轻,死者士之所重也。君不能施君之所轻,而求得士之所重,难焉!"

  《鬻子》曰:吾不恐四海之士留於道路也,吾恐其留门庭,是以四海之士皆至。

  《庄子》曰:子张见鲁哀公,不礼,仆夫而去,曰:"臣闻君好士,故不远千里以见君。君之礼士也,有似叶公子高之好龙:室雕文尽写以龙,於是天龙下之,窥头於牖,拖尾於堂,叶公见之,弃而还走,失其魂魄,五色无主,是叶公非不好龙也,好夫似龙而非龙也。今君非不好士也,好夫似士而非士者也。"(《新序》同。)

  《吕氏春秋》曰:张仪将西游於秦,过东周。客有语之於昭文君者曰:"张仪,壮士也,将西游於秦,愿君之礼貌之。"昭文君见谓之曰:"寡人国虽小,请与客共之。"张仪还,北面再拜。

  《淮南子》曰:楚时子发好求伎道之士。(士有求者无不养。)楚有善为偷者,往见曰:"臣,楚市偷也,愿以伎该一卒。"(该,备也。一卒,一人。)后无几何,齐兴兵伐楚,於是市偷进请曰:"臣有薄伎,愿为君行之。"子发曰:"诺。"不问其辞而遣之。偷则夜出解齐将军之帷而献之。子发因使人归之,曰:"卒有出采薪者,得将军之帷,谨归之於执事。"明夕复往取其枕,子发又使归之。明夕复因取簪,又使归之。於是齐师大骇,将军与军吏谋之曰:"今夕不去,楚军恐取吾首。"即还师而去。故伎无细薄,在人君用之。

  又曰:淮南王安养士数千人,其中高才八人。苏非、李南、左吴、陈田、伍被、雷被、毛被、晋昌,号为八公。

  《燕丹子》曰:荆轲之燕,太子自御虚左,荆轲援绥不让。后日与轲之东宫,临池而观,轲拾瓦投蛙。太子令人奉盘金,轲用抵蛙,尽而复进。轲曰:"非为太子爱金也,臂痛耳。"后共乘千里马,轲曰:"闻千里马肝美。"太子即杀马进肝。暨樊将军得罪於秦,秦求之急,乃来归,太子为置酒阳华之台。酒中,太子出美人能琴者,轲曰:"好手!"琴者即进之。轲曰:"但爱其手。"太子即断其手,盛以玉盘奉之。太子常与轲等案而食,同床而寝。

  《吕氏春秋》曰:勾践苦会稽之耻,欲深得民心,以致必死於吴。有甘肥不足分,弗敢食;有酒流之江,与民同之。

  《韩子》曰:吴起出,遇故人而止之食,故人曰:"诺!"故人至暮不来,吴起至暮不食而待之。

  《孙子》曰:楚庄王攻宋,有酒投之水,有食馈之贤,行军中之有饥色者加赐之。

《太平御览》
太平御览《太平御览》是宋代著名的类书,为北宋李昉、李穆、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始于太平兴国二年(977)三月,成书于太平兴国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览》采以群书类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门而编为千卷,所以初名为《太平总类》;书成之后,宋太宗日览三卷,一岁而读周,所以又更名为《太平御览》。全书以天、地、人、事、物为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谓包罗古今万象。书中共引用古书一千多种,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献资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经亡佚,更使本书显得弥足珍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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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昉】简介

  李昉生于后唐庄宗同光三年(925年)。其父李超,曾在后晋担任工部郎中、集贤殿直学士,他的伯父右资善大夫李沼没有儿子,就把李昉过继到自己膝下。李昉早年以荫补任太庙斋郎,选授为太子校书。


  后汉乾佑(948年—950年)年间,李昉登进士第,授职秘书郎。经宰相冯道引荐,与吕端一同任直弘文馆,后改任右拾遗、集贤修撰。


  后周显德二年(955年),李昉随宰相李谷出征淮南,担任记室。李昉掌管军中章奏,世宗览奏后,喜爱其文才,等到看了他写的《相国寺文英院集》,更加喜欢李昉的诗,称赞他说:“朕知道这个人已经很久了。”李昉因病请求先回朝,李谷看着他说:“你来日的官爵禄位应当像我一样。” 世宗率军回师后,擢升李昉为主客员外郎、知制诰、集贤殿直学士。


  显德四年(957年),加史馆修撰、判馆事。同年冬,世宗再次南征,李昉从征到高邮,适逢陶谷出使南唐,李昉在军中代理草拟诏书,被任命为屯田郎中、翰林学士。


  显德六年(959年)春,李昉遭逢母丧。同年,周恭帝继位,赐李昉金紫官服。


  北宋建立后,李昉加职中书舍人。


  建隆三年(962年),李昉被罢职为给事中。


  建隆四年(963年),朝廷平定荆湘地区,李昉受命祀祠南岳,就近担任衡州知州。


  乾德二年(964年),李昉被调回朝廷任职。陶谷诬告李昉替亲属谋求京畿令一职,太祖大怒,召吏部尚书张昭当面质问此事。张昭是名儒,性格耿直,在朝堂摘下自己的官帽,上前厉声说:“陶谷欺骗陛下。”太祖仍抱有疑意,将李昉外调任彰武军行军司马,住在延州以谋生度日。在三年内本应迁徙至内地,李昉不愿意。经宰相推荐,太祖在开宝二年(969年)将李昉召入朝,再次担任中书舍人。不久,任直学士院。


  开宝三年(970年),李昉奉命主持贡举。


  开宝五年(972年),李昉再次主持贡举。秋季,在大明殿参加宴会,太祖看见李昉坐次在翰林学士卢多逊之下,向宰相询问原因,宰相回答说:“卢多逊是学士,李昉只不过是个殿直罢了。”太祖于是任命李昉为翰林学士,让他坐在卢多逊的上位。


  李昉主持贡举时,他的乡人武济川预选。不久后,武济川在奏对太祖时失当,李昉受牵连被贬为太常少卿,不久改判国子监。


  开宝六年(973年)五月,李昉复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同年冬,判吏部铨选。当时,宰相赵普被卢多逊排挤,卢多逊多次向太祖告发赵普的过错,太祖在其后询问李昉此事,李昉回答说:“臣的职责是草拟诏书,赵普的所作所为,不是臣能知道的。”


  太平兴国元年(976年),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加李昉为户部侍郎,命他与扈蒙,李穆,宋白等同修《太祖实录》。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李昉随太宗出征北汉。宋军回师后,李昉因功获授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


  太平兴国八年(983年),李昉改任文明殿学士。当时宰相赵普、宋琪任职已久,朝廷寻找能接替他们任职的人,李昉于宿旧大臣中最为突出,于是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同年十一月,赵普出镇武胜军,李昉与宋琪都被任命为平章事。不久,加监修国史,他建言恢复将时政记先进呈皇帝而后交付有关部门的惯例。


  雍熙元年(984年),朝廷举行郊祀,任命李昉为左仆射,李昉再三辞让,便加任中书侍郎。宋军北伐幽蓟地区无法取胜,朝廷派使者分赴河南、河东,征发百姓参军,每八个壮丁中抽取一人为兵。李昉等相继对太宗说:“近来分派使者征发河南、河东四十多郡的百姓作为边境守备,是不得已的举措啊。但是河南的百姓一贯从事农业,不知战事,一旦征集起来,必然会导致动乱,如果百姓因此啸聚山林作乱,朝廷还必须剪除消灭。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么河北的土地既被戎人(契丹)所困扰,河南百姓又作乱于民间,况且到了春季,此举妨碍农业耕作。陛下如果认为诏令已颁布,难以反悔,就应当再派使臣,严加戒令,所到之处少征发百姓,如果百姓情绪不安,就应该延缓此事,密令使者见机行事,才能免除后患。”太宗表示赞许,并采纳了李昉的意见。


  端拱元年(988年),百姓翟马周击登闻鼓上告,讼称李昉官居宰相,在北方有战争的时候,不作边备,只知赋诗宴乐。举行籍田礼完毕后,太宗立即召贾黄中草拟诏令,贬李昉为右仆射,并严加谴责。贾黄中说:“仆射,是百官的表率和上级,实为宰相之任,现在李昉从工部尚书而迁任此职,不是黜贬斥责。如果说文昌政务简少,以均劳逸为借口,较为得体。”太宗认为这个意见很好。恰遇契丹犯边,太宗令文武群臣各自进献防御策略,李昉援引汉、唐先例,坚持认为应委屈己方与敌修好,停止战争、休养百姓,此建议为当时舆论所称许。
淳化二年(991年),李昉以右仆射之职兼任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再次拜相。


  淳化三年(992年)夏,天下发旱灾、蝗灾,又遇雨灾。当时李昉与张齐贤、贾黄中、李沆同为宰相,他们都以执政无能为由,上表请罪,太宗未加以怪罪。


  淳化四年(993年),李昉因为家中连遭不幸,请求解除宰相职任,太宗不允,并派张齐贤等宣谕圣旨,李昉才又上朝处理政事。数月后,李昉被罢为右仆射。之前,太宗召翰林学士张洎起草诏令,任命李昉为左仆射,将其罢相。张洎说:“李昉官居治理政务的重任,却阴阳不调,不能决意引退,让他位处百官师长之任,怎么能表示陛下劝勉之意呢?”太宗览奏后,便下令贬斥李昉,让他只任右仆射。


  淳化五年(994年),李昉年届七十,以特进、司空之职致仕归居,如遇朝会宴饮,令他居宰相班次之中,太宗每年对他的赏赐愈发厚重。


  至道元年(995年)正月十五,太宗在乾元楼观灯,召来李昉,命他坐在身边,把自己杯中的酒倒给李昉,并亲自拿水果点心赐给李昉。太宗看见京师繁华,手指前面的街坊小巷及官府衙门,命近臣开拓为通衢长廊,于是谈论道:“后晋、后汉君臣昏暗、相互猜疑,枉屈陷害善良,当时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想准备宴席,哪里顾得上呢?”李昉说:“后晋、后汉的事情,臣都经历过,哪里能与圣朝同日而语呢?像现在这样天下清平,人民富康,都是陛下恭勤政事所致啊。”太宗说:“勤政忧民,是帝王常事。朕不是因为繁华而高兴,而是因为百姓安居乐业而高兴啊。”于是对侍臣们说:“李昉奉事朕,两次进入中书省,从未做过伤人害物之事,今日应当如此享受,可以算作是善人君子啊。”


  至道二年(996年),李昉陪同太宗祭祀南郊,礼毕入贺,因为拜舞仆倒在地,被台吏扶着离开。李昉在卧疾数日后去世,享年七十二岁。获赠司徒,谥号“文正”。葬于今河北省饶阳县南12公里五公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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