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七

——(唐代李昉太平御览

  ○嘲戏

  《说文》曰:嘲,相调戏,相弄也。

  又曰:戏,弄也。

  《毛诗》曰: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又曰: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

  又曰:谑浪笑傲,中心是悼。

  《左传》曰:宋万归宋,宋公靳之曰:"始吾爱子,今子,鲁囚也,吾不爱子矣。"万病之,遂杀宋公。(戏而相狎曰靳。)

  《论语》曰:子之武城,闻弦歌之声,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子游对曰:"昔者偃也,闻诸夫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夫子曰:"偃之言是也,前言戏之耳。"

  《汉书》曰:上以东方朔为常侍。伏日,诏赐从官肉。朔独拔剑割,谓其同官曰:"伏日当早归。"即怀肉去。上问朔:"赐肉,不待诏,割肉而去,何也?先生自责。"朔曰:"不待诏,何无礼也!"拔剑割肉,一何壮也!割之不多,又何廉也!归遗细君,又何仁也!上笑曰:"令先生自责,反自誉!"复赐酒一石,肉一百斤,使遗细君。

  《东观汉记》曰:光武令王霸至蓟市中募人,将以击王郎。市中人皆大笑,举手邪揄之。霸惭懅而还。

  《后汉书》曰:边韶,字孝先,陈留浚仪人。以文学教授数百人。曾昼卧,弟子嘲之曰:"边孝先,腹便便。懒读书,但欲眠。"韶潜闻之,应时对曰:"边为姓,先为字。腹便便,《五经》笥。但欲眠,思经事。寐与周公通情,梦与孔子同意。师而可嘲,出何典记?"嘲者大惭。

  《吴志》曰:诸葛瑾,字子瑜。面长似驴,吴主使优人牵驴入,题其上曰:"诸葛子瑜。"瑾子恪请笔益两字曰"之驴",人伏其敏。权即以驴赐恪。

  《蜀志》曰:行主与刘璋会涪,时张裕为璋从事,侍坐。其人饶须,先主嘲之曰:"昔吾居涿县时,多毛姓,东西南北皆诸毛也。"裕即答曰:"昔有士作上党潞长,迁为涿郡令者,去官还家。时人与书,欲署潞则失涿,欲署涿则失潞,乃署曰:"潞涿君"。先主无须,故裕以此及之。

  《晋书》曰:范宁尝患目痛,就中书侍郎张湛求方,湛因嘲之曰:"右方,宋阳里子少得其术,以授鲁东门伯,东门伯以授左丘明,遂世世相傅。及汉杜子春、郑康成、魏高堂隆、晋左太冲,凡此诸贤,并有目疾,得此方云:用损读书一,减思虑二,专内视三,简外观四,旦晚起五,夜早眠六。凡六物,熬以神火,下以气筛,蕴於胸中七日,然后纳诸方寸。修之一时,近能数其目睫,远视尺捶之馀。长服不已,洞见墙壁之外。非惟明目,乃亦延年。"

  又《谢敷传》曰:初,月犯少微,少微一名处士星,占者以隐士当之。谯国戴逵有美才,时人忧之。俄而敷死,故会稽人士以嘲吴人云:"吴中高士,便是求死不得死。"

  又曰:谢万有才名,为会稽王道子骠骑长史,尝因侍坐。於时月夜明净,道子叹以为佳,万率尔曰:"意谓不如微云点缀。"道子因戏万曰:"卿居心不净,乃复强欲滓秽太清耶!"

  又曰:何充性好释典,崇修佛寺,供给沙门,縻费巨亿而不吝。亲友贫乏,无所施遗,以此获讥於世,阮裕常戏之曰:"卿志大宇宙,勇迈终古。"充问其故。裕曰:"我图数千户郡尚不能得,卿图作佛,不亦大乎!"

  又曰:陆云与荀隐素未相识,尝会张华坐,华曰:"今日相遇,可勿为常谈。"云因抚手曰:"云间陆士龙。"隐曰:"日下荀鸣鹤。"鸣鹤,隐字也。云又曰:"既开青云睹白雉,何不张尔弓,挟尔矢?"隐曰:"本谓是云龙骙々,乃是山鹿野糜。兽微弩彊,是以发迟。"华抚手大笑。

  又曰:袁山松欲以女妻谢混,王珣曰:"卿莫近禁脔。"初,玄帝始镇建业,公私窘罄,每得一犭屯,以为珍膳,项下一脔尤美,辄以荐帝,群下未尝敢食,于时呼为"禁脔",故珣以为戏。混果尚主。

  又曰:郤诜迁雍州刺史。东堂会送,武帝问诜:"卿自以为何如?"诜对曰:"臣举贤良对策,为天下第一,犹桂林一枝,昆山片玉。"帝笑。侍中奏免诜,诏曰:"与戏耳,不足罪。"

  又曰:张凭,字长宗。祖镇,苍梧太守。凭年数岁,镇谓其父曰:"我不如汝有佳儿。"凭曰:"阿翁讵宜以子戏父耶!"

  又曰:郄超为桓温参军。时王珣为温主簿,亦为所重。府中语曰:"髯参军。短主簿,能令公喜,能令公怒。"超髯,珣短故也。

  又曰:潘京为州所辟,因谒见问策,探得"不孝"字,刺史戏京曰:"辟士为不孝耶?"京举板答曰:"今为忠臣,不得复为孝子。"

  沈约《宋书》曰:何承天除著作郎。时年已老,诸佐郎并名家少年,荀伯子嘲之,曰呼为妳母。承天曰:"卿当云凤凰将九子,妳母何言耶!"

  又曰:袁淑憙为夸诞,每为时人所嘲。始兴王濬尝送钱三万饷淑,一宿复遣追取,谓使人谬误,欲以戏淑。

  《齐书》曰:陆澄当世称为硕学,读《易》三年不解义,欲操《宋书》终不就,王俭戏之曰:"陆公,书厨也。"

  又曰:庾杲之清贫自业,食惟有韭菹、〈艹瀹〉韭、生韭杂菜,或戏之曰:"谁谓庾郎贫,食常有二十七种。"言三九也。

  又曰:谢超宗。送湘州刺史王僧虔,阁道坏,坠水;仆射王俭尝牛惊,跣下车。超宗抚掌笑戏曰:"落水三公,堕车仆射。"

  《梁书》曰:朱异遍治《五经》,涉猎文史,博奕书算,皆其所长。年二十,诣尚书令沈约,诫之,因戏异曰:"卿年少,何乃不廉?"异逡巡未达,约乃曰:"天下惟有文义棋书,卿一时将去,可谓不廉也。"

  《陈书》曰:徐陵使魏,魏人授馆宴宾。是日甚热,其主客魏收嘲陵曰:"今日之热,当因徐常侍来。"陵即答曰:"昔王肃至此,为魏始制礼仪;今我来聘,使卿复知寒暑"收大惭。

  《隋书》曰:何妥少机警,八岁游国学,助教顾良戏之曰:"汝姓何,是荷叶之荷,是河水之河?"妥应声答曰:"先生姓顾,是眷顾之顾,是新故之故?"众咸异之。

  《隋书》曰:麦铁杖,考功郎窦从一嘲之曰:"麦是何姓?"铁杖应声对曰:"麦豆不殊,那忽相怪。"窦赧然无以应之,时人以为敏惠。

  又曰:郑译少为太祖所亲,恒令与诸子游集。年十馀岁,尝诣相府司录李长宗,长宗於众中戏之。译敛容谓长宗曰:"明公位望不轻,瞻仰斯属,辄相玩狎,无乃丧德也。"长宗甚异之。

  《唐书》曰:苏世长,高祖尝嘲之曰:"名长意短,口正心邪,弃忠贞於郑国,忘信义於吾家。"世长对曰:"名长意短,实如圣旨;口正心邪,未敢奉诏。昔窦融以河西降汉,十世封侯;臣以山南归国,惟蒙屯监。"即日擢拜谏议大夫。

  《晏子春秋》曰:晏子短小,使楚,楚人为小门於大门侧,而延晏子,晏子不入。曰:"使狗国者,从狗门入。今日臣使楚,不当从狗门入。"王曰:"齐无人耶?"对曰:"齐之临淄,张袂成帷,挥汗成雨,何为齐无人!使贤者使贤王,不肖者使不肖王,婴不肖,故使耳。"

  《庄子》曰:惠子始与庄子相见,而问乎庄子曰:"今日自以为见凤凰,而徒遭燕雀耳。"坐者俱笑。

  《孔丛子》曰:平原君与子高饮,强子高酒曰:"昔有遗谚:尧舜千锺,孔子百觚,子路溘溘,尚饮百榼,古之圣贤,无不能饮也。吾子何辞焉。"子高曰:"以穿所闻,圣贤以道德为人,未闻以饮也。"平原君曰:"即如先生言,则此言何生?"子高曰:"生於嗜酒者,盖其劝励采戏之辞,非实然也。"平原欣然曰:"吾弗戏子,无所闻此雅言也。"

  《吕氏春秋》曰:成王与唐叔虞燕居,援梧叶以为珪,授虞曰:"此封汝。"虞喜,以告周公。公请曰:"天子封耶?"成王曰:"余一人与虞戏尔。"周公曰:"臣闻之,天子无戏言。天子言,则史书之,工诵之,士称之。"於是遂封虞于唐。

  裴启《语林》曰:刘道真遭乱於河侧,自牵船见一老妪操橹,刘谓之曰:"女子何不调机利杼而操橹?"女答曰:"丈夫何不跨马挥鞭而牵船?"

  又曰:祖士言与锺雅相调,锺语祖曰:"我汝颍之士,利如锥;卿燕代士,钝如槌。"祖曰:"以我钝槌打尔利锥。"锺曰:"自有神锥不可得打。"祖曰:"既有神锥,亦有神槌。"锺遂屈。

  刘义庆《世说》曰:谢太傅始有东山之志。祖公见药中有远志,公问谢:"此药又曰小草,何以一物二称?"谢未即答,郝参军答曰:"处则为远志,出则为小草。"谢公殊有愧色。

  又曰:邓艾口吃,语"艾艾"。晋文王戏之曰:"为云艾艾,故是几艾?"邓答曰:"凤兮凤兮,故是一凤。"

  《诸葛恪别传》曰:孙权尝宴见蜀使费祎,逆敕群臣:"使至,伏勿起。"祎至,权辍食,而群下不起。祎嘲之曰:"凤凰来翔,麒麟吐哺,驴骡无知,伏食如故。"恪答曰:"爱植梧桐,以待凤凰,是何燕雀,自称来翔?何不弹射,使还故乡!"

  刘昭《幼童传》曰:张玄,字祖希。年八岁,亏齿,先达知其不常,故戏之:"君口复何为开狗窦?"玄答云:"正使君辈从中入。"

  ○骂詈

  《释名》曰:骂,迫也。以恶言被迫人也。

  又曰:詈,历也,以恶言相弥历。(音力智反。)

  《左传》曰:冉坚射陈武子,中手,失弓而骂。

  《战国策》曰:宋康王时,有雀生鹯於城之陬使史占之,曰:"小而生巨,必霸天下。"王大喜,於是灭滕伐薛,取淮北之地。愈自信,欲霸之亟成,故射天笞地,斩社稷而焚灭之,曰:"威服天下鬼神。"骂国老谏者为无头之冠,以是示勇。国人大骇,齐闻而伐之。

  《史记》曰:陈犭希将赵利守东垣,高祖攻之,月馀不下,卒众骂高祖,高祖怒。城降,令出骂者斩,不骂者原之。

  《汉书》曰:项羽拔荥阳城,生得周苛。羽谓苛:"为我将,以公为上将军。"苛骂曰:"若不趋降汉,今为虏矣!"

  又曰:陈犭希反。上自至邯郸,令周昌选赵壮士可令将者,昌见四人,上嫚骂曰:"竖子能为将乎!"四人惭,伏地。上以为将。

  又曰:张汤以更定律令为廷尉,汲黯於上前,愤发,骂曰:"天下谓刀笔吏不可以为公卿,果然。"

  又曰:王莽自位,使安阳侯王舜素傅国玺。太后知为莽求,怒骂之曰:"我汉家老寡妇旦暮且死,欲与此玺俱葬。"终不可得。

  又曰:魏豹叛,汉王谓郦生曰:"缓颊往说之。"豹曰:"人生一世间,若白驹过隙。今汉王嫚侮人,骂詈诸侯群臣如奴耳,吾不忍复见。"

  又曰:张敖为赵王,高祖从平城过,赵王旦暮自上食。高祖箕踞骂詈,甚慢之。赵相贯高等怒说敖曰:"今王事皇帝甚恭,而皇帝无礼,请为王杀之。"

  又曰:韩信平齐,使人请自立为假王。汉王大怒,詈曰:"吾困於此,望若来佐我,乃欲自立为王!"张良、陈平附耳语之,汉王寤,因复骂曰:"大丈夫即为真王耳,何以假为!"

  又曰:田蚡取燕王女为夫人,太后诏召列侯宗室皆往贺。灌夫行酒,次至临汝侯灌贤,方与程不识耳语,又不避席。夫乃骂曰:"贤平生毁程不直一钱,今长者为寿,乃效女儿曹沾嗫耳语耶!"

  又曰:黥布反,上自征,谓布何苦而反,布曰:"欲为帝耳。"上怒骂之,遂战,破布阵。

  又曰:吕后召赵王,周昌令王称疾不行。吕后大骂昌曰:"尔不知我之怨戚氏乎?而不遣赵王也!"

  又曰:上击黥布时,流矢所中,行道疾甚,吕后迎良医入见,问医:"疾可治不?"医曰:"可治。"上谩骂之,曰:"吾以布衣提三尺剑取天下,此非天命乎!命乃在天,虽扁鹊何益!"

  又曰:陆贾时时前说称《诗》《书》。高帝骂曰:"我乃马上得之,安事《诗》《书》乎!"贾曰:"马上得之,宁可马上治之乎?"

  范晔《后汉书》曰:王允与吕布谋,令骑都尉李肃并勇士千馀人於掖门内以待董卓。卓将出,马惊不行,肃以戟刺之,坠车,顾大呼曰:"吕布何在?"布曰:"有诏讨贼!"卓大骂曰:"庸狗,敢如是耶!"

  又曰:李傕等共追乘舆,大战恒农东涧,射声校尉祖俊被疮堕马,李傕谓左右曰:"尚可活不?"俊骂之曰:"汝等凶逆,逼迫天子,乱臣贼子未有如汝者!"傕使杀之。

  《续汉书》曰:董卓为司空,辟蔡邕,称疾不就,卓大怒,詈曰:"我力能族人!"邕不得已,及到,署祭酒。

  《东观汉记》曰:刘宽尝坐客,遣苍头市酒,迂久,大醉而还。詈曰:"畜生!"宽遣人视奴,疑必自杀。

  《魏志》曰:诸葛恪围合肥新城,城中遣士刘整出围傅消息,为贼所得,拷问所傅语,整骂曰:"死狗!此何言也!我当必死为魏国鬼,不苟求活,逐汝去。"

  又曰:庞德与曹仁讨关羽,为羽所得。羽谓曰:"我欲以卿为将,何不早降?"德骂羽曰:"竖子,何谓降也!"遂为羽所杀。

  又曰:刘备为豫州,举袁涣为茂才。后复为吕布所拘。布欲使涣作书詈辱备,涣不可,再三强之,不许。布大怒,以兵胁涣曰:"为之则生,不为则死。"涣面色不变,笑而应之曰:"涣闻惟德可以辱人,不闻以骂且他日之事刘将军,犹今日之事将军也,将军一旦去此,复骂将军,可乎?"布惭而止。

  《吴志》曰:孙峻诛诸葛恪,临淮臧均表乞收葬,曰:"令恪父子三首悬示积日,观者数万,骂声成风。国之大刑,无所不震。"

  又曰:孙坚至南阳,太守张咨不给军粮,又不见坚。坚诈得急病,欲以兵付咨。咨心利其兵,则将骑五六百入营省坚,坚卧与相见。无何,卒然而起,按剑骂咨,遂执斩之。

  王隐《晋书》曰:段匹磾弟文鸯与石勒战,所乘马乏,勒呼曰:"大兄久望共同,天下违愿,今日相见,何复战?请释杖,伏语。"鸯骂曰:"汝为虐久,应死。吾兄不能用吾计,故令汝得至此。吾宁死,不忍为汝所擒。"遂下马与战。

  《山海经》曰:若山有兽焉,名曰山膏。其状如豚,赤若丹火,善骂(好骂也。)

  贾谊《新书》曰:纣自谓天王,而桀自谓天父,已灭之后,民以相骂。

  《祢衡别传》曰:祢衡著宽布单衣、练巾。坐曹操大营门下,以杖捶地数骂责操及其先祖,无所不至。营令史入,启言外有狂生祢衡,言语悖逆,请案科治。操闻之,嘿然良久,乃敕外具上厩马三匹,并骑二人,挟将送置荆州,黄祖遂令杀之。

  《吴质别传》曰:魏文帝诏上将军及特进以下皆会质所。上将军曹真肥,领军朱铄瘦,质召优,使说肥瘦。真扣刀瞋目,言:"俳敢说,吾斩尔。"遂骂质按剑曰:"曹子丹,吴质吞尔不摇喉,何敢恃势骄耶?"

  扬雄《方言》曰:荆淮海岱杂齐之间,骂奴曰赃,骂婢曰获。

  桓谭《新论》曰:哀帝时,有老人范兰言,年三百岁,初与人相见则喜而相应和,再三则骂而逐人。

  《列女传》曰:安定皇甫规妻,年盛色美,董卓娉以辎軿百乘。乃轻服诣卓门,跪自陈请,卓使侍者悉杖刀围之。妻知不免,乃立骂卓曰:"君羌胡之种,毒害天下犹未足耶!敢欲行非礼於尔君夫人乎!"卓乃以其头悬车轭,鞭扑交至,遂死车下。

《太平御览》
太平御览《太平御览》是宋代著名的类书,为北宋李昉、李穆、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始于太平兴国二年(977)三月,成书于太平兴国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览》采以群书类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门而编为千卷,所以初名为《太平总类》;书成之后,宋太宗日览三卷,一岁而读周,所以又更名为《太平御览》。全书以天、地、人、事、物为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谓包罗古今万象。书中共引用古书一千多种,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献资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经亡佚,更使本书显得弥足珍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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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昉】简介

  李昉生于后唐庄宗同光三年(925年)。其父李超,曾在后晋担任工部郎中、集贤殿直学士,他的伯父右资善大夫李沼没有儿子,就把李昉过继到自己膝下。李昉早年以荫补任太庙斋郎,选授为太子校书。


  后汉乾佑(948年—950年)年间,李昉登进士第,授职秘书郎。经宰相冯道引荐,与吕端一同任直弘文馆,后改任右拾遗、集贤修撰。


  后周显德二年(955年),李昉随宰相李谷出征淮南,担任记室。李昉掌管军中章奏,世宗览奏后,喜爱其文才,等到看了他写的《相国寺文英院集》,更加喜欢李昉的诗,称赞他说:“朕知道这个人已经很久了。”李昉因病请求先回朝,李谷看着他说:“你来日的官爵禄位应当像我一样。” 世宗率军回师后,擢升李昉为主客员外郎、知制诰、集贤殿直学士。


  显德四年(957年),加史馆修撰、判馆事。同年冬,世宗再次南征,李昉从征到高邮,适逢陶谷出使南唐,李昉在军中代理草拟诏书,被任命为屯田郎中、翰林学士。


  显德六年(959年)春,李昉遭逢母丧。同年,周恭帝继位,赐李昉金紫官服。


  北宋建立后,李昉加职中书舍人。


  建隆三年(962年),李昉被罢职为给事中。


  建隆四年(963年),朝廷平定荆湘地区,李昉受命祀祠南岳,就近担任衡州知州。


  乾德二年(964年),李昉被调回朝廷任职。陶谷诬告李昉替亲属谋求京畿令一职,太祖大怒,召吏部尚书张昭当面质问此事。张昭是名儒,性格耿直,在朝堂摘下自己的官帽,上前厉声说:“陶谷欺骗陛下。”太祖仍抱有疑意,将李昉外调任彰武军行军司马,住在延州以谋生度日。在三年内本应迁徙至内地,李昉不愿意。经宰相推荐,太祖在开宝二年(969年)将李昉召入朝,再次担任中书舍人。不久,任直学士院。


  开宝三年(970年),李昉奉命主持贡举。


  开宝五年(972年),李昉再次主持贡举。秋季,在大明殿参加宴会,太祖看见李昉坐次在翰林学士卢多逊之下,向宰相询问原因,宰相回答说:“卢多逊是学士,李昉只不过是个殿直罢了。”太祖于是任命李昉为翰林学士,让他坐在卢多逊的上位。


  李昉主持贡举时,他的乡人武济川预选。不久后,武济川在奏对太祖时失当,李昉受牵连被贬为太常少卿,不久改判国子监。


  开宝六年(973年)五月,李昉复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同年冬,判吏部铨选。当时,宰相赵普被卢多逊排挤,卢多逊多次向太祖告发赵普的过错,太祖在其后询问李昉此事,李昉回答说:“臣的职责是草拟诏书,赵普的所作所为,不是臣能知道的。”


  太平兴国元年(976年),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加李昉为户部侍郎,命他与扈蒙,李穆,宋白等同修《太祖实录》。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李昉随太宗出征北汉。宋军回师后,李昉因功获授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


  太平兴国八年(983年),李昉改任文明殿学士。当时宰相赵普、宋琪任职已久,朝廷寻找能接替他们任职的人,李昉于宿旧大臣中最为突出,于是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同年十一月,赵普出镇武胜军,李昉与宋琪都被任命为平章事。不久,加监修国史,他建言恢复将时政记先进呈皇帝而后交付有关部门的惯例。


  雍熙元年(984年),朝廷举行郊祀,任命李昉为左仆射,李昉再三辞让,便加任中书侍郎。宋军北伐幽蓟地区无法取胜,朝廷派使者分赴河南、河东,征发百姓参军,每八个壮丁中抽取一人为兵。李昉等相继对太宗说:“近来分派使者征发河南、河东四十多郡的百姓作为边境守备,是不得已的举措啊。但是河南的百姓一贯从事农业,不知战事,一旦征集起来,必然会导致动乱,如果百姓因此啸聚山林作乱,朝廷还必须剪除消灭。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么河北的土地既被戎人(契丹)所困扰,河南百姓又作乱于民间,况且到了春季,此举妨碍农业耕作。陛下如果认为诏令已颁布,难以反悔,就应当再派使臣,严加戒令,所到之处少征发百姓,如果百姓情绪不安,就应该延缓此事,密令使者见机行事,才能免除后患。”太宗表示赞许,并采纳了李昉的意见。


  端拱元年(988年),百姓翟马周击登闻鼓上告,讼称李昉官居宰相,在北方有战争的时候,不作边备,只知赋诗宴乐。举行籍田礼完毕后,太宗立即召贾黄中草拟诏令,贬李昉为右仆射,并严加谴责。贾黄中说:“仆射,是百官的表率和上级,实为宰相之任,现在李昉从工部尚书而迁任此职,不是黜贬斥责。如果说文昌政务简少,以均劳逸为借口,较为得体。”太宗认为这个意见很好。恰遇契丹犯边,太宗令文武群臣各自进献防御策略,李昉援引汉、唐先例,坚持认为应委屈己方与敌修好,停止战争、休养百姓,此建议为当时舆论所称许。
淳化二年(991年),李昉以右仆射之职兼任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再次拜相。


  淳化三年(992年)夏,天下发旱灾、蝗灾,又遇雨灾。当时李昉与张齐贤、贾黄中、李沆同为宰相,他们都以执政无能为由,上表请罪,太宗未加以怪罪。


  淳化四年(993年),李昉因为家中连遭不幸,请求解除宰相职任,太宗不允,并派张齐贤等宣谕圣旨,李昉才又上朝处理政事。数月后,李昉被罢为右仆射。之前,太宗召翰林学士张洎起草诏令,任命李昉为左仆射,将其罢相。张洎说:“李昉官居治理政务的重任,却阴阳不调,不能决意引退,让他位处百官师长之任,怎么能表示陛下劝勉之意呢?”太宗览奏后,便下令贬斥李昉,让他只任右仆射。


  淳化五年(994年),李昉年届七十,以特进、司空之职致仕归居,如遇朝会宴饮,令他居宰相班次之中,太宗每年对他的赏赐愈发厚重。


  至道元年(995年)正月十五,太宗在乾元楼观灯,召来李昉,命他坐在身边,把自己杯中的酒倒给李昉,并亲自拿水果点心赐给李昉。太宗看见京师繁华,手指前面的街坊小巷及官府衙门,命近臣开拓为通衢长廊,于是谈论道:“后晋、后汉君臣昏暗、相互猜疑,枉屈陷害善良,当时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想准备宴席,哪里顾得上呢?”李昉说:“后晋、后汉的事情,臣都经历过,哪里能与圣朝同日而语呢?像现在这样天下清平,人民富康,都是陛下恭勤政事所致啊。”太宗说:“勤政忧民,是帝王常事。朕不是因为繁华而高兴,而是因为百姓安居乐业而高兴啊。”于是对侍臣们说:“李昉奉事朕,两次进入中书省,从未做过伤人害物之事,今日应当如此享受,可以算作是善人君子啊。”


  至道二年(996年),李昉陪同太宗祭祀南郊,礼毕入贺,因为拜舞仆倒在地,被台吏扶着离开。李昉在卧疾数日后去世,享年七十二岁。获赠司徒,谥号“文正”。葬于今河北省饶阳县南12公里五公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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