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九

——(唐代李昉太平御览

  ○鉴戒上

  《易》曰:防患曰戒。

  又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又曰:见群龙无首。吉。

  又曰:履霜,坚冰至。

  又曰:积善之家必有馀庆,积不善之家必有馀殃。

  又曰:其亡其亡,系於苞桑。

  又曰:当忧其悔吝之时,其介不可慢也。

  又曰:言行者,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可不慎乎!

  《尚书》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机。

  又曰:无稽之言勿听,弗询之谋勿庸。

  又曰:不矜细行,终累大德。

  又曰:功崇惟志,业广惟勤,位弗期骄,禄弗期侈。

  又曰:先王克谨天戒。

  又曰:作德心逸日休,作伪心劳日拙。

  又曰:戒惧无虞,罔失法度。

  又曰: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

  又曰:德惟一,动罔弗吉;德二三,动罔弗凶。

  《毛诗》曰:惴惴小心,如临于谷。

  又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又曰:无念尔祖,聿修厥德。

  又曰:白圭之玷尚可磨,斯言之玷不可为。

  《左传》曰:晋入楚军,三日穀。范宣子立於戎马之前,曰:"君幼弱,诸臣不佞,何以及此?天命不于常,有德之谓也。君其戒之!"

  又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又曰:臧孙云:季孙之爱我,疾疹也;孟孙之恶我,药石也。美疹不如恶石,孟孙死,吾亡无日矣。

  又曰:吴公子札来聘,见叔孙穆子,悦之。谓穆子曰:"子其不得死乎?好善不能择人。吾闻君子务在择人,吾子为鲁宗卿,而任其大政,不慎所举,何以堪之?祸必及子!"聘於郑,见子产,如旧相识,与之缟带,子产献纻衣焉。谓子产曰:"郑之执政者侈,难将至矣!政必及子。子为政,慎以礼。不然,郑国将败。"適晋,说叔向曰:"吾子勉之!君侈而多良,大夫皆富,政将在家。吾子直,必思自免於难。"

  又曰:正考父三命益恭,故鼎铭云:"一命而偻,再命而伛,三命而俯。循墙而走,亦莫予敢侮。"

  《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

  又曰:敖不可长,欲不可纵,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又曰:安安而能迁。临财无苟得,临难无苟免。很毋求胜,分毋求多。

  又曰:不登高,不临深,不苟訾,不苟笑。孝子不服暗,不登危,惧辱亲也。

  又曰:管仲镂簋、朱纮,山节、藻棁,君子以为滥矣。晏平仲祠其先人,豚肩不掩豆,浣衣濯冠以朝,君子以为隘矣。是故君子之行礼也,不可不慎也。

  又曰: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孝经》曰: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

  《论语》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时戒之在色,及其壮也戒之在斗,及其老也戒之在得。

  又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馀不足观也已。

  又曰:三思而后行,再思可矣。

  《家语》曰:孔子之周,观於太庙,右阶之前有金人焉,三缄其口而铭其背曰:"古之慎言之人也,戒之哉。无多言,多言多败;无多事,多事多患。安乐必戒,无行所悔。勿谓何伤,其祸将长;勿谓何害,其祸将大;勿谓莫闻,神将伺人。荧荧不灭,炎炎奈何;涓涓不壅,终为江河;绵绵不绝,将成网罗。毫末不紥,将寻斧柯。诚能慎之,福之垠也;口是何伤,祸之门也。强梁者不得其死,好胜者必遇其敌。盗憎主人,民怨其上。君子知天下之不可上也,故下之;知众之不可先也,故后之。温恭慎德,使人慕之;执雌持下,人莫逾之。人皆趋彼,我独守此。"孔子顾谓子弟曰:"此言虽鄙,而中事情。"又孔子观於周庙而有欹器焉。孔子问守庙者曰:"此谓何器?"对曰:"盖谓右坐之器。"孔子曰:"吾闻右坐之器满则覆,虚则欹,中则正,有之乎?"对曰:"然。"孔子使子路取水而试之,满则覆,中则正,虚则欹,孔子喟然叹曰:"呜呼!恶有满而不覆者哉!"子路曰:"敢问持满有道乎?"孔子曰:"持满之道,挹而损之。"子路曰:"损之,有道乎?"孔子曰:"高而能下,满而能虚,富而能俭,贵而能卑,智而能愚,勇而能怯,辩而能讷,博而能浅,明而能暗,是谓损而不极。能行此道,惟至德者及之。《易》曰:不损而益之,自损而终益故也。"

  《家语》曰:孔子行游中路,闻哭者声甚悲。孔子驱之前,有异人者少进见之;吾丘子也,拥锁带索而哭。孔子辟车而下,问曰:"夫子有丧也,何哭之悲也?"吾丘子对曰:"吾有三失。"孔子曰:"愿闻三失。"吾丘子曰:"吾少好学问,周通天下,还后吾亲亡,一失也。事君骄奢,谏不遂,是二失也。厚交友而后绝,三失也。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往而不来者年也,不可得再见者亲也。请从此辞。"则自刎而死。孔子曰:"弟子记之,此足以为戒矣。"於是弟子归养亲者十三人。

  又曰:曾子曰:"狎甚则简,庄甚则不亲。是故君子狎足以交情,庄足以成礼而已。"孔子闻斯言也,曰:"二三子志之!孰为参也而不知礼者乎?"

  又曰:卫孙文子得罪於献公,居戚。公卒,未葬,文子击锺焉。延陵季子適晋,过闻之曰:"异哉,夫子之在此也!犹燕之巢於幕,惧犹未也,又何乐焉?君又在殡可乎?"文子於是终身不听琴瑟。孔子闻之曰:"季子能以义正人,文子能克己复义,可谓善讥善改矣。"

  《国语》曰:"知襄子为室美,士窋夕焉。知伯曰:"室美夫!"对曰:"美则美矣,抑臣亦有惧也。"曰:"何惧?"对曰:"臣以秉笔事君。记有之曰:'夫高山峻原。不生草木;松柏之地,其土不肥。'今土木胜,臣惧其不安人也。"室成,三年而知氏亡。

  《汉书》:张安世曾孙勃嗣,每登阁殿,常曰:"桑、霍为我诫,岂不厚哉!"

  又曰:俊不疑,字曼倩,渤海人也。为郡文学,进退必以礼,名闻州郡。武帝末,郡国盗贼群起,暴胜之为直指使者,衣绣衣,持斧捕盗。素闻不疑贤,至渤海,遣吏请与相见,屣履迎之。坐定,不疑据地曰:"窃伏海濒,闻暴公子旧矣,乃今承颜接辞。凡为吏,太刚则折,太软则废,威行施之以恩,然后树功扬名,永终天禄。"胜之纳其诫,深接以礼。

  又曰:杨惲失爵位,居处治产业,起室宅。其友人安定守孙会宗,与书诫之曰:"大臣废退,当阖门惶恐,为可怜之意,不当通宾客,有誉称也。"惲内怀不服,骄奢不悔,坐腰斩。

  望前列曰:玄帝时,京房以言灾异数召见,又为吏考课事奏之,因问上曰:"幽、厉之君何以危,所任者何人也?"上曰:"主不明而任巧佞。"房曰:"知巧佞而任之邪,将以为贤而任之耶?"上曰:"贤之。"房曰:"然则何以知其不贤也?"曰:"以其时乱而君危知之。"房曰:"今治乎,乱乎?"上曰:"乱。"房曰:"然则有所任乎?"上曰:"幸其未至於彼也。"房曰:"臣恐后世之视今,犹今之视古也。"玄帝默然矣。

  又曰:韩延寿善为政,坐法弃市,吏民数千人送至渭城,老小扶持车毂,争奉酒炙。延寿不忍拒逆,为饮酒石馀。使椽吏分谢,吏民百姓莫不流涕。延寿三子皆为郎吏。临死,属其子勿为吏,以己为戒。子皆以父言去官。

  《东观汉记》曰:冯勤迁司徒。是时三公多见罪退,上欲令以善自终,乃因宴见从容戒之曰:"朱浮上不忠於君,下陵轹同列,终以中伤,放逐受诛,虽复加赏赐,不足以偿不訾之身。忠臣孝子鉴照前世,以吻鉴戒。能尽忠於国,事君无二,则爵赏,先乎当世名利於不朽,可不勉哉!"

  又曰:樊弘为人谦慎,常戒其子曰:"富贵盈溢,未有能终者。天道恶满而好谦,前世贵戚明戒也。保身全己,岂不乐哉!"

  《后汉书》曰:班超为都护,以任尚代超,尚谓超曰:"君在外国三十馀年,而小人猥承君后,宜以诲之。"超曰:"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顺孙,皆以罪过徙补边屯,而蛮夷怀鸟兽之心,难养易败。今君情严急,水清无大鱼,察政不得下,宜荡佚简易,宽小过,绳大罪而已。"

  又曰:马援出屯襄国。诏百官祖道。援谓黄门侍郎梁松、窦固曰:"凡人贵富,当使可贱,如卿等欲不可复贱,居高自持,勉思鄙言。"松后果贵满致灾,固亦几不免。

  后列曰:马援兄子严、敦并喜,通轻侠。援前在交趾,遗书戒之曰:"吾欲汝曹闻人过失,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闻,而口不可得言也。好论议人长短,是非正法,此吾所大恶也。宁死不愿闻子孙有此行。"

  又曰:徐稚尝为太尉黄琼所辟,不就。及琼卒归葬,稚乃负粮徒步到江夏赴之,设鸡酒薄祭,哭卒而去,不告姓名。时会者四方名士郭林宗等数千人,闻之,疑其稚也,乃选能言生茅容轻骑追之。及於涂,容为设饭,共言稼穑之事。临决去,谓曰:"为我谢郭林宗,大厦将颠,非一绳所维,何为栖栖不遑宁处也?"

  《魏志》曰:傅嘏与锺会从平毌丘俭后,会有自矜色,嘏戒之曰:"子志大量小,而勋业难为也,可不慎哉!"

  又曰:吏部尚书何晏诣管辂,问曰:"连梦青绳数头,来在鼻上,驱之不肯去,有何意故?"辂曰:"今君侯位重山岳,势若雷霆,而怀德者鲜,畏威者众,殆非小心翼翼多福之人。又鼻者艮,此天中之山,高而不危,所以长守富也。今有蝇集焉,位峻者颠,轻毫者亡,不可不慎!"

  又曰:曹爽饮食衣服,拟於乘舆,擅取武库禁兵。曹羲深以为忧,数谏止之。又著书三篇,陈骄淫盈溢之致祸败,辞旨甚切,不敢斥爽,托戒诸子以示爽。爽知其为己发也,甚不悦。羲或时以谏喻不纳,涕泗而起。

  《吴志》曰:孙权每田猎,常乘马射虎,虎尝突前攀持马鞍。张昭变色而前曰:"将军何用不当尔?夫为人君,谓能驾御英雄,驱使群贤,岂谓驰逐於原野,校勇於猛兽者乎?"

  《江表传》曰:孙权征合肥还,为张辽所袭,几至危殆。贺齐时率三千兵在南津迎权。权既就大船,会诸将饮宴,齐下席涕泣而言曰:"至尊人主,当持重。今日之事,几致祸败,群下震悕,若无天地,愿以此为终身戒。"权自前拭其泪曰:"大惭!谨以刻心,非但书绅也。"

  王隐《晋书》曰:庾衮兄女芳将嫁,美服具矣。衮刈荆苕为箕帚焉。召诸子集之於堂,男女以班,而命芳:"来!汝少孤,汝逸汝豫,不汝疵瑕。今汝将適人,事舅姑,洒扫庭内,妇人道也,故赐汝以。匪器之美,欲汝之温恭朝夕,虽休勿休也。"

  《晋书》曰:赵王伦篡位,嵇绍为侍中。惠帝复祚,绍居本职,上疏曰:"愿陛下无忘金墉,大司马无忘颍上,大将无忘黄桥,则祸乱之萌,无由而兆。"

  《隋书》曰:贺若弼,父敦,以武烈知名,仕周为金州总管,宇文护忌而害之。临刑呼弼,谓之曰:"吾必欲平江南,然此心不果,汝当成吾志。且吾以舌死,汝不可不思。"因引锥刺弼舌出血,诫以慎口。

  《唐书》曰:太宗尝谓长孙无忌等曰:"朕闻主贤臣直,人不自知,公直面论,攻朕得失。"无忌奏言:"陛下武功文德,跨绝古今,发号施令,事皆利物。《孝经》云:'将顺其美。'臣顺之不暇,实不见陛下有所愆失。"太宗曰:"朕冀闻己过,公乃妄相谀悦。朕今面谈公等得失,以为鉴诫。言之者无过,闻之者可以自改。"因目无忌曰:"善避嫌疑,应对敏速,求之古人,亦当无比;而总兵攻战,非所长也。高士廉涉猎古今,心术聪悟,临难既不改节,为官亦无朋党;所少者骨鲠规谏耳。唐俭言辞俊利,善和解人,酒杯流行,发言启齿;事朕三十载,遂无一言论国家得失。杨师道性行绝善,自无愆过,无情实怯懦,未甚更事,急缓不可得力。岑文本性过敦厚,文章自其所长;而持论恒据经远,自当不负於物。刘洎性最坚贞,言多利益;然其意尚然诺於朋友,能自补阙,亦何以尚。马周见事敏速,性甚贞正,於论量人物,直道而行,朕比任使,多所称意。褚遂良学问稍长,性亦坚正,既写忠诚,甚亲附於朕,譬如飞鸟依人,自加怜爱。"

  又曰:阎立本虽有应务之才。而尤善图画,工於写真,《秦府十八学士图》及贞观中《凌烟阁功臣图》,并立本之迹也,时人咸称其妙。太宗尝与侍臣学士泛舟於春苑,池中有异鸟随波容与,太宗击赏数,赐诏座者为咏,召立本令写焉。时阁外傅呼云:"画师阎立本。"时以为主爵郎中,奔走流汗,俯伏池侧,手挥丹粉,瞻望座宾,不胜愧赧。退戒其子曰:"吾少好读书,幸免墙面,缘情染翰,颇及侪流。惟以丹青见知,躬厮役之务,辱莫大焉!汝宜深戒,勿习此末伎。"立本为性所好,欲罢不能也。及为右相,与左相姜恪对掌枢密。恪既历任将军,立功塞外;立本惟善於图画,非宰辅之器。故时人以《千字文》为语曰:"左相宣威沙漠,右相驰誉丹青。"

  《唐书》曰:房玄龄尝诫诸子以骄奢沉溺,必不可以地望陵人,集古今圣贤家戒,书於屏风,令各取一具,谓曰:"若能留意,足以保身成名。"又云:"袁家累叶忠节,是吾所向,汝即宜师之。"

《太平御览》
太平御览《太平御览》是宋代著名的类书,为北宋李昉、李穆、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始于太平兴国二年(977)三月,成书于太平兴国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览》采以群书类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门而编为千卷,所以初名为《太平总类》;书成之后,宋太宗日览三卷,一岁而读周,所以又更名为《太平御览》。全书以天、地、人、事、物为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谓包罗古今万象。书中共引用古书一千多种,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献资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经亡佚,更使本书显得弥足珍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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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昉】简介

  李昉生于后唐庄宗同光三年(925年)。其父李超,曾在后晋担任工部郎中、集贤殿直学士,他的伯父右资善大夫李沼没有儿子,就把李昉过继到自己膝下。李昉早年以荫补任太庙斋郎,选授为太子校书。


  后汉乾佑(948年—950年)年间,李昉登进士第,授职秘书郎。经宰相冯道引荐,与吕端一同任直弘文馆,后改任右拾遗、集贤修撰。


  后周显德二年(955年),李昉随宰相李谷出征淮南,担任记室。李昉掌管军中章奏,世宗览奏后,喜爱其文才,等到看了他写的《相国寺文英院集》,更加喜欢李昉的诗,称赞他说:“朕知道这个人已经很久了。”李昉因病请求先回朝,李谷看着他说:“你来日的官爵禄位应当像我一样。” 世宗率军回师后,擢升李昉为主客员外郎、知制诰、集贤殿直学士。


  显德四年(957年),加史馆修撰、判馆事。同年冬,世宗再次南征,李昉从征到高邮,适逢陶谷出使南唐,李昉在军中代理草拟诏书,被任命为屯田郎中、翰林学士。


  显德六年(959年)春,李昉遭逢母丧。同年,周恭帝继位,赐李昉金紫官服。


  北宋建立后,李昉加职中书舍人。


  建隆三年(962年),李昉被罢职为给事中。


  建隆四年(963年),朝廷平定荆湘地区,李昉受命祀祠南岳,就近担任衡州知州。


  乾德二年(964年),李昉被调回朝廷任职。陶谷诬告李昉替亲属谋求京畿令一职,太祖大怒,召吏部尚书张昭当面质问此事。张昭是名儒,性格耿直,在朝堂摘下自己的官帽,上前厉声说:“陶谷欺骗陛下。”太祖仍抱有疑意,将李昉外调任彰武军行军司马,住在延州以谋生度日。在三年内本应迁徙至内地,李昉不愿意。经宰相推荐,太祖在开宝二年(969年)将李昉召入朝,再次担任中书舍人。不久,任直学士院。


  开宝三年(970年),李昉奉命主持贡举。


  开宝五年(972年),李昉再次主持贡举。秋季,在大明殿参加宴会,太祖看见李昉坐次在翰林学士卢多逊之下,向宰相询问原因,宰相回答说:“卢多逊是学士,李昉只不过是个殿直罢了。”太祖于是任命李昉为翰林学士,让他坐在卢多逊的上位。


  李昉主持贡举时,他的乡人武济川预选。不久后,武济川在奏对太祖时失当,李昉受牵连被贬为太常少卿,不久改判国子监。


  开宝六年(973年)五月,李昉复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同年冬,判吏部铨选。当时,宰相赵普被卢多逊排挤,卢多逊多次向太祖告发赵普的过错,太祖在其后询问李昉此事,李昉回答说:“臣的职责是草拟诏书,赵普的所作所为,不是臣能知道的。”


  太平兴国元年(976年),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加李昉为户部侍郎,命他与扈蒙,李穆,宋白等同修《太祖实录》。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李昉随太宗出征北汉。宋军回师后,李昉因功获授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


  太平兴国八年(983年),李昉改任文明殿学士。当时宰相赵普、宋琪任职已久,朝廷寻找能接替他们任职的人,李昉于宿旧大臣中最为突出,于是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同年十一月,赵普出镇武胜军,李昉与宋琪都被任命为平章事。不久,加监修国史,他建言恢复将时政记先进呈皇帝而后交付有关部门的惯例。


  雍熙元年(984年),朝廷举行郊祀,任命李昉为左仆射,李昉再三辞让,便加任中书侍郎。宋军北伐幽蓟地区无法取胜,朝廷派使者分赴河南、河东,征发百姓参军,每八个壮丁中抽取一人为兵。李昉等相继对太宗说:“近来分派使者征发河南、河东四十多郡的百姓作为边境守备,是不得已的举措啊。但是河南的百姓一贯从事农业,不知战事,一旦征集起来,必然会导致动乱,如果百姓因此啸聚山林作乱,朝廷还必须剪除消灭。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么河北的土地既被戎人(契丹)所困扰,河南百姓又作乱于民间,况且到了春季,此举妨碍农业耕作。陛下如果认为诏令已颁布,难以反悔,就应当再派使臣,严加戒令,所到之处少征发百姓,如果百姓情绪不安,就应该延缓此事,密令使者见机行事,才能免除后患。”太宗表示赞许,并采纳了李昉的意见。


  端拱元年(988年),百姓翟马周击登闻鼓上告,讼称李昉官居宰相,在北方有战争的时候,不作边备,只知赋诗宴乐。举行籍田礼完毕后,太宗立即召贾黄中草拟诏令,贬李昉为右仆射,并严加谴责。贾黄中说:“仆射,是百官的表率和上级,实为宰相之任,现在李昉从工部尚书而迁任此职,不是黜贬斥责。如果说文昌政务简少,以均劳逸为借口,较为得体。”太宗认为这个意见很好。恰遇契丹犯边,太宗令文武群臣各自进献防御策略,李昉援引汉、唐先例,坚持认为应委屈己方与敌修好,停止战争、休养百姓,此建议为当时舆论所称许。
淳化二年(991年),李昉以右仆射之职兼任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再次拜相。


  淳化三年(992年)夏,天下发旱灾、蝗灾,又遇雨灾。当时李昉与张齐贤、贾黄中、李沆同为宰相,他们都以执政无能为由,上表请罪,太宗未加以怪罪。


  淳化四年(993年),李昉因为家中连遭不幸,请求解除宰相职任,太宗不允,并派张齐贤等宣谕圣旨,李昉才又上朝处理政事。数月后,李昉被罢为右仆射。之前,太宗召翰林学士张洎起草诏令,任命李昉为左仆射,将其罢相。张洎说:“李昉官居治理政务的重任,却阴阳不调,不能决意引退,让他位处百官师长之任,怎么能表示陛下劝勉之意呢?”太宗览奏后,便下令贬斥李昉,让他只任右仆射。


  淳化五年(994年),李昉年届七十,以特进、司空之职致仕归居,如遇朝会宴饮,令他居宰相班次之中,太宗每年对他的赏赐愈发厚重。


  至道元年(995年)正月十五,太宗在乾元楼观灯,召来李昉,命他坐在身边,把自己杯中的酒倒给李昉,并亲自拿水果点心赐给李昉。太宗看见京师繁华,手指前面的街坊小巷及官府衙门,命近臣开拓为通衢长廊,于是谈论道:“后晋、后汉君臣昏暗、相互猜疑,枉屈陷害善良,当时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想准备宴席,哪里顾得上呢?”李昉说:“后晋、后汉的事情,臣都经历过,哪里能与圣朝同日而语呢?像现在这样天下清平,人民富康,都是陛下恭勤政事所致啊。”太宗说:“勤政忧民,是帝王常事。朕不是因为繁华而高兴,而是因为百姓安居乐业而高兴啊。”于是对侍臣们说:“李昉奉事朕,两次进入中书省,从未做过伤人害物之事,今日应当如此享受,可以算作是善人君子啊。”


  至道二年(996年),李昉陪同太宗祭祀南郊,礼毕入贺,因为拜舞仆倒在地,被台吏扶着离开。李昉在卧疾数日后去世,享年七十二岁。获赠司徒,谥号“文正”。葬于今河北省饶阳县南12公里五公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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