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十七

——(唐代李昉太平御览

  ○品藻中

  《晋书》曰:《韦忠传》云:裴頠为仆射,数言忠於司空张华,华辟之,辞病不赴。人问其故,忠曰:"吾茨檐贱士,本无宦情。且茂先华而不实,裴頠欲而无厌,弃礼典而附贼后,此岂大丈夫之所宜行耶!"

  又曰:王戎有人伦鉴识,尝目山涛如璞玉浑金,我皆钦其宝,莫知名其器;玉衍神姿高彻,如瑶林树,自然是风尘外物。谓裴頠拙於用长。荀勖工於用短,陈道宁纟畟纟畟如束长竿。

  又曰:褚陶。吴平,召补尚书郎。张磺见之,谓陆机曰:"君兄弟龙跃云津,顾彦先凤鸣朝阳,谓东南之宝以尽,不意复见褚生。"机曰:"公但未睹不鸣不跃者耳。"华曰:"故知延门之德不孤,川岳之宝不匮矣。"

  又曰:乐广,尚书令卫瓘,朝之耆旧,逮与魏正始中诸名士谈论,见广而奇之,曰:"自昔诸贤既殁,常恐微言将绝,而今乃复闻斯言於君矣。"命诸子造焉,曰:"此人之水镜,见之莹然,若披云而睹青天也。"

  又曰:嵇绍始入,或谓王戎曰:"昨於稠人中始见嵇绍昂昂然若野鹤之在鸡群。"戎曰:"君复未见其父耳。"

  又曰:王戎幼而颍悟,神彩秀彻,视日不眩。裴楷见而目之曰:"戎眼烂烂如岩下电。"

  又曰:张翰有清才,善属文,而纵任不拘,时人号为江东步兵。

  又曰:刘毅转司隶校尉,纠正豪右,京师肃然,司部守令望风投印绶者甚众。时人以毅方之诸葛丰、盖宽饶。

  又曰:乐广少与弘农杨准相善。准之二子曰乔曰髦,皆知名於世。准使先诣裴頠,頠性弘方,爱乔有高韵。谓准曰:"乔当及卿,髦少减也。"又使诣广,广性清淳,爱髦有神检。谓准曰:"乔自及卿,然髦亦清出。"准叹曰:"我二儿之优劣,乃裴、乐之优劣也。"论者以为乔虽有高韵,而神检不足,乐为得之矣。

  又曰:刘颂守廷尉。时尚书令史扈寅非罪下狱,诏使考竟,颂执据无罪,寅遂得免。时人以颂比张释之乎!

  又曰:和峤迁颍川太守,为政橇膨,甚得百姓欢心。太傅从事中郎庾顗见而叹曰:"峤森森如千丈松,虽磥砢多节目,施之大厦,有栋梁之用。"

  又《郄鉴传》云:王敦尝谓曰:"乐彦辅短才耳。后生流宕,言违名检,考之以实,岂胜满武秋耶?"鉴曰:"拟人必於其伦。彦辅道韵平淡,体识冲粹,处倾危之朝,不可得而亲疏。及愍怀太子之废,柔而有正。武秋失节之士,何可同日而言!"敦曰:"愍怀废徙之际,交有危机之急,人何能以死守之乎!以此相方,其不减明矣。"

  又《孙登传》云:嵇康从之游三年,问其所图,终不答,康每叹息。将别,谓曰:"先生竟无言乎?"登乃曰:"子识火乎?火生而有光,而不用其光,果在於用光。人生而有才,不用其才,而果在於用才。故用光在乎得薪,所以保其耀;用才在於识真,所以全其年。今子才多识寡,难乎免於今之世去矣!子无求乎?"康不能用,果遭非命。

  又《王湛传》云:武帝亦以湛为痴,每见济,辄调之曰:"卿家痴叔死未?"济常无以答。及是,帝又问如初,济曰:"臣叔殊不痴。"因称其美。帝曰:"谁比?"济曰:"山涛以下,魏舒以上。"时人谓"湛上方山涛不足,下比魏舒有馀。"湛闻曰:"欲处我季孟之间乎?"

  又曰:陆机天才秀逸,辞藻弘丽,张华尝谓之曰:"人常恨才少,而子更患其多。"

  又曰:陆云,刺史周浚召为从事,谓人曰:"陆士龙当今颜子也。"

  又曰:王衍俊秀有令望,虚心玄远,未尝语利。王敦过江,常称之曰:"夷甫处众中,如珠玉在瓦石间。"顾恺之作画赞,亦称衍岩岩清峙,壁立千仞。

  又曰:杜乂性纯和,美姿容,有盛名於江左。王羲之见而目之曰:"肤若凝脂,眼如点漆,此神仙中人也。"桓彝亦曰:"卫玠神清,杜乂形清。"

  又《郭文传》:温峤尝称曰:"文有贤人之性,而无贤人之才,柳下惠、梁琦之亚乎?"

  又曰:罗含,谢尚与含为方外之好,乃称曰:"罗君章可谓湘中之琳琅。"

  又曰:罗含、桓温尝与僚属宴会,含后至,温问众座曰:"此何如人?"或曰:"可谓荆楚之杞梓。"桓曰:"此自江左之秀,岂惟荆楚而已。"

  又曰:薛兼少与同郡纪瞻、广陵闵鸿、吴郡顾荣、会稽贺循齐名,号为"五俊"。初入洛,司空张磺见而奇之曰:"皆南金也。"

  又曰:《郄超传》云:沙门支遁以清谈著名于时,风流胜贵,莫不崇敬,以为造微之功,足参诸正始。而遁常重超,以为一时之俊。

  又曰:郄超为桓温参军。谢安与王坦之常诣温论事,温令超帐中卧听之,风动帐开,安笑曰:"郄生可谓入幕之宾矣。"

  又:《周顗传》曰:庾亮尝谓顗曰:"诸人咸以君方乐广。"顗曰:"何乃刻画无盐,唐突西施也。"

  又曰:应詹弱冠知名,性质素弘雅,物虽犯而弗之校,以学艺文章称。司徒何邵见之曰:"君子哉若人!"

  又曰:桓温豪爽有风概,姿貌甚伟,面有七星。少与沛国刘惔善,惔尝称之曰:"温眼如紫石棱,须作猬毛磔,孙仲谋、晋宣王之流亚也。"

  又曰:刘惔寓居京口,家贫,织芒履以为养,虽荜门陋巷,晏如也。人未之识,惟王导深器之。后稍知名,论者比之袁羊。惔喜,还告其母。其母,聪明妇人也,谓之曰:"此非汝比,勿受之。"又有方之范汪者。惔复喜,母又不听。及惔年德转昇,论者遂比之荀粲。

  又曰:荀崧弱冠,太原王济甚相器重,以方其外祖陈郡袁侃,谓侃弟奥曰:"近见荀监子,清虚名理,当不及父,德性纯粹,是贤兄辈人也。"

  又曰:成公简,字宗舒,东郡人也。世二千石。性清素,不求荣利,潜心味道,罔有干其志者。默识过人。张茂先每言:"公简清静比杨子云,默识拟张安世。"

  又曰:谢安总角,神识沉敏,风宇修畅,善行书。弱冠夷熙濛,清言良久,既去,濛子修曰:"向客何如大人?"濛曰:"此客亹亹而来逼人。"王导亦深器之。由是有重名。

  又曰:谢万善属文,叙渔父、屈原、季主、贾谊、楚老、龚胜、孙登、嵇康四隐四显为《八贤论》,其旨以处者为优,出者为劣,以示孙绰。绰与往反,以体公识远者,则出处同归。

  又曰:《韩康伯传》云:庾和名重一时,少所推服,常称康伯及王坦之曰:"思理伦和,我敬韩康伯;志力强正,吾愧王文度。"

  又曰:王献之尝与兄徽之俱诣谢安,徽之多言俗事,献之寒温而已。既出,客问安王氏兄弟优劣,安曰:"小者佳。"客问其故,安曰:"吉人之辞寡。"

  又曰:褚裒与杜乂俱有盛名,冠于中兴。谯国桓彝见而目之曰:"季野有皮里春秋。"言其外无臧否,而内有所褒贬也。

  又曰:王恭美姿仪,人多爱悦,或目云:"濯濯如春月柳。"尝被鹤氅裘,涉雪而行,孟昶窥见之,叹曰:"此真神仙中人也!"

  又曰:王恭,字孝伯,少有美誉,清辩过人,自负才地高华,恒有宰辅之望。与王忱齐名友善,慕刘惔之为人。谢安常曰:"王恭才地可以为将相。"

  《宋书》曰:谢弘微,叔父混特所敬贵,号为微子。常云:"阿远刚操负气,阿客博而无检;曜恃才而持操不笃;晦自知而纳善不周,设复功济三才,终亦以此为恨;至如微子,吾无间然。"又曰:"微子异不伤物。同不害正,若年迨六十必至公辅。"

  又曰:龚祈不应徵辟。祈风姿端雅,容止可观,中书郎范述见而叹曰:"此荆楚仙人也。"

  萧子显《齐书》曰:王僧祐父远,为光禄勋。宋世为之语曰:"王远如屏风,屈曲能蔽风露。"

  《陈书》:周弘正叔父舍,每与谈论,辄异之,曰:"观汝神情颍晤,清理警发,后世知名,当出吾右。"

  又曰:高祖在京城,尝与诸将宴,杜僧明、周文育、侯安都为寿,各称功伐。高祖曰:"卿等悉良将也。然而并有所短,杜公志大而识暗,狎下而娇尊矜功,不收其拙;周侯交不择人,而推心过差,居危履险,猜防不设;侯郎傲诞而无厌,轻佻而肆志,并非全身之道耳。"卒皆如其言。

  《隋书》曰:玄善以高颖有宰相之具,尝言於上曰:"杨素粗疏,苏威怯懦,玄胄、玄旻,正似鸭耳。可以付社稷者,惟独高颎。"

  又曰:苏威,治书侍御史梁毗以威领五职,安繁恋剧,无举贤自代之心,抗表劾威。上曰:"苏威朝夕孜孜,志存远大,举贤不缺,何遽迫之。"顾谓威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因谓朝臣曰:"苏威不值我,无以措其言;我不得苏威,何以行其道?杨素才辩无双,至若斟酌古今,助我宣化,非威之匹也。苏威若逢乱世,商山四皓,岂易屈哉!"

  又曰:杨达为人弘厚,有局度。杨素每言曰:有君子之貌兼君子之心者,惟达耳!

  《唐书》曰:王珪尝侍宴,太宗谓珪曰:"卿识鉴清通,尤善谈论,自房玄龄等,咸宜品藻,又可自量,孰与诸子贤?"对曰:"孜孜奉国,知无不为,臣不如玄龄。才兼文武,出将入相,臣不如李靖。敷奏详明,出纳惟允,臣不如彦博。处繁理剧,众务必举,臣不如戴胄。以谏诤为心,耻君不及於尧、舜,臣不如魏徵。至如激浊扬清,嫉恶好善,臣於数子,亦有一日之长。"太宗深然其言,群公亦各以为尽已所怀,谓之确论。

  又曰:马周有机辩,能敷奏,深识事端,动无不中。太宗尝曰:"我于马周,暂时不见,则便思之。中书侍郎岑文本谓所亲曰:"吾见马君论事多矣,援引事类,扬榷古今,举要删芜,会文切理,一字不可加,一言不可减,听之靡靡,令人忘倦。昔之苏、张、终、贾,正应此耳。然鸢肩火色,腾上必速,恐不能免耳。"

  又曰:韦述时,赵冬曦、孙逖、王翰常游其门。赵冬曦兄冬日,弟和壁、居贞、安贞、颐贞等六人,逖弟迪、逌、迥、〈辶巳〉、巡亦六人,并词学登科。张说曰:"赵、韦昆季,今之杞梓也。"

  又曰:冯定,字介夫,宿之弟也。仪貌壮伟,与宿俱有文学,而定过之。贞玄中皆举进士,时人比之汉朝二冯君。

  《吕氏春秋》曰:管仲有病,桓公往问之曰:"仲父之病病矣,将何以教寡人?"管仲对曰:"愿君之远易牙、竖刀、常之巫、卫公子启方也。"公曰:"易牙烹其子以慊寡人,(慊,悏也。)犹尚可疑邪?"管仲对曰:"人之情,非不爱其子。子之忍,将何有於君?"公又曰:"竖刁自害以近寡人,犹尚可疑耶?"管仲对曰:"人之情,非不爱其身。其身之忍又将何有於君?"公又曰:"常之巫审於死生,能去疴病,犹尚可疑耶?"管仲对曰:"死生命也,疴病本也。君不用其命、守其本而恃常之巫,彼将以此无不为也。"公又曰:"卫公子启方事寡人十五年,其父死不敢归哭,犹尚可疑耶?"管仲对曰:"人之情无不爱其父,父之忍将何有於君?"公曰:"诺。"管仲死,尽逐之。食不甘,官不治,病不起,朝不肃。居三年,公曰:"仲父不亦过乎?"复召而反之。明年,公有病,常之巫从中出曰:"公将以某日薨。"易牙、竖刁相与作乱,矫以公瘤拢卫公子启方以书社四十人下卫。公慨焉叹涕曰:"管子圣人之所见,岂不远哉?若死者有知,我何目面以见仲父乎?"蒙衣袂而死,绝于寿宫。

  又曰:吴起谓商文曰:"事君果有命矣!"商文曰:"何谓也?"吴起曰:"治四境之内,成训教,变习俗,使君臣有义,父子有序,子与我孰贤?"商文曰:"吾不若子。"曰:"今日置质为臣,其主安重;今日释玺辞官,其主安轻;子与我孰贤?"商文曰:"吾不若子。"曰:"援桴一鼓,敌人在前,使三军之士,乐死若生,子与我孰贤?"商文曰:"吾不若子。"吴起曰:"三者,子皆不吾若也。位在吾上,命矣夫!"商文曰:"善。子问我,我亦问子。变世主少,群臣相疑,黔首不定。当此之时,属之我乎?属之子乎?"吴起默然不对。少间,曰:"然。"商文曰:"是吾所以加於子之上也。"

  崔鸿《前凉录》曰:张茂谓马岌曰:"刘曜自古可谁等辈也?"岌谓曰:"曹孟德之流。"茂默然。岌曰:"孟德公族也,刘曜戎狄,难易不同,曜殆过之。"茂曰:"曜可方吕布、关习,而云孟德不及,岂不过哉。"岌曰:"孟德挟天子,令诸侯,仗大义,讨不庭。曜一卒胡人,用乌合之众而能建威成大逆,天下莫之当,其不优欤?"茂曰:"天生胡以灭中国,殆不可以人事论也。"

  《秦记》曰:姚苌大破苻登,置酒高会,诸将咸曰:"若值魏武王,寻破此贼,陛下将牢大过。"上叹曰:"吾不如亡兄者四也;长八尺五寸,垂臂过膝,望而畏之,一也。当十万之众,与天下争衡,望麾直突,前无横阵,二也。突览古今,讲论道艺,驾御群贤,收罗俊异,三也。总领大众,经履险难,大小悦称,人尽死力,四不如也。"

  又曰:魏武王姚襄礼待杨亮,亮奔桓温,温问亮曰:"襄何如人?"答曰:"天下杰也。神明器度,故是孙策之俦,而雄武过之。"

  《越绝书》曰:或问曰:"子胥、范蠡何人也?"曰:"子胥勇而知,范蠡知而明,皆贤人也。"问曰:"子胥死,范蠡去,二人行违,皆称贤何也?"答曰:"《论语》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事君,以道言耳,范蠡单身入越,致主於霸,有所不合,故去也。"问曰:"不合何不死?"曰:"止,去,事之义也,义无死。子胥死者,受恩深也。《传》曰:孔子去鲁,燔俎无肉。曾子去妻,藜蒸不熟。微子去,比干死,孔子并称仁,行虽违,其义同。死与生,败与成,其同奈何?《论语》曰:有杀身以成仁。子胥重其信,范蠡贵其义,信从中出,义从外入。微子去者,痛殷道也;比干死者,忠於纣也;箕子亡者,绝也。忠信之至,相为外里耳。"问:"二子孰逾乎?"曰:"以为同耳。"

  《华阳国志》曰:广陵太守下邳陈登,字玄龙,太尉球孙也。有俊才,较天下士,谓功曹陈乔曰:"闺门雍穆,有德有行,吾敬陈玄方。父子冰清玉洁,有德有言,吾敬华子鱼。博闻强识,奇逸卓荦,吾敬孔文举。雄姿杰出,有王霸之略,吾敬刘玄德。"

  《零陵先贤传》曰:刘备曰:"子初(即刘巴字也。)才知绝人,如孤,可用。非孤者,难独任也。"亮亦曰:"运筹策於帷幄之中,吾不如子初远矣。若提桴鼓,会於军门,使百姓喜勇,当与议之可。"

  《陈武别传》曰:武,时人无察者,顿丘闾遐荐之於军府。或问:"武当今可与谁为辈?"遐曰:"方谢道坚不足,比徐世璋有馀。"道坚、世璋皆同时知名士也。武闻之,笑曰:"乃处我季孟之间乎?"

  《卫玠别传》曰:永和中,丹阳尹刘真长、镇西将军谢仁祖商略中朝士人,遂及於玠。或问:"杜弘治得方卫洗马不?"谢曰:"安得相比,其间可容数人。"

  《世说》曰:嵇中散语赵景真:"卿瞳子白黑分明,有白起之风,恨量小狭。"赵答曰:"尺表能审璇衡之度,寸管能测往复之晷。何必在大?但问识何如耳。"

  又曰:诸名士共洛水上戏。还,乐令问王夷甫曰:"今日共看,乐不?"王曰:"裴仆射善谈名理,混有雅致;张茂先论《史》《汉》,殊靡可听;我与王安丰说延陵、子房,亦超然者。"

  又曰:刘万安,即道真之子,庾公所谓"灼然玉举。"又云:"千人亦见,百人亦见。"王右军少时,丞相云:"逸少何缘复减万安?"

  又曰:诸葛瑾弟亮及从弟诞,并有盛名,各在一国。于时以为蜀得其龙,吴得其虎,魏得其狗。诞在魏,与夏侯玄齐名;瑾在吴,吴朝服其弘雅。

  又曰:卞望之云:"郄公体中有三反:方於事上,好下接己,一反;治身清贞,而大修计校,二反;自好读书,憎人学问,三反也。"

  又曰:王敦为大将军,镇豫章。卫玠避乱,从洛投敦。相见欣然,谈话弥日。于时谢鲲为长史,敦谓鲲曰:"不意永嘉之末,复闻正始之音。阿平若在,当复绝倒。"时人以玠为玉人。

  《语林》曰:谢碣绝重其妇,张玄常称其妇,欲以敌之。有济尼者,并游张、谢二家,人问其抖锡优劣,答曰:"玄夫人神情散朗,故有林下之风;碣家妇,清心玉映,自是闺房之秀也。"

  《三辅决录》曰:弭生,字仲叔,其父贱。故张伯英与李幼才书曰:"弭仲叔高德美名,命世之才,非弭氏小族所有,新丰瘠土所当出也。"

  《郭泰别传》曰:泰字林宗,少游汝南,先过袁阆,不宿而退,往从黄宪,累日方还。或问林宗,林宗曰:"奉高之器,譬诸泛滥,虽清而易挹;叔度汪汪君子,若千顷波,澄之不清,挠之不浊,不可量也。"

《太平御览》
太平御览《太平御览》是宋代著名的类书,为北宋李昉、李穆、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始于太平兴国二年(977)三月,成书于太平兴国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览》采以群书类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门而编为千卷,所以初名为《太平总类》;书成之后,宋太宗日览三卷,一岁而读周,所以又更名为《太平御览》。全书以天、地、人、事、物为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谓包罗古今万象。书中共引用古书一千多种,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献资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经亡佚,更使本书显得弥足珍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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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昉】简介

  李昉生于后唐庄宗同光三年(925年)。其父李超,曾在后晋担任工部郎中、集贤殿直学士,他的伯父右资善大夫李沼没有儿子,就把李昉过继到自己膝下。李昉早年以荫补任太庙斋郎,选授为太子校书。


  后汉乾佑(948年—950年)年间,李昉登进士第,授职秘书郎。经宰相冯道引荐,与吕端一同任直弘文馆,后改任右拾遗、集贤修撰。


  后周显德二年(955年),李昉随宰相李谷出征淮南,担任记室。李昉掌管军中章奏,世宗览奏后,喜爱其文才,等到看了他写的《相国寺文英院集》,更加喜欢李昉的诗,称赞他说:“朕知道这个人已经很久了。”李昉因病请求先回朝,李谷看着他说:“你来日的官爵禄位应当像我一样。” 世宗率军回师后,擢升李昉为主客员外郎、知制诰、集贤殿直学士。


  显德四年(957年),加史馆修撰、判馆事。同年冬,世宗再次南征,李昉从征到高邮,适逢陶谷出使南唐,李昉在军中代理草拟诏书,被任命为屯田郎中、翰林学士。


  显德六年(959年)春,李昉遭逢母丧。同年,周恭帝继位,赐李昉金紫官服。


  北宋建立后,李昉加职中书舍人。


  建隆三年(962年),李昉被罢职为给事中。


  建隆四年(963年),朝廷平定荆湘地区,李昉受命祀祠南岳,就近担任衡州知州。


  乾德二年(964年),李昉被调回朝廷任职。陶谷诬告李昉替亲属谋求京畿令一职,太祖大怒,召吏部尚书张昭当面质问此事。张昭是名儒,性格耿直,在朝堂摘下自己的官帽,上前厉声说:“陶谷欺骗陛下。”太祖仍抱有疑意,将李昉外调任彰武军行军司马,住在延州以谋生度日。在三年内本应迁徙至内地,李昉不愿意。经宰相推荐,太祖在开宝二年(969年)将李昉召入朝,再次担任中书舍人。不久,任直学士院。


  开宝三年(970年),李昉奉命主持贡举。


  开宝五年(972年),李昉再次主持贡举。秋季,在大明殿参加宴会,太祖看见李昉坐次在翰林学士卢多逊之下,向宰相询问原因,宰相回答说:“卢多逊是学士,李昉只不过是个殿直罢了。”太祖于是任命李昉为翰林学士,让他坐在卢多逊的上位。


  李昉主持贡举时,他的乡人武济川预选。不久后,武济川在奏对太祖时失当,李昉受牵连被贬为太常少卿,不久改判国子监。


  开宝六年(973年)五月,李昉复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同年冬,判吏部铨选。当时,宰相赵普被卢多逊排挤,卢多逊多次向太祖告发赵普的过错,太祖在其后询问李昉此事,李昉回答说:“臣的职责是草拟诏书,赵普的所作所为,不是臣能知道的。”


  太平兴国元年(976年),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加李昉为户部侍郎,命他与扈蒙,李穆,宋白等同修《太祖实录》。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李昉随太宗出征北汉。宋军回师后,李昉因功获授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


  太平兴国八年(983年),李昉改任文明殿学士。当时宰相赵普、宋琪任职已久,朝廷寻找能接替他们任职的人,李昉于宿旧大臣中最为突出,于是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同年十一月,赵普出镇武胜军,李昉与宋琪都被任命为平章事。不久,加监修国史,他建言恢复将时政记先进呈皇帝而后交付有关部门的惯例。


  雍熙元年(984年),朝廷举行郊祀,任命李昉为左仆射,李昉再三辞让,便加任中书侍郎。宋军北伐幽蓟地区无法取胜,朝廷派使者分赴河南、河东,征发百姓参军,每八个壮丁中抽取一人为兵。李昉等相继对太宗说:“近来分派使者征发河南、河东四十多郡的百姓作为边境守备,是不得已的举措啊。但是河南的百姓一贯从事农业,不知战事,一旦征集起来,必然会导致动乱,如果百姓因此啸聚山林作乱,朝廷还必须剪除消灭。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么河北的土地既被戎人(契丹)所困扰,河南百姓又作乱于民间,况且到了春季,此举妨碍农业耕作。陛下如果认为诏令已颁布,难以反悔,就应当再派使臣,严加戒令,所到之处少征发百姓,如果百姓情绪不安,就应该延缓此事,密令使者见机行事,才能免除后患。”太宗表示赞许,并采纳了李昉的意见。


  端拱元年(988年),百姓翟马周击登闻鼓上告,讼称李昉官居宰相,在北方有战争的时候,不作边备,只知赋诗宴乐。举行籍田礼完毕后,太宗立即召贾黄中草拟诏令,贬李昉为右仆射,并严加谴责。贾黄中说:“仆射,是百官的表率和上级,实为宰相之任,现在李昉从工部尚书而迁任此职,不是黜贬斥责。如果说文昌政务简少,以均劳逸为借口,较为得体。”太宗认为这个意见很好。恰遇契丹犯边,太宗令文武群臣各自进献防御策略,李昉援引汉、唐先例,坚持认为应委屈己方与敌修好,停止战争、休养百姓,此建议为当时舆论所称许。
淳化二年(991年),李昉以右仆射之职兼任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再次拜相。


  淳化三年(992年)夏,天下发旱灾、蝗灾,又遇雨灾。当时李昉与张齐贤、贾黄中、李沆同为宰相,他们都以执政无能为由,上表请罪,太宗未加以怪罪。


  淳化四年(993年),李昉因为家中连遭不幸,请求解除宰相职任,太宗不允,并派张齐贤等宣谕圣旨,李昉才又上朝处理政事。数月后,李昉被罢为右仆射。之前,太宗召翰林学士张洎起草诏令,任命李昉为左仆射,将其罢相。张洎说:“李昉官居治理政务的重任,却阴阳不调,不能决意引退,让他位处百官师长之任,怎么能表示陛下劝勉之意呢?”太宗览奏后,便下令贬斥李昉,让他只任右仆射。


  淳化五年(994年),李昉年届七十,以特进、司空之职致仕归居,如遇朝会宴饮,令他居宰相班次之中,太宗每年对他的赏赐愈发厚重。


  至道元年(995年)正月十五,太宗在乾元楼观灯,召来李昉,命他坐在身边,把自己杯中的酒倒给李昉,并亲自拿水果点心赐给李昉。太宗看见京师繁华,手指前面的街坊小巷及官府衙门,命近臣开拓为通衢长廊,于是谈论道:“后晋、后汉君臣昏暗、相互猜疑,枉屈陷害善良,当时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想准备宴席,哪里顾得上呢?”李昉说:“后晋、后汉的事情,臣都经历过,哪里能与圣朝同日而语呢?像现在这样天下清平,人民富康,都是陛下恭勤政事所致啊。”太宗说:“勤政忧民,是帝王常事。朕不是因为繁华而高兴,而是因为百姓安居乐业而高兴啊。”于是对侍臣们说:“李昉奉事朕,两次进入中书省,从未做过伤人害物之事,今日应当如此享受,可以算作是善人君子啊。”


  至道二年(996年),李昉陪同太宗祭祀南郊,礼毕入贺,因为拜舞仆倒在地,被台吏扶着离开。李昉在卧疾数日后去世,享年七十二岁。获赠司徒,谥号“文正”。葬于今河北省饶阳县南12公里五公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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