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六

——(唐代李昉太平御览

  ○征伐下

  《说苑》曰:赵简子举兵伐齐,有被甲者笑之。曰:"子何笑?"对曰:"臣有宿笑。"简子曰:"有以说之,则可,无则死。"对曰:"当桑之时,臣邻家夫与妻俱之田,见桑中女,因追之;不能,还反,其妻怒而去之,臣笑其旷也。"简子曰:"今吾伐国失国,是吾旷也。"还师而归。

  又曰:中行献子将伐郑,范文子曰:"不可得志於郑,诸侯仇我,忧必滋长。"郄至又曰:"得郑,是兼国也,则王者固多忧乎?"文子曰:"王者盛其德而远人归,故无忧;今我寡德而有使王者之功,故多忧。今子见无事而欲富乐者乎?"

  《新序》曰:秦欲伐楚,使者往观楚重宝。楚王闻之,召令尹子西问焉,曰:"秦欲观楚宝器和氏之璧、隋侯之珠,可以示诸侯乎?"对曰:"臣不知也。"召昭奚恤问焉,对曰:"此欲观吾国之得失而图之,非国之重宝也。"遂使恤应之。恤发精兵三百人陈於西门之内,为东西之坛。秦使者至,恤曰:"君,客也,请就上位。"东子西,南面太宗子方次之,叶公子高次之,司马子反次之。恤自居西面之坛,称曰:"客观楚之宝器。楚所宝者,贤臣也。理百姓,实仓廪,使民人各得其所。子西在此,奉珪璧、使诸侯、解忿愤之难,交两国之欣,使无兵革之忧。太宗子方在此,守封疆,谨境界,不侵邻国,邻国亦不见侵。叶公子高在此,理师旅,正兵戎,以当强敌,提桴鼓以动百为之众,使皆赴汤火、蹈白刃,出万死不顾一生。司马子反在此,若怀霸王之余义,撮治乱之遗风。昭奚恤在此,惟大国所观。"秦使者惧然,无以对,遂揖而去。使者反,言於秦君曰:"楚多贤臣,未可谋也。"

  又曰:汤居亳七十里,地与葛为邻。葛伯放淫不祀,汤使人问之曰:"何为不祀?"曰:"无以供牺牲也。"汤使人遗之牛羊,葛伯食之,又不以祀。汤又使人问曰:"何为不祀?"曰:"无以供粢盛也。"汤又使众往为耕,老弱馈食。葛伯率其民,要其有酒肉黍稻者夺之,不受者杀之。有一童子以黍肉饷,杀而夺之。书曰:"葛伯仇饷",此之谓也。为其杀是童子而征之,四海之内皆曰:"非富天下也,为匹夫匹妇复仇也。

  《蜀王本纪》曰:秦惠王欲伐蜀,乃刻五石牛,置金其后。蜀人见之,以为牛能大便金,牛下有养卒,以为此天牛也,能便金。蜀王以为然,即发卒千人,使五丁力士拖牛成道,致三枚於城郭。秦道得通,石牛力也。后遣丞相张仪等将兵,随石牛道伐蜀焉。

  《英雄记》曰:建安中,曹操於南皮攻袁谭,斩之。操作鼓吹,自称万岁,於马上舞也。

  《纪年》曰:周穆王四十七年伐纡,大起九师,东至於九江,比鼋,以为梁。

  《春秋后秦语》曰:陈轸为楚使,来见秦惠王,曰:"卞庄子方刺兽,而管竖子止之,曰:两兽方食牛,牛必甘,甘必争,争必斗,斗则大者伤,小者死。从伤而刺之,一举必有双兽之功。卞庄子以为然,立待之。顷有两兽之功。今韩、魏相攻,期年不解,是必大国伤,小国亡。从伤而伐之,一举必有两实。此犹卞庄子刺虎之类也。"惠王曰:"善"。

  又《楚语》曰:白起将兵伐楚。楚人黄歇者游学博闻,襄王以为辩,故使於秦,说昭王曰:"天下莫强於秦、楚,今闻大王欲伐楚,此犹两虎相与斗,而怒大受其弊。不如善楚。"秦王乃止不伐楚,约为与国,黄歇受约而归。

  又《赵语曰:张孟谈阴见韩魏之君曰:"臣闻唇亡者齿寒,今智伯率二君而伐赵,赵亡矣。赵亡则二君为之次。"二君曰:"我知其然。"

  《吴越春秋》曰:夫差令於邦中曰:"寡人欲伐齐,敢有谏者死。"太子友请明。时怀丸挟弹从后园而来,衣沾履濡。吴王夫差怪而问之,太子友对曰:"臣游后园,闻秋蝉之鸣,往而观之,秋蝉登高树,饮清露,悲吟以为安,不知螳螂超枝缘条,曳腰举刃,欲援其形也。螳螂贪心时进,志在有利,不知黄雀缘茂林,徘徊枝叶,欲啄螳螂也。夫黄雀知伺螳螂之有味,不知臣踌躇引弹蜚丸之集其背也。"

  又曰:越王勾践谓大夫种曰:"孤闻吴王淫而好色,因此而坏其谋之可。"大夫种曰:"可。惟君王选择美女二人而进之。"於是越王曰:"善哉。"乃使相工索国中,得苎萝山卖薪之女,名西施、郑旦而献於吴。

  又曰:越王念吴欲复承之,乃中夜抱柱而哭,讫,复承之以啸。於是群臣咸曰:"君王何愁心之甚?夫复仇谋敌,非君王之忧,自臣下急务也。"

  又曰:吴王阖闾将伐楚,登台向风而啸,有顷而叹,群臣莫有晓王意者。子胥乃荐孙子。孙子者,吴人也,名武,善为兵法,僻隐幽居,世人莫知其能。

  《孟子》曰:春秋无义战,彼善於此,则有之矣。征者,上伐下也,敌国不相征也。

  《吕氏春秋》曰:智伯将伐仇繇之国,山险无道,乃遗以大钟,方九轨,仇繇开道迎之,因其道,取其国。(韩子曰:智伯铸大钟遗仇繇,由君大悦,除道迎之,七月而仇亡也。)

  又曰:阖闾选多力者五百人,利止者三千人,以为前陈,进与荆战,五战五胜,遂有郢。东征至於庳卢,西伐至于巴蜀,北迫齐晋,令行中国。

  又曰:凡人之攻伐也,非因利则因名也。名实不得,国虽强大则曷为攻矣?解在乎史墨来而辍不袭卫,赵简子可谓知动静矣。(晋赵简子鞅将袭卫,史墨往睹之。反曰:蘧伯玉为政未可与加。简子辍不伐卫。故曰:史墨来而辍不袭卫也。)

  又曰:楚之边邑曰卑梁,其处女与吴之边邑处女桑於境上,戏而侍卑梁之处女。卑梁人挟其侍子以让吴人,吴人应之不恭。卑梁人怒,杀而去之。吴人往报之,尽屠其家。卑梁公怒,曰:"吴人焉敢攻吾邑?"举兵反攻之,老弱尽杀之。吴王夷昧闻之怒,使人举兵侵楚边邑,克夷而复去之。吴公子光又率师与楚人战於鸡父,大败之,获其师。

  又曰:荆庄王欲伐陈,使人视之。使者曰:"陈不可伐也。"庄公曰:"何故?"对曰:"其城廓高,沟洫深,畜积多也。"宁国曰:"陈可伐也。(宁国,楚臣。)夫陈,小国也,而蓄积多,赋敛重也,则民怨上矣;城廓高,沟洫深,则民力罢矣。兴兵伐之,陈可取也。"庄王听之,遂取陈。

  又曰:箴尹为荆使於宋,司城子罕觞之。西家之潦,经其庭而不禁。箴尹问其故,司城子罕曰:"西家高,吾宫卑,潦不经吾庭不得写,为是吾不禁也。"箴尹归,适遇荆欲攻宋,箴尹谏於王曰:"宋不可攻也。其君贤相仁,贤者得民,仁者能用之,攻之必无功也。"

  《淮南子》曰:尧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民人无食;羿窳、九婴、大风、封豕、凿齿、修蛇皆为害。尧乃使羿诛凿齿於畴华之泽,(南地也。)杀九婴於凶水,(水火之怪,在北狄之地。)缴大风於青立之野,(大风,鸷鸟也。)射十日而下其九日,杀羿窳、(状如龙首,食人,在西方也。)断修蛇於洞庭,(在南方。)擒封豕於桑林。(封豕,大彘也。桑林,汤祷旱地。)

  又曰:晋伐楚,三舍不止,大夫击之。庄王曰:"先君之时,晋不伐楚。及孤之身而晋伐楚,是孤之过也。若何其辱?"群大夫曰:"先臣之时,晋不伐楚,今臣之身而晋伐楚,此臣之罪也,请击之。"王俯而泣涕沾襟,起而拜群大夫。晋人闻之,曰:"君臣争以过为在己,不可伐也。"夜,还师而归。

  又曰:诸侯伐秦,及泾莫济,(鲁襄十一年,晋悖公我郑,秦人伐晋救郑,十四年,晋使六卿帅诸侯之大夫伐秦,至泾水,无有先渡者也。)晋叔向见叔孙穆子曰:"诸侯伐不恭而讨之,及泾而止,於秦何益?"(何益於伐秦之事。)穆子曰:"豹之业及《匏有苦叶》矣,不知其他。"(业事《匏有苦叶》,《诗·风》篇名。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言其必济,不知其他。)叔向退,召舟虞与司马(舟虞掌舟,司马掌兵。)曰:"夫苦匏不材於人,共济而已。(材,若裁也。不裁於人,言不可食共济而已。佩匏可以渡水。)鲁叔孙赋《匏有苦叶》,必将涉矣,(诗以言志。)具舟除隧不共有法,(隧道共具也。舟虞具舟,司马除道,法刑也。)是行也。"鲁人以莒人先济,诸侯从之。

  又曰:文公立,四年,楚成王伐宋,(四年,鲁僖公二十七年冬也。宋背楚事晋,故楚伐之。)公率齐、秦伐曹卫,以救宋。(鲁僖二十八年春,晋侯侵曹伐卫。《传》曰:楚始得曹而新婚於卫也。)宋人使门尹班告急於晋。(门尹班,宋大夫。)公告大夫曰:"宋人告急,舍之则宋绝。(舍,不救,则宋降楚,与我绝。)告楚则不许我,(告,请。请宋于楚,楚不许我。)我欲击楚,齐、秦不欲,其若之何?"

  又曰:自大毕,伯士之终也,(大毕、伯士,犬戎氏之二君。终,卒也。)犬戎氏以其职来王。(以其职,谓其嗣子其贵之宝来见王。)天子曰:"予必以不享征之,且观之兵。(享,宾服。服礼以责犬戎而示之兵,非也。)其无乃废先王之训而王几顿乎?(几,危。顿,败。)吾闻夫犬戎树敦,(树,立。言犬戎立性惇朴。)师旧德而守纯终固,(师,循也。纯,专固一。言犬戎氏修先王之旧德,奉其常职,天性专一,终身不移,不听穆王责其厚享也。)其有以御我矣。"(御,应距也。)王不听,遂征之。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目是,荒服者不至。(穆王责犬戎非礼,暴兵露师,伤威毁信,荒服者不至。)

  又曰:商王帝辛大恶于人,(商,殷人,本号辛,纣名。大恶,大为人所恶也。)庶人不忍,欣载武王以至戎于商牧。(载奉武兵牧商郊,牧野也。)是先王非务武也,勤恤人隐而除其害。(恤,忧。隐,痛。)

  又曰:忠臣者,务崇君之德;谄臣者,务广君之地。何以明之?陈夏征舒杀其君,楚庄王伐之,陈之人听命。庄王已讨有罪,遣卒戍陈,(戍,守也。欲守陈。)大夫毕贺。申叔时使于齐,及还而不贺。庄王曰:"陈为无道,寡人起六军以讨之,征暴乱,诛罪人,群臣皆贺而子不贺,何?"申叔时曰:"人有牵牛而往,蹊于人之田中,田主杀其人而夺之牛,罪则有矣,罚亦重矣。今君王以陈为无道,举兵而征之,因诛罪人,遣卒戍陈。诸侯闻之,非以王为诛罪人也,贪陈国也。盖闻君子不弃义以为利。"王曰:"善。"乃罢陈之戍。后诸侯闻之,朝于楚,此务崇君之德也。始张式为智伯谋(张式,晋人。)晋六将军,中行子最弱,而上下离心,可伐以广地。於是伐范中行,灭之矣。又教智伯求地於韩、魏。韩、魏裂地而授之,赵氏不予,乃率韩、魏而伐赵,围晋阳三年。三国阴谋遂灭之。此务为其君广地也。夫为君崇德者霸,为君广地者灭。故千乘之国,文德行者王,汤武是也。万乘之国,好广地者亡,智伯是也。

  《庄子》曰:犀首请魏伐齐,季子谏勿伐,华子闻而丑之曰:"善言伐齐乱人也,善言勿伐亦乱人,谓伐之与不伐乱人。者,又乱人也。"

  《列子》曰:晋文公出会,欲伐卫,公子锄御而笑之。公问之,对曰:"笑臣邻之人也。邻之人有送其妻适私家者,道见桑妇,悦而与之言。然顾视其妻,亦有招之者。臣窃笑此也。"公悟,乃引师而还,未至,而有伐其北鄙矣。

  《墨子》曰:天赐武王黄鸟之旗,以伐纣。

  又曰:汤在鏕宫,梦神谓之曰:"夏桀无道,汝克戡之。"

  《孙卿子》曰:尧伐欢兜,舜伐三由,禹伐共工,汤伐有夏,文王伐崇,武王伐纣,此两帝四王者,仁义之兵於天下也。

  《尉缭子》曰:武王之伐纣也,河水逆流,左骖霆死,地方百里,战卒三万。纣之阵,起自黄鸟,至于赤斧,其间百里。武王不罢士民,兵不血刃,克殷诛纣,其人事然。

  《韩子》:晋献公欲伐虞虢,乃遗之屈产之乘,垂棘之璧,女乐二八,以萦其心,以乱其政。

  《阮嗣宗为郑冲劝晋王笺》曰:前者胡公东诛叛逆,全军独克,擒阖闾之将,斩轻锐之卒,以万万计。

《太平御览》
太平御览《太平御览》是宋代著名的类书,为北宋李昉、李穆、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始于太平兴国二年(977)三月,成书于太平兴国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览》采以群书类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门而编为千卷,所以初名为《太平总类》;书成之后,宋太宗日览三卷,一岁而读周,所以又更名为《太平御览》。全书以天、地、人、事、物为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谓包罗古今万象。书中共引用古书一千多种,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献资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经亡佚,更使本书显得弥足珍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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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昉】简介

  李昉生于后唐庄宗同光三年(925年)。其父李超,曾在后晋担任工部郎中、集贤殿直学士,他的伯父右资善大夫李沼没有儿子,就把李昉过继到自己膝下。李昉早年以荫补任太庙斋郎,选授为太子校书。


  后汉乾佑(948年—950年)年间,李昉登进士第,授职秘书郎。经宰相冯道引荐,与吕端一同任直弘文馆,后改任右拾遗、集贤修撰。


  后周显德二年(955年),李昉随宰相李谷出征淮南,担任记室。李昉掌管军中章奏,世宗览奏后,喜爱其文才,等到看了他写的《相国寺文英院集》,更加喜欢李昉的诗,称赞他说:“朕知道这个人已经很久了。”李昉因病请求先回朝,李谷看着他说:“你来日的官爵禄位应当像我一样。” 世宗率军回师后,擢升李昉为主客员外郎、知制诰、集贤殿直学士。


  显德四年(957年),加史馆修撰、判馆事。同年冬,世宗再次南征,李昉从征到高邮,适逢陶谷出使南唐,李昉在军中代理草拟诏书,被任命为屯田郎中、翰林学士。


  显德六年(959年)春,李昉遭逢母丧。同年,周恭帝继位,赐李昉金紫官服。


  北宋建立后,李昉加职中书舍人。


  建隆三年(962年),李昉被罢职为给事中。


  建隆四年(963年),朝廷平定荆湘地区,李昉受命祀祠南岳,就近担任衡州知州。


  乾德二年(964年),李昉被调回朝廷任职。陶谷诬告李昉替亲属谋求京畿令一职,太祖大怒,召吏部尚书张昭当面质问此事。张昭是名儒,性格耿直,在朝堂摘下自己的官帽,上前厉声说:“陶谷欺骗陛下。”太祖仍抱有疑意,将李昉外调任彰武军行军司马,住在延州以谋生度日。在三年内本应迁徙至内地,李昉不愿意。经宰相推荐,太祖在开宝二年(969年)将李昉召入朝,再次担任中书舍人。不久,任直学士院。


  开宝三年(970年),李昉奉命主持贡举。


  开宝五年(972年),李昉再次主持贡举。秋季,在大明殿参加宴会,太祖看见李昉坐次在翰林学士卢多逊之下,向宰相询问原因,宰相回答说:“卢多逊是学士,李昉只不过是个殿直罢了。”太祖于是任命李昉为翰林学士,让他坐在卢多逊的上位。


  李昉主持贡举时,他的乡人武济川预选。不久后,武济川在奏对太祖时失当,李昉受牵连被贬为太常少卿,不久改判国子监。


  开宝六年(973年)五月,李昉复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同年冬,判吏部铨选。当时,宰相赵普被卢多逊排挤,卢多逊多次向太祖告发赵普的过错,太祖在其后询问李昉此事,李昉回答说:“臣的职责是草拟诏书,赵普的所作所为,不是臣能知道的。”


  太平兴国元年(976年),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加李昉为户部侍郎,命他与扈蒙,李穆,宋白等同修《太祖实录》。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李昉随太宗出征北汉。宋军回师后,李昉因功获授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


  太平兴国八年(983年),李昉改任文明殿学士。当时宰相赵普、宋琪任职已久,朝廷寻找能接替他们任职的人,李昉于宿旧大臣中最为突出,于是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同年十一月,赵普出镇武胜军,李昉与宋琪都被任命为平章事。不久,加监修国史,他建言恢复将时政记先进呈皇帝而后交付有关部门的惯例。


  雍熙元年(984年),朝廷举行郊祀,任命李昉为左仆射,李昉再三辞让,便加任中书侍郎。宋军北伐幽蓟地区无法取胜,朝廷派使者分赴河南、河东,征发百姓参军,每八个壮丁中抽取一人为兵。李昉等相继对太宗说:“近来分派使者征发河南、河东四十多郡的百姓作为边境守备,是不得已的举措啊。但是河南的百姓一贯从事农业,不知战事,一旦征集起来,必然会导致动乱,如果百姓因此啸聚山林作乱,朝廷还必须剪除消灭。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么河北的土地既被戎人(契丹)所困扰,河南百姓又作乱于民间,况且到了春季,此举妨碍农业耕作。陛下如果认为诏令已颁布,难以反悔,就应当再派使臣,严加戒令,所到之处少征发百姓,如果百姓情绪不安,就应该延缓此事,密令使者见机行事,才能免除后患。”太宗表示赞许,并采纳了李昉的意见。


  端拱元年(988年),百姓翟马周击登闻鼓上告,讼称李昉官居宰相,在北方有战争的时候,不作边备,只知赋诗宴乐。举行籍田礼完毕后,太宗立即召贾黄中草拟诏令,贬李昉为右仆射,并严加谴责。贾黄中说:“仆射,是百官的表率和上级,实为宰相之任,现在李昉从工部尚书而迁任此职,不是黜贬斥责。如果说文昌政务简少,以均劳逸为借口,较为得体。”太宗认为这个意见很好。恰遇契丹犯边,太宗令文武群臣各自进献防御策略,李昉援引汉、唐先例,坚持认为应委屈己方与敌修好,停止战争、休养百姓,此建议为当时舆论所称许。
淳化二年(991年),李昉以右仆射之职兼任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再次拜相。


  淳化三年(992年)夏,天下发旱灾、蝗灾,又遇雨灾。当时李昉与张齐贤、贾黄中、李沆同为宰相,他们都以执政无能为由,上表请罪,太宗未加以怪罪。


  淳化四年(993年),李昉因为家中连遭不幸,请求解除宰相职任,太宗不允,并派张齐贤等宣谕圣旨,李昉才又上朝处理政事。数月后,李昉被罢为右仆射。之前,太宗召翰林学士张洎起草诏令,任命李昉为左仆射,将其罢相。张洎说:“李昉官居治理政务的重任,却阴阳不调,不能决意引退,让他位处百官师长之任,怎么能表示陛下劝勉之意呢?”太宗览奏后,便下令贬斥李昉,让他只任右仆射。


  淳化五年(994年),李昉年届七十,以特进、司空之职致仕归居,如遇朝会宴饮,令他居宰相班次之中,太宗每年对他的赏赐愈发厚重。


  至道元年(995年)正月十五,太宗在乾元楼观灯,召来李昉,命他坐在身边,把自己杯中的酒倒给李昉,并亲自拿水果点心赐给李昉。太宗看见京师繁华,手指前面的街坊小巷及官府衙门,命近臣开拓为通衢长廊,于是谈论道:“后晋、后汉君臣昏暗、相互猜疑,枉屈陷害善良,当时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想准备宴席,哪里顾得上呢?”李昉说:“后晋、后汉的事情,臣都经历过,哪里能与圣朝同日而语呢?像现在这样天下清平,人民富康,都是陛下恭勤政事所致啊。”太宗说:“勤政忧民,是帝王常事。朕不是因为繁华而高兴,而是因为百姓安居乐业而高兴啊。”于是对侍臣们说:“李昉奉事朕,两次进入中书省,从未做过伤人害物之事,今日应当如此享受,可以算作是善人君子啊。”


  至道二年(996年),李昉陪同太宗祭祀南郊,礼毕入贺,因为拜舞仆倒在地,被台吏扶着离开。李昉在卧疾数日后去世,享年七十二岁。获赠司徒,谥号“文正”。葬于今河北省饶阳县南12公里五公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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