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唐代李昉太平御览

  ○叙兵上

  《世本》曰:蚩尤作兵。(宋襄注曰:蚩尤,神农臣也。)

  《春秋元命苞》曰:蚩尤,虎卷威文立兵。(宋均注曰:卷,手也,手文威字也。)

  《书》曰:鸿范八政,八曰师。

  《大戴礼》曰:鲁哀公问孔子曰:"蚩尤作兵与?"孔子曰:"蚩尤,庶人之贪者也。反利无义,以丧厥身,何兵之能作与?民皆生也。"

  《左传》曰:武有七德: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者也。

  又曰:举不失德,赏不失劳,老有加惠,旅有施舍,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军之善政也。兼弱攻昧,武之善经也。

  又曰:兵犹火也,不戢将自焚。

  又曰:师直为壮,曲为老。

  又曰:师克在和,不在众。

  《穀梁传》曰:善为国者不师,善师者不阵,善阵者不战,善战者不死。

  《国语》曰:穆王将征犬戎,祭公谋父谏曰:"不可!先王耀德不观兵。夫兵戢而时动,动则威,观则玩,玩则无震。"(注曰:玩,黩。震,惧也。)

  《家语》曰:哀公问曰:"寡人欲吾国小则能守,大则能攻,其道若何?"孔子曰:"使君朝廷有礼,上下和亲,天下百姓皆君之民也。将谁攻焉?苟违此道,民叛如归,皆君之仇,将谁守焉?"公曰:"善哉。"於是废泽梁之禁,驰关市之税,以惠百姓。

  《史记》曰:范蠡云:"兵者,凶器;战者,逆德。"

  《汉书》曰:兵家者,盖出古司马之职,王官之武备矣。后世烁金为刃,割革为甲,器械甚备。下及汤武受命,次师克乱而济百姓,动之以仁义,行之以礼让,《司马法》是其遗事也。自春秋出至於战国,出奇设伏,变诈之兵并作。汉兴,张良、韩信序次兵法,凡一百八十二家,删取要用,定著三十六家。

  又《刑法志》曰:自黄帝有涿鹿之战以定火灾,颛顼有共工之阵以定水灾。唐虞之际,至治之极,犹流共工,放欢兜,窜三苗,殛鲧,然后天下服。夏有甘扈之誓,殷、周以兵定天下矣。天下既定,戢藏干戈,教以文德,而犹立司马之官,设六军之众,因井田而制军赋焉。天子畿方千里,提封百万井,出军赋六十四万井,戎马四万匹,兵车万乘,故称万乘之主。戎马车徒干戈素具,春振旅以蒐,夏拔舍以苗,秋治兵以狝,冬大阅以狩,皆以农隙以讲武事焉。连师比年简车,卒正三年简徒,群牧五载大简车徒,此先王为国立武足兵之大略也。

  又曰:以仁义绥民者,无敌於天下也。至於齐桓、晋文之兵,可谓入其域而节制矣。然犹未本仁义之大统也。故魏、秦之武,锐不可以当桓、文之节制;桓、文之节制不可以当汤、武之仁义。故曰:善师者不阵,善阵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亡。

  又曰:夫文德者,帝王之利器;威武者,文德之辅助也。夫文之所加者深,则武之所服者大;德之所施者博,则威之所制者广。三代之盛,至於刑措兵寝者,以其本末有序,帝王之所极功也。

  又曰:魏相曰:"救乱诛暴谓之义兵;敌加於己,不得已而起,谓之应兵;争忿小故不胜愤怒者谓之忿兵;利人土地货宝者谓之贪兵;恃国家之大、矜人民之众,谓之骄兵。

  又曰:晁错上书云:"丈五之沟,堑车之水,(堑音子廉反。)陵阜崎岖,积石相接,此步兵之地,车骑五不当一。平原广泽,漫衍相属,此车骑之地,步兵十不当一。候视相及,川谷分限,此弓弩之地,刀楯三不当一。草木蒙茏,枝叶蔚茂,此矛鋋之地,长戟三不当一。穹崇险隘,阻厄相视,此刀楯之地,弓弩二不当一。

  《老子》曰: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

  又曰: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

  又曰:是以君子居则贵左,故吉事尚左,丧事居右。是以偏将军处左,上将军处右。战胜,以丧礼处之也。

  又曰: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

  又曰: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於郊。

  又曰:以政治国,以奇用兵。

  《六韬》曰:用兵之道,使如疾雷,令民不及掩耳,卒电不暇瞑目。

  《古司马兵法》曰:古者,以义理之谓之正,(治民、用兵、止乱、讨暴,必以义也。)正不获意则权,权出於战,不出於仁也。(分不均、求不胜谓之不获意。权,锤也,平轻重而为之功。以死易生,以危为宁,反复往来而以诈成,故曰不出於仁也。)是故杀人安人,杀之可也。(以杀止杀,可以生也。)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除民乱以去君害。)以战去战,虽战可恃也。故仁见亲,义见悦,智见恃,勇见方,信见信。(将有五材,民亲悦恃方而信之。)故内得爱焉,所以守也。外得威焉,所以战也。(利加於人则守固,威加於敌人则战胜也。)

  又曰:战道不违时,不历民病,所以爱吾民也。(春夏兴师为违时。春兴师虏五穀,夏兴师伤人民。故役不逾时,寒暑不易服,饥疫不行,所以爱民也。)不加丧,不因凶,所以爱夫其人也。(敌有丧、饥、疫不加兵,爱彼民如己民。)冬夏不兴师,所以兼爱彼民也。(大寒甚暑,吏士懈倦。)故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

  又曰:天下既平,天子大凯。春蒐秋狝,诸侯振旅,秋治兵,所以不忘战也。

  又曰:古者逐奔不过百步,纵绥不过三舍,是以明其礼也。不穷不能,而哀怜伤痛,是以明其仁也。成列而鼓,是以明其信也。争义不争利,是以明其义也。又能舍服,是以明其勇也。知始知终,是以明其智也。六德以时合教,以为民纪者,古之道也,自古之政也。(仁、义、勇、智、信,民之本,随时而施,为民纲纪,古之所传政道也。)

  又曰:先王之治,顺天之道,设地之宜,官民之德,而正名治物。(正者,正官名也。名正则可治之。)立国辨职,(立国治民,分守境界,各任其职也。)以爵分禄。(以爵位尊卑,职其禄秩也。)诸侯悦怀,海外来服,(服从已也。)狱弭而兵寝,圣德之治也。

  又曰:有虞氏不赏不罚,而民可用,至德也。夏后赏而不罚,至教也;殷罚而不赏,至威也;周以赏罚,德衰也。赏不逾时,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罚不迁列,欲民睹不善之害也。(赏功不移晷,罚恶不列,所以劝善惩恶欲疾速者也。)

  又曰:夏后正其德也,未用兵之刃,故其兵不杂。(设军不阵,敌服,故不用五兵。)殷,义也,始用兵之刃矣。(阵而不战。)周,力也。尽用兵之刃矣。(周不及虞夏之教,讨暴征乱战后胜。)夏赏於朝,贵善也(以德化也。)。殷戮於市,威不善也。(以刑禁也。)周赏於朝,戮於市,劝君子,惧小人也。(以赏进,以罚禁。)三王章其德,一也。(三王皆道德,文武随而施之,其致一也。)

  又曰:凡战,宽而观其虑,(宽者,先以单弱示不能,以示敌变化,虑其利害得失所在也。)进退以观其固,(遣轻兵至敌所在,视察进退固备虚危处所也。)危而观其惧,(诈没危事,以知敌恐怖得失之势也。)静而观其怠,(敌静而不动,相视吏士知懈怠。)动而观其疑,(轻兵挑战,相视敌人,知其疑否也。)袭而观其治。(欲袭敌,先视其守备外内,什伍、器械,虚实治乱所在也。)

  又曰:凡战,以轻行,轻危;(轻兵高林疾足,能追奔逐,比翼助进退,当须步曲什伍为卒,节度行止。轻兵,无轻重,故危之。)以重行,重无功。(重兵持坚固守,什伍不得进退,不得能利,故无功也。)故战相为轻重。(重兵主持坚固守,轻兵主追兵取利,相为用也。)

  又曰:民有勇心,惟敌之视;(士卒勇锐,进退前后,离合左右,见胜利之形,惟敌所在,辄得其便也。)民有畏心,惟北之视。(士卒恐惧,各有嫌疑不求便利,怀其北心,当安稳教导,开示胜形,以服习之。)两心交支,两利若一;(两军相当,兵相支持,各求便利共事,一胜之势在两军间有道者得之也。)两为之职,惟权之视。(谓知已知彼,称轻重,量多少,度进退,知彼已虚实之所在也。)

  又曰:军旅以舒为主,舒则人力足,虽交兵致刃,徒人不趋,车不驰也。逐奔不逾列,是以不乱。军旅之固,不失行列之政,不绝人马之力,迟速无过诫命。(军族政为坚固也,进退疾徐,从金鼓之声也。)

  又曰:军庸不入国,国庸不入军。军庸入国则民德废,国庸入军则民德弱。(军国异庸,强弱殊任,故不相入,入则乱也。)故在国言文而语温,在朝恭以逊,修己以待人,不召不至,不问不言,难进易退。(此申叙国庸之宜。)在军抗而立,在行遂而果,介者不拜,兵车不轼,城上不趋,危事不齿。(此申致军庸之宜抗者,不待问也。意者有虑于事而为,不须令遂必也。果胜也,介者不拜,车不轼,骑不下,所以远屈而乱行也,上趋为惊众也。)故礼与法,表里也;文与武,左右也。古者贤王明民之德,尽民之善,故无废德,无简民,赏无可生,罚无可杀也。(民有一善处一事,故能尽民之善,无损德,民能堪其事,故赏罚无所施。)

  又曰:凡从奔勿息,敌或止於路,则虑之。(追敌奔北无休懈,则敌于路旁设伏,当观察反复虑之,自警戒也。)凡近敌都,必有进路,退必有反虑。(深入敌地,必知进退便利道径,通塞利害所在,避实从虚也。)

  又曰:凡战,先则弊,后则慑。(兵先举则劳,后起则士心不定而恐惧。)选良次兵,是谓益民之强;(选良者,择取劲勇有材者为前,当什伍相以接之死地及见胜则心专强之。)弃任节食,是谓开民之意,自古之政也。(任者,畜积器物焚储畜服御之具。节余粮战之曰不余食,示必死战也。开塞生意以专民心,此五帝三王用兵之道也。)

  《曹公孙子兵法序》曰:操闻上古弧矢之利,《论语》"足食足兵",《尚书》八政曰"师",《易》曰:"师贞",《传》云:"王赫斯怒",黄帝、汤武咸用干戈为民也。用武者灭,用文者亡,夫差、偃王是也。圣贤之於兵也,戢而时动,不得已而用之。吾观兵书战策,孙武深矣。孙子者,齐人也,名武。为吴王阖闾作《兵法》一十三篇,试之妇人,卒以为将,西破强楚入郢,北灭齐、晋。后百馀岁,有孙膑,是武之后也。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谓下五事,彼我之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人与上同意,(谓导以教令也。)故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人不畏危。(危,疑也。言上有仁化于下,则能致命也。)天者,阴阳寒暑时制。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言以九也,形势不同,因时制度也。)将者,智信仁勇严。(将宜五德备也。)法者,曲帜制官道主用。(部曲幡帜、金鼓之制。官者道者粮路主用,军费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者不胜。

  又曰:兵者,诡道,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言已实能用师,外示无法。)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欲进而治去道,若韩信之袭安邑,陈舟监晋而度于夏阳是也。)故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敌持实,须备之。)强而避之,(避其所长。)怒而挠之,(待其衰解。)卑而骄之,引而劳之(以利劳之。)亲而离之,佚而劳之,(以利劳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击其懈怠空虚也。)此兵之胜,不可豫传。(传,泄也。)

  又曰: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夫兴兵深入长驱,敌举国来服为上;次,兵击破得之为次。)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军四千人。)全卒为上,破卒次之。(上一千人,下五百人。)全伍为上,破伍次之。(百人至五人也。)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不战而屈人之兵者,善之善者也。(夫不战而敌自屈服,上;兵代谋,敌始有谋,代之易也。)

  又曰: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以十敌一则围之,是为智,等而兵利钓而客劲操,所以倍兵围下邳而生擒吕布也。)倍则分之,(以二敌一,二则为当一,术为奇。)敌则能战,(已为士众等差者,犹设奇伏以胜之也。)少则能逃,(高壁垒勿与敌战也。)不若则能避之,(引兵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小不能当大也。)

  又曰:凡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部曲为分,什伍为数也。)斗众如斗少,形名是也。(旌旗曰形,金鼓曰名。)三军之众可使必受敌而无败者,奇正是也。(先出合战为当,后出为奇也。)兵之所加,如以瑕投卵者,虚实是也。(以实击虚也。)

  又曰:故善动敌者,形之,敌必从之;(见羸形也。)与之,敌必取之。以利动之,以卒待之。(以利害动敌也。)故善战者,求之於势,(专在权也。)不责於人,故能择人而任势。(以势者权变明也。)任势者,其战人也如转木石,木石之性,安则静,危则动,方则止,员则行。(任势自然。)故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於万仞之山者,势也。

  又曰:凡先据战地而待敌者佚,(有余力地。)后据战地而趍战者劳,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於人。能使敌人自至者,利之也。(诱之以利。)能使敌人不得至者,害之也。(出兵所必趣,攻兵所必救。)故敌佚能劳之,(以利烦之。)饱能饥之,(绝其粮道。)安能动之,出其所必趋也。(使敌必。)

  又曰:兵形象水,水之行,避高而就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故水因地而制形,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与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势盛必衰,形露必败,能因敌变化胜之,若神。)故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日有长短,月有死生。(兵无常势,盈缩随敌也。)

  又曰:故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豫交;(不知敌情谋者不能结交也。)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高而崇者为山,树木所聚者为林,坑堆者为险,一高一下为阻,水草渐洳为沮,泉水所归不流者为泽也。)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故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合为变者也。(兵一分一合,此敌为变。)故兵疾如风,(击虚空也。)徐如林,(不见利也。)侵掠如火,(疾如火也。)不动如山,(守山。)难知如阴,(似天阴不见外宿也。)动如雷霆。

  又曰:夜战多火鼓,昼战多旌旗,所以变人之耳目也。故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左氏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谒也。)是故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故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以近待远,以佚待劳,以饱待饥,此治力者也。无邀正正之旗,无击堂堂之阵,此治变者也。(正正高齐,堂堂者大。)

  又曰:用兵之法,高陵勿向,倍丘勿迎,丘阪勿迎,佯北勿从,锐卒勿攻,饵兵勿食,归师勿遏,(怀归故能死战,不可击也。)围师勿斗,(司马法曰:兵三面,开其一面,示生路也。若敌专陆地必空一面以示其虚,欲使战守不周也。)此用兵之法也。

  又曰:故善用兵,譬如帅然;帅然者,常山之蛇也。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

  又曰:践墨循敌,以决战事。(行践规矩无常者也。)是故始如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矩。(处女示弱,兔,往也。)

  《吴子》曰:鼓鞞金铎所以威耳,旄麾旗章所以威目,禁令刑罚所以威心。三者不立,虽有国,必败於敌。故曰心威於形,不可不战。

  《管子》曰:夫为兵之数,存乎聚财、论工、(造军器)制器、(兵器)选士、政教、(军中号令。)服习、(谓使习武艺。)偏知天下、(谓徧知其地形隘易,主将二拙,士卒勇怯。)明於机数。此八者皆须,故兵未出境而无敌;八者悉备,然后能正天下。

  又曰:凡民之所以守战而死而不德其上者,(或守或战,虽复至死,不敢持之,以德于上则有数存于其间,以至此地。)曰古者亲戚坟墓之所在也,(一变。)田宅富厚足也,(二变。)不然则州党与宗族足怀乐也,(三变。)不然则上之教训、习俗、慈爱之於民也厚无所往得之也,(君之恩厚皆在于人无所他往,故得人致死。四变。)不然则山林、泽谷之利足生也,(五变。)不然则地形险阻易守而难攻也,(六变。)不然则讠罚严而可畏也,赏明而足劝也,(七变。)不然则有深怨於敌人也,(八变。)不然则有深於上也。(功厚则禄多,故亦自为战而不得于君。九变。)今恃不信之人而求以利,用不守之民而欲以固,将不战之卒而幸以胜,此兵之三闇也。

  《尉僚子》曰:凡兵者,羊肠亦胜,锯齿亦胜。兵重者如山林,轻者如燔如炮,如漏如溃,如堵垣压人也,云霓覆人也。

  又曰:故兵止如堵墙,动如风雨,车不结辙,士不旋踵。此本战之道也,所以养民也。

  又曰:城所以守战,战所以守城也。故务耕者其民不饥,务守者其民不危,务战者其地不围。三者,先王之本务也,而兵最急。

《太平御览》
太平御览《太平御览》是宋代著名的类书,为北宋李昉、李穆、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始于太平兴国二年(977)三月,成书于太平兴国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览》采以群书类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门而编为千卷,所以初名为《太平总类》;书成之后,宋太宗日览三卷,一岁而读周,所以又更名为《太平御览》。全书以天、地、人、事、物为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谓包罗古今万象。书中共引用古书一千多种,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献资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经亡佚,更使本书显得弥足珍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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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昉】简介

  李昉生于后唐庄宗同光三年(925年)。其父李超,曾在后晋担任工部郎中、集贤殿直学士,他的伯父右资善大夫李沼没有儿子,就把李昉过继到自己膝下。李昉早年以荫补任太庙斋郎,选授为太子校书。


  后汉乾佑(948年—950年)年间,李昉登进士第,授职秘书郎。经宰相冯道引荐,与吕端一同任直弘文馆,后改任右拾遗、集贤修撰。


  后周显德二年(955年),李昉随宰相李谷出征淮南,担任记室。李昉掌管军中章奏,世宗览奏后,喜爱其文才,等到看了他写的《相国寺文英院集》,更加喜欢李昉的诗,称赞他说:“朕知道这个人已经很久了。”李昉因病请求先回朝,李谷看着他说:“你来日的官爵禄位应当像我一样。” 世宗率军回师后,擢升李昉为主客员外郎、知制诰、集贤殿直学士。


  显德四年(957年),加史馆修撰、判馆事。同年冬,世宗再次南征,李昉从征到高邮,适逢陶谷出使南唐,李昉在军中代理草拟诏书,被任命为屯田郎中、翰林学士。


  显德六年(959年)春,李昉遭逢母丧。同年,周恭帝继位,赐李昉金紫官服。


  北宋建立后,李昉加职中书舍人。


  建隆三年(962年),李昉被罢职为给事中。


  建隆四年(963年),朝廷平定荆湘地区,李昉受命祀祠南岳,就近担任衡州知州。


  乾德二年(964年),李昉被调回朝廷任职。陶谷诬告李昉替亲属谋求京畿令一职,太祖大怒,召吏部尚书张昭当面质问此事。张昭是名儒,性格耿直,在朝堂摘下自己的官帽,上前厉声说:“陶谷欺骗陛下。”太祖仍抱有疑意,将李昉外调任彰武军行军司马,住在延州以谋生度日。在三年内本应迁徙至内地,李昉不愿意。经宰相推荐,太祖在开宝二年(969年)将李昉召入朝,再次担任中书舍人。不久,任直学士院。


  开宝三年(970年),李昉奉命主持贡举。


  开宝五年(972年),李昉再次主持贡举。秋季,在大明殿参加宴会,太祖看见李昉坐次在翰林学士卢多逊之下,向宰相询问原因,宰相回答说:“卢多逊是学士,李昉只不过是个殿直罢了。”太祖于是任命李昉为翰林学士,让他坐在卢多逊的上位。


  李昉主持贡举时,他的乡人武济川预选。不久后,武济川在奏对太祖时失当,李昉受牵连被贬为太常少卿,不久改判国子监。


  开宝六年(973年)五月,李昉复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同年冬,判吏部铨选。当时,宰相赵普被卢多逊排挤,卢多逊多次向太祖告发赵普的过错,太祖在其后询问李昉此事,李昉回答说:“臣的职责是草拟诏书,赵普的所作所为,不是臣能知道的。”


  太平兴国元年(976年),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加李昉为户部侍郎,命他与扈蒙,李穆,宋白等同修《太祖实录》。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李昉随太宗出征北汉。宋军回师后,李昉因功获授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


  太平兴国八年(983年),李昉改任文明殿学士。当时宰相赵普、宋琪任职已久,朝廷寻找能接替他们任职的人,李昉于宿旧大臣中最为突出,于是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同年十一月,赵普出镇武胜军,李昉与宋琪都被任命为平章事。不久,加监修国史,他建言恢复将时政记先进呈皇帝而后交付有关部门的惯例。


  雍熙元年(984年),朝廷举行郊祀,任命李昉为左仆射,李昉再三辞让,便加任中书侍郎。宋军北伐幽蓟地区无法取胜,朝廷派使者分赴河南、河东,征发百姓参军,每八个壮丁中抽取一人为兵。李昉等相继对太宗说:“近来分派使者征发河南、河东四十多郡的百姓作为边境守备,是不得已的举措啊。但是河南的百姓一贯从事农业,不知战事,一旦征集起来,必然会导致动乱,如果百姓因此啸聚山林作乱,朝廷还必须剪除消灭。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么河北的土地既被戎人(契丹)所困扰,河南百姓又作乱于民间,况且到了春季,此举妨碍农业耕作。陛下如果认为诏令已颁布,难以反悔,就应当再派使臣,严加戒令,所到之处少征发百姓,如果百姓情绪不安,就应该延缓此事,密令使者见机行事,才能免除后患。”太宗表示赞许,并采纳了李昉的意见。


  端拱元年(988年),百姓翟马周击登闻鼓上告,讼称李昉官居宰相,在北方有战争的时候,不作边备,只知赋诗宴乐。举行籍田礼完毕后,太宗立即召贾黄中草拟诏令,贬李昉为右仆射,并严加谴责。贾黄中说:“仆射,是百官的表率和上级,实为宰相之任,现在李昉从工部尚书而迁任此职,不是黜贬斥责。如果说文昌政务简少,以均劳逸为借口,较为得体。”太宗认为这个意见很好。恰遇契丹犯边,太宗令文武群臣各自进献防御策略,李昉援引汉、唐先例,坚持认为应委屈己方与敌修好,停止战争、休养百姓,此建议为当时舆论所称许。
淳化二年(991年),李昉以右仆射之职兼任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再次拜相。


  淳化三年(992年)夏,天下发旱灾、蝗灾,又遇雨灾。当时李昉与张齐贤、贾黄中、李沆同为宰相,他们都以执政无能为由,上表请罪,太宗未加以怪罪。


  淳化四年(993年),李昉因为家中连遭不幸,请求解除宰相职任,太宗不允,并派张齐贤等宣谕圣旨,李昉才又上朝处理政事。数月后,李昉被罢为右仆射。之前,太宗召翰林学士张洎起草诏令,任命李昉为左仆射,将其罢相。张洎说:“李昉官居治理政务的重任,却阴阳不调,不能决意引退,让他位处百官师长之任,怎么能表示陛下劝勉之意呢?”太宗览奏后,便下令贬斥李昉,让他只任右仆射。


  淳化五年(994年),李昉年届七十,以特进、司空之职致仕归居,如遇朝会宴饮,令他居宰相班次之中,太宗每年对他的赏赐愈发厚重。


  至道元年(995年)正月十五,太宗在乾元楼观灯,召来李昉,命他坐在身边,把自己杯中的酒倒给李昉,并亲自拿水果点心赐给李昉。太宗看见京师繁华,手指前面的街坊小巷及官府衙门,命近臣开拓为通衢长廊,于是谈论道:“后晋、后汉君臣昏暗、相互猜疑,枉屈陷害善良,当时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想准备宴席,哪里顾得上呢?”李昉说:“后晋、后汉的事情,臣都经历过,哪里能与圣朝同日而语呢?像现在这样天下清平,人民富康,都是陛下恭勤政事所致啊。”太宗说:“勤政忧民,是帝王常事。朕不是因为繁华而高兴,而是因为百姓安居乐业而高兴啊。”于是对侍臣们说:“李昉奉事朕,两次进入中书省,从未做过伤人害物之事,今日应当如此享受,可以算作是善人君子啊。”


  至道二年(996年),李昉陪同太宗祭祀南郊,礼毕入贺,因为拜舞仆倒在地,被台吏扶着离开。李昉在卧疾数日后去世,享年七十二岁。获赠司徒,谥号“文正”。葬于今河北省饶阳县南12公里五公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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