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世

——(魏晋葛洪抱朴子

  或曰:“古之著书者,才大思深,故其文隐而难晓;今人意浅力近,故露而易见。以此易见,比彼难晓,犹沟浍之方江河,虫岂垤之并嵩岱矣。故水不发山昆山,则不能扬洪流以东渐;书不出英俊,则不能备致远之弘韵焉。”

  抱朴子答曰:“夫论管穴者,不可问以九陔之无外;习拘阂者,不可督以拔萃之独见。盖往古之士,匪鬼匪神,其形器虽冶铄於畴曩,然其精神,布在乎方策。情见乎辞,指归可得。且古书之多隐,未必昔人故欲难晓,或世异语变,或方言不同,经荒历乱,埋藏积久,简编朽绝,亡失者多,或杂续残缺,或脱去章句,是以难知,似若至深耳。且夫《尚书》者,政事之集也,然未若近代之优文诏策军书奏议之清富赡丽也;《毛诗》者,华彩之辞也,然不及《上林》《羽猎》《二京》《三都》之汪濊博富也。然则古之子书,能胜今之作者,何也?然守株之徒,喽喽所玩,有耳无目,何肯谓尔。其於古人所作为神,今世所著为浅,贵远贱近,有自来矣。

  “故新剑以诈刻加价,弊方以伪题见宝也。是以古书虽质朴,而俗儒谓之堕於天也;今文虽金玉,而常人同之於瓦砾也。古书者虽多,未必尽美,要当以为学者之山渊,使属笔者,得辨伐渔猎其中。然而譬如东瓯之木,长洲之林,梓豫虽多,而未可谓之为大厦之壮观,华屋之弘丽也;云梦之泽,孟诸之薮,鱼肉之(有脱文)虽饶,而未可谓之为煎火*敖之盛膳,渝狄之嘉味也。今诗与古诗,俱有义理,而盈於差美。

  方之於士,并有德行,而一人偏长艺文,不可谓一例也;比之於女,俱体国色,而一人独闲百伎,不可混为无异也。若夫俱论宫室,而奚斯路寝之颂,何如王生之赋灵光乎?同说游猎,而叔畋卢铃之诗,何如相如之言上林乎?并美祭祀,而清庙云汉之辞,何台郭氏南郊之艳乎?等称征伐,而出车六月之作,何如陈琳武军之壮乎?则举条可以觉焉。近者夏侯湛潘安仁并作补亡诗,白华由庚南陔华黍之属,诸硕儒高才之赏文者,咸以古诗三百,未有足以偶二贤之所作也。

  “且夫古者事事醇素,今则莫不雕饰,时移世改,理自然也。至於罽锦丽而且坚,未可谓之减於蓑衣;辎车并妍而又牢,未可谓之不及椎车也。书犹言也,若入谈语,故为知有(音?),胡越之接,终不相解,以此教戒,人岂知之哉!若言以易晓为辨,则书何故以难知为好哉?若舟车之代步涉,文墨之改结绳,诸後作而善於前事,其功业相次千万者,不可复缕举也。世人皆知之,快於曩矣,何以独文章不及古邪?

《抱朴子》
抱朴子抱朴子,书名。晋葛洪撰。抱朴([bào pǔ])是一个道教术语。源见于《老子》“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抱朴子内外篇凡八卷,内篇论神仙吐纳符篆勉治之术,纯为道家之言;外篇则论时政得失,人事臧否,词旨辨博,饶有名理,要皆以黄老为宗,世以为道书之一 。
《抱朴子》热门篇章

【葛洪】简介

  葛洪在《肘后备急方》里面,记述了一种叫“尸注”的病,说这种病会互相传染,并且千变万化。染上这种病的人闹不清自己到底哪儿不舒服,只觉得怕冷发烧,浑身疲乏,精神恍惚,身体一天天消瘦,时间长了还会丧命。葛洪描述的这种病,就是现在我们所说的结核病。结核菌能使人身上的许多器官致病。肺结核、骨关节结核、脑膜结核、肠和腹膜结核等等,都是结核菌引起的。葛洪是我国最早观察和记载结核病的科学家。


  葛洪的《肘后备急方》中还记载了一种叫犬咬人引起的病症。犬就是疯狗。人被疯狗咬了,非常痛苦,病人受不得一点刺激,只要听见一点声音,就会抽搐痉挛,甚至听到倒水的响声也会抽风,所以有人把疯狗病又叫做“恐水病”。在古时候,对这种病没有什么办法治疗。葛洪想到古代有以毒攻毒的办法。例如我国最古的医学著作《黄帝内经》里就说,治病要用“毒”药,没有“毒”性治不了病。葛洪想,疯狗咬人,一定是狗嘴里有毒物,从伤口侵入人体,使人中了毒。能不能用疯狗身上的毒物来治这种病呢?他把疯狗捕来杀死,取出脑子,敷在犬病人的伤口上。果然有的人没有再发病,有人虽然发了病,也比较轻些。(发病轻应该是古人知识不足造成的误解,狂犬病一旦发作死亡率100%,不管轻重都无差异)


  葛洪用的方法是有科学道理的,含有免疫的思想萌芽。大家知道,种牛痘可以预防天花,注射脑炎疫苗可以预防脑炎,注射破伤风细菌的毒素可以治疗破伤风。这些方法都是近代免疫学的研究成果。“免疫”就是免于得传染病。细菌和病毒等侵入我们的身体,我们的身体本来有排斥和消灭它们的能力,所以不一定就发病,只有在身体的抵抗力差的时候,细菌和病毒等才能使人发病。免疫的方法就是设法提高人体的抗病能力,使人免于发病。注射预防针,就是一种免疫的方法 (现代免疫学的内容越来越丰富,注射预防针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葛洪对狂犬病能采取预防措施,可以称得上是免疫学的先驱。欧洲的免疫学是从法国的巴斯德开始的。他用人工的方法使兔子得疯狗病,把病兔的脑髓取出来制成针剂,用来预防和治疗疯狗病,原理与葛洪的基本上相似。巴斯德的工作方法当然比较科学,但是比葛洪晚了1000多年。


  在世界医学历史上,葛洪还第一次记载了两种传染病,一种是天花,一种叫恙虫病。葛洪在 《肘后备急方》里写道:有一年发生了一种奇怪的流行病,病人浑身起一个个的疱疮,起初是些小红点,不久就变成白色的脓疱,很容易碰破。如果不好好治疗,疱疮一边长一边溃烂,人还要发高烧,十个有九个治不好,就算侥幸治好了,皮肤上也会留下一个个的小瘢。小瘢初起发黑,一年以后才变得和皮肤一样颜色。葛洪描写的这种奇怪的流行病,正是后来所说的天花。西方的医学家认为最早记载天花的是阿拉伯的医生雷撒斯,其实葛洪生活的时代,比雷撒斯要早500多年。


  葛洪把恙虫病叫做“沙虱毒”。现已弄清楚,沙虱毒的病原体是一种比细菌还小的微生物,叫“立克次氏体”。有一种小虫叫沙虱,螫人吸血的时候就把这种病原体注入人的身体内,使人得病发热。沙虱生长在南方,据调查,我国只有广东、福建一带有恙虫病流行,其他地方极为罕见。葛洪是通过艰苦的实践,才得到关于这种病的知识的。原来他酷爱炼丹,在广东的罗浮山里住了很久。这一带的深山草地里就有沙虱。沙虱比小米粒还小,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葛洪不但发现了沙虱,还知道它是传染疾病的媒介。他的记载比美国医生帕姆在1878年的记载,要早1500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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