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病第六

——(清代李渔闲情偶寄

  “病不服药,如得中医。”此八字金丹,救出世间几许危命!进此说于初得病时,未有不怪其迂者,必俟刀圭药石无所不投,人力既穷,而沉疴如故,不得已而从事斯语,是可谓天人交迫,而使就“中医”者也。乃不攻不疗,反致霍然,始信八字金丹,信乎非谬。以予论之,天地之间只有贫生怕死之人,并无起死回生之药。“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旨哉斯言!不得以谚语目之矣。然病之不能废医,犹旱之不能废祷。明知雨泽在天,匪求能致,然岂有晏然坐视,听禾苗稼穑之焦枯者乎?自尽其心而已矣。予善病一生,老而勿药。百草尽经尝试,几作神农后身,然于大黄解结之外,未见有呼应极灵,若此物之随试验验者也。生平著书立言,无一不由杜撰,其于疗病之法亦然。每患一症,辄自考其致此之由,得其所由,然后治之以方,疗之以药。所谓方者,非方书所载之方,乃触景生情,就事论事之方也;所谓药者,非《本草》必载之药,乃随心所喜,信手拈来之药也。明知无本之言不可训世,然不妨姑妄言之,以备世人之妄听。凡阅是编者,理有可信则存之,事有可疑则阙之,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是所望于读笠翁之书者。

  药笼应有之物,备载方书;凡天地间一切所有,如草木金石,昆虫鱼鸟,以及人身之便溺,牛马之溲渤,无一或遗,是可谓两者至备之书,百代不刊之典。今试以《本草》一书高悬国门,谓有能增一疗病之物,及正一药性之讹者,予以千金。吾知轩、岐复出,卢、扁再生,亦惟有屏息而退,莫能觊觎者矣。然使不幸而遇笠翁,则千金必为所攫。何也?药不执方,医无定格。同一病也,同一药也,尽有治彼不效,治此忽效者;彼是则此非,彼非则此是,必居一于此矣。又有病是此病,药非此药,万无可用之理,或被庸医误投,或为臧获谬取,食之不死,反以回生者。迹是而观,则《本草》所载诸药性,不几大谬不然乎?更有奇于此者,常见有人病入膏肓,危在旦夕,药饵攻之不效,刀圭试之不灵,忽于无心中瞥遇一事,猛见一物,其物并非药饵,其事绝异刀圭,或为喜乐而病消,或为惊慌而疾退。“救得命活,即是良医;医得病痊,便称良药。”由是观之,则此一物与此一事者,即为《本草》所遗,岂得谓之全备乎?虽然,彼所载者,物性之常;我所言者,事理之变。彼之所师者人,人言如是,彼言亦如是,求其不谬则幸矣;我之所师者心,心觉其然,口亦信其然,依傍于世何为乎?究竟予言似创,实非创也,原本于方书之一言:“医者,意也。”以意为医,十验八九,但非其人不行。吾愿以拆字射覆者改卜为医,庶几此法可行,而不为一定不移之方书所误耳。

  ○本性酷好之药

  一曰本性酷好之物,可以当药。凡人一生,必有偏嗜偏好之一物,如文王之嗜菖蒲菹,曾之嗜羊枣,刘伶之嗜酒,卢仝之嗜茶,权长孺之嗜瓜,皆癖嗜也。癖之所在,性命与通,剧病得此,皆称良药。医士不明此理,必按《本草》而稽查药性,稍与症左,即鸩毒视之。此异疾之不能遽瘳也。予尝以身试之。庚午之岁,疫疠盛行,一门之内,无不呻吟,而惟予独甚。时当夏五,应荐杨梅,而予之嗜此,较前人之癖菖蒲、羊枣诸物,殆有甚焉,每食必过一斗。因讯妻孥曰:“此果曾入市否?”妻孥知其既有而未敢遽进,使人密讯于医。医者曰:“其性极热,适与症反。无论多食,即一二枚亦可丧命。”家人识其不可,而恐予固索,遂诡词以应,谓此时未得,越数日或可致之。讵料予宅邻街,卖花售果之声时时达于户内,忽有大声疾呼而过予门者,知其为杨家果也。予始穷诘家人,彼以医士之言对。予曰:“碌碌巫咸,彼乌知此?急为购之!”及其既得,才一沁齿而满胸之郁结俱开,咽入腹中,则五脏皆和,四体尽适,不知前病为何物矣。家人睹此,知医言不验,亦听其食而不禁,病遂以此得痊。由是观之,无病不可医,无物不可当药。但须以渐尝试,由少而多,视其可进而进之,始不以身为孤注。又有因嗜此物,食之过多因而成疾者,又当别论。不得尽执以酒解酲之说,遂其势而益之。然食之既厌而成疾者,一见此物,即避之如仇。不相忌而相能,即为对症之药可知已。

  ○其人急需之药

  二曰其人急需之物,可以当药。人无贵贱穷通,皆有激切所需之物。如穷人所需者财,富人所需者官,贵人所需者升擢,老人所需者寿,皆卒急欲致之物也。惟其需之甚急,故一投辄喜,喜即病痊。如人病入膏肓,匪医可救,则当疗之以此。力能致者致之,力不能致,不妨绐之以术。家贫不能致者者,或向富人称贷,伪称亲友馈遗,安置床头,予以可喜,此救贫病之第一着也。未得官者,或急为纳粟,或谬称荐举;已得官者,或真谋铨补,或假报量移。至于老人欲得之遐年,则出在星相巫医之口,予千予百,何足吝哉!是皆“即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者也。虽然,疗诸病易,疗贫病难。世人忧贫而致疾,疾而不可救药者,几与恒河沙比数。焉能假太仓之粟,贷郭况之金,是人皆予以可喜,而使之霍然尽愈哉?

  ○一心钟爱之药

  三曰一心钟爱之人,可以当药。人心私爱,必有所钟。常有君不得之于臣,父不得之于子,而极疏极远极不足爱之人,反为精神所注,性命以之者,即是钟情之物也。或是娇妻美妾,或为狎客娈童,或系至亲密友,思之弗得,与得而弗亲,皆可以致疾。即使致疾之由,非关于此,一到疾痛无聊之际,势必念及私爱之人。忽使相亲,如鱼得水,未有不耳清目明,精神陡健,若病魔之辞去者。此数类之中,惟色为甚,少年之疾,强半犯此。父母不知,谬听医士之言,以色为戒,不知色能害人,言其常也,情堪愈疾,处其变也。人为情死,而不以情药之,岂人为饥死,而仍戒令勿食,以成首阳之志乎?凡有少年子女,情窦已开,未经婚嫁而至疾,疾而不能遽瘳者,惟此一物可以药之。即使病躯羸弱,难使相亲,但令往来其前,使知业为我有,亦可慰情思之大半。犹之得药弗食,但嗅其味,亦可内通腠理,外壮筋骨,同一例也。至若闺门以外之人,致之不难,处之更易。使近卧榻,相昵相亲,非招人与共,乃赎药使堂也。仁人孝子之养亲,严父慈母之爱子,俱不可不预蓄是方,以防其疾。

  ○一生未见之药

  四曰一生未见之物,可以当药。欲得未得之物,是人皆有,如文士之于异书,武人之于宝剑,醉翁之于名酒,佳人之于美饰,是皆一往情深,不辞困顿,而欲与相俱者也。多方觅得而使之一见,又复艰难其势而后出之,此驾驭病人之术也。然必既得而后留难之,许而不能卒与,是益其疾矣。所谓异书者,不必微言秘籍,搜藏破壁而后得之。凡属新编,未经目睹者,即是异书,如陈琳之檄,枚乘之文,皆前人已试之药也。须知奇文通神,鬼魅遇之,无有不辟者。而予所谓文人,亦不必定指才士,凡系识字之人,即可以书当药。传奇野史,最病魔,倩人读之,与诵咒辟邪无异也。他可类推,勿拘一辙。富人以珍宝为异物,贫家以罗绮为异物,猎山之民见海错而称奇,穴处之家入巢居而赞异。物无美恶,希觏为珍;妇少妍媸,乍亲必美。昔未睹而今始睹,一钱所购,足抵千金。如必俟希世之珍,是索此辈于枯鱼之肆矣。

  ○平时契慕之药

  五曰平时契慕之人,可以当药。凡人有生平向往,未经谋而者,如其惠然肯来,以此当药,其为效也更捷。昔人传韩非书至秦,秦王见之曰:“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汉武帝读相如《子虚赋》而善之,曰:“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哉!”晋时宋纤有远操,沉静不与世交,隐居酒泉,不应辟命。太守杨宣慕之,画其像于阁上,出入视之。是秦王之于韩非,武帝之于相如,杨宣之于宋纤,可谓心神毕射,寤寐相求者矣。使当秦王、汉帝、杨宣卧疾之日,忽致三人于榻前,则其霍然起舞,执手为欢,不知疾之所从去者,有不待事毕而知之矣。凡此皆言秉彝至好出自中心,故能愉快若此。其因人赞美而随声附和者不与焉。

  ○素常乐为之药

  六曰素常乐为之事,可以当药。病人忌劳,理之常也。然有“乐此不疲”一说作转语,则劳之适以逸之,迹非拘士所能知耳。予一生疗病,全用是方,无疾不试,无试不验,徙痈浣肠之奇,不是过也。予生无他癖,惟好著书,忧藉以消,怒藉以释,牢骚不平之气藉以铲除。因思诸疾之萌蘖,无不始于七情,我有治情理性之药,彼乌能崇我哉!故于伏枕呻吟之初,即作开卷第一义;能起能坐,则落毫端,不则但存腹稿。迨沉疴将起之日,即新编告竣之时。一生剞劂,孰使为之?强半出造化小儿之手。此我辈文人之药,“止堪自怡悦,不堪持赠君”者。而天下之人,莫不有乐为之一事,或耽诗癖酒,或慕乐嗜棋,听其欲为,莫加禁止,亦是调理病人之一法。总之,御疾之道,贵在能忘;切切在心,则我为疾用,而死生听之矣。知其力乏,而故授以事,非扰之使困,乃迫之使忘也。

  ○生平痛恶之药

  七曰生平痛恶之物与切齿之人,忽而去之,亦可当药。人有偏好,即有偏恶。偏好者致之,既可已疾,岂偏恶者辟之使去,逐之使远,独不可当沉疴之《七发》乎?无病之人,目中不能容屑,去一可憎之物,如拔眼内之钉。病中睹此,其为累也更甚。故凡遇病人在床,必先计其所仇者何人,憎而欲去者何物,人之来也屏之,物之存也去之。或诈言所仇之人灾伤病故,暂快一时之心,以缓须臾之死,须臾不死,或竟不死也,亦未可知。股救亲,未必能活;割仇家之肉以食亲,痼疾未有不起者。仇家之肉,岂有异味可尝,而怪色奇形之可辨乎?暂欺以方,亦未尝不可。此则充类至义之尽也。愈疾之法,岂必尽然,得其意而已矣。

  以上诸药,创自笠翁,当呼为《笠翁本草》。其余疗病之药及攻疾之方,效而可用者尽多。但医士能言,方书可考,载之将不胜载。悉留本等之事,以归分内之人,俎不越庖,非言其可废也。总之,此一书者,事所应有,不得不有;言所当无,不敢不无。“绝无仅有”之号,则不敢居;“虽有若无”之名,亦不任受。殆亦可存而不必尽废者也。

《闲情偶寄》
闲情偶寄清代人李渔所撰写的《闲情偶寄》,是养生学的经典著作。它共包括《词曲部》、《演习部》、《声容部》、《居室部》、《器玩部》、《饮馔部》、《种植部》、《颐养部》等八个部分,论述了戏曲、歌舞、服饰、修容、园林、建筑、花卉、器玩、颐养、饮食等艺术和生活中的各种现象,并阐发了自己的主张,内容极为丰富。其中,《颐养部》总论养生,是一篇重要的养生文献。
《闲情偶寄》热门篇章

【李渔】简介

综述


  李渔出生时,由于其祖辈在如皋创业已久,此时“家素饶,其园亭罗绮甲邑内”,故他一出生就享受了富足生活。其后由于在科举中失利,使肩负以仕途腾达为家庭光耀门户重任的李渔放弃了这一追求,毅然改走“人间大隐”之道。公元1666年(康熙五年)和1667年(康熙六年)先后获得乔、王二姬,李渔在对其进行细心调教后组建了以二姬为台柱的家庭戏班,常年巡回于各地为达官贵人作娱情之乐,收入颇丰,这也是李渔一生中生活得最得意的一个阶段,同时也是李渔文学创作中最丰产的一个时期,《闲情偶寄》一书就是在这一段内完成并付梓的。1672、1673年,随着乔、王二姬的先后离世,支撑李渔富足生活的家庭戏班也土崩瓦解了,李渔的生活从此转入了捉襟见肘的困顿之中,经常靠举贷度日,1680年,古稀之年的李渔于贫病交加中泯然于世。


  说起李渔,一开始几乎是几个男人之间的谈资,稍稍有点隐私,关于如何挑选女人、关于《金瓶梅》的版本,诸如此类,以为都是秘不示人的。可是后来发现,喜欢李渔的人越来越多,不仅男人喜欢,连女人也很欣赏。是不是可以这么说,喜欢李渔,几乎出于男人的本能。因为李渔是一个热爱生活,并且生活得很艺术的人。而且他能够把生活的经验又很艺术地写成书,这也是他高出许多风流才子的地方。林语堂在谈到《闲情偶寄》这本书时说:“李笠翁的著作中,又一个重要部分,时专门研究生活乐趣,时中国人生活艺术的袖珍指南,从住室与庭院、室内装饰、界壁分隔到妇女梳妆、美容、烹调的艺术和美食的系列。富人穷人寻求乐趣的方法,一年四季消愁解闷的途径、性生活的节制、疾病的防治……”


  李渔的戏曲论著存《闲情偶寄》词曲部,以结构、词采、音律、宾白、科译、格局六方面论戏曲文学,以选剧、变调、授曲、教自、脱套五方面论戏曲表演,对我国古代戏曲理论有较大的丰富和发展。《闲情偶寄》除戏曲理论外,还有饮食、营造、园艺等方面的内容。李渔在给礼部尚书龚芝麓的信中说:“庙堂智虑,百无一能;泉石经纶,则绰有余裕。……托之空言,稍舒蓄积。”可见此书足能反映他的文艺修养和生活情趣。

贫寒家世


  夏李村(下李村)距兰溪县城约五十华里,有四五百户人家全部姓李,其始祖唐时由福建长汀徙居浙江寿昌,南宋时迁移到兰溪夏李。相传,李渔家世贫寒,住在夏李伊山头的一间破旧祠堂里。


  父亲李如松长年在江苏如皋做药材生意,难得回来,母亲在村里做“烧镬娘(女帮工)”。明万历三十八年(1611年),李渔母亲怀胎到了11个月上,肚子痛了三天三夜,还是没有分娩。到了农历八月初七这一天,有个白发长老路过此地,他看了看产妇,又绕着房子转了一圈说,肚里的胎儿是“星宿降地”,住的这间小祠堂屋宇阴暗,按风水相学上说,地盘太轻,是载不住“星宿”的。经长老建议,大家把产妇抬到夏李村的总祠堂里,才得以顺产。长老说,这孩子不是凡胎,是“仙之侣,天之徒”,于是就取名仙侣,字谪凡,号天徒,李渔是中年以后改的名字。几世贫寒的李家从此就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三迁有教


  夏李村人多地薄,“流寓于外者几三分之二”,其族中不少人在江苏如皋古城经营药材,有“冠带医生”头衔的李渔伯父李如椿在如皋城内的药铺也开得红红火火。李渔父亲李如松在李渔出生后不久,便举家迁往如皋居住,以助其兄照顾生意。


  自幼聪颖的李渔,襁褓识字,“四书”、“五经”过目不忘,总角之年便能赋诗作文,下笔千言。他每年在自家后院的梧桐树上刻诗一首,以警戒自己不要虚度年华。15岁时在梧桐树上刻的诗是:“小时种梧桐,桐本细如艾。针尖刻小诗,字瘦皮不坏。刹那三五年,桐大字亦大。桐字已如许,人长亦奚怪。好将感叹词,刻向前诗外。新字日相催,旧字不相待。顾此新旧痕,而为悠忽戒。”
为了让儿子能静心攻读,光宗耀祖,李渔母亲学孟母“三迁教子”,将李渔安置到李堡镇上的一座“老鹳楼”里读书。但正当李渔在书山学海中奋读攻研、学有所成的时候,他父亲因病不幸去世,家庭突然失去顶梁柱,全家人顿陷困境。
迫于生计,也因自己要回原籍浙江参加科举考试,李渔决计扶柩回乡,回到故乡兰溪夏李村,这年,李渔十九岁。同年,娶了距夏李村约十华里的生塘徐村(今属水亭乡)徐氏女为妻,并白头偕老。李渔多次出游,都靠她主持家政有方,得无后顾之忧。李渔在其作品中亲切地叫她“山妻”。


乡试落第


  父亲的去世更坚定了李渔谋取功名的决心,崇祯八年(1635年),李渔去金华参加童子试,一举成为名噪一时的五经童子。


  首战告捷,使李渔尝到了读书成名的甜头,他信心更足,读书也更加刻苦。崇祯十二年(1639年),29岁的李渔稳操胜券赴省城杭州参加乡试,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竟名落孙山。科场失利的沉重打击,他满腹牢骚,在寄给同试落榜友人的信中写道:“才亦犹人命不遭,词场还我旧时豪。携琴野外投知已,走马街前让俊髦。酒少更宜赊痛饮,愤多姑缓读《离骚》。姓名千古刘蕡在,比拟登科似觉高。”次年元日作《凤凰台上忆吹箫》叹功名不就:“昨夜今朝,只争时刻,便将老幼中分。问年华几许?正满三旬。昨岁未离双十,便余九、还算青春。叹今日虽难称老,少亦难云。闺人,也添一岁,但神前祝我,早上青云。待花封心急,忘却生辰。听我持杯叹息,屈纤指、不觉眉颦。封侯事,且休提起,共醉斜曛。”


  崇祯十五年(1642年),明王朝举行最后一次乡试,李渔再赴杭州应试,由于局势动荡,李渔途中闻警返回兰溪。不久,社会局势发生了根本变化,清朝的铁骑横扫江南,明王朝已成风雨飘摇之势。国难当头,自己求取功名之路化为泡影,此时的李渔心灰意冷,惆怅不已。这年的清明节,他在祭扫先慈墓时,百感交集,内心愧疚,长歌当哭:“三迁有教亲何愧,一命无荣子不才。人泪桃花都是血,纸钱心事共成灰。”


  不久,受新任婺州司马许檄彩之盛请,做了幕客。后又结识新任知府朱梅溪,两人志趣相投,来往甚为密切。一次,朱梅溪盛邀李渔去城东南隅的八咏楼赏景,并要他为此楼题联,以弥补该楼有诗无联的缺憾。八咏楼原名元畅楼,因齐梁时沈约的一首《元畅楼咏》而得名,唐代后改名,是历代文人墨客吟咏之盛地。南宋李清照曾登临此楼,并作《题八咏楼》。因为有了前人的名篇,后人便不敢轻易吟诗撰联。李渔当即作了“沈郎去后难为句,婺女当头莫摘星”一联,令人拍案叫绝。朱梅溪命人制匾后悬于楼柱上。三年后,清兵攻入金华,楼遭灾,联遭毁,李渔也被迫离开金华回到了兰溪。


归隐伊园


  清顺治三年(1646)8月,清军攻占金华,“婺城攻陷西南角,三日人头如雨落”。功名不遂、身经战乱的李渔归隐故乡,回夏李居住。清廷颁布了剃发令,所到之处,“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李渔对这一伤害民族自尊心的暴行虽强烈不满,但为了保命,还是剃了,并自称为“狂奴”,奋笔写道:“髡尽狂奴发,来耕墓上田。屋留兵燹后,身活战场边。几处烽烟熄,谁家骨肉全?借人聊慰己,且过太平年。”


  李渔自誉为“识字农”,在伊山头的“先人墟墓边”,“新开一草堂”,构筑了自己的乐园-伊山别业(即伊园)。伊园是李渔展示其园林技艺的最初杰作,园内经他独具匠心的设计和安排,构筑有廊、轩、桥、亭等诸景,自誉可与杭州西湖相比,“只少楼台载歌舞,风光原不甚相殊。”并写下《伊园十便》、《伊园十二宜》等诗篇咏之。“此身不作王摩诘,身后还须葬辋川”,他决定学唐代诗人王维,在伊山别业隐居终生,老死于此。在这之前,他还写过《归故乡赋》,里面写道:“至乃鸡犬欢迎,山川相识。农辍锄以来欢,渔投竿而相揖。骚朋韵执,索佳句于奚囊;逸叟闲夫,访新闻于异国。家无主而常扉,草齐腰而没膝。燕迁旧垒之巢,鹊喜新归之客。虫网厚兮如茧,蜗迹纷兮如织。书破蠹肥,花稀棘密。妻颜减红,亲发增白。幸犹归之及今,悔长征之自昔。”“男子生兮,弧矢四方。世莫予宗兮,盍归父母之邦。采兰纫佩兮,观瀔引觞。与鼎食而为萍为梗兮,宁啜菽而为梓为桑者也。”深感行迈之艰,字里行间表露出了归隐之意。


公益事业


  李渔非常关心村上的公益事业,以他为首在村口的大道旁倡建了一座凉亭,取名为“且停亭”,并题联曰:“名乎利乎道路奔波休碌碌,来者往者溪山清静且停停”。此亭此联一直为后人传颂,被列为“中国十大过路凉亭”之一。


  他还倡修水利,积极为首兴建石坪坝等四处堰坝,挖掘伊坑等沟渠六华里,使易旱的黄土丘陵地带形成“自流灌溉”,改善了农田水利,村民至今受益。据《龙门李氏宗谱》载:“伊山后石坪,顺治年间笠翁重完固。彼时笠翁构居伊山之麓,适有李芝芳任金华府刑订厅之职,与笠翁公交好,求出牌晓谕,从石坪处田疏凿起,将田内开凿堰坑一条,直至且停亭,复欲转湾伊山脚宅前绕过。公意欲令田禾使有荫注,更欲乘兴驾舟为适情计也。”石坪坝后人誉为“李渔坝”。


  顺治八年(1651)李渔被推为宗祠总理,手订下李氏宗祠《祠约十三则》,又主持修了《龙门李氏宗谱》,深受村民敬重。这一年,李渔在一次兴修水利过程中介入了与生塘胡村的一场词讼之中,后因“胡姓刁诈,事不如愿,结讼中止”。此事使李渔萌发了到杭州发展自己事业的念头。于是他写下《卖山券》,卖去自己悉心营造、终日游乐其间的伊园,举家移往杭州,去寻找新的创业之路。


萍寄武林


  李渔为其在杭州的寓所题名为“武林小筑”,并在此暂居下来。“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虽美丽如画、胜似天堂,但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尽管有朋友的接济,但仍然举日维艰,穷途欲哭,处境十分尴尬。


  然而,李渔并没有气馁,他知道,偌大的杭城,定有他的谋生之道。一段时期,在杭城的大街小巷、戏馆书铺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和身影,他在不断接触、不断观察、不断了解中发现,在这座繁华的都市里,从豪绅士大夫到一般市民,对戏剧、小说都有着浓厚的兴趣,而自己正好有这方面的专长,“卖赋以糊其口”,一方面可以解决一家人生计,另外一方面还可使自己在杭城立住脚跟,隐逸于市井间。主意一定,他毅然选择了一条前人从未走过的、被时人视为“贱业”的“卖文字”之路,开始了他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卖赋糊口”专业作家的创作生涯。


  他以旺盛的创作力,数年间连续写出了《怜香伴》、《风筝误》、《意中缘》、《玉搔头》等六部传奇及《无声戏》、《十二楼》两部白话短篇小说集。这些通俗文学作品虽在当时被正统文人所不齿,视为末技,但由于通俗易懂,贴近市民生活,寓教于乐,适合观众、读者的欣赏情趣,所以,作品一问世,便畅销于市场,被争购一空。尤其是他的短篇小说集,更是受到读者的欢迎,成为抢手货。


  李渔称自己的作品是“新耳目之书”,一意求新,不依傍他人,也不重复自己。他努力发现“前人未见之事”,“摹写未尽之情,描画不全之态”,故事新鲜,情节奇特,布局巧妙,语言生动。他的小说重在劝善惩恶,同情贫穷的下层人物,歌颂男女青年恋爱婚姻自主,谴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批判假道学为主题,具有一定反封建的进步意义。后人在评论他的小说成就时,称他的《无声戏》、《十二楼》两个短篇小说集是继冯梦龙、凌濛初的“三言”、“二拍”之后不可多得的优秀作品,是清代白话短篇小说中的上乘之作。


词坛树帜


  关于李渔的戏剧创作,据他本人和同时代人郭传芳说,有“前后八种”、“内外八种”共十六种,但编写时可以肯定的却只有十种。李渔写作传奇是他生平最大的“癖嗜”,自称是“曲中之老奴”、“歌中之黠婢”。他从明代剧作家远离舞台使剧本成为案头之作中发现弊病,开始注重联系观众和舞台效果,重视研究戏曲的演习工作。因此,李渔在戏曲的艺术形式和演唱技巧上,有了很大的发展和创新。独树一帜的戏剧风格使他在当时词坛上一举成名,“北里南曲之中,无不知李十郎者”。李渔的作品因为雅俗共赏,通俗易懂,故遍行于坊间,不少作品还被翻译后流入日本及欧洲国家。从1651至1668年,李渔在流寓杭州、南京等地期间创作了《怜香伴》、《风筝误》、《比目鱼》、《凰求凤》等大量剧本。他把《风筝误》等十个剧本合称《笠翁十种曲》出版发行,此书一经问世,便洛阳纸贵,抢购一空,并被当时的戏剧界推为“所制词曲,为本朝(清朝)第一”。


  《十种曲》的问世,扭转了在李渔之前戏曲创作上重“曲”轻“剧”,重填词轻宾白的风气。为了加强舞台演出效果,李渔十分重视宾白创作和运用,他是中国戏曲史上第一个重视宾白的剧作家,也是宾白创作成就最高的剧作家。他主张“填词之设,专为登场”,“传奇不比文章,文章做与读书人看,故不怪其深,戏文做与读书人与不读书人看,又与不读书之妇女小儿同看,故贵浅不贵深”。《十种曲》的题材全是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而且喜剧色彩十分浓郁,这是李渔传奇最突出的地方。他说:“传奇原为消愁设,费尽枝头歌一阙;何事将钱买哭声,反会变喜成悲咽。唯我填词不卖愁,一夫不笑是吾忧;举世尽成弥勒佛,度人秃笔始堪投。” 李渔是中国戏剧史上第一个、也是惟一专门从事喜剧创作的作家,被后人推为“世界喜剧大师”。


维权抗争


  李渔在杭州居住数年之后,随着作品的不断问世,“湖上笠翁”成了家喻户晓的文坛新人。他的作品以惊人的速度向各地流传,杭州、苏州、南京等地的一些不法书商千方百计进行私刻翻印以牟取暴利,在缺少交通工具的当时,数日之内,三千里外的地方也能见到笠翁新作。有的就干脆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作者的作品,挂上“湖上笠翁”的名进行发行,蒙骗读者。
                                                                           
  不法书商不择手段牟取暴利的行径,不仅侵犯了他的著作权,还极大地影响到他的声誉和经济收入。为捍卫著作权,他勇敢地站出来与之进行了不懈的斗争。他一边请求官府为他主持公道,传札布告;一边与女婿沈心友四处奔走,上门交涉。他曾在《闲情偶寄》里说道:“至于倚富恃强,翻刻湖上笠翁之书者,六合以内,不知凡几。我耕彼食,情何以堪?誓当决一死战,布告当事,即以是集为先声。总之天地生人,各赋以心,即宜各生其智,我未尝塞彼心胸,使之勿生智巧,彼焉能夺吾生计,使不得自食其力哉!”
可以说,李渔是中国最早具有版权意识的出版家,也是最早捍卫自己著作权的作家。然而由于当时社会没有形成对知识产权的法律保护,盗版现象仍防不胜防,屡屡发生,使李渔忙于交涉,兴叹不已。而其中以金陵(今南京)的盗版者为最多,为了便于交涉,李渔索性在1662年左右离开了杭州,举家迁往金陵。


五十得子


  清顺治十七年(1660),李渔五十岁,亲朋好友欲为他举行五十岁寿辰,被他谢绝了。李渔联想到自己已年过半百,仍无子无成,顿生感叹。他在《五十初度答贺客》中写道:“尽日为农曲水边,偶因客至罢耘田。穷愁岂复言初度,衰病空穷祝大年。艾不服官今已矣,岁当知命却茫然。纷纷燕贺皆辞绝,止受心交一字怜。”


  此事过后一个月,侧室纪氏为他产下一子,这是他盼望已久的事。晚年得子,为他寥落的生活带来无穷的乐趣。李渔为他取名将舒,大摆宴席以示庆贺,并作七绝《五十生男自题小像志喜》:“年逾四十便萧条,人说愁多面色凋。欢喜若能回老态,十年霜鬓黑今霄。”七律《庚子举第一男,时予五十初度》:“五十生男命不孤,重临水镜照头颅。壮怀已冷因人热,白发催爷待子呼。”
李渔给第一子取名“将舒”,从他所写《名诸子说》中的 “天下事莫妙于将,而莫不妙于既”一句中可以理解其用意,他说:“将者,将然未然之词也。既,则令人观止矣。”又说:“吾欲诸子顾名思义,人各用将,凡事皆然,不独功名富贵。富而不将,则以满致溢;贵而不将,则由高得险。戒之哉。”


  自从李渔五十岁添第一子后,次年,纪氏又生一子取名将开;五十二岁时,纪氏再生一子取名将荣,过了一个月,侧室汪氏也得一子取名将华;后来又得将芬、将芳、将蟠三子,共七子,将荣、将芬早殇,实存五子。


寓居金陵


  大约1662年前后,李渔告别了风景如画的西子湖,来到文人荟萃、虎踞龙盘的六朝古都南京,开始了他文化事业上的全新时期。李渔先在金陵闸暂居了一段日子,后来在孝侯(指晋人周处)台边购得一屋,因“地止一丘”,故取名为芥子园,取“芥子虽小,能纳须弥”之意。小小园庭经他精心设计,巧妙安排,倒也别有情趣,有栖云谷、月榭、歌台、浮白轩等诸景,并都题有楹联。如书室联:“雨观瀑布晴观月;朝听鸣琴夜听歌。”月榭联:“有月即登台,无论春秋冬夏;是风皆入座,不分南北西东。”等。


  此时,李渔一家连同奴仆少说也有几十口人,为了维持一家人的衣食需求,他不得不与官吏打交道,常常外出“打抽丰”,以寻求保护与馈赠。 “打抽丰”是明清时代风行的一种社会现象,就是一些未曾做官的文人,凭文艺上的某些特长,出入士大夫之门,以求得到馈赠;士大夫也借这班人来获取美名。“我以这才换那财,两厢情愿无不该”,于是李渔常与达官贵人打交道,交朋友,为他们赋诗撰联,谈文说艺,度曲演戏,设计园亭,把他们的书信、文案等选编出版等。出众的才华,加上善于交游,他不但能“混迹公卿大夫间,日食五侯之鲭,夜宴公卿之府”,还经常获得丰厚的馈赠,为他的文化活动提供支持与帮助。


  当时有的正统文人看不起李渔,说他是“有文无行”。面对世俗偏见和世人的不理解,他无由辩白,信誓旦旦地认定:“是非者,千古之定评,岂人之所能倒”,“生前荣辱谁争得,死后方明过与功”,他相信历史将会对自己作出公正的评判。当然,李渔“打抽丰”也是有自己的原则的,绝不折节自辱。一次,有同学来信说,有个大官要他去见见面,他回信说:“弟虽贫甚贱甚,然枉尺直寻之事,断不敢为。……且此公之欲见贫士,岂以能折节事贵人乎?有缘无缘,听之而已。”


交朋结友


  李渔居金陵期间,结交了很多文友,他们中有雅慕李渔之才者,有自己喜爱舞文弄墨而与李渔相往来者,而当地官吏结交李渔者也不在少数,但绝大部分不过故作风雅,借李渔之名以饰门面的达官贵人为多。居金陵二十年,李渔以文会友,以戏会友,与整个社会有着广泛而频繁的接触,交游面极广。他曾经为时任江宁织造、《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的曾祖曹玺撰赠过对联,与曹雪芹的祖父曹寅成为忘年交;与《聊斋志异》作者蒲松龄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互赠诗词(当时蒲31岁,李61岁);在苏州百花巷、金陵芥子园内,经常可以看到李渔与他的文友、戏友一起观剧切磋技艺。


  清初的吴伟业、钱谦益、龚鼎孳等“江左三大家”, 王士祺、施闰章、宋荔裳、周亮工、严灏亭、尤侗、杜濬、余怀等“海内八大家”以及“燕台七子”、“西泠十子”中的多数都与他有过交往。


  李渔交友有道,深明“君子朋而不党”,“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胶如漆”等古训。他在《交友箴》中写道:“饮酒须饮醇,结交须结真。饮醇代药石,交真类松筠。”还写道:“交道戒纷纭,交情忌稠密。神交千里通,面交九嶷隔。宁寡无滥觞,宁淡无胶漆。”当时有个潘一成,和他一样也是“府痒生”,明亡以后,也不再应试。此人恣情游览,到处题咏而不署名,李渔神交已久。一次,李渔在南昌东湖酒肆中,认出他的题句,经过访问,知他是湖南东安人。1668年,李渔游桂林,特地绕道去东安访潘一成。遍寻不着,一日偶泊林树下,见一蓬门草屋,门上有副对联,李渔笑道:“此有尘外之致,定是他的住处了。”进门相见,果然是他,两人意气相投,言谈融洽,留叙二日方才依依道别。


  在与他交往的、有文字记载的800余人中,上至位高权重的宰相、尚书、大学士,下至三教九流、手工艺人,遍及十七个省,二百余州县,可以说,他是中国古代文化人中交友最多、结交面最广的文人。众多的朋友,使李渔能自由往来于朝野文人之间,也使他增加了不少知识,懂得了许多人情世故,更为他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生动的文学素材。


游历四方


  为丰富知识,陶冶性情,向大自然汲取营养,李渔与古代许多文人一样,不仅读万卷书,而且行万里路。居金陵期间,他一方面为了生计,不得不四处奔走,交结官吏友人,以取得他们的馈赠和资助;另一方面,他每到一地,都要游览山水胜地。“生平锢疾,注在烟霞竹石间”,他把大自然称为“古今第一才人”。他说:“才情者,人心之山水;山水者,天地之才情。”还说:“不受行路之苦,不知居家之乐。”在古代交通条件十分落后的情况下,他携带家班远途跋涉,走遍了燕、秦、闽、楚、豫、广、陕等省区,“三分天下几遍其二”,“名山大川、十经六七”,“四海历其三,三江五河则俱未尝遗一”,中华大地的奇山秀水到处都留下了他的足迹。


  李渔“过一地即览一地之人情,经一方则睹一方之胜概。且食所未食,尝所未尝。”在长期的漫游中,他对大自然作了深入的观察研究,对各地风土人情作了详细的调查,不仅进一步孕育了自己对各方面艺术的情趣,而且获得了大量的第一手创作素材,经过他精炼细微的艺术加工,从而创作了大量的诗、词、曲、赋,既有写实的、抒情的,也有联想的、议论的,语言精炼,韵律优美,深得世人称颂。他还将这些从游历四方获得的素材移植到小说、戏曲创作和造园艺术中去,为后人留下了一批丰富而弥足珍贵的文化遗产。


老居层园


  晚年的李渔思乡之情日切。60岁的时候他有一次经富春江逆流而上,回到兰溪故里。在经过桐庐县严子陵钓台时李渔写下一首词《多丽·过子陵钓台》,深刻地剖析了自己的一生。词曰:


  过严陵。钓台咫尺难登。为舟师,计程遥发,不容先辈留行。仰高山,形容自愧;俯流水,面目堪憎。同执纶竿,共披蓑笠,君名何重我何轻!不自量,将身高比,才识敬先生。相去远:君辞厚禄,我钓虚名。


  再批评。一生友道,高卑已隔千层。君全交,未攀衮冕;我累友,不恕簪缨。终日抽风,只愁载月,司天谁奏客为星?羡尔足加帝腹,太史受虚惊。知他日,再过此地,有目羞瞠。


  李渔回到兰溪故里,物是人非,感慨万千,写下了《二十年不返故乡重归志感》:“不到故乡久,归来乔木删。故人多白冢,后辈也苍颜。俗以贫归朴,农由荒得闲。喜听惟涧水,仍是旧潺湲。”当时的兰溪县令赵滚十分敬重李渔的德与才,闻讯后,送去“才名震世”牌匾,并悬挂于夏李村李氏宗祠。


  为了便于儿子回原籍应试,康熙十六年(1677) 67岁的李渔迁回杭州。在当地官员的资助下,李渔买下了吴山东北麓张侍卫的旧宅,开始营建“层园”。由于搬家的劳累,一次失足从楼梯上滚下,伤了筋骨,从此李渔贫病交加,甚至正在修订的《笠翁一家言》也难以继续了。他为此向京师老友写了一封公开信《上都门故人述旧状书》,要求援助,其所述景况,所兴感慨,无不让人痛心怜悯。许是这封公开信起了作用,李渔在朋友、官员们的资助下,次年层园修成。此园缘山而筑,坐卧之间都可饱赏湖山美景。“繁冗驱人,旧业尽抛尘市里;湖山招我,全家移入画图中。”李渔贫中寻乐,准备安享晚年了。
可好景不长,由于长期奔波的劳累,李渔再次病倒。康熙十九年(1680)农历正月十三,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凌晨,这位奋斗一生、立志创新的老人与世长辞了。李渔死后,被安葬在杭州方家峪九曜山上,钱塘县令梁允植为他题碣:“湖上笠翁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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