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属于我的数学王子
一
林小熊的原名林晓雄,可我就是喜欢写成林小熊。林小熊的别称还有很多,要他帮我写数学作业的时候我叫他林英雄,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叫他林狗熊。
林小熊的眼睛清澈明亮,虽说他的寸板头难看极了,可这对他数学王子的光辉形象没有丝毫影响,还是有无数无知的小姑娘借问问题地拼命往我们课桌旁挤。
而我从来不屑于问林小熊任何数学问题的,因为他讲的我从来就没听懂过。女生们说是我自身的问题,而我认定了这完全是林小熊教得不好。
“林小熊,乖乖把你的数学作业交出来!”我摆出一副你欠定我的臭脸给林小熊看。
“小若啊,我还是给你讲讲这一章的重点吧,你这样抄下去对你的成绩没有用处的。”林小熊苦口婆心地劝我。
“好,我不抄。”
“这就对了。”
“但是,你帮我抄。”我狡猾地朝他眨了眨眼,“我先去饭堂了。”
等到我吃得饱饱地从饭堂带着2个包子回来犒劳林小熊的时候,我的桌子上一般都已经有整整齐齐的数学作业了。但我仍不忘诋毁林小熊几句:谁让你讲得不好,你要是像我以前的数学王子讲得那么好我早就学会了,你也不用这么辛苦啦。
星期五晚上在QQ上遇到林小熊,他发了个网址给我,说是TWINS的MV。我刚把鼠标移到地址上点了一下,电脑就突然黑了。我终于知道被林小熊骗了,电脑中毒已深,等到周一林小熊他就死定了!
没有电脑的周末,我想就一心一意睡大觉好了,等回学校再找林小熊算账。结果一大清早的门铃被按得比打雷还响。我怒气冲冲地去开门,发现林小熊自己送上门来了。可恶的是,他竟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说:“我怎么会知道你家电脑是那么容易中病毒的呢?”
“你这只狗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陪我的电脑!”说着我的粉拳挥向林小熊。
“好,你把我打死了看谁帮你修电脑。”
林小熊竟然学会威胁我了。我只好放下拳头。林小熊默默地重装着系统,而我再一旁默默地看着,想起了我心里的那个数学王子。
二
死党文希在电话里惊动地说,小若啊,看来机会是来了哦,这个周末有初中老同学的聚会,是整个年级一起参加的,最重要的呢,是你的数学王子江航也要来哦。我在电话这端兴奋得开始发抖,江航江航,我都快一年没见过他了。
那天我果然见到了江航,有浓浓书卷气的江航。文希过来拉我,小诺,这次可要抓紧机会咯。我机械地点头,却意外地看到林小熊也在场,他正使劲地朝我挤眉弄眼。
“林小熊,你不会要告诉我你和我是老同学吧?”我一脸的不可思议,初中三年,我连林小熊的名字听都没听过。
“杨天若姑娘,你贵人多忘事,不怪你,反正我记得你以前经常来我们班瞎嚷嚷就对了。”
这时候江航走过来了。“嗨,江同学,好久不见。”郁闷,我一出口就把背好的台词给忘了,变成这俗不可耐的话。
“你,你好。”他微笑点头,“我们,认识?”
我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他,不记得我了?
“她是当年那个坐在我们前面的杨天若啊。”说话的女生是江航以前的同桌。
“哦,就是那个不管我把数学题讲多少遍还是不会做的女生啊?”我想我的脸一定很红,否则不会把我烫得那么难受。“怎么样?现在有没有变得聪明点儿?”说完他旁边的女生跟着笑出声来,人群里有些骚动。
冰凉的手指,突然被温暖柔软的感觉包围了,林小熊抓住了我的手:“杨天若现在的数学成绩好得很,不用你担心。”我看到他眼神复杂,却道不出具体是什么。
然后我被林小熊拉着一路狂奔。在人行天桥上他听我唠唠叨叨地讲以前的事,关于数学,关于江航。最后他惊叹:“小若,你没有哭啊,不错不错。”
我忽然发现,原来江航,只是我记忆里的错觉,尽管他让我难堪,我却不会为他掉眼泪。
三
向马路对面走去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恍惚,那真的是林小熊吗?穿着宽大的T恤,卡其色休闲裤,干净的运动鞋,站在树阴底下似笑非笑。
“生日礼物呢?”我毫不客气地伸手跟他要礼物。
“没买呢。”他很无辜地摆摆手。
我愤愤然,背过身去,没有人应我。再转过身去时林小熊不见了!我心里暗骂,死狗熊,小气鬼。最后干脆蹲下来看大数下的蚂蚁搬家。
“刷”地一下一辆银白色的自行车从我眼前掠过。一抬头看见林小熊正坐在车上单脚撑地,眼视前方。见我愣在那里,迟迟没有动静,才无可奈何地说:“杨天若姑娘,你再不上来我可走了。”
我暗笑,不急不慢地跳上单车后座,有点不自然但还是把手搭在林小熊腰上。“林小熊,我们这是去哪儿啊?”风吹云动,吹乱了我额前的刘海,吹鼓了林小熊的衣服,我的脸都能感觉到他T恤上棉质品特有的温暖。
“今天你是主角,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杨天若……”风呼啦啦地继续吹,街道两旁的槐树叶子沙沙作响,模糊了林小熊下一句话,可他是第一次这么正经地叫我的全名。
风吹着白云飘。林小熊用他的单车带着我穿过繁华的步行街,经过静谥的小后巷,来到幽幽的小树林。我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自由,张开双臂作飞翔状,林小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抓住我的手放回他的腰上,说:“摔下来我可陪不起。”我低头笑了。
四
生病了,发39度的高烧,躺在床上,连个杯子都够不着。林小熊匆匆赶来,把我按到他背上。等不及电梯,于是穿梭在17楼的楼梯里。我在他背上心跳得厉害,他不停地说,小若你坚持一下,很快就到医院了。
后来我是被电话声惊醒的,文希很内疚地在电话里说,忘了江航吧,他那重自恃清高的人不值得喜欢,你看你的新同学林晓雄的就很好啊。我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我说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喜欢江航的,我根本没为他难过,只是这关林小熊什么事呢?
文希吞吞吐吐了好半天,终于告诉我,初三的时候我让她退回去的那封告白信,是林小熊写的。原来林小熊真的认识我的,从以前到现在,他都是在默默地给予。
我记得我有不计其数的迟到记录,是林小熊每天在递给班主任的考勤表上增补上我的名字。考试前是林小熊一次次地督促我,然后将所有的重点及备份笔记一股脑扔给我,是林小熊在我想发脾气的时候任我怎么无理取闹一声也不吭,而在我最无助最脆弱的时候也只有他愿意守在我身边,给我依靠的臂膀,是林小熊找到我一直向往的小树林……最重要的是,我听到了我生日那天林小熊的那句话,他说:杨天若,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林小熊一进病房看到我已经醒来,立刻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又给我倒水,看着他毛手毛脚的样子,我突然就很开心地哭了起来。我终于知道我的数学王子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