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客的故事
一个清晨。
“咚咚咚”一阵响亮的敲门声响彻了宁静的小巷。
“谁啊?”一个身穿黑色大褂、披着藏青色棉袄的老头随着一阵犬吠声从小院里缓缓走了出来。
“你这个老头!枉我丈夫那么信任你!”只见迎面站着一个身材臃肿的老太太。她挽了一个簪,穿一件暗红色肥夹袄,脚蹬一双绿色大棉鞋。
老头一怔,问:“你……你是?”他被清晨刚刚升起的太阳轻抚着脸庞,布满皱纹的那张脸上略带一丝惊讶。
“我是李老板的妻子。你是不是信客老张啊?”她有点不耐烦地问到。
“对啊……”老头皱了皱眉毛。
“你是不是把我丈夫要你送来给我女儿的红绸里动了手脚?说!是不是?”老太太瞪圆了眼睛。
“我……这……”老头伸出手想解释什么,但他向后退了一步。
老太太咄咄逼人,大声说:“不要狡辩了!我丈夫就是怕你动什么手脚,所以在红绸的边上做了记号……没想到啊,全村人都那么相信你,你却干这种昧着良心的事!这下好了,谁以后还敢让你当信客!这么多年了,你应该贪了不少人的东西吧!”
“没有!……我……”
这时走过来两个老太太,都围上前来询问。
“唉,老张啊,你说你一个做信客的,不就珍贵在一个‘信’字上吗?”其中的一个老太太用手指着老头说,“你呀你,现在你到了这个地步,怎么办才好?”
另一个老太太摇摇头,小声对李老板的妻子说:“姊妹,你也别太生气,现在不同于以前了,这个世道啊,什么人都有……”
“其实,我只剪了很窄一块红绸……”老头支支吾吾,模样甚很冤枉。
“别装可怜了,我来就是为了拆穿你!免得再多的乡亲吃亏!”老太太露出鄙夷的神色。
事情是这样的。原来,那时老信客正在准备给远方亲戚的礼物,就顺手裁下了窄窄的一条红绸,来捆扎礼品,就是为了图个好看。可是,他却没有料到下场会是这样的。她们肯定不会再相信老信客的话了,再多的解释都只是徒劳。
不一会儿,老信客家门口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老太太得了势,对着“观众”,开始更加严厉地数落他:“你们瞧瞧,我丈夫辛苦在城里打拼,赚钱给我们闺女买的红绸啊,就这么被他给贪了!他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老太太双手掐腰,口若悬河。老信客垂下脑袋,脸色蜡黄,唇色发青,他一遍遍地自责着:唉,都是因为我图什么好看!那可是别人的东西啊!是我恶有恶报……
“对!这个老家伙不可信!上次我托他,捎给隔壁村的亲戚一些点心,可是亲戚受到后捎口信给我,说纸包好像打开过。可能就是他搞的鬼!”一个青年站出来说到。
老信客猛地抬起了头,想为自己申辩什么,却又含泪默默将头低了下去。心想:既然已经这个样子了,谁还会相信我啊?申辩又有什么用处!
人们散去,老信客挪着自己的双脚走进了屋子,环顾自己破破烂烂的家,冷冷地笑了。接着,他拿起剪红绸的那把剪子,泣不成声。突然,他用剪子直直扎向自己的手,泪水掺杂着血水,坠落在如他脸色般铁青的地面上。他沙哑地吼了一声:“谁让我犯了错误啊!活该!”
第二天,他捂着自己包扎好的手,找到了同村一位有点文化的大学生,进门便说:“你知道的,我没有了信誉,但是咱们村不能没有信客。你读过书,是有文化的人,相信你一定不会像我这样糊涂。”
大学生原本想推辞,但是老信客不断跟他说当信客的一些常识,他不好推辞,只好答应了。
“信客、信客,就在于一个‘信’字。年轻人啊,千万别学我!以后,靠你了……”老信客扬了扬缠着纱布的手,离开了这个村子。
他躲在了山上的破草房里,每夜失眠。有时侯,也会想起以前,给别人送东西时的一些往事。每逢刮风下雨之时,他会手扶着门框站上一会儿,口中呢喃一句“年轻人,一路上可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