鸷忍部

——(明代冯梦龙古今谭概

  子犹曰:人有恒言,曰“贪酷”。贪犹有为为之也,酷何利焉?其性乎!其性乎!非独忍人,亦自忍也!尝闻嘉靖间,一勋戚子好杀猪,日市数百猪,使屠者临池宰割,因而观之,以为笑乐。又吾里中一童子,见狗屠缚狗,方举棍,急探袖中钱赠之,曰:“以此为酒资,须让此一棍与我打。”自非性与人殊,奚其然?集《鸷忍》第十六。

  以人命戏

  《汉书》:江都王建专为淫虐。游章台宫,令四女子乘小船,建以足蹈覆其船,四人皆溺,二人死。后游雷波,天大风,建使郎二人乘小船入波中,一船覆,两郎溺,攀船,乍见乍没。建临观大笑,令勿救。宫人姬八子姬妾官名。有过,辄令裸立击鼓,或置树上,久者三十日,乃得衣。或纵狼令啮杀之,建观而大笑。又欲令人与禽兽交而生子,强令宫人裸而四据,与羝羊及狗交。

  北齐文宣淫暴,杨愔虽宰辅,每使进厕筹。又尝置愔棺中,载以輀车,几下钉者数四。每视朝,群臣多无故行诛。乃简取罪人随驾,号为“供御囚”。手自刃杀,持以为戏。

  时有都督战伤,其什长路晖礼不能救、帝命刳其五脏,使九人分食之,肉及秽恶皆尽。

  齐主问南阳王绰:“在州何事最乐?”对曰:“多聚蝎于皿器,置狙其中,观之极乐。”帝即命索蝎一斗,置浴斛。使人裸卧斛中,呼号宛转,帝与绰喜噱不已。因让绰曰:“如此乐事,何不驰驿奏闻?”

  唐成王千里使岭南,取大蛇长八九尺,以绳缚口,横于门限之下。州县参谒,呼令入门。忽踏蛇,惊惶僵仆,被蛇绕数匝。良久解之,以为戏笑。又取龟及鳖,令人脱衣,纵龟等啮其体,终不肯放,死而后已。其人痛号欲绝。王与姬妾共看,以为玩乐。然后以竹刺鱼鳖口,或用艾炙背,乃得放。人被惊者,皆失魂,至死不平复矣。

  水狱

  汉主龑聚毒蛇水中,以罪人投,谓之“水狱”。

  剖视肠腹

  闽主曦谓学士周维岳曰:“岳身甚小,何饮酒之多?”左右曰:“酒有别肠,不必长大。”曦欣然命捽维岳下殿,欲剖视其酒肠。或曰:“杀岳,无能侍陛下剧饮者。”乃舍之。

  宋后废帝好杀。游击将军孙超有蒜气,剖腹视之。

  佳射的

  齐高帝为宋中领军。苍梧直入府,时暑热,帝袒裼。苍梧画帝腹为射的,自射之。王天恩曰:“领军腹大,是佳射的。一箭便死,后无复射,不如以雹箭射之。”

  针

  《典论》:刘表设大针于杖端。客有被酒,劖之,以验醉醒。《晋史》:武帝太子恶舍人杜锡亮直,置针于锡坐毡中,刺之流血。俗云“如坐针毡”本此。

  吞鳝

  梁邵陵王纶为南徐州刺史。尝微服游市里,问卖鳝者曰:“刺史何如?”答言“躁虐”。纶怒,令吞鳝以死。

  试荆

  隋燕荣为幽州总管。道次,见丛荆堪为笞箠,取以试人。人自陈无罪。荣曰:“后有罪当免。”及后犯细过,将挝之。人曰:“前许见宥。”荣曰:“无过尚尔,况有过乎?搒捶如初。

  食鳖杖左右

  隋崔弘度为太仆卿,尝戒左右曰:“无得诳我!”后因食鳖,问侍者曰:“美乎?”曰:“美。”弘度曰:“汝不食,安知其美?”皆杖焉。长安语曰:“宁食三斗醋,不见崔弘度。”

  吊民伐罪

  周瀛洲刺史独孤庄酷虐。有贼问不承,庄引前曰:“若健儿也!能吐,且释汝。”贼并吐之。有顷,庄曰:“将我作具来!”乃一铁钩,长尺余,甚利,以绳挂于树间,谓贼曰:“汝不闻‘健儿钩下死’?”令以胲钩之,遣壮士掣其绳,则钩出于脑矣。谓司法曰:“此法何如?”答曰:“‘吊民伐罪’,深得其宜!”庄大笑。

  周兴

  周兴性酷,每法外立刑,人号“牛头阿婆”。百姓怨谤。兴乃榜门判曰:“被告之人,问皆称枉;斩决之后,咸息无言。”

  周兴有罪,诏来俊臣鞫之。俊臣方与兴对食,谓兴曰:“囚多不承,奈何?”兴曰:“此易耳。内囚大瓮中,炽炭周之,何事不承!”俊臣命取瓮炽炭,徐起揖兴曰:“有内状推兄,请入瓮!”《南部新书》云:江融为左史,后罗织受诛,其尸起而复坐者三,虽断其头,似怒不息。无何,周兴败。

  陈锡玄曰:薛文杰为闽王鏻造槛车,谓古制疏阔,乃更其制:令上下通,中以铁芒内向,动辄触之。文杰首被其毒。文杰尝诬杀吴英,后因英军士愤怒,即以槛车送之。卢多逊之贬朱崖也,李符白赵普,请改窜春州,普不答。及符被贬,竟得春州,不浃旬死。语曰:“张机者中于机,设槛者中于槛。”作法之弊,岂独一商君知悔耶?

  肉雷

  来绍天禀鸷忍。尝宰郃阳,创铁绳千条,或有问不承,则急缚之,仍以其半搥手,往往委顿。每虐威一奋,百囚俱断,轰响震惊,时号为“肉雷”。

  来绍乃唐酷吏来俊臣之裔孙,谁谓善恶无种?

  肉鼓吹

  李匡达性忍,一日不断刑,则惨然不乐。尝闻捶楚之声,曰:“此一部肉鼓吹也!”

  发墓沥血

  梁豫章王悰,母吴淑媛先侍齐东昏,及幸于武帝,七月而生悰。悰年十四五,频梦一少年肥壮,自挈其首对悰。淑媛询梦中形色,颇似东昏,为言其故。悰乃私发东昏墓,出其骨,沥血试之,骨渗,有征矣。在西州生次男,月余,潜杀之。既瘗,夜遣人发取其骨,又试之。

  杀婢妾

  石太尉崇,每邀宴集,令美人进酒。客饮不尽,使黄门斩美人。王丞相与大将军尝共访崇。丞相素不能饮,辄自勉强,至于沉醉,至大将军,故不饮,以观其气色。已斩三人,丞相劝敦使尽。敦曰:“彼自杀人,于我何与!”

  恶人遇恶人,只是婢妾晦气。觉吕太后筵席殊散淡。

  《诗话》:杜大中自行伍为将,与物无情,西人呼为“杜大虫”。虽妻有过,以公杖杖之。有爱妾,才色俱绝,大中笺表皆出其手。尝作一《临江仙》词,有“彩凤随鸦”之句。一日大中见之,怒曰:“鸦且打凤!”掌其面,折项而毙。

  彩凤随鸦,鸦荣多矣,不识何以反怒?

  一瓜杀三妾

  曹操宴诸官于水阁。时盛夏,酒半酣,唤侍妾用玉盘进瓜。妾捧盘低头以进。操问:“瓜熟否?”对曰:“极熟。”操怒斩之。坐客莫敢问故。操更呼别妾进瓜。群妾皆惊,内一妾聪敏,遂整容而前。操问如初,对曰:“不生。”操怒,复斩之,再呼进瓜,无敢前者。一妾名兰香,操所深昵,众妾皆逊之。香乃擎盘齐眉而进。操问曰:“瓜味如何?”曰:“甚甜。”操大呼:“速斩之!”坐客皆拜伏请罪。操曰:“公安坐,听诉其罪。前二妾吾斩之者,久在承应,岂不知进瓜必须齐眉而捧盘耶?及答吾问,皆开口字。斩其愚也!兰香来未久,极聪慧,高捧其盘,是矣,复对以合口字,足知吾心。吾用兵之人,斩之以绝其患!”见《花木考》。

  凶僧

  僧慧林谈经吴门。村中有孀妇,素佞佛,制禅履馈之。僧疑妇悦己,夜持刀逾垣而入,直逼妇榻。妇不从,斩妇头,及其一婢,复逾垣而去。适妇死之前一日,有族伯索逋税,与妇閧。邻疑伯之杀妇也,讼于太仓丞陆楷。陆讯之急,遂诬服。索其首不得,苛掠不已。伯之女方十四,痛父甚,乃自经,嘱父断己首代之。时妇己死月余,女首淋漓若生。陆讯其故。伯不得已,以实对。陆心悸,遂发病,梦有神告曰:“古刹慧林。”以其名访之,果谈经僧也,已逃矣。遣捕密侦,获于镇江,自云:“已杀女子五十辈矣。”搜其囊,得妇首,漆而与俱,每兴至,则熟视。其淫暴如此。

  苻生

  前秦苻生字长生,键之第三子。无一目。七岁时,祖洪戏之,谓侍者曰:“吾闻瞎儿一泪,信乎?”侍者曰:“然。”生怒,引佩刀自刺出血,曰:“此亦一泪也。”洪大惊,鞭之。生曰:“性耐刀槊,不堪鞭捶!”后即位,凶暴。时虎狼为虐,不食六畜,专务食人。群臣请禳之。生曰:“野兽饥则食人,饱自当止,何禳之有?”

  食人

  朱粲有众二十八万,剽掠汉淮间。军中乏食,教士卒烹妇人婴儿啖之,曰:“肉之美者,无过于人。但使他国有人,何忧于馁?”置揭磨寨,以人为粮。及降唐,段确乘醉侮粲曰:“闻卿好啖人,人作何味?”粲曰:“啖醉人正如糟彘肉耳!”遂杀确,烹食之。

  唐张茂昭为节镇,频吃人肉。及除统军到京,班中问曰:“闻尚书在镇,好食人肉,虚实?”茂昭笑曰:“人肉腥而且【月忍】,争堪吃!”

  靖康丙午岁,金狄乱华。六七年间,山东、京西、淮南等路,荆榛千里,米斗至数千钱,且不可得。盗贼官兵以至民居,更互相食。人肉之价,贱于犬豕,肥壮者一枚不过十五钱。全躯暴以为腊。登州范温率忠义之人,汛海到钱塘,有持至行在充食。老瘦男子谓之“饶把火”,妇人少艾者名之为“美羊”,小儿呼为“和骨烂”,又通目为“两脚羊”。

  兵荒之惨,即此三条已不忍道。彼无识狂生,少不得志,辄拍几思乱,何哉!

  食人胆

  五代赵思绾反。尝言“食人胆至千,刚勇无敌”,每杀人,辄取胆以酒吞之。后为郭从义所擒。

  生食人耳

  宋王彦升俘获胡人,置酒宴饮,以手裂其耳,咀嚼久之,徐引卮酒。俘者流血被面,痛楚叫号,彦升谈笑自如。

  勇士相啖

  《吕氏春秋》:齐勇者,一居东郭,一居西郭。途遇而饮,索肉不得,乃笑曰:“子,肉也,我,肉也。何别求肉为?”因抽刀割肉,相赠啖之,肉尽而死。

  汲桑

  汲桑盛暑中睡,重裘累茵,使十余人扇。不得凉,斩扇者。军中谣曰:“奴为将军何可羞,六月重茵被狐裘,不识寒暑断人头。”

  高昂

  高昂与郑严祖握槊。刘贵召严祖,昂不时遣,枷其使。使曰:“枷时易,脱时难!”昂即以刀就枷刎之,曰:“何难之有?”贵不敢校。

  李凝道以下卞急

  唐龙游令李凝道褊性。姊男才七岁,故恼之,即往逐。不遂,以饼诱得之,咬其胸背流血。

  皇甫湜

  皇甫湜尝命其子松录诗数首,一字小误,诟詈且跃,手杖不及,则啮腕血流。尝为蜂螫手指,乃大躁。散钱与里中儿及奴辈,箕敛蜂窠,山聚于庭,命槌碎绞汁,以酬其痛。

  穆宁

  唐穆宁为刺史。其子已为尚书、给事,皆分值供馔,少不如意,必遭笞杖。一日,给事当值,出新意,以熊白、鹿脯合而滋之,其美异常。宁食之致饱。诸子咸羡,以为行有重赏。及食饱,仍杖之,曰:“如此佳味,何进之晚?”

  石虎

  石虎命太子邃总百揆。邃以事为可呈,呈之。虎恚曰:“此小事,何足呈?”时有所不闻,虎复恚曰:“何以不呈?”诮责笞箠,月至再三,邃甚恨,遂谋逆。

  王述

  王蓝田述,性急。尝食鸡子,以筯刺之不得,便大怒,举以掷地。鸡子于地圆转未止,仍下地以履齿碾之。又不得,嗔甚,复于地取纳口中,啮破,即吐之。

  王思

  魏王思为司农,性急。尝书,蝇集笔端,驱去复来再三。思自起拔剑逐蝇,不得,取笔掷地踏坏之。

  陈都宪事

  都御史陈智,性刚而躁,挞左右人无虚日。洗面时用七人,二人揽衣,二人揭衣领,一人捧盘,一人捧漱水碗,一人执牙梳。稍不如意,便打一掌。至洗毕,鲜有不被其掌者。方静坐,若左右行过,履有声者,即挞之。有相知劝以宽缓。乃置一木简,刻“戒暴怒”三字于上以示儆。及有忤之者,辄举木简,挞之无数。

  陈都宪尝坐堂,偶有蝇拂其面,即怒叱从者擒拿。从者纷然,东奔西突,为逐捕状。少顷,俟其怒解,察问:“拿何人?”乃叱之曰:“是蝇!”又尝岸帽,取银簪剔指甲,失坠于地。怒而起坐,自拾簪触地砖数次,方已。

  丰南隅事

  鄞县丰南隅坊,以建言有直声,居乡性最暴。朋友稍拂意,即命干人酖杀之。其人应命,必阴以告友。友即伪为中毒仆地。坊见之,必大笑,尽诉其胸中之怒。良久,命舁出。次日,此友复来。骇问所以不死状,佯应曰:“家中急救得解。”坊即与欢好如初,亦不追诘。虽至厚之交,一岁必三、四酖焉。

  丰礼部尝要沈明臣结忘年交。岁余,人或恶之曰:“是尝笑公文者。”即大怒,设醮诅之上帝,凡三等,云:“在世者宜速捕之;死者下无间地狱,勿令得人身。”一等皆公卿大夫与有睚眦者,二等文士布衣,沈为首;三等则鼠、蝇、蚤、虱、蚁也。

  斩石人骂伍胥

  刘子光出征,道暍无水。山南见一石人,问:“何处有水?”石人不答,拔剑斩之,须臾水出。

  吴郡王闳渡钱塘江,遭风,船欲覆。闳拔剑砍水,痛骂伍胥。风稍缓,获济。

  王君廓以下忿嫉

  王君廓往击窦建德。将出战,李靖遏之。君廓发愤大呼,目及鼻、耳一时流血。

  又是一位蔺相如。

  郭崇韬

  郭崇韬素疾宦者,谓魏王继岌曰:“大王他日得天下,騬马亦不可乘之。

  投溷

  李贺有表兄,与贺有笔砚之旧。恨贺傲忽,贺死,复绐取其稿,尽投溷中。

  碎碑

  乾符中,颜摽典鄱阳郡鞠场,公宇初构,请姚岩杰纪其事。文成,粲然千余言。摽欲删去二字,岩杰不从。摽怒,时已刊石,命碎其碑。

  范廷召

  宋范廷召恶飞鸟,见必射之。所居处,鸟必绝种。又最恶驴鸣,闻之辄为击杀。

  独步来

  梁安成王萧佽,博雅擅文章。吏部尚书柳信言差堪拟敌。一日闻佽卒,宾从往候信言。信言乃屈一脚跳出,连称曰:“独步来!独步来!”众宾舞蹈为贺。

  忿撤乐

  乾通中,众客赴郡宴。妓乐甚盛。一少年勇于见色。甫就席,一客以有服辞,固请撤乐。少年忿然责之曰:“败一席之欢者,尔也!真所谓‘不自损灭,祸延过客’者耶?”宾主哄堂。

  截肠塞创以下神勇

  北齐彭乐,与周文决战。被刺肠出,纳之不尽,截去复战。

  隋张定和,虏刺之中颈。定和以草塞创而战,神气自若,虏遂败。

  杜伏威

  唐杜伏威与陈稜战。射中伏威额,怒曰:“不杀汝,箭不拔!”驰入破阵,获所射将,使拔箭已,斩之。

  任城王以下绝力

  魏任城王章,善左右射,好击剑,百步中于悬发。乐闻国献虎彪,文如锦斑,以铁为槛。骁勇之徒,莫敢轻视,章曳虎尾以绕臂,虎弭无声。时南越献白象。章在帝前,手顿其鼻,象伏不动。

  桓石虔

  桓石虔有材干,矫捷绝伦。随父豁在荆州,于猎围中见猛兽被数箭而伏。诸督将素知其力,戏令拔箭。石虔因急往拔一箭,猛虎踞跃,石虔亦跳,高于猛兽,复拔一箭而归。时人有患疾者,谓曰:“桓石虔来!”以怖之,病者多愈。

  羊侃

  《南史》:羊侃膂力绝人,所用弓至二十石,马上用六石弓。尝于兖州尧庙,蹋壁直上,至五寻。西桥有数石人,长八尺,大十围,侃执以相击,悉皆破碎。少时仕魏为郎,以力闻。魏帝尝谓曰:“郎官谓卿虎,乃羊质虎皮乎?试作虎状。”侃因伏,以手抉殿槛,没指。

  彭博通等

  唐河间人彭博通,曾于讲堂阶上,临阶而立,取鞋一緉以臂夹,令有力者后拔之。鞋底中断。彭脚终不移。牛驾车正走,彭倒曳车尾,却行数十步。曾游瓜步江,有急风张帆。彭捉尾缆,挽之不进。

  元时攸县张子云者,身长八九尺。为人担米,肩各一石,首戴五斗,而行无窘步。尝卧石桥上,其首去地数寸。

  欧千斤,洪武初京师列校也,幼以膂力得名。城中少年数辈欲侮之。欧乃脱衣,以手挽起廊柱,聚衣裙压于柱下。众皆眙【目咢】走避。适西域入贡回回善扑跌者,自号“铁力汉”。朝廷募欧与较,胜之。即日改授太仓卫百户。后虽老,尝乘马过独板桥,马跼蹐不能行。欧以右臂挟其马,高步而过,人皆伟之。

《古今谭概》
古今谭概《古今谭概》是由明朝著名小说家冯梦龙写的笔记小说。内容大多是历代的典故,如著名的“州官放火”。本书是一部笑话集,也是一部幽默小品集,共分36部。作者冯梦龙从历代正史及野史笔记中搜集了大量可笑和有趣的故事,揭露社会丑恶现象及各种怪态、病态,既可使读者消遣自娱,也可以益智自警,是一部很具启发意义的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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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梦龙】简介

  冯梦龙出生于明后期万历二年(1574年),卒于1646年。他生下时在世界的西方正是文艺复兴时期,与之遥相呼应,在我们这个有着几千年文明的东方大国,也出现了许多离经叛道的思想家、艺术家。李卓吾、汤显祖、袁宏道等等一大批文人,以他们惊世骇俗的见解,鲜明的个性特色,卓绝的艺术成就,写下了中国思想史、文学史上璀璨的篇章。他卒于南明唐王隆武二年,也就是清顺治三年,终年七十三岁。在这一年的前后,有许多很有成就的文学家,如凌濛初(1644年),侯峒曾、黄淳耀、黄道周、吴应箕、夏允彝、祁彪佳、刘宗周(1645年),阮大钺、王思任(1646年),杨廷枢、陈子龙、夏完淳(1647年)等等,在战乱中死去。一场具有资本主义萌芽状态的中国式的文艺复兴在异族入侵的铁蹄下夭折了。


  冯梦龙是南直隶苏州府吴县籍长洲(今苏州)人,生于1574年(明万历二年),出身名门世家,冯氏兄(冯梦桂)弟(冯梦雄)三人被称为“吴下三冯”。其兄梦桂是画家,其弟梦雄是太学生,作品均已不传。冯梦龙除了写诗文,主要精力在于写历史小说和言情小说,他自己的诗集今也不存,但值得庆幸的是由他编纂的三十种著作得以传世,为中国文化宝库留下了一批不朽的珍宝。其中除世人皆知的“三言”外,还有《新列国志》、《增补三遂平妖传》、《古今烈女演义》、《广笑府》、《智囊》、《古今谈概》、《太平广记钞》、《情史》、《墨憨斋定本传奇》,以及许多解经、纪史、采风、修志的著作,而以选编“三言”的影响最大最广。


  他一生有涉及面如此广,数量如此多的著作,这除了和他本人的志趣和才华有关外,也和他一生的经历密不可分。


  冯梦龙从小好读书,他的童年和青年时代与封建社会的许多读书人一样,把主要精力放在诵读经史以应科举上。他曾在《麟经指月》一书的《发凡》中回忆道:“不佞童年受经,逢人问道,四方之秘复,尽得疏观;廿载之苦心,亦多研悟。”他的忘年交王挺则说他:“上下数千年,澜翻廿一史。”然而他的科举道路却十分坎坷屡试不中,后来在家中著书。因热恋一个叫侯慧卿的歌妓,对苏州的茶坊酒楼下层生活频繁接触这为他熟悉民间文学提供了第一手的资料。他的《桂枝儿》《山歌》民歌集就是在那时创作的。


  直到崇祯三年(1630年),他五十七岁时,才补为贡生,次年破例授丹徒训导,七年(1634年)升任福建寿宁知县。四年以后回到家乡。


  在天下动荡的局势中,在清兵南下时,他除了对反清积极进行宣传,刊行《中兴伟略》诸书之外,还以七十高龄,亲自奔走反清大业。冯梦龙是一位爱国者,在崇祯年间任寿宁知县时,曾上疏陈述国家衰败之因。清顺治三年(1646年)春忧愤而死,一说被清兵所杀。


  在思想上,冯梦龙受李卓吾的影响,敢于冲破传统观念。他提出:“世俗但知理为情之范,孰知情为理之维乎?”(《情史》卷一《总评》)强调真挚的情感,反对虚伪的礼教。


  在文学上,他重视通俗文学所涵蕴的真挚情感与巨大教化作用。他认为通俗文学为“民间性情之响”,“天地间自然之文”,是真情的流露。在《叙山歌》中,他提出要“借男女之真情,发名教之伪药”的文学主张,表现了冲破礼教束缚、追求个性解放的时代特质。他重视通俗文学的教化作用,在《古今小说序》中,认为“日诵《孝经》、《论语》,其感人未必如是之捷且深”,通俗小说可以使“怯者勇、淫者贞、薄者敦、顽钝者汗下”。这些见解对鄙视通俗文学的论调是一个有力的打击。


  纵览他的一生,虽有经世治国之志,但他不愿受封建道德约束的狂放,他对“敢倡乱道,惑世诬民”的李卓吾的推崇,他与歌儿妓女的厮混,他对俚词小说的喜爱等都被理学家们认为是品行有污、疏放不羁,而难以容忍。因而,他只得长期沉沦下层,或舌耕授徒糊口,或为书贾编辑养家。


  冯梦龙所编纂的这些书,从出版学的角度来看,有一个共同的重要特点,就是注重实用。他的那些记录当时历史事件的著作在当时具有很强的新闻性;他的那些解说经书的辅导教材受到习科举的士子们的欢迎;他的那些供市井细民阅读的拟话本、长篇说部、小说类书,以及剧本民歌、笑话等有更大的读者群,为书商带来了巨大的利润。这使得冯梦龙的编辑工作,具有一定的近代市场经济下的出版业的特色。在《智囊》一书中,也充分体现了这些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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