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纪二十四

——(清代毕沅续资治通鉴

  起昭阳单阏七月,尽阏逢执徐十月,凡一年有奇。

  ○真宗膺符稽古神功让德文明武定章圣元孝皇帝咸平六年(辽统和二十一年)

  秋,七月,甲辰,复并三司盐铁、度支、户部句院为一,命著作郎、直史馆陈尧咨兼判之。

  己酉,辽供奉官李信来归。信言:“其国中所管幽州汉兵,谓之神武、控鹤、羽林、骁武等,约万八千馀骑,其所署将帅,契丹、九女奚、南北皮室当真舍利及八部落舍利,山后四镇诸军约十万八千馀骑,内五千六百常卫契丹主,馀九万三千九百五十,即时南侵之兵也。其国境自幽州东行五百五十里至平州,又五百五十里至辽阳城,即所号东京者也。又东北六百里至乌惹国,又东南接高丽,又北至女真,东逾鸭江,即新罗也。”以信为供奉官,赐器币、冠带。

  癸丑,太保兼中书令兗王元杰薨,追封安王,谥文惠。

  甲寅,辽以奚府监军耶律实噜为南院大王。实噜魁岸,美容仪,与辽主同年生,辽主爱之。甫冠,补祗候郎君,未几,为宿直官。后为队帅,从耶律诺衮、萧达兰略地燕、赵有功,故有是擢。

  八月,庚午,太白昼见。

  辛未,原、渭等州言西蕃八部、二十五族纳质来归。

  丙子,诏:“环庆秋田经寇践伤者,每顷赐粟十五斛;民被掠者,每口赐米一斛。”蠲免棣州民租十之三。

  甲寅,徙莫州路部署石普屯顺安之西,与威虏军魏能、保州杨延朗、北平田敏掎角,以为防遏。

  乙酉,准布部长朝于辽。

  丙戌,高丽国王诵遣其户部侍郎李宣古来贡,且言:“晋割幽蓟以属契丹,遂直趋玄菟,屡来攻伐,求取无厌,乞王师屯境上为之牵制。”诏书优答。

  九月,丙申,出内府缯帛市谷实边。

  司空、平章事吕蒙正,凡七上表求退,甲辰,罢为太子太师,封莱国公。

  癸丑,辽主如女河汤泉,改其名曰松林。

  是秋,募近京强壮补禁卫,诏殿前都指挥使高琼阅习阵势,召近臣观之,行伍整肃。帝甚喜,谓琼曰:“昨日邨民,皆为精锐矣。”

  冬,十月,丁巳朔,辽主驻七渡河。

  甲子,静戎军王能奏:“于军城东新河之北开田,广袤相去皆五尺许,深七尺,状若连锁,东西至顺安、威虏军界,必能限隔戎马;纵或来侵,亦易于防捍。”仍以地图来上。帝召宰相李沆等示之,沆等曰:“沿边所开方田,臣寮累曾上言,朝廷继亦商榷,皆以难于设防,恐有奔突,寻即罢议。今专委边臣,渐为之制,斯可矣。乞并威虏、顺安军皆依此施行。且虑兴功之际,敌或侵轶,可选兵五万人分据险要,渐次经度之。”是日,诏静戎、顺安、威虏界并置方田,凿河以遏敌骑。

  戊辰,辽以皇弟楚王隆祐为西南面招讨使。

  戊寅,给军中传信牌。先是石普言:“北面抗敌,行阵间有所号令,遣人驰告,多失详审,复虑奸诈。请令将帅破钱而持之,遇传令则合而为信。”帝以为古者兵符既已久废,因命漆木为牌,长六寸,阔三寸,腹背刻字而中分之,置凿柄,令可合,又穿二窍,容笔墨,其上施纸札,每临阵则分而持之,或传令则署其言而系军吏之颈,至彼合契,乃署而复命焉。

  邓州观察使钱若水卒。若水能断大事,事继母以孝闻。及卒,帝甚悼惜之,赠户部尚书,谥宣靖。特遣中使存问其母,赐白金五百两。

  十一月,壬辰,辽故裕悦耶律休格之子道士怒、高九等谋叛,伏诛。

  丙申,辽通括南院部民。

  王继忠既见任于辽,从容进说曰:“窃观大朝与南朝为仇敌,每岁赋车籍马,国内骚然,未见其利。熟若驰一介,寻旧盟,结好息民,休兵解甲!为彼此之计,无出此者。”时太后春秋已高,颇然之。

  己亥,阅捧日军士教三阵于崇政殿。

  甲寅,有星孛于井、鬼,大如杯,色青白,光芒四尺馀,凡三十馀日没。帝谓宰相曰:“垂象如此,朕诞辰宜罢称觞之会,以答天谴。”李沆曰:“陛下克谨天戒,甚盛德也。其咎属臣等。至于华夷上寿,礼不可废。且边塞未宁,大兵在境,所虑物情罔测。”固请不已,乃许之。

  十二月,甲子,诏求直言。

  庚午,以李继隆为山南东道节度使。

  辛未,右谏议大夫、史馆修撰田锡卒。

  锡耿介寡合,慕魏征、李绛之为人,及居谏署,连上八疏,皆直言时政得失。将卒,命悉取平时封疏五十二奏焚之,曰:“直谏,臣职也;言苟获从,吾幸大矣,岂可留之以卖直邪?”自作遗表,劝帝以居安思危。帝览之恻然,谓宰相李沆曰:“田锡,直臣也,天何夺之速乎!自居位以来,尽心匪懈,如终如一,若此谏官,诚不易得。朝廷小有阙失,方在思虑,锡之奏章已至矣。不顾其身,惟国家是忧,孰肯如此!”壬申,优诏赠工部侍郎,以其子庆远、庆馀并为大理评事,给俸终丧。命有司录其事布告天下。

  甲戌,万安太后不豫,诏求良医。

  戊寅,赦天下,死罪降一等,流以下并释之,除五年逋租;万安太后不豫故也。

  癸未,帝亲阅逋负名籍,释系囚四千一百六人,蠲赋八万三千。于是将肆赦改元,或谓蠲放数多,三司必以亏损国计为言,帝曰:“非理害民之事,朝廷决不可行。吝于出纳,固有司职也,要当使斯人实受上赐。”

  辽罢三京诸道贡。

  甲申,日加午,雷暴震。司天言占主国家发号布德未及黎庶,帝谓辅臣曰:“岂所议赦书小惠未遍,上天以雷警朕邪?今河北、关西,戍兵未息,民甚劳苦,而三司、转运使赋敛益繁。卿等宜悉取民弊,著为条目,大者随事减省,小者即为蠲免。又,诸道罪人情重者,顷令并家属赴阙,委弃资产,流离道路,深可怜悯,自今止送正身。臣寮负私过情轻、终身为累者,委刑部特与洗涤。其它卿等皆尽心谋求之。”

  是岁,集贤学士、判院事陈恕卒。恕事母孝,母亡,哀慕过甚,不食荤茹,遂至羸瘠。起复视事,迁尚书左丞,权知开封府。恕已病,犹勉强亲职,数月增剧,表求馆殿之职,帝从之,诏太医诊疗。满百日,有司请停俸,不许,未几卒,恕精于吏治,深刻少恩,人不敢干以私。前后掌利柄十馀年,强力干事,胥吏畏服,有称职之誉。

     ○真宗膺符稽古神功让德文明武定章圣元孝皇帝景德元年(辽统和二十二年)

  春,正月,丙戌朔,大赦,改元。

  丁亥,辽主如鸳鸯泺。

  乙未,以后宫刘氏为美人,杨氏为才人。刘氏,华阳人。帝初为襄王,谓左右曰:“蜀妇人多才慧,吾欲求之。”刘氏始嫁蜀人龚美,美携以入京,既而家贫,欲更嫁之。张旻时给事王宫,言于王,得召入,遂有宠。王乳母秦国夫人,性严整,不悦,固令王斥去,王不得已出置旻家,别筑馆居之。其后请于秦国夫人,得复召入,于是与杨氏俱封。美因改姓刘,为美人兄云。

  丙申夜,京师地震。癸卯、丁未夜,京师地再震。帝谓宰相李沆曰:“坤道贵安静,京师震动若此,皆朕听览不明所致。”沆顿首引咎。

  二月,乙卯朔,女真贡于辽。

  丁巳,环庆、鄜延部署始知李继迁死,相继以闻,且言其子德明尚幼。辅臣等请降诏招谕德明及其部下,能相率归顺者,厚加爵赏。鄜延钤辖张崇贵先遗德明书,得其报,称未葬难发表章,乞就便具奏。崇贵以闻,帝乃赐德明诏谕意,且告以信人未至,故未遣便吊问也。

  丙寅,辽南院枢密使邢抱朴卒。抱朴以儒术显,奉命甄别守令,大惬人望;两决滞狱,民无冤滥。诏辍朝三日。

  辛酉,以河阳三城节度王显知天雄军府兼驻泊都部署。

  戊寅,以太常卿张齐贤为兵部尚书。

  冀、益、黎、雅州地震。

  度支副使查道,儒雅迂缓,治剧非所长。与盐铁副使卞衮同候对,将升殿,衮遽出奏牍遣道同署,及帝询问,则事本度支,道素未省视,错愕不能对。己卯,罢职,道卒不自辨,亦无愠色。

  夔州路转运使丁谓招抚溪洞夷人,颇著威惠,部民借留,凡五年不得代,乃诏谓举自代者,谓以国子博士薛颜为请。癸未,擢颜虞部员外郎、夔州路转运使,召谓入朝。

  三月,丁酉,直祕阁黄夷简等上校勘新写御书,凡二万四千一百六十二卷。

  万安皇太后疾未愈,帝亲调药饵,每对近臣,忧形于色,或稍加言,必流涕。以重赏购民间善医者,诏屡下。己亥,后崩于万安宫。辛丑,群臣请听政,三表,不允。乙巳,李沆等两诣宫门恳请,睹帝毁瘠过甚,继上五表,复诣宫门求见,言西北用兵,机务不可暂旷,帝不得已从之。

  夏,四月,甲寅朔,上大行皇太后谥曰明德。

  丙辰,邢州地震不止。

  张崇贵屡请遣大臣至边议赵德明事。五月,甲申朔,以知永兴军府向敏中为鄜延路缘边安抚使。崇贵筑台于保安北十里许,召戎人所亲信者,与定盟约,经置大小,皆出崇贵,敏中实总其议焉。

  丁卯,瀛州地震。

  六月,丙辰,诏:“诸州民诣阙举留官吏,多涉徇私。自今官吏实有善政,候转运使举陈;如敢违越,其为首者论如律。”

  帝密采群臣之有闻望者,得刑部郎中边肃,殿中丞鞠仲谋,司勋员外郎硃协,比部员外郎陈英、郝太冲、李玄,太常博士马景、何亮、周绛、谢涛、卫太素,国子博士陈昭度,太常丞崔端、高谨徽,秘书丞赵湘、张若谷、姜屿,殿中丞皇甫选、滕涉、陆元圭、李奉天,太子中允崔遵度,中舍曹度,将作监丞陈越,凡二十四人,内出其姓名,令閤门祗候,崇政殿再坐引对,外任者乘驿赴阙。每对,必往复绎其词气,或试文艺;多贴三馆职,或命为省府判官,或升其差使焉。

  甲子,诏:“罢川、峡、闽、广州军承天节入贡。自今三千里外者悉罢之。”

  先是帝召翰林学士梁颢夜对,询及当世台阁人物,颢曰:“晁迥笃于词学,盛元敏于吏事。”帝不答,徐问曰:“文行兼著如赵安仁者有几?”颢曰:“安仁材识兼茂,体裁凝远,求之具美,未见其比也。”既而颢卒,秋,七月,乙酉,以知制诰馀杭赵安仁为翰林学士。

  丙戌,右仆射、平章事李沆寝疾,帝临问,赐其家白金五千两。车驾方还宫而沆卒,趣驾再幸其第,哭之恸,谓左右曰:“沆忠良纯厚,始终如一,岂意不享遐龄!”言毕泣下。赠太尉、中书令,谥文靖;录其三弟、一子,甥及妻之兄子,皆赐同进士出身。

  帝之初即位也,沆日取四方水旱盗贼奏知,参知政事王旦以为细事不足烦上听,沆曰:“人主少年,当使知民间疾苦。不然,血气方刚,不留意声色、犬马,则土木、甲兵、祷祠之事作矣。吾老不及见,此参政他日之忧也。”时西北用兵,边奏日耸,便殿延访,或至旰昃,旦慨然谓沆曰:“我辈安得坐致太平,优游燕息乎!”沆曰:“国家强敌外患,适足为警惧。异日天下宴然,人臣率职,未必高拱无事,君奚念哉!”帝雅敬沆,尝问治道所宜先,沆曰:“不用浮薄新进喜事之人,此最为先。”帝问其人,曰:“如梅询、曾致尧、李夷庚等是矣。”帝深然之。故终帝之世,数人者卒不进用。沆重厚淳质,退公,辄终日危坐。治第封丘门内,厅事前仅容旋马。或言其太隘,沆曰:“此为宰相厅事诚隘,为太祝、奉礼厅事已宽矣。”常喜读《论语》,或问之,沆曰:“我为宰相,如《论语》中‘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两句,尚未能行。圣人之言,终身诵之可也!”

  帝欲相三司使寇准,乃先置宿德以镇之。庚寅,以兵部侍郎毕士安为吏部侍郎、参知政事。士安入谢,帝曰:“未也。行且相卿,谁可与卿同进者?”士安因言:“准兼资忠义,能断大事,臣所不如。”帝曰:“闻准好刚使气,奈何?”士安曰:“准忘身徇国,秉道疾邪,故不为流俗所喜。今北方未服,若准者正宜用也。”

  壬辰,盐铁副使、刑部员外郎卞衮卒。诏录其子弟,衮明敏有吏干,累掌财赋,以称职闻。然性惨毒,掊克严峻,专行箠楚,至有“大虫”之号。

  光禄少卿宋雄,习河渠利害,因命领护汴口,均节水势,以济江、淮漕运。居十数年,三迁将作监,不易其任,职务修举,朝廷赖焉。

  是月,辽遣使封李德明为西平王。

  八月,己未,以参知政事、吏部侍郎毕士安,三司使、兵部侍郎寇准,并依前官,平章事。是时契丹多纵游骑略深、祁间、小不利即引去,徜徉无斗意。准曰:“是狃我也,愿朝廷练帅领,简骁锐,分据要害地以备之。”

  以知枢密院事王继英为枢密使,同知枢密院事冯拯、陈尧叟并佥署枢密院事。

  以工部郎中刘师道权三司使公事。自后三司除使,多用此制。

  庚申,知寿州陈尧佐,自出米为糜以食饿者,而吏民皆争出米,共活数万人。尧佐曰:“吾非行私惠,盖以令率人,不若身先而使其从之之乐也。”

  准布部长朝于辽,请婚,不许。

  甲戌,边臣言契丹谋大入,诏镇州所屯河东广锐兵及近南州军,先分屯兵并赴定州。

  九月,诏:“诸转运使、副,辨察所部官吏能否为三等:公勤廉干、惠及民者为上,干事而无廉誉、清白而无治声者为次,畏懦贪猥者为下,并列状以闻。”从右司谏高伸请也。

  丙午,辽主如南京。

  丁酉,帝谓辅臣曰:“累得边奏,契丹已谋南侵。国家重兵,多在河北,敌不可狃,朕当亲征决胜。卿等议何时进发?”毕士安等曰:“陛下已命将出师,委任责成可也。必若戎辂亲行,宜且驻跸澶渊。但郛郭非广,久聚大众,深恐不易;况冬候犹远,顺动之事,更望徐图。”寇准曰:“大兵在外,须劳圣驾暂幸澶渊,进发期不可缓。”王继英等曰:“禁卫重兵,多在河北,宜顺动以壮兵威,仍督诸道进军,临事得以裁制。然不可更越澶州,庶合机宜,不亏慎重。”诏士安等各述所见,具状以闻。

  帝每得边奏,必先送中书,谓毕士安、冠准曰:“军旅之事,虽属枢密,然中书总文武大政,号令所从出。向者李沆或有所见,往往别具机宜。卿等当详阅边奏,共参利害,勿以事干枢密而有所隐也。”

  屯田郎中杨覃、工部员外郎硃台符并为陕西转运使。台符俊爽好谋,多所更张,覃止欲因仍旧贯,遂有隙,交相论奏。帝亲遣御史视其状,覃、台符并坐议事违戾,罢使。辛丑,责覃知随州,台符知郢州。

  庚戌,辽命皇弟楚王隆祐留守京师。

  辛亥,以永清节度使周莹代王显为天雄军都部署,知军府事,命显归本镇。

  先是李允则知沧州,巡视州境,浚浮阳湖,葺营垒官舍,间掘井城中,人厌其烦。是月,召归,辽师来攻,老幼皆入保而水不乏,又取冰代包石以拒敌,敌遂解去。帝乃谓允则曰:“顷有言卿浚井葺屋为扰民者,今始知善守备也。”转西上閤门副使、镇、定、高阳三路行营兵马都监,押大阵东面;凡下诸路宣制,必属允则省而后行。

  闰月,丁巳,内出银三十万两付河北转运使,贸易军粮。

  辛未,北面都部署王超等引大军屯唐河,树营栅以备寇。

  癸酉,辽主与太后大举南下,以统军使兰陵郡王萧达兰、奚六部大王萧观音努为先锋,分兵掠威虏、顺安军。魏能、石普等帅兵御之,能败其先锋。又攻北平寨,为田敏等所拒。东趋保州,攻城不克。丁卯,达兰攻遂城,擒守将王先知,乃与辽主、太后合兵攻定州。王超等阵于唐河,执诏书,按兵不出战;敌势益炽,乃帅众东驻阳城淀。

  时辽师深入,急书一夕五至,寇准不发,饮笑自如。明日,同列入闻,帝大骇,以问准。准曰:“陛下欲了此,不过五日尔。”因请幸澶州。同列惧,欲退;准止之,令候驾起,帝有难色,欲还内,准曰:“陛下一入,则臣等不得见,大事去矣!请毋还而行。”帝乃议亲征。

  参知政事王钦若,江南人,密请帝幸金陵;佥署枢密院事陈尧叟,蜀人,又请幸成都。帝以问准,时钦若、尧叟在傍,准心知之,乃阳曰:“谁为陛下画此策者,罪可斩也!今天子神武,将帅和协,若车驾亲征,敌自当遁去。不然,则出奇以挠其谋,坚守以老其众,劳逸之势,我得胜算矣。奈何欲委弃宗社,远之楚、蜀邪?”帝乃止。二人由是怨准。钦若多智,准惧其妄有关说,疑阻大事,图所以去之,会帝欲择大臣使镇大名,准因言饮若可任,钦若亦自请行。乙亥,以钦若判天雄军府兼都部署、提举河北转运使,与周莹同议守御。

  初,王继忠在契丹,乘间为辽人言和好之利,太后有厌兵意,虽大举深入,然亦纳继忠说。于是遣小校四人持信箭,以继忠书诣莫州部署石普,且致密奏一封,愿速达阙下。是日,普遣使赍其奏至,帝发视之,即继忠状,具言:“臣尝念昔岁面辞,亲奉德音,唯以息民止戈为事。况北朝钦闻圣德,愿修旧好,必冀睿慈,俯从愚瞽!”帝谓辅臣曰:“朕念往昔全盛之世,亦以和戎为利。朕初即位,吕端等建议,欲因太宗上仙,命使告讣;次则何承矩请因转战之后,达意边臣。朕以为诚未交通,不可强致。又念自古獯鬻为中原强敌,非怀之以至德,威之以大兵,则犷悍之性,岂能柔服!此奏虽至,要未可信。”毕士安等曰:“契丹兵锋屡挫,耻于自退,故因继忠以请,谅亦非妄。”帝曰:“卿等但知其一,未知其二。彼以无成请盟,然得请之后,必有邀求。若屈己安民,特遣使命,遗之货财,斯可也。所虑者,关南之地曾属彼方,以是为辞,则必须绝议,朕当治兵誓众,躬行讨击耳。”遂以手诏令石普付小校赐继忠曰:“朕丕承大宝,抚育群民,常思息战以安人,岂欲究兵而黩武!今览封疏,深嘉恳诚,诏到日,卿可密达兹意。果有审实之言,即附边臣闻奏。”继忠欲朝廷先遣使命,帝未许也。

  丙子,以天雄军都部署周莹为驾前东面贝、冀路都部署,颍州防御使杜彦钧副之,供备库使綦政敏为钤辖;马军都指挥使葛霸为驾前西面邢、洺路都部署,步军都虞候王隐副之,西上閤门使孙全照为钤辖。帝召全照与语,命兼天雄军及贝、冀等州钤辖,仍令察视北面机事。全照言:“若契丹南逼魏城,但得骑兵千百,必能设奇取胜。”帝赏其忠果,乃诏莹:“若全照欲击敌,即分兵给之。”

  是日,令河北近南州县民人入处城寨,以敌兵侵轶故也。

  丁丑,令:“府州自今勿擅发兵入唐龙镇管内剽掠,如蕃、汉人亡命在彼须追究者,当诏遣还。”

  己卯,岢岚军使开封贾宗奏敌骑数万人寇草城川,率兵击败之。翼日复至,又败之,遂北出境。有诏嘉奖。

  并、代钤辖高继勋,先率兵来援,登高望草城川,谓宗曰:“敌众而阵不整,将不才也。我兵虽少,可以奇取胜。先设伏山下,战合,必南去,尔起乘之,当大溃。”与战,至寒光岭,伏发,敌兵果败,自相蹂躏者万馀人,获马牛橐驼甚众。既而宗自供奉官、閤门祗候迁仪鸾副使,继勋自洛苑使迁弓箭库使。

  冬,十月,壬午,以磁州刺史、邠州驻泊部署许均兼永兴驻泊部署,仍与知府向敏中及凤翔染鼎同提总陕西诸州巡检捕盗事。帝既定议北征、念关、陇重兵多在边郡,自陕以西直抵两川,亦宜防备,故有是命。

  诏修葺历代圣贤陵墓。

  癸未,以引进使、潘州刺史何承矩领英州团练使。初议进秩,帝谓宰相曰:“承矩知书,爱声名,以才能自许,宜择州之美名者授之。”

  甲申,麟府路钤辖韩守英、张志,言大破辽兵于朔州界,杀戮甚众。时辽师方围岢岚军,闻败,即遁去。

  先是诏雷有终等取土门路与大兵会,至是以戎寇东行逼武强县,复诏有终等率兵赴镇州。

  王超言辽师引众沿葫芦河而东,诏诸将整兵为备,仍令岢岚、威虏军、保州、北平寨部署等深入敌境,腹背纵击,以分其势。

  丙戌,辽师抵瀛州城下,昼夜攻城,击鼓伐木之声,闻于四面,大设攻具,使奚人负版乘墉而上。知州李延渥率州兵、强壮,又集贝、冀巡检史普所部拒守,发垒石巨木击之,皆累累而坠;逾十数日,多所杀伤。辽太后亲鼓众急击,矢集城上如胃,死者三万馀人,伤者倍之,竟弗能克,乃退。

  戊子,祔明德皇后神主于太庙。先是诏有司详定升祔之礼,上议曰:“唐睿宗昭成、肃明二后,先天之始,唯以昭成配享,开元之末,又以肃明迁祔。晋骠骑将军温峤有三夫人,峤薨,诏问学官陈舒,谓秦、汉之后,废一娶九女之制,妻卒更娶,无复继室,生既加礼,亡不应贬。朝旨以李氏卒于峤之微时,不沾赠典,王、何二氏并追加章绶。唐太子少傅郑馀庆将立家庙,祖有二夫人,礼官韦公肃议与舒同。”又云:“晋南昌府君有荀氏、薛氏,景帝庙有夏侯氏、羊氏,鲁公颜真卿庙有夫人商氏、继夫人柳氏。略稽礼文,参诸故事,二夫人并祔,于理为宜。恭惟懿德皇后久从升祔,不可中移,明德皇后继受崇名,亦当配享。虽先后有殊,在尊亲一贯。请同祔太宗室,以先後次之。”诏尚书省集官详议,咸如礼官之请。二后并配自是始。

  庚寅,命知青州张齐贤兼青、淄、潍安抚使,知郓州丁谓兼郓、齐、濮安抚使,并提举转运及兵马。又令齐贤、谓具管内诸州山河道路广狭形势,画图以闻。既而辽师稍南,民大惊,趋杨刘渡,舟人邀利,不时济。谓取死罪囚绐为舟人,斩河上,舟人惧,民悉得济。乃立部分,使并河执旗帜,击刁斗,呼声闻百馀里。辽师遂引去。

  甲午,辽萧达兰、萧观音努率师下祁州,士卒多降。辽主手诏奖谕,复厚赏观音努,赉其降卒。

  乙未,诏王超等率兵赴行在,命知永兴军府向敏中兼管凤州驻泊兵马,以便宜从事。帝将北征,深念西鄙,故有是诏。

  敏中得诏,藏之不下,视事如它日。会大傩,有告禁卒欲倚傩为乱者,敏中密使麾兵被甲伏庑下幕中,明日,诏宾僚、兵官置酒纵阅,命傩入至阶,敏中振袂一挥,伏兵出,尽擒之,果各怀短刃,即席斩焉。既屏其尸,以灰沙扫庭,张乐宴饮,边籓以安,帝由是有再用之意。

  丙申,诏:“随驾军士先赴澶州,天雄军及缘河驻泊者并就赐装钱。”

  癸卯,以厮鐸督为朔方军节度、灵州西面巡检、西凉府六谷大首领。

  乙巳,莫州、岢岚、威虏军、北平寨并言击败契丹,群臣称贺。是役也,张凝、田敏皆以偏师抵易州南,虏获人畜铠仗凡数万计,独魏能逗挠无功。

  先是王继忠得帝手诏,即具奏附石普以闻,言:“辽已领兵攻围瀛州,盖关南乃其旧疆,恐难固守,乞早遣使议和好。”丙午,帝览其奏,谓辅臣曰:“瀛州素有备,非所忧也。欲先遗使,固亦无损。”乃复赐继忠手诏许焉。募神勇军士李斌持信箭赴辽寨,因令枢密院择可使辽者。王继英言殿直曹利用自陈愿往,乃授利用閤门祗候,假崇仪副使,奉辽主书以往,又赐继忠手诏。

  丁未,以雍王元份为东京留守。

  己酉,初置龙图阁待制,以都官郎中杜镐、右正言戚纶为之。

  以卫州防御使李重贵为大内都部署。

《续资治通鉴》
续资治通鉴《续资治通鉴》二百二十卷,清毕沅撰。此书付刻未及半,毕沅生前仅初刻一○三卷,毕家因贪污遭籍没而止,书稿散佚,桐乡冯集梧买得全稿补刻成二百二十卷。《续资治通鉴》跟《资治通鉴》有不少出入,续通鉴大量引用旧史原文,叙事详而不芜;仅有取舍剪裁,而无类似温公的改写熔炼,亦无“毕沅曰”等各家史论。《续资治通鉴》作者虽挂名毕沅,然名家钱大昕、邵晋涵、章学诚、洪亮吉、黄仲则等均参预其事,此书实成于众人之手。梁启超对该书评价极高,认为“有毕《鉴》则各家续《鉴》皆可废也”。
《续资治通鉴》热门篇章

【毕沅】简介

侥幸夺魁
  毕沅于雍正八年(1730)出生于镇洋(今江苏太仓),幼年失父,由母亲张藻养育成人,深受其母的熏陶。后至苏州灵岩山,拜沈德潜从学。乾隆十八年(1753),顺天乡试中举,被授内阁中书,撰拟、结写诏令。后来入值军机处,担任素有“小军机”之称的军机章京,负责撰写谕旨、记载档案、查核奏议。乾隆二十五年(1760)三月,毕沅参加会试。会试分三场,初九、十二、十五日各一场。四月发榜,毕沅榜上有名。能否登科,还得看四月二十六日的殿试。殿试时间为一白昼,未能完卷者,列入三甲之末。会试中选的人,不敢松气,紧张地准备,以期考中。
  四月二十五日夜,毕沅与同僚诸重光、童凤三在军机处值班。他们三人都通过了会试。明日就要殿试了,诸、童二人想回寓所准备考试,让毕沅一人值班,说:“我俩书法好,可望夺魁。你书法不行,就别作非分之想了,替我们代劳吧!”殿试确有偏重书法的现象,毕沅见二位同僚如此讲,也就答应了。当夜,陕甘总督黄廷桂关于新疆屯田事宜的奏折下转军机处,毕沅详加研读。翌日,殿试开考,地点在太和殿的丹墀。
  殿试的内容是经史时务策一道,读卷大臣(即评卷人)于考前一日在文华殿密拟,缄封呈皇帝阅。发下后,读卷大臣同赴内阁,在监试御史的监督下,内阁中书用黄纸誊写。晚上,传集工匠,在内阁大堂刊刻印刷。护军统领带领护军校等在内阁门外严加稽查。次日凌晨印刷完毕。考卷送至太和殿,诸考生列队跪受,然后回到各自的试桌答题。毕沅打开试卷一看,时务策正是策问新疆屯田事宜的。他胸有成竹,挥笔立就。
  第二、三天,诸读卷大臣在文华殿阅卷。毕沅的楷书不太好,但立论高深,倍受读卷大臣的关注,列为第四名。第四天,乾隆帝在中和殿听读卷大臣读卷,对毕沅的卷子极为欣赏,擢为一甲第一名。诸重光得了一甲二名,即榜眼。而童凤三位列二甲第六名。当诸、童二人得知毕沅那晚的事后,无不嗟叹。


仕途沉浮
  毕沅中状元后,被授予翰林院修撰--状元例授此官。他的仕途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乾隆三十年,升翰林院侍读学士。三十一年,迁太子左庶子,实授甘肃巩秦阶道员,即巩昌府(府治今甘肃陇西)、秦州(州治今甘肃天水)、阶州(州治今甘肃武都)一府二州的长官。曾随总督明山出关堪查屯田。后调安肃道道员。三十五年,授陕西按察使。乾隆帝出巡,毕沅朝见,奏告甘肃大旱,乾隆帝诏赈济,免速欠田赋400万。三十六年,擢陕西布政使。三十八年,擢陕西巡抚。黄河、洛水、渭河泛滥成灾,开仓赈济,救了若干人的性命。募民开垦荒地80余顷。疏渠灌田。置姬氏《五经》博士,奉祀文、武、成、康四王及周公墓。缮修华狱庙等名胜古迹。征集碑刻,储藏于学宫。四十一年,赏戴花翎--这是赐给有功勋者的殊荣。四十三年,听说有个叫高朴的官员在计尔羌私采玉石,运送回京。毕沅逮捕审讯高朴的仆人,没有问出什么。乾隆帝降旨斥责毕沅草率。四十四年,老母去世,离职守丧。
  四十五年,陕西巡抚缺员,乾隆帝诏:“毕沅在西安任职很久,在家守丧快一年了。特命毕沅署理陕西巡抚。这是特殊情况,不是开在职守丧的先例。”四十六年三月,甘肃发生内乱,毕沅会同西安将军伍尔泰等率兵前往镇压,事平论功,乾隆帝赏毕沅一品顶戴。甘肃一些州县谎报灾情,冒领赈济,毕沅未据实参奏,乾隆帝让毕沅自行定罪。毕沅请罚款白银5万两,以充军饷。御史钱澧奏劾毕沅之罪应与冒赈等同,当照冒赈议处。四十七年,乾隆帝降旨,褫夺一品顶戴,降为三品。
  四十八年,复为一品顶戴。守丧期满,实授陕西巡抚。四十九年,甘肃再度发生内乱,毕沅遣兵镇压,受到乾隆帝的奖励。五十年二月,调为河南巡抚。毕沅上疏,说黄河北岸一带连年干旱,租税收不上来,仓廪空虚,请截留漕粮20万石备用。并不得私自囤积粮米,以平粮价。疏通贾鲁、惠济河以利漕运。他的奏请皆获诏准。奉诏去调查淮水发源地,查明源自桐柏山。乾隆帝御写《淮源记》赐他。五十一年六月,擢湖广总督。伊阳县(今河南汝阳)杀官首犯秦国栋等人迟迟没有缉获,乾隆帝降旨责斥,将他罢归陕西巡抚。五十三年,长江在荆江决口,乾隆帝复命毕沅为湖广总督。毕沅到任,上疏:“长江自松滋(今属湖北)流至荆江万城堤,折而东北流,荆水无处散泄。请筑对岸杨林洲土坎、鸡嘴石坝,逼水南流,冲涮洲沙,可克壅遏。”又请修筑襄阳等处堤坝,凿四川、湖北一带长江的险滩,便于云南钢铁的漕运。
  五十五年,是乾隆帝的宠臣和珅的40大寿。和珅,满洲正红旗人,纽枯禄氏,原在銮仪卫当差。一次,乾隆帝看见他,觉得他很象父皇的一个妃子。雍正的这个妃子长得很美,当年还是个青年的乾隆进宫会见母后,看见那个妃子在梳头,便从她身后捂着她的两眼,妃子用梳子往后一甩,击中乾隆的额头。母后见他额头上有个伤疤,问他是怎么回事,乾隆吱吱唔唔的。母后误以为是那妃子调戏乾隆,遂将她赐死。乾隆想承认自己的过错,不能责怪那妃子,但又不敢直说。那妃子死了,乾隆在她颈上按百个殊印,默默道:“是我害了你,魂若有灵,二十年后再相会。”他见和珅很像那妃子,再看他颈上,果然有个印,便断定他是那个妃子转生,倍加宠爱,官至文华殿大学士,擅权独断,贪赃枉法。文武百官多有讨好、巴结,毕沅是其中之一。在和珅40大寿时,毕沅赋诗10首相赠。
  五十九年,陕西安康、四川大宁发生叛乱,传言来自湖北,毕沅被贬为山东巡抚,摘去花翎,罚交湖广总督“养廉银”--正俸之外按官职高低另给的银两--五年,山东巡抚“养廉银”三年。
  六十年,再授湖广总督。湖南苗入石三保造反,奉命赴常德、荆州督饷,克尽职守,'赏戴花翎。
  嘉庆元年,枝江(今属湖北)人聂人杰等造反,破保康(今后湖北)、来凤(今后湖北)、竹山(今属湖北),围攻襄阳。毕沅自辰州(州治今湖南沅陵)赶赴枝江弹压,当阳(今属湖北)又落入聂人杰手中。嘉庆帝诏罢毕沅官。诏令未到,毕沅攻克当阳,嘉庆帝又下诏复毕沅职,授二等轻车都尉世职,毕沅擒获石三保、吴半生、吴八月等人,惟叛乱者的首领石柳邓还没捉拿到。毕沅上疏,请撤各省军队,留二、三万兵分守苗疆要隘。未被允许。不久石柳邓被浮,嘉庆帝命毕沅赴湖南镇抚。嘉庆二年(1797)六月,毕沅手足麻木不仁,嘉庆帝赐“活络丸”药。七月,病死湖南辰州军营中,享年六十七岁,归葬于灵岩山的东北麓。嘉庆闻奏,诏赠毕沅太子太保。但说他在湖广总督任内失察过多,没加谥号。赵翼曾挽以联云:羊祜惠犹留岘首 马援功未竞壶头。嘉庆四年(1799),太上皇乾隆去世,嘉庆帝查办太上皇的宠臣和珅,抄了他的家,把他赐死。毕沅曾巴结过和珅,嘉庆闻悉,下令虎夺世职,籍没家产。一说为朝廷追究其镇压白莲教不力,滥用军需。


学问大家
  做官从政之暇,毕沅辛勤笔耕,著作等身,“虽官至极品,铅椠未曾去手。”北宋司马光《资治通鉴》是一部编年史杰作,博采典籍,考证甄选,剪裁熔铸,成一家之言。上起周烈王二十三年(前403年),下迄周世宗显德六年(959)。但就时间来看,前后尚有巨大的空白、欲补续的,代有其人。就下续的来看,南宋有李焘的《续资治通鉴长编》,刘时举的《续宋编年资治通鉴》等。明代薛应旗、王宗沐各著有《宋元资治通鉴》。清代康熙年间,徐乾学等编成《资治通鉴后编》。这些续编在史事记录、年月编排上,错误百出。乾隆三十七年,毕沅开始编纂一部新的《续资治通鉴》。他广延英俊(诸如邵晋涵、章学诚等),博稽群书,历时20年,完成220卷的《续资治通鉴》。上起宋太祖建隆元年(960),下迄元顺帝至正二十八年(1368)。乾隆五十三年,毕沅任河南巡抚时,开始编写《史籍考》,这项工程一直进行到他病死,尚未完稿。章学诚、潘锡恩相继续补,最后成书300卷。《续资治通鉴·宋纪》中的《岳飞》一文曾被选入初中教材。
  毕沅博学多才,潜心研攻经史敬重文士,尤好扶植后进,“一时名儒,多招至幕府”,据其门下洪亮吉记载,毕沅生平最爱礼贤下士,“毕沅爱才尤笃,人有一技之长,必驰币聘请,唯恐其不来,来则厚资给之。”(《更生斋集文甲集》),著名学者章学诚、孙星衍、洪亮吉、汪中、段玉裁等皆曾受知其门下。毕沅精通经史,旁及语文学、金石学、地理学,并善诗文,一生著作颇丰。他在其幕宾的襄助下,搜求善本古籍,校勘辑佚,编纂了许多有价值的著作,尤其在经学与史学方面作出了很大贡献。经学方面著有《传经表》、《通经表》等,并撰《墨子集注》,直接指明诽墨始于孟子,提出《墨子》作为一种古代典籍,“不可忽也”。另注疏《道德经考异》、《晏子春秋注》、《吕氏春秋注》等。
  毕沅极注重历史和地理的关系,广征博采,完成了王隐《地道记》和《太康三年地志》的辑佚、《山海经新校注》等书。在金石学上,他广加收集铜铭碑刻,编辑成《关中金石记》、《中州金石记》、《山左金石志》、《三楚金石志》、《两浙金石志》等书。对先秦诸子,也素有研究,他还是一位杰出的诗人,有《灵岩山人诗集》传世。同时,在他主持下,整修了西安碑林、华岳庙,翻修了司马迁祠,修缮了苏东坡祠,重建了西安灞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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