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7年,随着一系列“调节经济生活”政策出台,美洲大陆的“煤老板”们几乎都笑了起来。战争带来的大量订单,以及政策中的种种倾向性权益,将在未来帮助他们的矿场及工厂等产业,获得更多的利润。当时,每一位大亨从内到外都感觉身心舒畅,认为在这份“正确指导”的带领下,自身的实力将有望实现快速增长。
但当时为新政策弹冠相庆的商业大亨们或许没有想到,在短短2年之后,欧洲大陆的战争虽然结束,但就在自家后院,从纽约码头到芝加哥,从波士顿到费城,从码头工人到矿工群体,一场场此起彼伏的罢工,掀开了美国工人运动史上的第一个工运高潮。
上面的这个例子,可能与近期一场充斥着键盘声的“战争”极为相似。从表面上看,这场起源于4月27日到30日的这三天的网文行业动荡,从有消息称吴文辉等阅文集团高管团队离职开始。而很快官方就确认了这一消息,并对管理团队进行调整,由腾讯集团副总裁、腾讯影业首席执行官程武接替吴文辉,也使得这一传言到最终尘埃落地仅仅只用了半天时间就一锤定音。
在确认管理层发生变动之后,阅文方面也迅速推出一份新鲜火热的“致网络文学作家”信,其中不断强调《庆余年》这一网文IP开发的成功案例,并发问如何为IP生态带来更多价值。但对于平台上的作家而言,文中则强调要有“人文精神”,希望能实现“让IP与创作者更成功”。
此前我们三易生活就此次阅文集团高层的调整,认为其今后或将会进一步倾向建立以网络文学IP为源头的游戏、动漫、影视等跨行业泛娱乐全产业链。而这条产业链最重要的源头,显然就是从网文作者手中拿到的热门作品“IP改编权”。
按照网文作者的话说,“当资本开始跟你谈情怀、谈梦想,就要小心了”。就在“致网络文学作家”一文发布的同一天,起点中文网上当外神降临异界之时的作者更新单章“本书交由作者来创作”,其中的内容称,作者在咨询律师后发现,“我并不是作者,我只是阅文聘请的枪手,阅文才是原作者”,以及“而且作为枪手,我还是被免费聘请的!”
浅显直白的呼声。则让更多作者与读者意识到阅文集团合同条款内容更改的严重性。到5月1日,网文作者集体声讨这份合同的规模越发浩大,越来越多的“霸王条款”细节也被曝光,其中包括作者与平台签约之后不是合作关系而是“雇佣关系”、“授权性质上述授权在本协议期限内为独家授权”,以及“报权期限本协议独家授权期限自签署之日起至协议作品著作财产保护期满之日止”。也就意味着,只要作者的内容还受到著作权法的保护,那么版权就会归属于平台所有。
除此之外,此前传出的合同内容显示,阅文方面将作者设置为“委托创作者”。收入从广告分成等收入中获取,且“净收益甲方运营所获直接收入扣除成本(包括但不限于渠道费用、运营费用等)后的收益部分”,作者才能与平台平分。
这些不断曝光的内容,无疑也成为了浇在网文作者怒火上的一桶桶油,并在后续提出在“五五断更节”以对抗这些“霸王条款”,并很快就得到了大量的支持。在5月2日,则有网友开始呼吁网文作者集体向著作权修正草案征求意见,提出的自己的诉求。
5月3日0:30分,阅文集团突然紧急发文回应称,会就条款内容与作者进行沟通。5月3日上午11点,阅文方面则再度回应称愿意召开恳谈会。
但到此时,网文作者群体中有相当一部分认为,阅文方面此举是为了“缓和舆论”,并不会实质性改变作者的生存环境。不过从5月3日开始,舆论则进一步发酵,多家媒体开始跟进报道,不少颇有名气的网文作者也纷纷发声,最终促成5月5日这天,多个网文平台出现“集体断更”,也引发了多方的关注。
直到5月6日,由阅文集团组织的恳谈会召开,程武承诺会在一个月内公布新的合同,并会对现有内容进行修改。但有不少网文作者指出,阅文给出的回应“避重就轻”,在“内容付费”还是“内容免费”上大做文章,对作者最为关注的版权归属问题含糊其辞,并没有给出实质性的承诺。
阅文方面在著作权一事上的含糊其辞,会是因为其对这一权利缺乏正确的认识吗?事实上值得注意的是,就在今年2月28日,深圳市人民检察院与腾讯公司在腾讯总部签署加强网络版权保护合作备忘录,而在当时报道中也曾有显示,“保护网络版权,企业有了安全感”。作为腾讯旗下企业,阅文方面在谈到“著作权”的相关内容时,能大谈“著作权人身权不可分割”,“著作权财产权在经双方协商后,在自愿的情况下授予”等内容,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些问题。
但另一方面,网文平台对于作者作品版权的“霸王条款”,其实并非阅文方面的独家。有作者拱了自己多年来在多个平台上的合同,从纵横中文网到创世中文网,从刺猬猫到更多我们耳熟能详的平台中,对作品的独占期限一步步从2011年的5年和7年,逐渐变化到20年、50年,甚至最终达到今天“法律保护多长时间,版权就捏在平台手里多长时间”。
联系到近年来网文作者签下条件越来越严苛的合约,以及阅文方面至今仍对著作权归属暧昧不清的态度,内容的真正创作者无疑也应该意识到,指望“代表”与平台协商或许还很难给出满意的答复。并且需要改变的也不仅仅是阅文集团一家,而是整个网文行业都需要重新认识作者应有的权利。
而从这段时间来看,阅文方面真正有所行动的开端,是在作者集体向著作权法方面提出自己的意见开始。而或许也只有积极推动著作权法的进一步改进与健全,这一事件最终才能实现多方共赢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