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西游日记二十一

——(明代徐弘祖徐霞客游记

  初三日饭勾漏,即东北行。由营房转山之东南角,过透石东出之泉,径草坡而行。五里,越一坡,有塘衍水环浸山谷。渡桥,又二里,堰塘愈大,石峰至此东尽,其北有尖峰兀立若独秀焉。山北隙中露大容,蜿蜒若列屏。又东十里,有水自西北容山来,东南入绣江,为容、郁分界,名洛桑渡。其水颇急,以藤跨水横系两涯之上,而系舟于藤,令渡者缘藤引舟,不用篙楫。桃叶渡江,不若藤枝更妙矣。又东五里为西山墟,有公馆,客之所庭也。东南由岭上行,已下渡小桥,共五里矣。又东出山十里,有荒铺,有板桥。又东五里为清景新桥,则大容东峰,巍然北临〔若负扆yǐ屏风〕。又东五里,入容县西外门。又一里,入城西门,经县治前,即南转出城南门。门外江水自西而东,即绣江。自高州北经北流,又东合洛桑、渭龙二水,绕城南而东北,由藤县入大江者也。〔渭龙源出天塘山,北向石寨村,始入绣江。〕渡江而南,炊于肆。又南二里,逾冈坂,误入东麓。二里,仍转西向,又二里而得大道。西南行,又五里,宿于古楼村。一村皆李姓。

  初四日饭于古楼村。仍西南随大路盘都峤而过。先是,余按《志》言:“都峤在城南二十里。”自城问之,皆曰:“南山去城七八里。”故余喜其近,出南门渡江,即望山而趋,而不意其误也。盖都峤即南山,其北俱削崖悬亘,无级可阶,必绕出其南,始可北向而登。其曰七八里,乃北面抵山之数,而二十里者,并从南陟山而言也。共五里,过石寨村。又一里,抵石嘴铺。〔辅东南八里有黄土岩,不及登。〕东渡一桥,始从岐北向上山。登山东转,遂由山峡北向五里,抵南山寺,古所称灵景寺也。大岩倚东崖,其门西向,中无覆架,而外有高垣,设莲座于中,明敞平豁,虽云“寺”,实岩也。盖都峤之形,其峰北穹高顶,南分两腋,如垂臂直下,下兜成坞,而清塘一方当其中焉。两腋石崖,皆重叠回亘,上飞下嵌,若张吻裂唇。一岩甫断,复开一岩,层穴之巅,复环层穴,外有多门,中无旁窦,求如白石下岩所云“潜通勾漏”者,无可托矣,总而披之,灵景为东腋之首,岩最高而大,〔高三丈五尺,深五丈,横阔十余丈,两端稍低,中弯如半月。〕其北有三岩,皆西向而差小,亦有环堵为门者,皆读书者所托,而今无人焉。三清当分腋之兜,岩最正而洁,〔高深横阔同灵景。〕其东有二室,皆南向,亦有环堵倚之,与西向三岩易隅而齐列。其西有飞崖,则南转东向,为西腋之户。高穹虚敞,第内不甚深,然迤逦而南,与灵景分门对峙,若两庑wǔ廊屋焉。此下层也。三清之上,又列重门为中层,〔无缘陟道。〕其上又启一岩为上层,是名宝盖。〔高十五尺,深二丈,阔五六丈,后倚峰顶,地愈高上,独当中干,平临两腋巅。再上,即中盘顶。〕盖是岩不以灵巧见奇,而以回叠取胜,故舍其北峭,就其南嵔山高低盘曲的样子,信列仙望衡对宇之区矣。〔上午,先抵灵景,门外竹光旁映,岩中霞幄高张。心乐其幽旷。〕时日已中,灵景僧留饭,见佛座下唐碑一通、宋幢一柱刻着佛号或经咒的石柱,刻镌甚古,就僧觅纸,僧仅以黄色者应。遂磨墨沛于石,取拓月拓碑的工具于抽,以钟敲为锤,以裹足为毡,洗碑而敲拓之。各完两通,而日色已暮。问三清观,道者他出,空寂无人,竟止岩中。

  初五日早饭于灵景。由岩右北行,历西向三岩,又盘磴而上,入南向二岩,共里许,然后抵三清岩。岩空境寂,〔树拂空明,〕甚堪憩足。又西历东向虚岩,乃仍从来路一里,返三岩之间,取道之上,下视中岩嵌入足底,而下岩三清,树杪衍翠铺云,若浮空而载之者。由岩左循崖跻石,其上层石回亘,如盘髻上突,而俱不中空,邑峭削无容足之级,而崖端子石嵌突,与白石之顶同一升法。约一里,遂凌峰顶。其间横突之崖,旁插之峰,与夫环涧之田,傍溪之室,遐览近观,俱无非异境。〔乃知是山东西骈列,惟三峰最高,皆北耸南俯,此其最西者也。回睇最东,层叠更多,但不及此峻耳。北又横突一峰,为此峰北护,即县南望之趋者。其北面峭削特甚,西则旁插一峰,颇尖锐,为此峰附。西北两附间,下开一门,内环为峡,乃北护山与西高峰夹而成者。峰中又突嶂中盘,为当门屏。由屏东进峡南转,则东西二高峰交夹隙也,回合甚深曲。〕久之,乃从旧道下,三里,村。东望峡门深窈,冀一入探,而从夫阻梗不前;眺峡右有岩岈然,强其姑往探,此夫倔强如故。有土人见而问之,余以情告。土人曰:“此岩甚浅,不足入其内。山半有竹简岩,山北之岩,惟此可入而游也。”夫乃俯首从命。遂东向峡门入,过峡北,岩果浅,而中北不堪置足。一里,西抵一高峰东麓,见危崖独展,内环成峡。〔抵当门屏下,其南面裂垂罅,削为三崖;西则下属北护峰,与之并起;东面危崖独展,与西高峰麓相对成峡。〕峡南堰水成塘,〔环汇南罅三崖下,西附小峰,即椎立于南。〕塘上一家结茅而居,环户以竹,甚有幽致。由此渡峡,转上西峰北麓。又一里,越岭稍下,其处又成峡焉。细流南向。〔直坠椎立小峰腋。〕余乃溯流北入,涧壁阴森,藤竹交荫,涧石磊落,菖蒲茸之,嵌水践绿,足之所履,知菖蒲不知其为石也。缘涧东上,复东南跻岭,共一里,有飞石二丈当道,缘梯而上,则竹简岩在其左夹。两岩并列,门俱西北向,虽不甚深,高爽殊甚,南有飞泉外坠,北则燥洁中虚,有僧新结庐其间,故其道开辟。〔岩下崖直达涧底。计岩后即西高峰绝顶,当与三清岩胸背值,若由此置磴,可先登峰顶,次第下诸岩也。〕既而下二里,仍至环塘结茅处,〔探南面裂罅。罅相距五尺,两罅并起,界崖为三,但危悬绝峭。〕见东麓有径北倚危崖,款茅而问罅并起,界崖为三,俱危悬绝峭。〕见东麓有径北倚危崖,款茅而问之,其人方牧,指曰:“此石背村路也。”先是,偕从夫循危崖北行,夹径藤树密荫,深绿空濛,径东涧声唧唧,如寒蛩私语;径西飞崖千尺,轰影流空,隔绝天地。若不有此行,只谓都峤南魁北峭,一览可尽,而谁觉其幽悄至此哉!时已下午,从夫顿捐除去倔强之色,并忘跋履之劳。二里,危崖北穷,与坞西转,〔即当门屏北麓也,较南麓三裂崖稍逊其峻,亦环亘成坞焉。〕路乃东向,截坞登岭。〔岭乃西高东北支,北走属北护峰者。〕逾岭,其坞自北而南。〔复开南北坞。坞东乃中高盘亘,上亦有岩悬缀。下与西高夹为此坞,北更有重崖间之,南则湾环以出,不知所极。既而南)见两三家倚西峰北麓而居,亟趋而问之,即石背村也。余既得石背,因忆宝盖道者所云:“山北有岩与之相近。”更详询其所在。村人曰:“此处东有婆婆岩,岩高路绝,可望而不可到;西有新岩,其岩新辟,有径可别下石寨。”乃引余从屋右小径,指而望之,即竹简岩也。盖北山之洞即为竹简。此中岩名、村界,询之则彼此多错,陟之则脉络递现,山灵与杖屦辐辏聚集,其无幽不抉如此!时日已下迫,问抵县城尚二十里,亟逾岭,循危崖而行。三里,未至石寨,见有路北去,遂随之。盘一岭,路渐微,问之樵者,曰:“误矣!”指从苍莽中横去,曰“从此西南,可得大道。”从之,路益荒棘。久之,得微径向西南,约共误三四里,仍出石寨傍南来大道,日已逼虞渊矣。始北转向大道行,五里,过古楼村西,已昏黑。念前所投宿处,酬钱不受,难再入,入他家又昏暮不便,从暗中历大道北向而驰。四里,越一隘,又二里,转一岣,复下一坡,渡一涧,共二里而抵绣江,则街鼓击鼓报时既动,宿肆俱寂。乃叩南涯之肆,入炊而宿焉。即昨来炊饭家,故闻声而即启也。

  初六日早,北渡江入南门,出西门,饭于肆,即从外垣墙内北向行。经演武场,有大塘潴水甚富,堤行其间。堤北出古城门,此古州北城遗址也。有碑言:“天顺间郑果、嘉靖间吴显宗二寇为乱,皆因改州为县,城失其险。故崇祯初复门旧基为外护”云。余疑改州为县,因人散城缩,非改县而后失险也。出〔容县北〕门即西行,已而北转,循大容东麓十里,有水自西北来,〔东入绣。〕乃连渡其右,复渡其左,三渡遂循溪溯流而上,行夹谷间五里,为石头铺。于是复乱流涉水,水势愈缩,山势愈夹。西折入山峡行,透峡共五里,山势复开,是为李村。已渡一桥,复渐入幽阻,盘旋山峡同,见溪流壑底,树蔓空中,〔藤篝沉翳,举首不见天日。〕五里,跻岭,复盘旋其上峡。又五里,忽山回谷转,潴水满陂,环浸山麓,开处如湖,夹处如涧,皆平溢不流,左右回错,上下幌漾,真深山中异境也。已而路向南山,水连东坞,乃筑堤界其间,以通行者。再南山峡,水遂西流,是为水源,盖大容北下之脉所盘夹而成者。于是水分东西,夹路随水西北出山。二里为同山墟,山乃大开,原田每每,村落高下。转而西行,仍南见大容西峰巍然颖出也。五里,有大溪自南,小溪自西,二溪会而东来之溪相并北去。乃涉南溪,溯西溪,北循岭过鸡黍山,有村落在路左。越溪而北,日有余照,途中人言,从此将北入深峡中,无居人,遂止于秦窑。秦窑者,鸡黍山北坞中悬小阜也。左右俱有峡,通狭径,两三家当阜而居,径分其前,溪合其下。主人方裂竹为构屋具,取大竹椎扁裂之,片太尺许,而长竟其节,以覆屋兼椽瓦之用。迎客有山家风味,不若他方避客如虎也。

  初七日晨餐毕,从秦窑北行。透峡二里,山复环而成坞,有聚落焉,是为卢绿塘。从此循壑西北行,山谷愈幽,径路愈塞,山俱丛茅荒棘,求如水源一带高树深林,无复可得。况草茅高者没顶,不辨其上之或东或西,短者翳胸,不见其下之为平为坎。如是者三里,过大虫塘。又二里逾长岭顶,始北望白石山在重峰之外。于是西北从岭头下二里,又从坑中下一里,为石潭村。村北逾小桥,从东岐行五里,山坞大开,有江自南而东北注,是为西罗江,乃发源大容西北,〔至此始胜舟,〕而东至头家寨入绣江者。其流颇大,绝流而渡,没股焉。北岸为平地墟,有舟下达绣江。由其埠西上岭,二里,人一坞,为板洞,聚落亦盛。由洞后西上岭,平行岭半二里,转而北,复平行岭半二里,乃下。旋东北上跻,遂逾岭头,南望大容东西诸峰无不毕献,惟北瞻白石,为北峰所掩。复平行岭上,一里而下岭北,其水犹东行。度峡西,稍逾一坳,水始分东西焉:东水俱入西罗江,属梧;西水俱入大水河,属浔,是为分界。一里出坞,为上周冲,山始开。五里抵罗秀,山乃大开。饭于肆。由罗秀北行三里,为卢塘。四山开绕,千室鳞次,倚山为塘,堤分坡叠,亦山居之再盛者也。罗秀、卢塘之中,道旁有空树一圆,出地尺五,围大五尺,中贮水一泓,水面上〔不〕盈树围者五六寸,下浮出地面者几及尺焉。深碧澄莹,以杖底之,深不可测,而珠炮亹亹wěi行进的样子上溢。空树虽高于地,若树中之水,止可与地相平,乃地之左右俱有溪流就下,而水贮树中者较地独高,不溢不臧,此孰为之斟酌其间耶?树若井栏,或人之剜空而植之地中者。但水之浮地为可异耳。卢塘北五里,过卢忘村,登一岭夹。下而复上,又二里,循山半行,始望白石双尖如觌di相见面。其岭东西两界夹持,而北下成深坑,布禾满底坑。一里,辄有过脊横断两崖间,凡渡三脊,约循崖上者共六里焉。俯瞰坑中,或旁通,或中岐,所谓“十二岔塘”者是矣。渡脊后,遂西北逾岭,一里稍下,复东度一脊,乃北向大路,直望白石山麓。北下一里,又随夹西转一里,下至坑底,即逾小岭。一里西下,则大水河从南北注。随之北下,又一里,水转东折,又有一小水北自白石来,合并东向。乃既渡其大,复渡其小,上东北涯,已暮色逼人,投宿于岭上之陈村。大水河者,自同冲、罗秀北流过此,下流至武林入浔江。

  初八日自大水河登后山入浔,路当从山左循小水北行,余误从山右大水北去。一里,大水折而东,余乃西逾岭。三里出罗捷,或作“插”,有村落在山半。仍与北来小水遇,溯之行,始得大道。又二里,复逾水上岭,从岭上行二里,西瞻独秀而行。下山二里,为陈冲,已出独秀东北,复见白石矣。自陈冲循坞中小水东北行,至是又以潘观山为西瞻矣。潘观山与东界山排闼而北。十里,复西北陟冈,盘西界中垂之嘴,于是复循冈陇行。共十里,逾一岭而下,是为油麻墟。时值墟期,饭而后行。十里,连渡二桥,桥北为周村,水北绕而去,路陟西岭。五里;过上合村。又谓之麻合,居民二三家在岭内。又十里,抵陈坊,陈坊之南,自周村来,山不甚高,水不成溪,然犹冈岭间叠,陂陀盘绕;陈坊之北,则平野旷然,西山在望,聚落成市,始不作空山寂寞观矣。

  初九日,自陈坊墟西行荒野之中,中洼如岩,岩中突石,盘错蹲踞,但下无深坠之隙,中无渊涵之水,与前所过石桥村南洼陂突石无以异也。西行十里,直逼思灵山下,则郁江自西南环城东北,而隔江山光雉堞,恍然在望矣。渡江,抵城东南隅,往南门,至驿前,〔返浔郡寓中,〕则二病者比前少有起色。询横州渡舡,以明晨早发,遂携囊下舟以俟焉。

  是行也,为日十有六,所历四县、桂平、陆川、北流、容。一州郁林。之境,得名岩四,而三为洞天:白石名秀乐长真第二十一洞天,勾漏名玉阙宝圭第二十二洞天,都峤名大上宝玄第二十洞天。惟水月洞不在洞天之列,而实容山之正脉。盖余所历,俱四面环容山之麓。盖大脊西南自钦州、灵山,东北经兴业,由平山墟度脉而东,即高峙为大容。其北出之支,发为白石,而山脉尽焉;其南出之支,经北流县东分为勾漏,而山脉亦尽,南行正脉,自鬼门关又南为水月洞,又南经高州、西宁之境,散为粤东南界之脉,而北转者始自罗面而北,结为都峤。是白石、勾漏、水月皆容山嫡冢,而都峤则云礽矣。世谓容州三洞天俱潜穴相通,非也。白石之通于勾漏者,直指其山脉联属,而何必窍穴之相彻;都峤之通于勾漏者,第泥其地界之接轸,而岂知脉络之已分。故余于都峤而知迹之易混,于水月而知近之易遗也。

  鬼门关在北流西十里,当横林之北,望之石峰排列,东与勾漏并矣。北流而县中峙,乃东者名仙区,西者称鬼域,何耶?余初是横林北望,心异山境,及抵北流而后知其为“鬼门”,悔不能行其中,一破仙、鬼之关也。

《徐霞客游记》
徐霞客游记

《徐霞客游记》是以日记体为主的地理著作,明末地理学家徐弘祖(一作宏祖,号霞客)经34年旅行,写有天台山、雁荡山、黄山、庐山等名山游记17篇和《浙游日记》、《江右游日记》、《楚游日记》、《粤西游日记》、《黔游日记》、《滇游日记》等著作,除佚散者外,遗有60余万字游记资料,死后由他人整理成《徐霞客游记》。世传本有10卷、12卷、20卷等数种,主要按日记述作者1613~1639年间旅行观察所得,对地理、水文、地质、植物等现象,均作详细记录,在地理学和文学上卓有重要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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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弘祖】简介

三个阶段


  受耕读世家的文化熏陶,徐霞客幼年好学,博览群书,尤钟情于地经图志。少年即立下了“大丈夫当朝游碧海而暮宿苍梧”的旅行大志。徐霞客的旅游生涯,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为28岁以前的纪游准备阶段。重点放在研读祖国的地理文化遗产,并凭兴趣游览太湖、泰山等地,没有留下游记。


  第二阶段为28岁(1615)至48岁(1635)的纪游前段,历时20年,游览了浙、闽、黄山和北方的嵩山、五台、华山、恒山诸名山。但游记仅写了二卷,约占全书的十分之二,其中含“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


  第三阶段为51岁(1638)至54岁(1641)为纪游后段,历时4年,游览了浙江、江苏、湖广、云贵等江南大山巨川,写下了8卷游记。


  徐霞客的足迹遍及今16个省、市、自治区。他不畏艰险,曾三次遇盗,数次绝粮,仍勇往直前,严谨地记下了观察的结果。直至进入云南丽江,因足疾无法行走时,仍坚持编写《游记》和《山志》,基本完成了240多万字的《徐霞客游记》。53岁(1640)云南地方官用车船送徐霞客回江阴。54岁(1641)正月病逝于家中。遗作经季会明等整理成书,广泛流传。


早年时期


  徐霞客(1587年1月5日-1641年3月8日)名弘祖,字振之,号霞客。他出生在江苏江阴一个有名的富庶之家。祖上都是读书人,称得上是书香门第。他的父亲徐有勉一生不愿为官,也不愿同权势交往,喜欢到处游览欣赏山水景观。徐霞客幼年受父亲影响,喜爱读历史、地理和探险、游记之类的书籍。这些书籍使他从小就热爱祖国的壮丽河山,立志要遍游名山大川。十五岁那年,他应过一回童子试,没有考取。父亲见儿子无意功名,也不再勉强,就鼓励他博览群书,做一个有学问的人。徐霞客的祖上修筑了一座万卷楼来藏书,这给徐霞客博览群书创造了很好的条件。他读书非常认真,凡是读过的内容,别人问起,他都能记得。家里的藏书还不能满足他的需要,他还到处搜集没有见到过的书籍。他只要看到好书,即使没带钱,也要脱掉身上的衣服去换书。


志在四方


  明朝时,一个10岁的男孩读书时有感而笑,母亲问他笑什么,男孩说:“全国有九州五岳,写这本书的人自夸他已走完了八州,攀登了四岳。这个人的志向并不大,要是我,非要历九州、登五岳不可。”这个男孩就是我国明代著名的地理学家徐霞客。 徐霞客名弘祖,字振之,霞客是他的号,明万历十四年(公元1586年)出生在江苏省江阴市。他的祖上曾经做过官。在明代,知识分子要做官,就要按照政府的规定读儒家经典四书五经,并参加考试,即所谓“科举”,考试所作的文章也得遵循政府规定的八股形式,超出规定的范围就不会被选取,也就是“落第”。因此,大多数知识分子都走上了死读经书,硬作八股文的道路。知识分子的思想被紧紧地束缚住,学术风气死气沉沉。徐霞客也曾参加过八股考试,但失败了。此后,他便决定不再走考试做官的道路,决心进行自己感兴趣的地理考察事业。这一抉择在当时是很了不起的,它意味着与当时流行的社会风习的决裂,是要有勇气和胆识的,而且还要承受一些守旧的人的讥笑和指责。徐霞客坚定地这样做了,他的家庭,特别是他的母亲有力地支持了他,他说:“志在四方,男子事也”,“哪能让儿子像篱笆中的鸡,车辕下马,被困着呢?”


  徐霞客从小就对四书五经不感兴趣,他喜欢读地理、历史和游历探险方面的书,向往着“问奇于名山大川”的生活。徐霞客在参加科举考试失败后,便埋头专心攻读和研究前人的地理学著作。但是,他并不是把前人的著述当作一成不变的经典盲目地相信,而是在吸取前人知识的同时,进行独立思考。在攻读中,他发现前人著述的内容,很多是历代沿袭,转抄自较早的地理学著作,很少有人进行实地的考察。因而,有的地理著作记述错了,也被照抄照搬,以讹传讹。前代的人错了,后代的人也跟着错。他对前人著作中的不少问题,提出了大胆的怀疑。例如关于长江的源头问题,在被认为是经典地理著作的《禹贡》中,说是“岷山导江”,后来不少人都沿袭这一说法,徐霞客提出了为什么长江比黄河长,而长江之源那么短,黄河之源却那么长的疑问,认为《禹贡》上的说法是解释不通的。为了搞清祖国河山的真实面貌,徐霞客决定亲身进行实地考察。


  十九岁那年,他的父亲去世了。他很想外出去寻访名山大川,但是按照封建社会的道德规范“父母在,不远游”,徐霞客因有老母在堂,所以没有准备马上出游。他的母亲是个读书识字、明白事理的女人,她鼓励儿子说:“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应当志在四方。你出外游历去吧!到天地间去舒展胸怀,广增见识。怎么能因为我在,就像篱笆里的小鸡,套在车辕上的小马,留在家园,无所作为呢?”


  徐霞客听了这番话,非常激动,决心去远游。临行前,他头戴母亲为他做的远游冠,肩挑简单的行李,就离开了家乡。这一年,他二十二岁。从此,直到五十五岁逝世,他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旅行考察中度过的。


游历足迹


  从22岁起,徐霞客开始了游历考察生涯。三十多年间,他先后四次进行了长距离的跋涉。徐霞客在完全没有政府资助的情况下,先后游历了江苏、安徽、浙江 、山东、河北、河南、山西、陕西、福建、江西、湖北、湖南、广东、广西、贵州、云南和北京、天津、上海等19个省、市、自治区。东到浙江的普陀山,西到云南的腾冲,南到广西南宁一带,北至天津蓟县的盘山,足迹遍及大半个中国。


  在三四百年前,交通是很不发达的,徐霞客游历了如此广阔的地区,靠的完全是自己的两条腿。单凭这一点,就足以令人赞叹不已了,更何况他所考察的主要是陡峭的山峰和急流险滩呵。不难想象,他要经历多少艰难险阻,甚至随时有丧生的危险。这从中也可以看到,徐霞客献身大自然的决心是如何大,意志是如何坚强。徐霞客的考察探险活动,持续进行到公元1640年他55岁的时候。当时,他正在云南,不幸身患重病,被人送回江阴老家,第二年就去世了。可以说,徐霞客把自己的毕生精力献给了祖国的地理考察事业。


  更可贵的是,在三十多年的旅行考察中,他主要是靠徒步跋涉,连骑马乘船都很少,还经常自己背着行李赶路。他寻访的地方,多是荒凉的穷乡僻壤,或是人迹罕见的边疆地区。他不避风雨,不怕虎狼,与长风为伍,与云雾为伴,以野果充饥,以清泉解渴。他几次遇到生命危险,出生入死,尝尽了旅途的艰辛。


旅游生活


  更为可贵的是,徐霞客在野外考察生活中,每天不管多么劳累,都要把当天的经历和观察记录下来。有时跋涉百余里,晚上寄居在荒村野寺之中,或露宿在残垣老树之下,他也要点起油灯,燃起篝火,坚持写游历日记。他先后写了200多万字的游记,为后人留下了珍贵的地理考察记录。可惜的是,他的日记大部分已经散佚,现存的《徐霞客游记》,仅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但这仅存的40万字的《徐霞客游记》,仍然向我们展现了他广阔范围的考察记实,特别是边远地区的地理风貌。


游历中的历险纪略


  徐霞客在游历考察过程中,曾经三次遭遇强盗,四次绝粮。上面说的湘江遇盗,跳水脱险的事,便是发生在公元1636年他51岁时的第四次出游中。这次出游,他计划考察湖南、湖北、广西、贵州、云南等地。出游不久,就在湘江遇到强盗,他的一个同伴受伤,他的行李、旅费被洗劫一空,他自己也险些丧命。当时,有人劝他不如回去,并要资助他回乡的路费,但他却坚定地说:“我带着一把铁锹来,什么地方不可以埋我的尸骨呀!”徐霞客继续顽强地向前走去。没有粮食了,他就用身上带的绸巾去换几竹筒米;没有旅费了,就用身上穿的夹衣、袜子、裤子去换几个钱,……重重的困难被他踩在脚下,他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一个雨后的夜晚,在湘水之中停泊的一艘客船上,乘客们在连绵好些日子的阻雨之后,看到了皎洁的明月,观赏月光下的山形水色,精神顿觉爽朗异常。正当乘客们尽兴之后上床休息时,忽然喊杀声骤起,一群强盗窜上船来,一时火炬乱晃,刀光剑影交错,大难降临船上。这时,只见一个人飞身跳入水中,逆流而行,躲进了别的船里。


  这个跳水的人,年约五十开外,身材修长,看上去精力旺盛,行动敏捷。他就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地理学家徐霞客。


  徐霞客二十八岁那年,来到温州攀登雁荡山。他想起古书上说的雁荡山顶有个大湖,就决定爬到山顶去看看。当他艰难地爬到山顶时,只见山脊笔直,简直无处下脚,怎么能有湖呢?可是,徐霞客仍不肯罢休,继续前行到一个大悬崖,路没有了。他仔细观察悬崖,发现下面有个小小的平台,就用一条长长的布带子系在悬崖顶上的一块岩石上,然后抓住布带子悬空而下,到了小平台上才发现下面斗深百丈,无法下去。他只好抓住布带,脚蹬悬崖,吃力地往上爬,准备爬回崖顶。爬着爬着,带子断了,幸好他机敏地抓住了一块突出的岩石,不然就会掉下深渊,粉身碎骨。徐霞客把断了的带子结起来,又费力地向上攀援,终于爬上了崖顶。还有一次,他去黄山考察,途中遇到大雪。当地人告诉他有些地方积雪有齐腰深,看不到登山的路,无法上去。徐霞客没有被吓住,他拄了一根铁杖探路,上到半山腰,山势越来越陡。山坡背阴的地方最难攀登,路上结成坚冰,又陡又滑,脚踩上去,就滑下来。徐霞客就用铁杖在冰上凿坑。脚踩着坑一步一步地缓慢攀登,终于爬了上去。山上的僧人看到他都十分惊奇,因为他们被大雪困在山上已经好几个月了。他还走过福建武夷山的三条险径:大王峰的百丈危梯,白云岩的千仞绝壁和接笋峰的“鸡胸”、“龙脊”。在他登上大王峰时,已是日头将落,下山寻路不得,他就用手抓住攀悬的荆棘,“乱坠而下”。他在中岳嵩山,从太室绝顶上也是顺着山峡往下悬溜下来的。徐霞客惊人的游迹,的确可以说明他是一位千古奇人。


  徐霞客在跋涉一天之后,无论多么疲劳,无论在什么地方住宿,他都坚持把自己考察的收获记录下来。他写下的游记有二百六十多万字,可惜大多失散了。留下来的经过后人整理成书,就是著名的《徐霞客游记》。这部书二百六十多万字,是把科学和文学溶合在一起的一大“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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