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许州
到处陂塘决决流,垂杨百里罨平畴。
行人便觉须眉绿,一路蝉声过许州。
到处陂塘决决流,垂杨百里罨平畴。
行人便觉须眉绿,一路蝉声过许州。
译文
池塘里流着清水,垂柳罨覆着平野。到处一片翠绿,满眼都是生机。
使人觉得仿佛胡须眉毛都被染绿了,一路蝉声陪伴我走过许州。
注释
⑴许州:今河南许昌。
⑵决决:流水声。陂(bēi)塘:池塘。
⑶罨(yǎn):覆盖。平畴:平整的田地。
⑷行人:出行人。此处指自己。
过许州时,诗人身处绵延百里的柳荫道中,碧青的池水,翠绿的垂杨,周围一片绿色,他甚至觉得连自己的胡须、眉毛也被这美好的景色染绿了,这使他感到十分赏心悦目。而一路知了的欢快叫声,更增添了他的愉悦之情,使他非常轻松地在不知不觉中过了许州。
这首诗无论是写自然景物,还是写自己的真情实感,都是些类乎村夫野老之语从心底自然流出,没有丝毫雕琢痕迹。但只要静气按节,密咏恬吟,就会涵濡深悟其妙,真可谓是“语淡而味终不薄”。第一句“到处陂塘决决流”,是从听觉角度写池塘美妙的流水声。“决决”,流也,见《广雅释训》,王念孙疏证:“《说文》:‘决,行流也。’重言之则曰‘决决’;‘决决’,水貌也。”韦应物的《县斋诗》有“决决水泉动”之句,范成大的《喜雨诗》有“流渠决决绕幽居”之句。诗人用“决决”一词来攀写潺潺的流水声,不仅穷其声音,而且形神毕现,那种水流的状态,如一群孩童你追我逐,如几十只鸭子争相戏水,哗哗的水声和欢声笑语相互融合,那的确是一幅非常绚丽的图画。而后两句诗动静结合,情景交融,是诗,也是画,足以引人扬首展眉、心旷神怡。末尾一句,表达了诗人轻快的心情,听着蝉声好像忘掉了旅途的劳累。
九老之首
沈德潜是清朝大臣中的九老之首,活到九十七岁,而且位极人臣,官拜太子太傅,虽说是个名誉衔,但在清朝,能有这个头衔的人像白乌鸦一样稀少。沈德潜活得长,但发迹却很晚,考上进士,点翰林那年,已经六十七岁皤然一老了。不过,科场蹭蹬的沈德潜,却是一个名满江南的老名士,诗做得好。入翰林后,沈德潜例行考试并没有考好,由于乾隆的看重,不仅没有给发下去做知县,反而走进皇帝的南书房,挂上了“上行走”的头衔,从此一路畅通,翻着跟头升了上去。此公到八十多岁退休之前,一直没有离开皇帝的身边。如此好运的沈德潜,唯一的凭借,就是一手好诗,以及低调而且善于迎合圣意的老道功夫。因此,有人认为,沈德潜其实是乾隆的枪手,乾隆的诗,实际上是沈的手笔。不过,看过一些乾隆御制诗之后,沈给乾隆的诗修改润色应该没错,清史稿也说,他曾为乾隆校正《御制诗集》。但捉刀代笔好像不确,因为乾隆的诗实在太差,有的像张打油,有的则像散文码齐了押上韵,实在不大可能出自一个诗坛老手的手笔。 老名士兼老大臣的沈德潜,十几年伴君伴虎,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没有透露半点“给皇帝改文章”的得意,由此挣来了逐年增加的恩遇,功名利禄,死了之后谥美号,立祠堂祭祀。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老名士活的时候总算安然渡过,但后来还是出事了。出事的原因,是老名士虽然已经变成了老大臣,但虚荣心却并没用真的丢到长白山或者爪哇国去,无论如何,给皇帝改文章都是难得的荣耀,当时不敢说,却不想从此被湮灭掉,因此,沈在自己的遗稿中,还是留下了表明自家荣耀的明确痕迹。不想,老名士想传之后世的,恰是皇帝所格外忌惮的,沈德潜死后,乾隆借故从沈的家人那里,骗来了沈的遗稿,这下老名士的馅儿露了。皇帝被气了个半死,公开发做不方便,找了一个茬,“夺德潜赠官,罢祠削谥,仆其墓碑”,就差掘坟鞭尸了。这个茬,有人说是沈德潜诗题曰黑牡丹者,有“夺朱非正色,异种也称王”之句,可以上纲上线牵强扯成不满“本朝”的悖逆言论。也有一说是沈德潜给某举人的文集做过序,而这个文集后来被人检举,有关碍文字。
名节未保
沈老名士死后没有保住名节,骸骨都不得安宁,其真正的缘由肯定不是这种牵强附会的罪过,还是跟那倒霉的诗有关。用乾隆的话来说,就是,“朕于德潜,以诗始,以诗终。”皇帝和名士虚荣心都强了一点,互相较劲的结果,最终,沈家丢了皇家给的好处,而皇帝则丢了人。其实呢,写诗,从手民之误,鱼鲁亥猪,到平仄不协,压错了韵脚,找人修改,本是寻常之事。然而,这种百姓的平常事,到了皇帝那里,就一定有麻烦,因为皇帝是圣上,一生下来就不能有错,有了错,需要改,也得悄悄地进行,假装从来没改过。臣子们也一定要咬紧牙关,坚持捧臭脚到底。比如乾隆给灵隐寺题字,把个灵字(繁体)上面的云字头写大了,下面不够写了,于是臣子就出主意改题为云林禅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