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不老刀
言不由衷你明白
其实这故事叫第八种武器。看兄台找了几年,挺执着的。此故事原载于民间传奇故事(原名山西民间文学),96年7月的一期。我手边正好有这一本,也是破破烂烂了,第一篇就是它。手机拍照,又ocr校对了一下。你看看吧。
人在江湖容易老,劝君莫看不老刀。
这个故事是关于“不老刀”的,据说“不老刀”是“菊花会”的第八种武器,也是近百年来无数江湖豪杰为之流血舍命的神秘武器。“不老刀”为什么叫“不老刀”?世间真有不老的东西吗?许多人都这样问过。
请看武侠传奇故事:
第八种武器
文/司马飘香
春风十里扬州路。然而古老的运河水道又何止十里春风呢?这座古镇的春天也似乎来得特别早。桃花灼灼,盛开在或深或浅的巷子和庭院里,盛开在河埠头和临河的街旁,也盛开在年轻的浣衣妇人的鬓边。
河埠头附近的铺子很多,人很杂。一大早,就从扬州城赶来的三位名捕苏巨、潘鹏和滕成和,穿便服坐在一家叫“朝河斋”的酒馆里,目光穿过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扫视河面上过往的船只。这三名六扇门的高手是受了扬州总捕头孟回唐的命令来此守株待兔,缉拿菊花会的重要人物。
这时,打南走来一些肩挑盐筐的汉子,大约有二十多人,行速甚快,转瞬间已来到河埠头上。为首的一胖一瘦的两人示意众汉子住脚放下担子。
这伙人乃是扬沙派总坛的好手,而那一胖一瘦正是其总坛坛主和副首领,唤作“鬼影追沙”李铁单和“旋凤棍”张三,扬沙派这几年在江淮一带创出很大的地盘,势力与日俱增,恶名也越来越臭。李铁单和张三在黑道极有架子,轻易不会出马,看来今天扬沙派是大有行动了。
李铁单等人的到来被“朝河斋”酒馆中的三位名捕看在眼里,也被另外一个人看在眼里,这另外一个人就是冷玉函。
冷玉函是江湖最大的杀手集团“落雁谷杀手营”最神秘最厉害的青年杀手。此刻,他就在河埠头附近,一个别人发现不了他而他能注视任何人的地方。他在一棵桃树上,在粉红的花簇里,他这次接受了一个艰巨的任务,也是他出道以来做的最大的一件亊。落雁谷的龙头老大邰正英把这件事交给他做,是对他最大的信任和器重。这个任务就是刺杀菊花会的总舵主——如今江湖上声望最佳、一呼万应、君临天下的吕南阳。
春天的桃花很美。野百合是有春天的,野百合有没有秋天?秋天的菊花很美,你有没有见过春天的菊花?
“何时菊花满天下,天下尽知吕南阳。”
菊花会是有百年历史的江期民间组织,代代出英雄,分舵遍布天下。菊花会为穷苦百姓做了很多好事,杀贪官除恶吏,开粮仓济灾民,义举轰轰烈烈,更是人心所向,众望所归。但朝廷一直视菊花会为大患,各地官府捕衙更是大肆缉捕菊花会会众。扬州府六扇门把吕南阳视为第―号缉拿对象。
就在扬沙派一干人到达河埠头的同时,一条格外醒目的彩漆画舫也自北行来。
河上的小运输船都让开一条水道,那画舫的撑船人在船尾一声吆喝,画舫便在河埠头前停了下来。但是又有五六只小乌篷船从南至北疾速划来,围在画舫船尾和左右。
紧接着,小乌篷船后又行来两条大红木船,是那种船头很宽的运货船,但此时船上并未装货,而是站了好多家什在手的紧装壮汉。左面船的船头有一位黄发老者,威严坐于一把竹椅上,目光深沉,神态极为傲慢。
河埠头上的“旋风棍”张三一眼望见那船头的黄发老者,心下大惊,把嘴凑到李铁单耳边,低声道:“总坛主,怎么运漕盟也来趟此浑水?那红木船头上坐着的老头儿不就是运漕盟哥子们的老大‘淡水龙王’何漫荒吗?”
“鬼影追沙”李铁单道:“这何漫荒是个极棘手的角色!可是还不仅仅有运漕盟的人,就连六扇门的官差也等候多时了。看来吕南阳果然是有面子!”原来李铁单已注意身后“朝河斋”里三名捕头了。即使苏巨等人穿的是便服也被他看出来,李铁单真是江湖上的一只鬼狐狸。
大红木船上的“淡水龙王”已从椅上站起,高声道:“前面画舫之中可是吕南阳吕总舵主?”那样子似是极为恭敬,其声音洪亮而悠远,直震得河岸桃花也为之颤动,功力浅的人为之舌燥耳鸣。
画舫中并没人回答。
却忽然响起了琴声。这是一种寂寞、忧悒、凄落、缠绵、孤傲而且非常非常美丽的声音,是一种春雪消融般倾心的完美。这琴声像一只柔软的手掌,在每个听者的脑海里抓出一把牵牵连连的苍茫旧事。
这琴声令听者失态,是一种不堪憔悴的回忆无意中触动尘封的心弦。天地逆旅,乱世浮荣,谁人不恓惶?
有时候美丽也能令人恓惶。
琴声响起的时候,隐藏在那株硕大无比的桃树上的冷玉函的心头受到了巨大的震动,尽管琴声其实很柔和。那琴声怎么如此熟悉?它牵动着玉函的思绪,荏苒的时光开始倒退……
那孤傲的箫声玉函一辈子也忘不了,那吹箫的女子玉函三生三世也忘不了。
三年前的一个有风有雪有月亮的晚上,玉函和“落雁十三杀手”奉邰老大的命令去执行一项任务。他们都骑着快马,在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旷野上赶路。
年少的冷玉函有一颗冷漠而且寂寞的心,他不关心身边许许多多的事情,他绝少(确切地说是从未)像别人那样放纵地笑过。他在落雁谷长大,童年的时候他就知道将来要做什么,也许当“杀手”就是他的命运。
有位柏老先生曾经说过:人如果有一个寂寞的童年,那真是最最堪怜,大人说的话他不懂,大人做的事他也不懂,大小喜怒,他更捉摸不定,像一只猫群中的幼鼠,充满了因寂寞而产生的不安。
玉函并不怀想他的童年,他也从没想过要别人同情和关心。
玉函只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是一个执着狂。玉函不是普通的人,也不是普通的杀手。玉函的剑是落雁谷剑庐数十年来铸的最好的一把剑。玉函不笑,但他的剑名叫“微笑”。
马背土的玉函忽然听到箫声从前方传来,接着他便抬头望见一座又尖又高的古堡,逾丈长的丝带在古堡的顶栏上的飘扬。
随着马的前奔,他感到那箫声愈来愈清晰。猛然他望见古堡的敞窗上一个动人的身影,像一支忧郁的夜歌。马在前奔,箫声缠绵,雪落无声。
天台的月光,还有一盏烛火。玉函便看见了那个吹箫的女子,穿一袭洁白的毛裙,披着一肩黝黑的秀发,在俯视窗外辽阔的景色。玉函看得虽然并不是十分清楚,但在那一瞬间,便有一片温温暖暖的湿润从他心灵深处缓缓升腾,这绝不是少年激情般的感动,这是一种寂寞的温暖,也是一种不再寂寞的温暖。
这个年少的杀手也曾听过江湖上流传下来的爱情故事,楚凭栏和虞秀芷,萧秋水和唐方,郭靖和黄蓉,还有上官小楼和燕飞飞……并不是每个故事都尽如人意,但却都美丽,十分动人。孤独的冷玉函从不敢让那些故事过深触及自已的心灵深处。世间到底有没有“前缘”或“一见钟情”的东西?玉函看到那女子身影的时候,就好象看到了他长久以来所寻找和期待的东西,他生命中的一种潜意识在萌发。真的像是故事,那时天地之间的一切都不再真实。
那一场风花雪月的缘会,仅仅那一面,玉函心中的爱被那一阵箫声点燃,不知那个夜晚是否在玉函心中播下了一个春天?
那女子真美,美得己有些不真实。
玉函和“落雁十三杀手”的马就从古堡前驰过,玉函不知道她是否已看见自己,他不知道。
玉函以后的日子依然执行着一个杀手的使命,他清楚自己的身份——“落雁谷”实际上的第一金牌杀手。他努力使自己在痛苦中忘掉那吹箫的女子,但他怎能够忘记呢?
那箫声,这琴声!琴声引起了冷玉函对往事的回忆,也突然打断了他的回忆。
琴声歇止。
从画舫舱中走出两名黄衣少女,分左右站于船头,一个怀抱一张古琴,一个手捧一支竹箫。接着又有两名黄衣少女从舱中走出,分在左右挑起舱帘。
舱中缓缓走出一位白衣女子,这女子的出现便令所有人的目光为之一亮!她的形容娇美得令人无法接近,那双如水的明眸从船头扫视到埠头上,连桃花也顿时黯淡了!
这女子一从舱中走出,最最惊讶的是冷玉函。玉函心中突然有了紧张的感觉——是她!绝对是她!!方才的琴乐就是她弹奏的——我竟在这里再次见到了她!!
“淡水龙王”何漫荒再次高声问道:“吕总舵主可在前面画舫之中?”
白衣女子盈盈一笑,道:“说话的想必就是运漕盟的总瓢把子‘淡水龙王’何前辈吧。”
“正是老夫!老夫约吕总舵主在此相见,他为何还不现身?尊驾又是何人?”何漫荒道。
白衣女子道:“吕总舵主乃是我义父,他老人家不在这画舫上,何前辈有何要事可告之小女子代为转达。”
“原来尊驾就是吕总舵主的义女,菊花会内三堂首脑萧浅雪萧大小姐!”何漫荒早就对萧浅雪有所耳闻,当下又仔细打量她一番,然后再道:“我的这件事是非要同吕总舵主面谈不可的。”
岸上,张三提起盐筐上的“旋风棍”,对李铁单道:“总坛主,别听那萧浅雪说吕南阳不在画舫中,其实姓吕的一定就在那舱中!看来今天到此的人都是夺‘不老刀’的,我们还是先下手为强丨”
李铁单摆手止住张三,道:“老三,不可莽撞!这里高手众多,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看准机会下手,坐收渔翁之利。”他的“利”字刚说到一半,就听到“朝河斋”里一声大喝:“朝廷叛党,还不束手就擒!”
就见苏巨、潘鹏和滕成和三名捕头已飞身而岀,穿过人群,直向画舫扑去。
就在这时,画舫右舷水中有三人以“鲤鱼跳龙门”之势跃出,迎击三名捕头。水花飞溅,跃出的三人身上紧套皮水衣,手上戴着蛟革手套,他们是菊花会淮水分舵的三名首领,号称“淮水三杰”,水性和功夫都堪称一流。
“淮水三杰”和三名捕头一交上手,何漫荒就命令那些小乌篷船上的手下去抢登画舫。
萧浅雪面带寒意地一笑,探手从右侧黄衣侍女手中取过竹箫。她并未吹,而是一扬手,竹箫中竟发出数十根银针!银针极细极亮极快!
立时有很多攀上画舫船舷的运漕盟的人惨呼着落入河里。
何漫荒见此情形,大叫一声:“好厉害的银针!可是雪菊神针?”随着声音传出,身影已如电射出,从大红木船上射向画舫,其间双足疾点几条乌篷船的顶篷,那样子简直比鹞鹰凶恶十倍。
画舫上的萧浅雪依然神情自若,看着何漫荒向她袭来,从容地道:“你总还算识得我的雪菊神针。”她的左手伸出,这只手上没有箫。她一弹指,竟用指尖弹出一根银针,飞射何漫荒面门!
何漫荒晓得雪菊神针的厉害,眼见银光暴射,情急之下脚尖猛踏一条乌篷船的船篷,身子向上拔纵,在空中打了个翻,躲过神针。那反应真是奇快!
雪菊神针飞射十数丈,射入大红船的船头横木里,完全穿入,毫无影踪。
何漫荒落在画舫之上,便向舱内冲去。两名黄衣少女出手相阻,但怎能挡住这凶猛的“淡水龙王”?何漫荒一施“龙爪手”,掌风遒劲,逼开两名黄衣少女,便冲入画舫之中。雅致整洁的舱中竟无一人!
“吕南阳,你在哪里?”何漫荒暴叫一声,挥出双掌,将舱内陈设击成碎片。他冲出舱外,左掌斜劈胸前,右掌五指如钩,直抓胁下,以一招“乌龙探爪”攻向萧浅雪。其掌力极重,纵然顽石也能洞穿,萧浅雪如何不晓?她不能硬接,身形疾速向后飘退,这一退,她便离了画舫在运河河面上飘飞。这精绝的轻功在武林中也是屈指可数的。惊雁掠水过,波荡了无声。很多人都看呆了。
“淡水龙王”水里水上的功夫几人可比?他如影随形一般紧追萧浅雪,并不断挥掌,掌风被萧浅雪灵捷避过,却击起片片水花水雾。
萧浅雪轻功虽是极好,但在水里交战可谓不占地利,所以只有闪避之功而无还击之力。她几次想上岸都被何漫荒逼退而不能登岸,两人在河面上已过了数十招。
萧浅雪渐渐感到难以应对。正在险象环生之时,一道人影若飘鸿般从河岸一株硕大的桃树上飞了过来,那轻功身法就是萧浅雪也大感惊奇,眼下何漫荒正攻出一招“搅海龙形”,双扑翻转,携千钧劲力直取萧浅雪。这一招是“龙扑手”中极富变化的一招,变化中蕴含着变化。眼看双扑攻到,那突然飞掠来的人已将萧浅雪抱起,萧浅雪甚至没机会去躲他的挟抱,就感到那一只有力的胳膊搂住了她柔软的腰肢。她接着看到那人的另一支手已抽出剑,剑如电芒般剌出。抽剑挥剑是一个融汇的过程,有力量有速度有风格!
这把叫“微笑”的剑很洒脱也很诡异。剑气掌力在水面上崩开水花。
这一过招,何漫荒已回到他的大红木船上,他的左肩鲜血直流。萧浅雪被那人挟着回到岸上,那只手就把她放开。
萧浅雪面色微红,她知道那人绝无恶意,她回头看那人,看到一张神如秋水的脸,好象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曾看过。她从他的眼睛里好象看到了什么。
她说了声“谢谢”,然后问:“你是谁?”
那人答道:“冷玉函。”
河埠头上“淮水三杰”与扬州总捕衙门的三名捕头战得正酣。他们可谓旗鼓相当,开碑裂石的劲力直将近处震得尘土飞扬,扬沙派的人纷纷退后。
忽然,张三舞棍向萧浅雪冲来,他想趁萧浅雪此刻刚刚战后未稳的机会将她挟住,以此来要挟吕南阳。
张三的旋风棍呼呼生风,排山而去,罩向萧浅雪,出手迅猛非常。冷玉函巳觉察棍风袭来,弹身挡在萧浅雪身前,掌中剑出如流光!
“萧姑娘小心!”玉函话音未落,“微笑”剑已将张三的旋风棍封住。剑气在阳光下如一抹微笑。
张三见冷玉函出手挡架,心中颇有惧意。他知道玉函是“落雁谷杀手营”的杀手,又在方才眼见玉函在一招之内将运漕盟的龙头何老大刺伤。但张三还是不肯收手,想试一试玉函的能耐,嘴里恶吼一声:“找死!”旋风棍全力击出,使出其棍法精髓。
“找死的是你。”冷玉函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他通常杀人时也无表情。他出剑了!杀手!杀招!
剑从棍影中滑进,好象生长了许多,“噗”的一声由张三前胸直贯而入。张三惨叫一声,两眼大睁……玉函这一剑插在他的“分水穴”上,“分水穴”乃是人体三十六道大穴之一,被玉函以重手法用剑刺穿,张三哪能活命!
在江湖上名声甚响的“旋风棍”张三竟在眨眼间死于冷玉函剑下,确令在场之人惊骇异常!
“鬼影追沙”李铁单拔出铁剑,飞身跃到冷玉函跟前,怒道:“你身为落雁谷的杀手却破坏杀手的规则!你可知道是谁通过你们老大邰正英把这次任务交给你的?”
玉函冷冷道:“不知道。”
“是我,”李铁单道,“如今你不去对付菊花会的人倒也罢了,你居然又出手杀我兄弟!”
玉函道:“他因何对萧姑娘下手?”
李铁单道:“你与萧浅雪是何关系?你因何要护着她?”这倒真把玉函给问住了。玉函这次任务是刺杀吕南阳,而他却出手救助吕南阳的义女萧浅雪,至于他为什么要出手,当时他也没有过多的考虑,反正他是这样做了,有些事情是无须问为什么的。
“好小子!你敢勾结菊花会,定是活得不耐烦了!”李铁单声犹未歇,铁剑已攻出一招。
玉函毫不退让,手腕一圈,银光闪处,剑势袭向李铁单下盘。李铁单暗自吸了一口气,心想这年轻人真是他生平所遇剑法最犀利的剑手。
李铁单顺剑势往旁侧一转,鬼秘怪异的身形躲过玉函这—剑。他唤做“鬼影追沙”,那身法果真是如鬼影一般。他倚仗自己功力深厚,所以要同玉函斗上一斗。
李铁单胖身形腾挪跌闪,铁剑也一招快似一招。玉函的微笑剑与其稳稳缠在一起。
突然,烟波浩渺的运河上又行来数艘大船,那帆上有一朵盛开着的菊花的图案。
艳阳春日,碧空如洗。阳光之下,一位黄衫中年男子站在前面那艘船的船头上。
这中年人身材挺拔,大耳方脸,宽额厚唇,目光格外有神!从他的目光里可以看到一种笑傲天下的自信和君临天下的王者之风!
他腰间挂着一个紫檀刀匣。
“菊花会!菊花会的船又来了!”运漕盟的人喊了起来。何漫荒用右手捂着左肩上的伤口,咬牙道:“吕南阳终于来了!”
吕南阳那双有神的眼睛里透着一种苍茫,很遥远。
他用戴着指环的右手抚了抚厚唇上的短须,然后这只手又落到腰间的匣上,他望着何漫荒,平静地道:“何兄你来了,有什么亊吗?”两人虽相距十余丈,但这话就像在何漫荒耳边说的一样,何漫荒深知吕南阳的内功修为深不可测。
何漫荒拱手道:“吕总舵主果然守信!在下只是想见识—下菊花会闻名江湖的第八种武器‘不老刀’,不知吕总舵主可否让兄弟们开开眼?”运漕盟的人立刻跟着嚷嚷起来,要见识菊花会的第八种武器。
吕南阳身后一个英气堂堂的年轻人道:“舵主,姓何的摆明了是要夺‘不老刀’,还跟他客气什么?”这年轻人是菊花会四大护法之一,姓管,名竹。
吕南阳轻轻一摆手,然后朝着何漫荒道:“也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想一看这口刀了!百年来,菊花会有过七种不同凡响的武器,然而这一切俱已成为往事,七种武器已随英杰英灵同藏江湖人心底的传说中。‘不老刀’是我菊花会的第八种武器,今日这刀确在兄弟身上,只是它轻易是不肯出匣示人的。自古名刃皆有来历,镇铘、吞血、冰魄、寂寞、春怒的故事,我们都知道,何兄且说说这‘不老刀,的来历。”
何漫荒道:“‘不老刀’的来历老夫当然知道。汉末建安三大名士之一的北海相孔融曾在其府邸建一三丈髙的铸刀炉,用来铸刀。孔融孔文举虽不很懂兵术,武艺又非当时之高手,但却酷爱宝刀,搜集了不少有名堂的刀。适年关西几郡儒将慕孔融文釆及他是孔子二十世孙,大远献西域寒铁,孔融用这寒铁加泰山金母石英,调以蓬莱八种长虫之血,在刀炉铸炼八八六十四日,铸成一柄刀。铸成之日,天过不知名的大鸟,泣血落炉。时逢腊月,此刀出炉的刹那,竟天降瑞雨,地上草长,枝头含蕾。孔融手抚刀时,闻小僮诵其杂诗:‘人生有何常?但患年岁暮,幸托不肖躯,且当猛虎步。安能苦一身,与世同举厝?由不慎小节,庸夫笑我度。’孔融慨言:‘人心不老,天地不老,且金石草木尚知人情,呜呼!此刀便唤作不老刀’吧。”
吕南阳含笑道:“何兄说得分毫不差。”
何漫荒又道:“这把千年古刀也不知辗转多少豪杰之手,昔年刀皇、刀圣、刀霸、刀侠皆因‘不老刀’而显赫武林。如今‘不老刀’落在贵会手上,成了你们所谓之‘第八种武器’。在下想,大凡宝物应有德者居之,庸夫俗子怎可暴殄天物?在下素敬吕总舵主为人胸怀坦荡,料想阁下不会死抱宝刀不放,而不让天下英雄得窥宝刀神光吧!”
吕南阳一阵大笑,而后道:“何兄言下之意您老人家便是天下有德者了?我吕南阳自认是一庸人,也很想把‘不老刀’让与何兄,只是怕你。还没有本事来拿!”
何漫荒的鹰眼里透着一丝得意而险恶的神情,虽然他左肩的剑伤还很痛,但他却好象胜券在握。他右手一指船舷,道:“你看这是什么?”
吕南阳及四大护法向那大红木船的船舷望去,只见船舷突然掉下几块方木板,露出四个方扎,里面伸出四门火炮,炮口对准菊花会的大船。
何漫荒道:“我知道不是你吕南阳的对手,所以带了几门火炮,料想这火炮总还可以对付得了你。吕南阳,你还是乖乖把‘不老刀’拿过来,我们可以各走各的路,我水中的龙王也犯不了你陆上的菊花。”何漫荒哈哈大笑,笑得很得意,很狂妄。
吕南阳泰然自若,望了望天,又望了望运河流向的远方,然后目光落到岸上。冷玉函正护着萧浅雪与李铁单剑织一处,“淮水三杰”与三名捕头斗得正火。
吕南阳对身后的管竹等四大护法道现在你们知道应该怎样做了?”然后他从腰间取下刀匣,朝何漫荒大声道:“好,我就把刀给你!”
随着这一声喊,吕南阳已黄衫飘动,凌空闪向何漫荒的船头,快得连他施展的轻功身法别人都来不及看清。
管竹等四大护法都同时点起火药弩,拉开弩弓,瞄准何漫荒船舷上的四门火炮的炮口,四弩齐发!何漫荒感觉到不好,他还没来得及下令开炮,吕南阳已欺身眼前,迅雷不及掩耳般扣住他胸前要穴,将他凌空提起,就如渔鹰抓鱼一般。吕南阳单手提着何漫荒向河埠头跃去,火药弩已射入火炮口中,巨响连声,运漕盟的大红木船炸成数段。冷玉函的“微笑”剑振起一道剑幕,肥胖的李铁单身形旋成球状,在剑幕外翻滚,意图伺机发难,铁剑连攻。
突然,一个人从空中坠落在冷玉函和李铁单之间。冷玉函急忙收住剑势,往后退出数尺,而李铁单哪管来人死活,铁剑毫不放慢。
那人一声惊呼:“我是何漫荒!”原来他是被吕南阳发力扔下来的。他已是闪躲不及,被铁剑当胸刺入!
何漫荒虽被铁剑刺中,仍然全力以右手施展“龙爪手”中最毒辣的杀招,这一记掌也拍中李铁单的肥腹。
何漫荒这一掌何等猛劲,李铁单就是铁石之身也无法承受得住。何漫荒和李铁单都手捂胸腹,疼痛喘息着瞪大眼睛互望,只是“你……你……你”的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吕南阳落到他们面前,一手托着刀匣,一手背在身后,脸上没有一丝喜色。他的目光没有注视何、李二人,而是从街对面小镇那些古朴的建筑上穿过,落在很遥远很苍茫的地方……
吕南阳道:“你们身为运漕盟和扬沙派的首脑人物,这些年来都做了些什么?我知道你们都是冲着这把‘不老刀’来的,可是你们以为有了一把宝刀就能为所欲为、称霸武林吗?在你们临死之前,我可以满足你们的愿望,让你们见一见‘不老刀’……”
吕南阳说着从刀匣里抽出名扬天下的菊花会第八种武器——“不老刀”!那刀薄如蝉翼!那刀风情万种!温柔的人看它它便温柔如水,热烈的人看它它便似八月艳阳。
就在刀出匣的刹那,所有的人都听到了水流的声音,草长的声音,花开的声音……
“不老……不老……”吕南阳看着掌中刀喃喃道:“该死的总还要死。”现在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无法诠释的笑容,他看那刀就象看他自己的心灵。
看到“不老刀”后,“淡水龙王”何漫荒和“鬼影追沙”李铁单就都断了气,谁知他们临死前还在想些什么。
吕南阳打量了一下冷玉函,他感到这个年轻人眉宇间的杀气太重。他点了点头,说了句:“你很勇敢!”语气中却是充满了好感。
玉函也接触到吕南阳的目光,他感觉到这个他今天要刺杀的人有一种博大的力量和冠绝古今的气度,这个被官府说成江洋巨盗、民间逆贼的人物却有极强的威慑力。
玉函的剑握得很紧,剑未归鞘。玉函开始有了犹豫,他不知道自已是否能够杀得了吕南阳,他更不知道该不该杀吕南阳。本来作为一名优秀的杀手是不该有这些想法的,玉函已开始破坏了杀手的规矩。
玉函朝吕南阳道:“你好,你来了……”
萧浅雪望了望义父,又望了望冷玉函,问道:“你们认识?”
吕南阳微笑着道:“是的,我们现在已经认识了。”
萧浅雪站到冷玉函身边,两人离得是这样近,他能闻到她如兰的芳香,他更能感受到她如雪的清艳。他在她的目光里看到了爱意……
此刻有风轻轻吹来桃花的花瓣,落在她的头上,落在她的脸上,落在她的衣上……他忽又想起了三年前那有风有雪有月亮的晚上,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否也有雪花落在她的身上?
浅雪看着他的眼睛:“到菊花会来吧。”。
玉函看着她的眼睛:“我要对邰老大有个交待,我毕竟是在落雁谷长大的,等着我,我会回来找你的。”
浅雪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已看见玉函的眼底闪烁着亮晶的东西。
玉函转身飞上路旁一匹马,玉函再回头看了看吕南阳和浅雪,朗声道:“拿好‘不老刀’!踏尽不平路,饮尽恶人血。有缘再见!”
浅雪望着玉函骑马沿着运河远去,那句“有缘再见”一直萦绕在耳边,久久的,久久的,不肯散去……
ЧǒΚo
汗名字听上去好怪。。我比较喜欢鬼剑小子 这种书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