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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的牢房从来便是有进无出之地。
潮湿的地牢里,有两个个狱卒围坐在一起,油灯尚发着微弱的光,这牢房夜里格外的静,加上又是深冬,寒气一阵又一阵的逼来,两人中较年轻的一个不住地哈着白气,哆哆嗦嗦的裹紧
了身上的袍子,在这深夜里,那袍子显得格外的单薄。
那狱卒低低咒骂了一声,缩着脖子四处看了看,小声向另一个道,“张哥,你说,这牢里锁着的爷,可都是非富即贵的,咱们若是讨好讨好,改日他们出去了,兴许还能捞着一些好处。
”
“出去?”
年长的那个原本只呆坐着,此刻听罢他的话,不禁轻嗤了一声,又从腰间掏出来烟斗,颤抖着点着,猛吸了两口。
“自太宗皇帝建了咱大清之后,又有哪个进吏部牢房的人是活着出去的?什么显赫一时的爷,到了这里也都一样!从前朝的阿敏贝勒到当今万岁爷同父异母的胞兄肃亲王,当初没进来的
时候哪个不是在外头风光无限的?可进来了,进来的原因都是同一个,这些人上人啊,穿金戴银,山珍海味惯了便不安生,到头来沦为阶下囚无非逃不过“权力相争”四个字儿,进来又想出
去?哼,下辈子吧。”
“张哥......”年轻的狱卒又指了指漆黑的深处的一间牢房,“那里头的爷是个什么来头?我来了这些日子,却也没见他说过一句话。”
被唤作张哥的人这才抬头瞄了那牢房一眼,缩回脖子来摇摇头,“不知道,只知道是正白旗的一主。”
“正白旗?”年轻的狱卒眼睛骨碌碌转了转,猛然惊叫道,“可是当年摄政王的......”
“嘘!”话说了一半,嘴便被一只手死死的捂住,那狱卒心虚的扫了一周,这才低声道,“有些事儿咱们做奴才的是千万不该知道的,这知道了,也就得带进黄土堆里去了。”
年轻的狱卒身子不由得抖了抖。算了算,子时大概也有半了,两人遂又打起精神来,便在这时,借着幽暗昏黄的灯光,只见牢门口的拐弯处渐渐显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子,那影子越缩越短
,最后便有人迈进门来。
“谁?”那年轻的狱卒一惊,站了起来就要去摸随身的配刀,却被另一个狱卒猛拉了下来,“别做声!”张哥手放在嘴唇上,示意噤声,眼神小心翼翼的往那进来的人身上飘。
但见那人全身用黑色的斗篷罩着,低着头,样子更看不见一丝一毫,只是从身段看,约莫是个女人。
“张,张哥......”那狱卒大约有些惊吓,语气都有些不稳。
只见那人径直绕过他们,顺手从桌上拿过钥匙,不发一语,朝地牢深处走去。
那年老的狱卒这方才大松了一口气,回头恼道,“不要命了怎地?能撂下外边密密麻麻的守卫,哪是你管得了的主?”过了片刻,又不放心的嘱咐道,“今儿晚的事儿,万万不能说出去,
记得了?”
“恩.....”那狱卒犹惊魂未定,急忙点头,心中却是一片雾水不知今日唱得又是哪一出,只是他大抵也明白,不管是哪一出,大概也绝对是不能撂上台面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