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老陕、狗,走尽天下有”,这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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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老陕、狗,走尽天下有。”这是任乃强先生在其西康诡异录中介绍陕商时,首先提到的、在川康间流行的民间歌谣,借以说明,当年,在四川乃至川边的康藏地区,随处可见陕西商人的身影。
西康为旧省名,现在的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凉山彝族自治州、攀枝花市、雅安市,乃至西藏东部的昌都等地在1955年前都曾属于西康地区。也就是说,在这一广袤的区域,陕西商人在资金实力、经营规模和对商机把握等方面均是首屈一指,由此可见陕商在当时康藏地区的地位和影响力。其实不仅在西康地区,就是在康巴地区,包括现在四川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在内的广大区域,陕商也同样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即使是在八十余年后的今天,陕商在四川乃至川西藏区曾经的商业传奇依然有踪可寻,而最能直观地反映他们踪迹的就是当地以“陕西”命名的街巷名、地名。在四川省会成都市有位于天府广场附近的陕西街,陕西街130号是蓉城饭店,大门上方悬挂着“陕西会馆”的匾额。旧时这里便是陕西会馆所在地,为陕西商人集会、宴请、祭祀之所。在宾馆后院有一幢重檐歇山顶式古建筑,1981年4月4日,成都市人民政府公布其为成都市文物保护单位。而这幢古建筑即为陕西会馆旧物,也是成都城区仅存的老会馆古建筑,这条陕西街的得名就缘于此会馆。与此类似,在成都周边的双流县城、新繁镇、郫筒镇、新都,以及德阳市罗江县,泸州市叙永县,绵阳市江油、安县等地,均有陕西街(或巷)的名称。其实,在康巴地区的不少城镇村落也有陕西街(巷)的地名。无论是在从雅安、汉源到康定的南路边茶古道上,还是从都江堰沿岷江而上到茂县、松潘的西路边茶古道上,均可寻找到多处陕西街(巷)或老陕街的旧迹。
(一)
出成都南门过雅安,可取道汉源县宜东镇。宜东原名泥头、泥头驿,旧时为进出川藏官道的必经之路,也是从雅安经汉源到康定的南路边茶运输中间站,当年运往康定的茶包都要在此重新登记发运。清末,傅崇矩所编《成都通览》中记有朱曾三到泥头驿时所见:泥头有四百余户人家,有雅安茶商的店号,都是陕西帮的。而且他听说雅安的茶背到这里要换背……
在宜东老街上方的后街,有一条街巷名为:老陕街。街上由东向西依次有陕西泾阳茶商的义兴茶号和恒泰茶号店房。在老陕街的东头,隔街还有天增公号,该号后来更名为天兴仁茶号。在义兴茶号的东面,隔街相望还有占地面积很大的贵州会馆和陕西会馆。如今,天增公号旧址完整保留,恒泰茶店仅有后院还存留,宜东老陕街的位置还可辨识。
从宜东重新发运的茶包,其目的地就是康定(旧称打箭炉)。在康定城内也有一条陕西街,也称老陕街。其位置大概在河西自上桥至中桥这一地段,街道为青石板路面,因靠河边的商号大多为陕西人开设而得名。这里曾经有陕商经营的店铺上百家,除了有义兴、恒泰、天增公等大茶商、布商字号外,还有陕西鄠县人开办的众多大小商号。
现今在道孚县协德乡惠远寺附近的街村,有一条石铺的新修街道被命名为老陕街。清代在惠远寺附近经商的陕西人就聚居在这条街上,他们从事茶叶、药材、马匹、盐以及日常物资的运输、贩卖。当年街道边的建筑样式也融合了大量陕西民居的元素,因此得名“老陕街”。
同样,出成都西门,便可抵达都江堰市(旧名灌县)。灌县为进出岷江流域藏区的交通要道和门户,也是重要的商业物资集散地,西路边茶由此发运至理县、松潘,大、小金川,乃至邻近的青海、甘肃等地。在都江堰市玉垒山下的幸福路上,原有一小巷名为陕西巷。县志记载,此巷得名是因为巷内原有较多陕西会馆房产的缘故。在幸福路中段,旧时有三圣宫、秦晋会馆,即为山陕客商所建。此巷附近也集中着陕西渭南人开办的茶号。南侧的南街上有丰盛合号,对面的文庙街上有义和全号,在三圣宫斜对面则是本立生号。如今,这条陕西巷在西街旅游导览图上有标注,但街巷原址已荡然无存。周边老住户介绍说,陕西巷原为一小巷,房屋低矮陈旧,因2008年汶川大地震损毁严重,故于震后拆除了。
阿坝州的茂县位于都江堰与松潘之间,是旧时西路边茶从灌县、安县、北川、平武、汶川等地运往松潘的中转站。茂县城内也有一条陕西街,该县地名录提到:解放前此街曾有陕西商贩在此居住,故名。民国时,茂县有四大茶号,义和全、本立生在清真寺附近,丰盛合在后街,聚盛源在踏水墩。聚盛源茶号最初也是陕西渭南人开办。
西路边茶最终会运送到松潘县城的各大茶号交货验收。松潘县城北门附近也有一条陕西巷。旧时有陕西渭南商人在县城北街设店,近北城门还建有规模宏大的陕西会馆,临北街有铺面二三十间。解放后,农业银行在陕西巷北端建楼房,陕西巷成为一条断头巷。为了消防安全,当地又在陕西会馆南侧开辟东西向新街,命名陕西街。陕西街与陕西巷交汇点上有祖屋客栈,为陕西渭南籍马姓回族人开设,院内老房已有上百年历史。此客栈隔陕西巷与陕西会馆旧址对望,后接丰盛合号旧址。陕西渭南籍商人开办的义和全、本立生、聚盛源等商号也分布在陕西会馆附近。
此外,甘孜州巴塘县也曾有老陕街,得名也是因为此街有陕西会馆、多陕西商号的缘故。除了这些街名印记外,在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的盐源县城南,还有一地方叫陕西坡。因为旧时此处为陕西人买下的坟地,此坡面北背南,似有遥望北方乡梓之寓意。坡下的太安中街,旧时俗名牛尿沟,为商家汇聚之地,陕西商号均在此开设。解放前后,还有天增公、世丰合两盐号存在,其旧址现今仍可指认。
(二)
除了这些城市地名的印记外,还有一些陕商生活的印记也保留下来了,并已成为当地富有地域特色的城市符号。
陕商到达康定后,将许多陕西文化带入当地,其中影响最大的是“老陕鼓”,也称“闹山鼓”,如今,其已经成为康定当地的一个艺术项目。“老陕鼓”鼓面比八仙桌面还大,上面可以坐10个人;厚三四十公分。鼓谱共分十段,谱名称为“十样景”,此鼓曲来自陕西户县(今鄠邑区,下同)牛东村。据说,户县东乡的一些大村子都有自己的鼓调,逢年过节时,各村锣鼓喧天,人们根据鼓调即可以判断出是哪个村子的锣鼓队。旧时,在康定,每年正月十五元宵节,陕商们就挥动鼓槌敲起“老陕鼓”,钹、锣齐鸣,震天动地,满城的人都来看热闹。敲锣打鼓的同时,还要举行踩高跷、耍社火、跑竹马、跑彩船等富有陕西特色的文化娱乐活动。如今,参加老陕鼓表演的不仅是陕西人,还有四川人及藏族、回族同胞。而且,老陕鼓不仅仅只是局限在春节时表演,哪里有了重大节庆活动,就会请“老陕鼓”去助兴。
在康定,老陕锅盔也被广泛接受。老陕锅盔,藏语称“贡加”,以不发酵的麦面,加苏打掺水揉制成饼,表面盘成皱纹细花状,用火烙制而成,虽厚实,但吃起来柔中带韧,越嚼越香。老陕锅盔不仅是居家日常的吃食,饭馆酒店也有供应,藏族人尤其爱吃。当地人出去旅游、野餐时爱带锅盔,方便食用。旧时,紧挨老陕街还有一取名“贡加肆”的院坝,即卖锅盔的地方,常年有三五成群的喇嘛在此摆放大锅盔售卖。
陕西的面食在巴塘也很盛行,不光是汉族人会擀面条,藏族人也会擀面条。甚至,巴塘姑娘出嫁时,婆家人要看其擀长面的水平如何。据说,清初有陕西商人到了巴塘,把关中的小麦和玉米种子也带去了。由于巴塘的气候和关中相似,经过陕西商人后裔的研究,如今,在巴塘一年可以种两茬玉米。过年时,巴塘人还炸花蕊,花蕊和陕西的麻叶相似;还用面做成老鼠形状的面花。巴塘当地人称小麦为“西麦子”,即陕西麦。小麦在当年农历十一月中下旬播种,第二年农历五月底、六月中旬收割,时间长,因而磨出面的口感好,旧时曾远销康定、驰名康区。而且,巴塘藏语里的“包子”“面块子”“擀面杖”也是取自于陕西话。
(三)
比这些历史记忆和生活习俗影响更广泛更深远的,则是汉藏间的血脉融合。
陕商进入藏区做生意,一般都要先学习、适应当地藏民的生活习惯,例如学藏语、穿藏袍,能吃酥油糌粑和生牛肉干,会骑快马,并能与买主同住在帐篷里,彼此相处融洽,亲如一家。这样,生意才容易做成。
当年很多陕商在经商地定居,并和藏族联姻,最后融入了藏族。时至今日,在四川甘孜、阿坝、凉山乃至西藏等地还有众多当年陕商或陕西人的后裔,很多人已经像地地道道的藏民了;也有一些人有藏名,也有汉名,还能隐约说出自己祖辈的来历。在藏区,人们把这些藏汉联姻的后代亲昵地称为“团结族”,因为他们是民族团结的结晶。从史志资料中可以查找到,现在的康定、道孚、甘孜、巴塘、理塘、九龙、木里、西昌、昌都、松潘、理县等县有很多陕西人的后代,他们祖辈来自陕西户县,泾阳、渭南、礼泉、三原等地。吴廷伟定藏纪程中记述了其康熙六十年(1721年)初,途经打箭炉时所见:“……西安府作买卖人在此甚多……妇女典于买卖人,生男归客,生女归妇,买卖人回家,其妇乃归其夫,各领男女而别……”也就是说,在当时,有很多陕商在回陕西时,会带自己的儿子回家乡,这符合北方人重子嗣的习惯。而文中提到的妇女则多为藏族。在清末至民国时,也有陕商携藏族妻子、子女回家乡的记录。
作者:李韶东
原载2018年7月29日西安晚报6版《文化纵横》栏目
驴牵牛牛去旅行
主要有两方面原因。
一、众所周知,黄河几字形绕开陕西,西安没黄河,陕西多叛乱。
明末天下大乱,首先是从陕西(时属延安府)开始,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陕西的受灾之早,受灾之重。民不聊生无以延命,只得起身反抗,所谓“天降奇荒,所以资(李)自成也。”
万历在位48年间(1573-1620年)有灾荒记载的就占25年,崇祯年间几乎连年灾荒。
天启七年(1627年),陕西发生大旱,次年即崇祯元年继续大旱,其中陕北受灾程度最重。
崇祯三年,灾区扩大到全陕。到崇祯六年,旱蝗霜三灾并至,全省大饥。
二、明末西安人张献忠,屠川作七杀诗: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杀杀杀杀杀杀杀。”
清末入川的,只有张献忠一批人马,和吴三桂所部清军。
吴三桂虽然降清,但却是“复君父之仇”(崇祯死于李自成),誓对南明政权“不忍一矢相加遗”。
张献忠试图“坚壁清野”倒是极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