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秀:
白马已经老了,只能慢慢的走,但终是能回到中原的。
江南有杨柳、桃花,有燕子、金鱼……汉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傥潇洒的少年……
但这个美丽的姑娘就像古高昌国人那样固执:「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摘自《白马啸西风》)
程英:
萧声呜咽,一遍遍重复着那久久萦绕心头的曲调,“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月夜,一名少女手执玉萧,轻吹浅按,悠扬婉转的萧音回荡在寂寥无人的山谷。一滴清泪划过脸庞,滴在萧管上,晶莹的泪珠映着少女如花玉容,恬静的眉宇间隐含着忧伤。
最终他还是走了,走得很干脆。沙上留字,道声珍重,然后在我们仍在睡梦中时飘然而去。
我庆幸他用这样一种方式来告别,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离去。这样很好,我对自己说,至少,我们还是结义兄妹。
程英,这个为了杨过伤心了一辈子的女子。我一直不愿把她归于弱者一类,就像我一直不愿承认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配角,在小龙女的光芒下做爱情的牺牲品。
在为杨过疗伤的那段时间里,她处处安慰他,照顾他,哪怕见杨过把自己当作小龙女也不嗔不恼,只说了一句“只怕姑姑也叫了好几百声”又自觉失言,脸红红的岔开话题。而生活上纵如碗筷衣衫之微,也都细细想到。
表妹已经睡了,她哭了很久,只是反反复复地说一句话“他走了……他走了……”,也惹出我许多眼泪,为了表妹,也为自己。最终表妹哭累了,沉沉睡去,我替她盖好棉被,自己取了玉萧走出栖身的茅屋。
萧声本就悠扬清亮,我的玉萧受赠于师父,音色更为细腻,本是欢喜赞叹的曲调,仍掩饰不住心头阵阵涌上的落寞,在这空旷的绝情谷里,缭绕不绝,一遍遍述说着那个残酷得不真实的事实。
他走了。
她是美丽的,她的美与小龙女的清傲,陆无双的俏皮,郭襄的爽朗不同,她的美丽如清茶般香醇,举止雍容大方。或许从性格上看,她与小龙女同样是沉静的,而她的沉静多了分体贴温柔,少了分冷僻孤傲。
我为她可惜,又感到钦佩。她的终身未嫁,也许只是为了不愿让任何人破坏了她对一个男子的深刻爱恋,那种痛苦又甜蜜的感觉,只有她自己知道。
从始至终,程英与杨过都只有过极短暂的相处。她用自己的方式爱着杨过,关心着杨过,坚强地独自忍受这种永远没有结果的恋情带来的痛苦与哀伤。她是坚强的,坚强到不让任何人发现她的软弱,坚强的照顾着同样为情所困的表妹无双。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我已经见过他了,为何我还是快乐不起来。听他在昏迷中一遍遍叫着“姑姑”,心底没来由泛上一阵阵辛酸的感觉,我这是怎么了。
其实我很清楚的知道,他,是属于小龙女的。他们间的爱,是如此地真挚。在他心里,小龙女的位置是无可替代的。而我,只不过是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一个不值一提地小妹,只能在无人的时候,吹一曲淇奥,聊以自慰罢了。
在杨过看来,她始终是一位如姐姐般的人物,程英体贴温柔带给他的是一种安心温暖的家的感觉。在杨过心里,对程英这位红颜知己一直是还有很深的歉疚的。后来小龙女突然失踪,杨过心痛欲狂的时候,也只有程英,能让他稍稍安心,信任地听他劝说。
从上次绝情谷他的突然离去,我就知道这样的情景会再次重演。但纵然有了那次的预习,我仍是抵挡不住这次的离别。耳里听着他说“他日江湖重逢,自当把酒言欢”,心里却在苦笑,如何才能重逢?
即便是重逢,又能说些什么?
不过是更加的伤心,更加的难以忘怀罢了。
泪,再次溢出。仰头看着天上白云,聚了又散了……
而人,早已远去。
十六年匆匆而过,再遇杨过,也只是隔远的恍若惊鸿般的一瞥,便被千军万马的厮杀冲散。怎想到华山一别,即是永别。
她独自一人,俏立华山之巅,冷风拂动她的衫角,猎猎作响。四周仍缭绕着隐隐约约的玉萧萧音,她也只有在这无人的时候,思念着,回忆着,默默垂泪。那晶莹的泪珠,映照如花的容颜,渐渐老去。
郭襄:
她下了青驴,缓步走向寺前,只见树木森森,荫着一片碑林。石碑大半已经毁破,字迹模糊,不知写着些甚么。心想:“便是刻凿在石碑上的字,年深月久之后也须磨灭,如何刻在我心上的,却是时日越久反而越加清晰?”……
郭襄自和杨过、小龙女夫妇在华山绝顶分手后,三年来没
得到他二人半点音讯。她心中长自记挂,于是禀明父母,说要出来游山玩水,实则是打听杨过的消息,她倒也不一定要和他夫妇会面,只须听到一些杨过如何在江湖上行侠的讯息,也便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