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胆包天, 他在酒中下药后强奸了女下属, 并对其长期性侵;
恶行败露, 他承诺出资200万元作为抚慰金, 以求放过一马;
欺人太甚, 受辱的女下属与丈夫一道奋起抗争, 结果“拔出萝卜带起泥”。
2013年2月7日上午, 广东省东莞市第一人民法院对备受关注的“虎门交通分局原局长黄平案”进行一审宣判。最为吸引人眼球的是, 这起强奸案牵出的案中案, 竟有黄平曾经的八名下属。
下属忍辱负重, 局长得寸进尺
2008年7月初的一天, 东莞市交通运输局常平分局局长黄平悄悄对女下属孙萍 (化名) 说:“我很快就要到虎门分局当局长, 愿意随我一起过去吗?”孙萍一听, 喜出望外。
原来, 黄平不仅在常平分局局长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六年, 而且在整个东莞交通系统人脉资源非同一般, 他多次有意无意地暗示孙萍:找机会提拔她。身为普通科员的孙萍当然明白, 跟着有心栽培你的领导, 就会多一些升职的机会。况且虎门离孙萍的家近一些, 她渴望经常与两地分居的丈夫团聚。于是, 她欣然同意。
黄平调任虎门分局局长后不到一个月, 就帮孙萍办妥了工作调动手续。他没有食言, 在将孙萍调到虎门后不久, 就提拔她担任了分局办公室副主任。接到任命通知后, 孙萍在第一时间将自己提职的消息告诉了丈夫张亚男 (化名) 。张亚男很高兴, 称赞妻子能干、前途光明。
然而, 自从当上分局办公室副主任后, 孙萍的烦恼也接踵而至。
黄平以前经常给孙萍发短信, 夸她年轻、漂亮, 是“局花”。孙萍只当是领导的善意调侃, 并没太往心里去。可是现在, 黄平有事没事就往孙萍的办公室跑, 后来竟直截了当地当面示爱。这时, 孙萍才真正明白, 其实顶头上司早就盯上了自己。
黄平的应酬频繁。每次应酬时, 他都叫孙萍作陪。作为办公室副主任, 孙萍无法拒绝, 既要按领导的要求参加各方的宴请, 又要在席间受命替领导“挡杯”, 常常喝多。
2010年3月的一天中午, 孙萍掉进了“陷阱”。在那次宴会上, 孙萍像往常一样奉命“挡酒”。与往常不一样的是, 几杯酒下肚, 她就失去了知觉……当她酒醒时吓了一跳——枕边搂着她的男人正是顶头上司黄平!
“你怎么能这样?为什么要害我?”孙萍抓起床边的手机就要报警。
黄平拦下了她, 承认自己在酒里做了手脚, 并哀求孙萍不要报警:“如果你吵闹出去, 不但对你的名声不好, 也会让你的老公没面子。”
一提到丈夫, 孙萍愧疚的泪水“唰”地一下流了出来, 说道:“这次就算了, 就当是一场梦吧, 我不能给老公戴绿帽子。”为了让黄平以后不再纠缠, 她向黄平讲起了她和丈夫的情缘故事……
“既然你这么爱丈夫, 我保证今后不再占你便宜。”为了平息事态, 黄平作出承诺。
半年后, 黄平见孙萍没有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举动, 色胆又膨胀起来。
2010年9月的一个双休日, 孙萍接到“加班”的通知后, 立即前往单位。哪知, 她刚走进局长办公室, 黄平就将门反锁上了。孙萍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推倒在沙发上。黄平不顾孙萍的激烈反抗和苦苦哀求, 强行施暴……
事后, 黄平威胁孙萍:“你如果将咱俩的事儿说出去, 你老公肯定不会要你了。”
孙萍傻了眼, 顾及婚姻是她的软肋。
见孙萍不得不忍辱负重, 黄平得寸进尺, 又多次将魔掌伸向女下属。为了加大威慑力度, 他威胁孙萍:“如果你不学乖点儿, 我不仅可以降你的职, 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开除你。”
就在孙萍绞尽脑汁地躲避顶头上司的纠缠时, 她的秘密不经意间石破天惊。
蹊跷身孕露馅, 夫妻将计就计
不论孙萍怎样声泪俱下地哀求顶头上司, 黄平都不肯收手。无奈, 孙萍想到了辞职。然而, 她几次想跟老公商量调换单位的事儿, 可话到嘴边儿却说不出口。这么好的工作为何要调离?她担心丈夫看出破绽, 进而影响到婚姻。于是, 孙萍就盼着黄平早点儿玩腻了抛弃自己。可是, 她等来的却是一颗定时炸弹。
因为工作较忙, 身为民警的张亚男连续执勤几个月没回家。2011年7月初的一天, 他回家时突然发现妻子的肚子微微隆起, 以为是患了腹腔肿瘤, 赶紧陪妻子到医院就诊。检查结果如晴天霹雳:孙萍怀孕七个月了!
由于夫妻俩的工资不高, 就想等攒够买房钱后再要孩子, 一直采取避孕措施, 不料如今却“喜”从天降!张亚男气得额筋暴跳, 逼问孙萍“孩子是怎么来的”。孙萍“哇”地一声哭了, 将自己一年多来的屈辱和盘托出。
“既然你是被胁迫的, 为什么不报警?又为什么不及时堕胎?”张亚男问道。
“我从没怀过孕, 真不知道自己有了。”孙萍有口难辩。
情绪的风暴过后, 张亚男像过电影般回忆起夫妻恩爱的点点滴滴, 慢慢冷静下来。他确信妻子是受害者, 便与孙萍一起到派出所报警。
走出派出所, 孙萍忧心忡忡地对丈夫说:“如果黄平不承认强奸怎么办?”
孙萍的担忧提醒了张亚男。他想, 假若黄平翻脸不认账, 甚至反咬一口说孙萍勾引他、诬告他, 岂不让妻子受伤的心雪上加霜?瞬间, 一个计策涌上他的心头。
张亚男牵着孙萍的手来到黄平的办公室。见张亚男铁青着脸, 做贼心虚的黄平选择了服软, 马上道歉:“都怪我色迷心窍, 不该欺负孙萍……”他一五一十地供出了自己“迷奸”、强暴孙萍的经过, 保证下不为例, 并主动提出赔偿:“我愿支付给你俩30万元抚慰金。”
张亚男没吭声。黄平以为他嫌钱少, 便追加到80万元。张亚男仍然一言不发。黄平一咬牙:“200万元可以吗?”又过了一会儿, 张亚男拿起黄平写的保证书, 和孙萍摔门而出。
黄平以为此事总算摆平了。而就在他等孙萍上门拿钱时, 等来的却是冰凉的手铐。
原来, 张亚男压根儿就没想过跟黄平私了, 而是将计就计, 把黄平写的保证书、双方谈话录音交到了派出所。同时, 他还到医院为妻子腹中的胎儿做了DNA鉴定, 从而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条, 牢牢锁定了黄平强奸的犯罪事实。
2011年7月22日, 东莞市公安局对黄平刑事拘留。14天后, 黄平被东莞市检察院批准逮捕。
事后, 孙萍的一句话再次刺痛了张亚男的神经:“黄平的势力很大, 今后我的日子会更难过了。”
联手获取证据, 踢爆九名贪官
孙萍的预感不久便应验了。黄平刚刚被抓, 有关她的各种版本的“绯闻”就满天飞了。看着妻子整日以泪洗面, 张亚男既心疼又无奈。焦灼当中, 他想起黄平曾答应给他们的200万元抚慰金, 不禁心里画了个问号:“一个科级干部, 哪儿来的那么多钱为孽债埋单?”
张亚男的疑问“一语惊醒梦中人”。孙萍想起, 黄平有一次不经意间向她炫耀过:“局里有小金库, 我也开了条客运线路。这年头, 当官没有经济实力不行啊!”
“老婆, 豁出去了, 继续检举、揭发这条色狼。”张亚男鼓励妻子振作起来, 深挖黄平的贪腐证据。
功夫不负有心人。张亚男夫妇很快就掌握了一条重要线索:黄平利用职务之便, 采取与东莞华通运输公司“合作经营”的方式非法敛财, 违法运营“常平至深圳皇岗口岸 (福田汽车站) ”直达班车专线。黄平占该线路四分之一的股份, 每股出资85万元。自2006年8月以来, 黄平从中获利298万元。
紧接着, 张亚男夫妇又发现黄平“空手套白狼”的圈钱游戏——黄平没出资一分钱, 却在2008年9月以入“干股”的形式与人合资注册成立了“东莞市索恩商业信息咨询有限公司”。在黄平的暗中支持下, 这家公司非法获取了船舶数据资料, 代办“道路经营许可证”, 黄平为此分得红利八万元。
张亚男夫妇将上述线索向东莞市检察院实名举报, 引起检察机关的高度重视, 反贪局立即立案侦查。单纯的强奸案陡然变成了职务犯罪案件, 这令黄平措手不及。
随着检察机关的介入, 黄平的贪腐黑幕被一层层揭开:他私设小金库, 和多名下属侵吞公款。而小金库的资金来源则是虚报和虚增的报销款、违章罚款和私放违章车辆的非法收入等——2005年6月, 黄平在担任常平交通分局局长期间, 吩咐出纳以个人名义在东莞银行开设账户, 用来保管小金库资金, 尔后提出15万元现金, 将五万元分给出纳员, 自己得了十万元;2007年7月, 黄平和陈某从小金库中私分22.6万元;调任虎门分局局长后, 黄平伙同多名下属先后私分公款共计80余万元……随着侦察的深入, 东莞交通系统腐败窝案露出了狐狸尾巴, 另外八名贪官被逮捕归案。
令检察机关惊诧的是, 涉案的四名局长、四名股长都是黄平曾经的下属。
2012年10月16日, 东莞市第一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此案。检察机关指控:黄平除受贿215万元外, 还个人贪污公款38万元、伙同他人多次共同贪污138万余元, 私分国有资产41.2万元。公诉机关同时还指控, 在2010年3月至2011年4月期间, 黄平利用上下级权属关系, 威逼女下属多次与其发生性关系。
2013年2月7日, 东莞市第一人民法院对此案作出一审判决:黄平犯贪污罪、受贿罪、私分国有资产罪、强奸罪, 数罪并罚, 判处有期徒刑18年, 并处罚金2万元, 没收个人财产70万元。另外八人亦因贪污等罪分别被判3年9个月至7年不等的刑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