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盾的长篇小说《子夜》在中国现代文坛出现,不仅在内容上引起人们极大注意,而且在结构上使人们耳目一新。它的结构特色主要表现在以下几点:
1、在铺排矛盾冲突方面,呈现出枝繁叶茂而主干分明的结构特点
2、在情节与各种矛盾的展开上,呈现出大开大合而谨严精密的结构特点;
3、在人物塑造上,呈现出曲折迂回而匀称统一的结构特点;
4、在内容布局上,呈现出虚实并用与繁略得当的结构特点。
我将根据以上4点,结合具体的小说文本回答问题。
01 在铺排矛盾冲突方面,呈现出枝繁叶茂而主干分明的结构特点
《子夜》的结构艺术首先是它在组织矛盾冲突方面的巨大功力。小说以三十年代上海为背景,通过民族资本家吴荪甫在这座现代化的大都市里踌躇满志,到奋力苦战,直至彻底失败的命运的描写,从多侧面概括了三十年代上海生活风貌。
小说描写的矛盾冲突具有多样性和复杂性的特点。这里面不仅有吴荪甫、赵伯韬、朱吟秋、陈君宜等资本家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有资本家与工人两个阶级的利害冲突;不仅有工厂中走狗间的两派厮咬,也有革命队伍内两种思想的分歧;不仅有双桥镇农民同曾沧海甚至同吴老太爷的斗争,也有封建势力与现代生活方式格格不入的抵触;不仅有夫妻间的同床异梦,也有仇敌间的相互利用等等。
《子夜》所要表现的生活面之广阔、社会矛盾之复杂、人物关系之纷繁,都是前所未有的。这就给作家提出了一个新的课题:在这种情况下,哪些要写?哪些不写?哪些详写?哪些略写?人物事件如何安排?人物关系如何建立?故事情节如何发展?各部分如何有机联系?
《子夜》之前,中国并非没有长篇。但“五四”以前,小说大多是文言,结构为章回体。章回体结构在表现现代社会生活复杂矛盾上带有很大局限性。即使作为古典长篇艺术高峰的《红楼梦》,其结构艺术也不能用于反映现代大都市生活的《子夜》上。
真正堪称中国现代长篇结构的小说,《子夜》是第一部。茅盾曾在<子夜>是怎样写成的中说:
“先把人物想好,列一个人物表,把他们的性格发展以及联带关系等等都定出来,然后再拟出故事的大纲,把它分章分段,使它们联接呼应。……把好几个线索的头,同时提出然后来交错地发展下去……在结构技巧上要竭力避免平淡。”
如此就使得《子夜》既不像他先前的《蚀》《虹》等小说那样,单线发展,从头到尾一贯到底,或虽有多线,却无交织;它却是先抽出主要情节线索,再将其它线索一根一根自然引出,形成表面复杂的形式;而是众多的矛盾线索密结交织,同时铺开,相辅相成,齐头并进,推向高潮,形成了独特的“网状结构”。这是前所未有的、由大大小小矛盾线索作经纬而编织成的崭新结构,它使得《子夜》枝繁叶茂,浓荫覆盖。
茅盾蜡像
《子夜》结构交错复杂,但不是一堆乱麻,而是条分缕析,纲目分明。作品中人物与人物、人物与环境的联系和矛盾,构成了许多具体事件,作者抓住其中牵连众多人物的枢纽性事件,形成五条重要线索贯穿始终:
第一条线索是以买办资本家赵伯韬、金融资本家杜竹斋、民族工业资本家吴荪甫等人为代表的公债交易所中“多头”和“空头”的投机活动。
第二条线索是在世界经济危机、帝国主义经济侵略以及军阀混战等影响下的中国民族工业的兴办、挣扎和以朱吟秋丝厂出盘、陈君宜绸厂出租、孙吉人船只被扣、周仲伟投靠“东洋大班”、吴荪甫倾家荡产为标志的彻底破产。
第三条线索是由工人群众的悲惨生活、资本家的反动面目、走狗们的虚伪阴险、黄色工会内部的互相倾轧以及地下党领导人的路线分歧等画面共同组成的工人反抗资本家残酷剥削的怠工、罢工斗争。
第四条线索是使得“封建僵尸”吴老太爷仓惶出逃、使地主曾沧海暴死街头,使吴荪甫的“双桥王国”美梦彻底破灭的农村如火如荼的革命运动。
第五条线索是表现依附于资产阶级的“新儒林外史”人物的空虚庸俗的日常生活、寻求刺激的变态心理和苦闷抑郁的精神状态等。
这五条线索既独立发展,有各自鲜明的轨迹,又彼此密切关联,网状交叉,或全面展开,或交错进行,从而反映了旧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民族的本质特征,使读者差不多看到了20世纪30年代初期中国的全貌。在这里,作者精湛的布局把许多错综混乱的线索,应用了高明的艺术手段织成一部成熟的艺术品。
《子夜》同名电视剧照
《子夜》结构艺术之高明,不仅在于它敢于描绘众多的矛盾,把这些错综交织而且不断转化的矛盾构成一个有机的艺术整体,更在于作者对众多的线索不是撒手了事,也不是同等视之,而是有主有从,相得益彰。
具体地说,《子夜》在结构布局上,把以吴荪甫为代表的民族资产阶级与以赵伯韬为代表的买办资产阶级这对矛盾,作为贯穿始终的情节主线,而把人物刻画、人物关系的表现、生活图景的描绘等,都紧紧地拧在这条情节主线上。或正面描写,或侧面渲染,或对比强调,或环境衬托,或细节表现,或场面刻画,使吴赵斗争的主线明晰而贯始终,有力而总众目。
小说共十九章,其中第二、七、十、十二、十七、十八、十九等八章,对吴赵斗争作了正面描画,第八、十一章,表面上写冯云卿,可实质仍拴在吴赵斗争上,冯的投机、定计、较量直至失败,都与吴赵斗争的风云变幻一线相系,而通过冯的惨败,又衬托赵的实力、暗示吴的下场。
第三章写吴荪甫与孙吉人、王和甫联合办公司,吴荪甫与杜竹斋密谋吃掉朱吟秋的小厂,乍一看与主线不甚相干,可到后来,恰恰是益中公司和朱吟秋的丝厂,成了吴赵矛盾发展变化的焦点以及双方斗争成败转折的象征物。
同时,小说还根据主要矛盾线索发展变化的需要,抓住几个主要环节(联合、分裂、斗争、结局)来描画场面,表现特殊环境下的吴赵斗争。
比如吴老太爷的丧礼场面的描写,在这样的环境里,引出吴赵勾结联合;又如“五卅”五周年斗争场面的描写,在这样的背景上,写李玉亭浴室会见老赵,正面表现吴赵公开决裂,矛盾明朗化。
再如公债市场的场面描写,在这样的形势下,点出吴赵斗争的激烈紧张;还有江上行乐的场面描写,在这样的气氛中,鲜明地反映出赵胜吴败的不可挽回的斗争结局。
这样就不仅赋予斗争以时代和社会的典型环境,而且鲜明地写出活动于其中的吴荪甫、赵伯韬的典型性格,使得矛盾主线清晰明朗。
02 在情节与各种矛盾的展开上,呈现出大开大合而谨严精密的结构特点
读完《子夜》,明显地感觉到,作品中情节的组织和安排不是一马平川,而是峰峦起伏,大起大落;各种矛盾的变化不是顺流直下,而是千回百转,出人意料;整个作品的布局不是循规蹈矩,而是不时呈现横云断峰的奇观。
作者忽而居高临下,鸟瞰纷繁壮阔的全景;忽而跟踪追击,摄下形形色色绝妙的特写;忽而摆兵布阵,八方紧锣密鼓;忽而单兵深入,一片寂静无声;忽而在哀乐声里密谋;忽而于绝望之中行乐……
小说一开始,“吊丧”如一声号令,军政界、工商界、文化界等各个不同阶级阶层的人物八方聚来,随后,“公债交易”的情节又鬼使神差地把他们吸引到各自位置,聚而复散,各显神威。
接着小说一下转到双桥镇,仿佛置一场即将开始的激战于不顾,而去布置另一条战线的兵力。双桥镇的鏖战刚见分晓,马上又拨转马头,展开“吴荪甫披挂上阵三路迎战”这个情节。可是刚“试刃”,又转到冯云卿身上,唱出了“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新戏文。
到此时为止,作者再一次收缩视野,把读者注意力带到主战场上,展开“吴赵较量”。然而大战背后又有小战。作品各章节相对独立,各自为阵,又统一于大战,构成整齐的阵容。诸如“丝厂风波”,“火柴厂老板的哭笑”,“家庭悲剧”“江上行乐”等。
当然,《子夜》的大开大合,不是随心所欲的,而是遵循事物内在的规律、根据矛盾变化的可能、采取巧妙的安排所致。它是与谨严精密相联系、相统一的。从而使得《子夜》气势宏伟,舒卷自如。
长篇小说的开头,是展开全篇的基础,是结构安排的立足点。《子夜》开头,作者不是一上来就把笔力放在吴赵之争上,而是围着吴老太爷大作文章,不厌其详地写他从农村来上海的经过、感受、遭遇、下场以及他死后亲朋四友各界人等前来吊丧,仿佛吴老太爷是事关紧要的主角,然而他是一具封建僵尸,很快“风化”了。
吴老太爷这条线切断了,作品并没有代之而起一条新线,而是让本来隐伏的众多人物同时跃上舞台,成为重要角色,形成众多线索。
这种处理,从车内到码头,从吴府到社会,层层扩大,线线相牵,形成一种向外扩张的趋势,口张得大,线牵得多。这样,就不仅为纵横驰骋、大开大合创造了条件,而且为谨严精密丝丝入扣提供了可能。
作者巧妙地通过人物对话和场面描写,把小说里一些主要人物的各自不同的身份、地位、经历、教养以及个性特点,都作了初步交代,为后来人物思想性格的发展,勾画出初步轮廓,与此同时,也把小说里的主线以及一些次要线索的线头,都提了出来。
这样的开头,不仅为故事情节的推演、各类人物的出场以及主题思想的表现制造了适宜气氛,同时为后面的情节作铺垫,与最后结局相照应,使得小说整个结构缜密自然,有一种强烈的艺术美感。
《子夜》的谨严精密,还在于大开大合始终不忘呼应。全书不仅有段落间、场面间、人物间的呼应,而且首尾呼应、前后映照,给读者一种通体完整的美感。
作品以吴老太爷的丧事开头,其中夹着一场“死的跳舞”,在作品末尾,作家又着意点出时过两月,故世的吴老太爷还没有开丧,而他们的雄图却已成为泡影。吴荪甫全部活动的惨败又恰好同吴老太爷的开丧纠结在一起。而且“江上行乐”,也可以说是吴荪甫等人的一场“死的跳舞”。以丧事和“死的跳舞”照应首尾,使整部作品更加紧凑整一。
另外,小说开始写吴老太爷为躲避农民革命风暴无可奈何来上海,结尾写吴荪甫由于公债投机全军覆没十分狼狈离上海,也是绝妙的照应。
吴老太爷置身繁华大上海,不由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只好捧着《太上感应篇》,结尾是四小姐蕙芳闹着要回双桥镇,并且也整天捧着《太上感应篇》以寄托少女悲哀忧郁的情怀,这又是意味深长的照应。
正是这种种照应,不仅使人物命运和作品主题更为分明,而且使结构谨严,自成一体,篇长而不散,线多却有归。
《子夜》的大开大合是体现在情节的安排、矛盾的展开之中的。为求精密,作者特别注重其间的前后勾联,一步紧一步。正由于这样,全篇气畅言顺,既无驰骋中马失前蹄的危险,又无前进时无路可走的绝境。
比如,第七章写吴赵之间暂时在公债上的联合,联合的同时就包含矛盾,隐伏着激战。吴赵的公债“多头公司”刚达成协议,吴荪甫又和杜竹斋、孙吉人组成“益中联合公司”,并要吞食朱吟秋的丝厂,可是老赵却准备借款给朱渡过难关。
“多头”获胜,吴荪甫忘乎所以,赵伯韬却正暗地里进行着“一个大计划”,组织金融托辣斯,又对吴构成严重威胁。为了摆脱压迫,吴荪甫不惜血本,把赌注押到公债市场上,可是老赵实力雄厚,诡计多端,由暗而明、由松而紧,与吴较量,最后置吴于死地。
这样的情节展开既顺理成章,一气呵成,又奇峰幽谷,开合有致。读完《子夜》,我们清楚地感觉到,全书或通过时间上的紧接,或由事件上的关联,或从特定的心理出发构成联想的跳跃,或由某一物扩大形成犹如电影蒙太奇般的过渡,从而使小说有时细针密线,丝连缕牵,有时峰断云联,貌离神合。
03 在人物塑造上,呈现出曲折迂回而匀称统一的结构特点
在“五四”以前的章回小说中,交代一切的人物出场、大团圆的结局安排、“穿插”叙述的生硬章法以及故作惊人之笔的过渡关联,使得小说结构存在明显的弊端。
《子夜》一反常规,独辟蹊径。它不仅在整体上,井井有条,发展有序,脉络清晰,前后照应,而且在组成整体的一个个片断上,有虚有实,有张有弛,千姿百态,迂回曲折。
《子夜》在人物的刻画中,始终贯穿变化统一的原则。吴荪甫是全书的主要人物,从威风凛凛地出场,到凄凄惨惨地失败,其中安排了“处理丧事”、“面临矛盾”、“合办银行”、“吴杜密谋”、“镇压群众”、“孤军奋战”等十多个故事情节,从不同角度用不同色彩画出了吴荪甫的不同脸谱:
“应付突变的大亨”、“矛盾缠身的老板”、“三线夹击中‘待决的囚犯’”、“突破重围的孤军”、“自私狡诈的吸血鬼”、“指挥若定的‘大将军’”、“镇压群众的刽子手”、“气急败坏的大男子”、“寻找发泄对象的困兽”、“无条件投降的败将”等,人物性格变化丰富,或喜或怒,有哀有悲,发于奋斗,止于惨败;人物故事发展曲折,或快或慢,有紧有松,跌宕起伏,节奏强烈。
这种围绕人物、随环境事件的变化而变化,又统一于从不同侧面表现人物统一性格的结构安排,使作品呈现出和谐统一、变化有致的美感,产生强烈的吸引力和感染力。
《子夜》不仅整部作品的结构安排如此,即使在每一章节也同样体现出这一结构手法的鲜明特色。
小说第七章“待决的囚犯”,先写吴荪甫面临三种挑战的不同态度,对家乡问题,是心烦意乱,游移不定;而对老赵,则提心吊胆,又存幻想;对工厂方面,却严酷命令,刚愎自用。同一“囚犯”,不同的脸谱,统一中有变化。
小说接着别致地写了吴荪甫与李玉亭、韩孟翔的一席谈话,进一步剖析吴荪甫的心理,变化中有统一。先是毫不介意,颇有扯淡的闲心;接着是认为与己无关而漫不经心;继而又认真辨析,仍心安理得;跟着是感到威胁而慌张气恼;最后是气愤加颓丧而狂怒难忍,几乎要开口大骂,拿听筒的手竟然发抖。这段描写是层层深入,步步加强,感情的弦越绷越紧,最后跌入深谷。
到此,作者突然笔锋一转,电传喜讯:厂里工潮解决、市场开市大吉。“大计划”的威胁一扫殆尽,吴荪甫马上又得意忘形。这又是异峰突起,感情一下子推上顶点。
同写一个人,只一件事,却写出了由此而引起的不同层次的变化,而这种喜怒哀乐的变化又由老赵在吴荪甫心里的阴影的大小而牵引,最后仍统一在主要矛盾的发展变化中,统一在主人公的性格基调上。
这一章的描写,没有重要情节,多是交谈对话,可是三条战线就像三根琴弦,高低强弱,变化自如,和谐统一。可谓一波三折,波澜起伏。
又如第十九章,这一章主要描写吴荪甫的惨败,就写得扣人心弦。一开头写吴荪甫面临“大决战”的心境。由“钟声惊梦”,到“坐立不安”,于是不顾约定,“亲临前线”。而在途中又触景伤情,欲返不能,进退维谷,失去自制。到了交易所,便急不可奈,神情恍惚。接着写公债刚开盘,就上涨半块,吴荪甫不由得“两脚一软,倒了下去”,“脸色死白”,于是又被送回家去。
到家不久,孙吉人电告公债回跌,于是他马上精神为之一振,竟又产生“许多的期望、很多的未来的计划”。可是,不一会儿,王和甫报告杜竹斋倒戈,这釜底抽薪的致命一击,宣告了妄想死灰复燃的吴荪甫最后失败。
这一段变幻莫测的斗争,经过作家曲折变化的妙笔点染,变得更加回肠荡气,摇曳多姿。《子夜》正由于不少地方采用了这样的结构方式,因而整个作品庞大而不觉冗长,稳固却又显活泼。
04 在内容布局上,呈现出虚实并用与繁略得当的结构特点
《子夜》不仅在变化中求统一,而且曲折中讲匀称,时时不忘整体布局,做到虚实并用,繁略得当,疏密相间,有隐有现。
《子夜》以上海为基点,面向全国。对上海的环境、人物、生活等都是实写,而对全国的战场风云、形势变化、各种活动等,则是用虚写。
对吴赵双方的斗争、工厂里的罢工运动等都用实写,而全国范围的军阀大棍战、工农红军的力量壮大等,则是虚笔。
对社会黑暗的现实、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思想面貌、资本家及其走狗的卑鄙伎俩等,都是实写,而对中国社会的光明前途、人民群众的伟大胜利等,又都用虚笔带出。
虚实不同,用笔的繁略也自然因之而异,实写常常笔饱墨酣,痛快淋漓,虚写则每每一笔带过,粗线勾勒。在一实一虚、一繁一略的布局中,中国社会面貌描画出来了,而整个作品结构又不致臃肿拖沓失去重心。
即使在吴赵斗争的表现上,作者用笔也自有侧重,虚实并举,描写疏密相间,恰到好处。作者着墨显然侧重于吴荪甫方面,但对赵的处理也力求准确适中,既不着墨过多而喧宾夺主,又不用力过轻而水落船低,除几个重要场面细致刻画外,很多活动都用虚笔侧面带出。
对吴荪甫的刻画,作家的笔墨也是虚实并用。吴荪甫两个月活动不断在成功和失败、兴奋和失望的起伏过程中,然而他的短暂的成功和兴奋只是整个失败进程中的小小点缀,跟着来的是更大更实在的打击和失望。虚幻的希望伴随着实在的失望,在他前进路上留下了一行清晰的脚印。
据此,作家巧妙地结构布局,合理地使用力量,写吴荪甫的成功和兴奋多用虚笔,而写他的失败和沮丧则多为实写。吴荪甫的性格就在这一实一虚的不断起伏中,跃然纸上,而整个作品布局也在这一繁一略的发展中达到匀称和谐,却又不平铺直叙。
总而言之,《子夜》是中国古典长篇小说向现代长篇小说的过渡,它的结构是建立在消化了传统小说的精髓,为满足反映新生活的需要而创造出来的“新的手法”。
这种全新的结构,服从全局的需要、内容的需要、人物塑造的需要,复杂而又鲜明,开阔却很精密,曲折而能统一,实为反映新的复杂社会生活开了先河,为中国现代长篇如何结构提供了有益的启迪。
回答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