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鸥三十载

我们的感觉本身就是一种认识，理智与其说是一种提高，不如说是扩大

科学必定是某些常识的否定，是整个常识世界的扩大

再者，有的人天生快乐，有的人天生郁郁寡欢，这与他的德性没太大关系。诚如拿破仑所云：快乐是一种性情。不过，对愈丰富的性格，快乐与否就愈显得不那么重要，但若一个没什么特色的灵魂同时又缺少快乐，那就很不堪了。上帝让白痴快乐，实在再公平不过了。

对话、交流的语义中包含诚恳，我有时说诚恳的对话，只是把隐含在对话概念中的一个内容明说了而已。 如果十二怒汉里有一个心怀鬼胎，决意要给那个男孩定罪，别人无论怎样有道理他也不听，那么他根本没有参与对话，对话只是一种伎俩。

此后几十年，常有后学给我寄来一个又一个哲学体系，其中有些青年是诚恳的，我不得不诚恳相告，他们乐于思考，自是好事，但他们写的东西毫无价值。这难免开罪年轻人。他们生活在一个远为开放的时代，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可以看到任何东西，然而他们中有些人却仍然像我们当时那样自以为是，浪费宝贵的青春，让人惋惜。

哲学是对经验的反思，是对知识的反思。十八九岁的大学生，没什么生活经验，没有什么知识，他反思什么？他对伟大哲学家基于深厚经验和广博知识而来的思想无所体会，学哲学变成了从概念到概念的空洞运转。可悲的是，实际上大多数人所理解的哲学就是这种东西。

这年头儿你杀牛弄个批文儿不容易，杀个把人买杆红圆珠笔打个勾就有了。再多生产点红笔咱们国家省得计划生育了。

人所能做的，不是掌握真理，而是敞开心扉，让真理掌握自己……真理赢得我们所有的人，而不是一些人战胜了另一些人。

美学生活五彩缤纷，它用激情吹醒生存的种种可能性，永远飞逐新鲜的景象而把已成的事物葬入虚无；浪漫爱情是其典型。伦理生活深沉正大，它的要旨不在将来而在当前，它心怀德念、肩负义务，婚姻生活是它的典型。

乌托邦者，一向被视作人类的最崇高的理想；着手去实行却引出一幕幕disaster来。原因之一，在于生活的深度是理论很难达到的，性急的理论家们便认为地制定出了不少幸福和苦难地标准，只有孔夫子、Aristotle和Hegel，深感人性地种种变易和易变，才能摆脱教理模型，保持思地真义。

在我感觉起来，人的深心中多有百般善意和爱意，但“现实”妨碍表达，我不是说“深心的”就是“最真实的”，朱说，当一人独处时，往往因自己的善意的善意而自我感动，为自己的能力而感到振奋，自忖道：“if I were in the position...”；当他真的 is in the position，却干得同其他人一样，甚至还不如别人哩。 当一个人蜷缩在“内心深处”时候，由于把“个体”孤立起来了，往往造成了最不真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