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至理的追寻

最重要的还不是学生所获得的知识的多少，而是青年的心理和情绪的激发离开学校以后，他们或许把所学的忘了一部分；但是他们己成了能听、能看、能想、能运用他们能力的人。

文学主要的本质是人类的情感，艺术主要的本质是人类的感受性。由人类的创造使我们看见听见或接触到而能发生快感的东西，通常叫作艺术。写出来，念出来，或演出来而使我们内心和情感起一种重大变化者通常叫作文学。文学本质为情感，而情感本身却是育目的，不回头的，——一往情深。 中国艺术为万物平等，而西洋则以人为主体。

为欧洲文化的源束的希腊的思想，是人间本位。所以虽是对于自然，那态度也是人间本位的，将自然和人间分离的傾向，很显著。或者姑且称为"主我的"罢。像历来的东洋人这样，进了无 我、忘我的心境，将自己没入自然中，融合于其怀抱之风，几乎看不见。东洋人的全然离了自我感情，自然和人间合而为一，由此生成的文学。希腊的却从头到底是人间本位，将自然放在附属的地位上。 欧洲思想的别一个大源来，是希伯来思想。但这又是神明本位，将超自然看得最重；以为自然者，不过是神意的显现罢了。将人间的一切，奉献于神明。

在真的艺术心看来，世界一定完全是活物，自然都是具有灵气的。 西洋文化的特色是“构成的"，东洋文化的特色是"融合的”； 西洋是"关系的"、 “方法的”，东洋是“非关系的"、"非方法的"。做西洋的安琪儿要生了一对翼而飞翔，东方的仙子只要驾一朵云。这传统照样地出现于美术上，故西洋美术与东洋美术也一向有这不可越的差别。

涵养到着落处，心便清明高远。

生命是活的，宇宙最活的就是人心，果能体认人心，就可体认出宇宙的生命来了。 教育是人类个体生命与社会生命的贯串。从个体生命向上追，入了自然科学界；从社会生命向下追，入了社会科学界。

人的长处不是在比其他动物添了许多本领，其长处乃在一无所能。因其一无所能·，故无所不能。人先天一无所能，后天才找补上去；教育之所以可能全在乎此。 思想非对着具体事物的活动，而是把具体事物抽象化；人能离开直接感觉的具体事物而抽象的化了它，放在心中反复摆弄，这便是智慧作用。人发达了智慧是预备走抽象的路，从抽象的路上，从心中的反复摆弄，而有新的发明。从抽象作用，安排出一个新的方法，此即人类生活方法的由来。

人因为走抽象的路，不会马上应付，所以要靠从后天养成的应付能力；这应付能力便是习惯。原来不会的，慢慢可以学会；不能应付的，慢慢可以应付。人类完全靠习惯。在杜威看来，广义的习惯就是教育，教育就是养成习惯。习惯是活的，继续改造的，不是固定不移的。为什么说智慧与习惯相反呢？智慧是指自觉的说；习惯是指渐渐地入于不自觉的说，越是习惯越离智慧远，越近智慧越不是习惯。习惯之意义，包含不自觉的机械性。

所谓教育，所谓学习，就是经验的传递。 教育若单从个体去看是找不着的，教育须从个体生命与社会生命贯串处去看，才可以见。从个体生命来看教育时，必须看出他受社会的影响，从社会里面学习，接受他人传给的经验，离开这个无所谓教育；从社会生命来看教育时，离开了个人经验之彼此交通、传递、继续、发挥、扩大，亦无所谓教育；社会生命从个体来，个体生命从社会来。

教育从生活而来；从社会自然的作用，使人类在生活上直接参与，这是原来的教育。越是野蛮无特殊学校的民族的教育，越由直接参与而来；参加生活，不知不觉自然学会。从此再发生特设的正式教育，即学校教育。文化未进步的社会，无特设的学校，全靠直接自然参与。

1.简易作用。简易的意思是求经济，经济即最有效用、最不费事之意。直接参与太不经济。学校能将直接参加的很费事的学习，使之很省事地学会。书即代表简易作用。 2.鉴别作用。教人学好，对社会须加选择，因社会上有许多不好的东西, 不愿让新分子习染上，乃设一环境——学校——把他隔开，让新分子专 学好。 3.开通作用。让人明了通达，知道外边还有一个更大的世界。根本上教育要人有能力，有能力就是效率加高，简易作用能使效率加高；教育要人好，鉴别作用能教人好；教育要人明白，开通作用能教人明白。

学校教育多又发生与社会隔绝的毛病。社会自然教育较为亲切，直接参与事实才亲切有味，才是活的，才有生气。亲身经验的皆真知识，学校则是许多假知识、死知识。当人类社会文化不进步时，有机会受教育的人太少；且常常垄断在一阶级里头。在野蛮社会，教育就是宗教，政治也是宗教，宗教师就是政治领袖。进步的社会也不免垄断在一阶级的人手中。学校与社会降绝，此与知识垄断有关系；当知识被垄断时，学校中所学 的东西常是很狭溢，后来社会变化，垄断不成，工商子弟也来人学，可是学校仍教授与社会不相干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