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被穿透时，她有时会产生这种极其强烈的幻想，仿佛拖曳他通过自己那毛发浓密的入口，便能永远将他锁在体内，无人能够侵犯；便可令他溶解在自己的精子中而退化至胚胎的模样，变成自己的孩子。由此，一旦令她受孕，他将停止存在。

他可能已猜到，她的故事短暂而悲剧：总带着一副无知觉的面孔，和那些早夭的，因而无须见证更多生活的人一样，可道义上，爱她，事实证明，比他对快乐的悟性和自然的欲望更强烈。这欲望一开始便使他相信，自己直觉的预感并不准确。

…不管怎样，重要的是结束这一切，别太介意效果，死亡本身的质量足以让她难忘怀。

生活并不是人类想象的结果，生活拥有无限惊喜。

“我是斯巴达的少年，不过衣服底下没有狐狸，只有我的心脏，自己蚕食着自己。”

……我们总以为，对自己的烦恼，别人一定会有和我们同样强烈的兴趣。 …… ……得知自己是个替补爱人，总不是件容易的事，即使恋情已结束。……

……将幻想付诸实践总是一项危险的试验，他们轻率地开始，终究失败……

无论他是什么，都越来越必需，她甚至有了替他生孩子的愿望，尽管这些孩子仅存于她纯粹象征的神话范畴，相当不严谨，与母性的幻想无关，是她完全吞没他的，清楚明白的想象。被穿透时，她有时会产生这种极其强烈的幻想，仿佛拖曳他通过自己那毛发浓密的入口，便能永远将他锁在体内，无人能够侵犯；便可令他溶解在自己的精子中而退化至胚胎的模样，变成自己的孩子。由此，一旦令她受孕，他将停止存在。

他仿佛在完全无意识地行动，好像要证明自己是个恶棍，对任何正常人类的情感无动于衷，从而提取一种虚假的忏悔来说服自己。

多么痛苦，那不求回报的爱。真正唯一的伤痛，他们强加于你的甜美诅咒，一场异性恋的复仇。

他被吸引，因为无法肯定自己对她的影响，他愈加爱慕，因为她的怪异，似乎与自己的怪异，质不同，却量相近，都能对世界说：＂我们是这儿的过客。＂深海里的鱼发光识别彼此；男人和女人对与自己相似的人群，难道不能同样发出某种缄默的冷光。他在彼此间感到一种无言的联系，像两个来自不同国度、语言不通的人，突然闯入一个语言亦陌生的第三国。

“蟾蜍的坚持，与其说是感觉迟钝，不如说因为感情激烈”。 像斯帕拉捷的蟾蜍一样，李对自己的情况并非麻木不仁，可童年苛刻的清教徒热情如今谴责着他，令他沉溺于那个苍白女孩激增的幻想，她胳膊紧钳住他脖子，仿佛正溺水。他可能已猜到，她的故事短暂而悲惨：她总带着一副无知觉的面孔，和那些早夭的，因而无须见证更多生活的人一样。可是，爱她，这一道德戒律，比他的感受更强烈，并且开始时，他对快乐的天生欲望使他相信，自己直觉的预感并不准确。 此时，他心中满是歉疚。

“你再也无法骗我，”她说，带着苍白的确信，“现在，什么女孩会愿意和你做爱？”

李意识到，她在感情上拥有的世故远没自己想的多。她相信自己不过是对他做了标记，那符号不过是一张持有证明，因此他的地位和她收集的其它物件一样。她没想过去羞辱他，也几乎没能力计划一场报复，报复需要人类感情的知识去完善。可他还是被羞辱了，哪怕并非她本意。

这场打架或斗争绝非没有意义，因为，参与其中时，他完全忘了安娜贝尔，在忘掉安娜贝尔的这段时间，他即便不努力也很快乐。二十岁时，他会因为这样的自我放纵而自责，那时他相信，快乐是一种持有者所携带的特质，与周围环境无关。现在年长了些，他发现自己的理论即便可能，实际做到也有些难。如果有充足的时间，他或许会更多的思考，自己那些意外，突然，异常的快乐袭击所隐藏的含义，并最终得出结论，他必须停止爱安娜贝尔，好维持一些他能够挽救的自我碎片的原貌，可，像后来证明的那样，时间一点也不剩了。

巴兹伸手抓住一缕安娜贝尔的头发。每个人都注意到了，可每个人都继续用加倍的力气说话。她转向他，毫不惊奇，他拽着手中的一把头发把她拉向自己，吻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接着他把椅子往后推了推，站起身；她拉起他的手，一起走了出去。他们一走出就把，便再次拥抱在一起。两人合并在一起的单个剪影，在玻璃门上晃了晃，消失了。

他们幻想了太多次，太多细节，因此耗尽了所有余地。当他们各自独处，拥抱彼此的幻想时，各自体味了最精良的快感，他们都是幻想的行家，却无法承受粗野的重量，难闻的气息，真肉的熟味。将幻想付诸实践总是一项危险的试验，他们轻率的开始，终究失败，安娜贝尔承受了最多，她试图相信，自己是或者的。 她蜷缩在他腐臭的床上低声道：“我想回家”。她能想到的唯一慰藉，是假装这最苦涩的失望本身，是一场梦。

给予浪子现实的责任心，又有什么用？

面临含混，她毫无自卫的本能。

有时，一切看上去不过是一块为风准备的操场，另一些时候，是一条巨大的排水沟，为天空能倒下的所有雨水。

…因为她的怪异，似乎与自己的怪异，质不同，却量相近，都能对世界说：“我们是这儿的过客。”

陌生，却绝非不可预知。

“我以为你是个噩梦。”

一切微妙地不成直线。影子歪歪斜斜地落下，光线不再从本源中流出。

分离的过程一旦开始，便迅速聚集了动力。

她和一片草叶差不多大，独自引发这场巨大的骚动，只因她能和死亡游戏。

他们交往的早些日子，她的出现似乎是所有谜团的关键；如今她自己便是个谜。

几样尴尬集中到顶峰，参与者无法轻易从危机中恢复，陷入长久的不安。

我们总以为，对自己的烦恼，别人一定会有和我们同样强烈的兴趣。

就好像你给了我一张通向正常生活的单程票。所以我当然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