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迷雾

“夕阳西下，两旁满是拉长的树荫” “墓碑间能隐约看见大海。墓地位置很高，而且正对玄界滩，难怪风会这么大。太阳隐藏在云层之中，只有些许淡淡的阳光洒在海面上。海岸边波光粼粼。” “海风带来了远处的汽笛声” “窗外的山岳在夕阳的照耀下呈现出红色的褶皱。田野上已经看不见阳光。”

命运有时候就是那么神奇，冥冥之中，人们就被命运的丝线牵扯到了一起。

“少安毋躁?深更半夜听见枪响,怎么能少安毋躁啊?不吓一跳才怪呢!” “回去?半夜三更在酒店听见枪响，这可不是小事啊，我们是酒店的客人，会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啊。就不能给我们解释解释吗？”

村尾芳生脸上的惊愕不亚于他的朋友。 “这还真是没想到，原来就在你的隔壁啊……” 两人沉默了片刻。 古朴的屋顶在京都的蓝天下起伏错落。飞机的 机翼划过天空，反射出一道阳光。

“我还是一个人回去的好，你就留在这儿吧。” 这句话的含义，亮一很快便领悟。送别时再也没有比站在原地目送离别者远去的背影更好的了。 野上显一郎的背影，沿着石阶从铜像所在的台地缓缓向下走去，远处是草坪、松树林与无数漂浮着的云朵。 略微有些驼背的背影，没有回过一次头。走下石阶之后，他迈着散步一样的步伐，一点一点消失在了亮一的视线之中。

微弱的金色阳光洒在山上，一片杉树林在山坡上形成一块黑斑。

阳台外，山上的光线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匍匐在山脚下的阴影开始朝山顶上爬。

“茂密得发黑”的银杏树

走出大门之前，店主的动作还是慢吞吞的。可一旦离开家门口，他就撒腿跑了起来。木屐的响声在路上回响。迎面并肩走来三个年轻人，其中一个赶忙躲开。 “那大叔疯了啊！活得不耐烦了！” 他望着店主的背影，咋了咋舌。

“你们也知道野上先生和我关系不一般。你们猜得很对，野上先生称病从瑞士进入了同盟国的谍报机构，但那是为了尽早把日本国民从不幸的战争中解救出来……日本的败局再明显不过了。硬是坚持战争，将国民的生活进一步推向困苦的深渊的，正是伊东忠介中校那样的陆军强硬派！”

“那野上先生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呢？”添田盯着泷问道。 “也许会回法国去吧。不过他说，在回法国之前想去突尼斯的沙漠走走。” “沙漠？” “对野上先生而言，巴黎和沙漠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对他而言都只是一片荒野。毕竟，他是个失去了国籍的男人。不，不仅仅是国籍。他的生命在十七年前就已经停止了。对他而言，地球本身就是一片荒野。”

老人顺势在岩石上坐下，嘴里还说着“好嘞”。他故意做出老年人般的豪放，而这毕竟是只有日本人才会做的动作。 和现实生活中的情况很像，当自己希望某个人能理解我们的用意时，都会用独特的动作，或者是有着共同回忆的动作，来唤醒对方，迫切希望他能够恍然大悟。

老人深深地点点头。墨镜后的眼睛凝视着海面，仿佛他是在用全部身心听着这个名字。

两人的合唱声盖过了涛声，声音飘向海面，又缓缓沉入海底。一股难以名状的感动，突如其来地涌上久美子的心头。

“对野上先生而言，巴黎和沙漠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对他而言都只是一片荒野。毕竟，他是个失去了国籍的男人。不，不仅仅是国籍。他的生命在十七年前就已经停止了。对他而言，地球本身就是一片荒野。”

小亮，环境能轻易改变一个人的性情。你以为你的意志很坚定，但意志这个东西，其实是受环境支配的……这么说，听上去颇有些原始唯物论的意思。 大人物在事后，还能把不痛不痒的事情公之于众，可小人物反而什么都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