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客

作者:白先勇

分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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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客内容简介

劉俊說:「白先勇筆下的人物,從桂林出發,經過上海、南京、香港、臺北、芝加哥,終於停在世界性大都會紐約。《紐約客》的出版意味著白先勇的小說世界,已不只是展現中國的人情歷史、文化處境、政治動盪、精神世界,而有了眾多外國人形象的融入。《Danny Boy》和《Tea for Two》這兩篇小說對愛的涉及,也提升為一種超越種族、性別和文化的大愛,揭示整個人類共同面臨的人間災難。隨著白先勇小說題材、人物和主題的『走向世界』,他觀察世界的角度,已不只是站在國族的立場,而是具有了世界主義的高度??這對白先勇來說,是他創作上的一大豐富和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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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门摘录

不过初恋那种玩意儿就像出天花一样,出过一次,一辈子再也不会发了。

你从中国回来,可不可以带我到处去看看。我想在纽约好好找一块地,也不必太讲究,普通一点的也行,只要干净就好——

纽约是一个道道地地的移民大都会,全世界各色人等都汇聚于此,羼杂在这个人种大熔炉内,很容易便消失了自我,因为纽约是一个无限大、无限深,是一个太上无情的大千世界,个人的悲欢离合,飘浮其中,如沧海一栗,翻转便被淹没了。

圣诞节快到了,纽约这几天大雪,冷得不得了。这是唯一使我不喜欢纽约的地方,冬天太长,满地的雪泥,走出去,把脚都玷污了。

那年曼哈顿开暖得早,我阳台上那十几盆齐胸高的“欲望之心”一下子齐都怒放,整个阳台盖满了花朵,那是一种重瓣的杜鹃花,外层雪白,里层却托着一颗鲜红的花心,夕阳斜射在花丛上,好像一大疋白绫上溅满了殷红的血点一般。春风撩动着安弟一头墨浓的黑发,面对着坐在花丛里的这个美少年,我心中充满了怜惜。

可是她坐在我身旁的这一刻,我却感到有一股极深沉而又极空洞的悲哀,从她哭泣声里,一阵阵向我侵袭过来。她的两个肩膀隔不了一会儿便猛烈地抽搐下,接着她的喉腔便响起一阵喑哑的鸣咽,都是那么单调,那么平抑,没有激动,也没有起伏。

下意识里,可能我还期望着这一天的匆匆来临,提早结東我这荒芜而又颠倒的一生。

戴着太阳眼镜在Time Square的人潮中,让大家推着走的时候,抬起头看见那些摩天大楼,一排排在往后退,我觉得自己只有一丁点儿那么大了。淹没在这个成千万人的大城中,我觉得得到了真正的自由:一种独来独往,无人理会的自由。

在纽约最大的好处,便是渐渐忘却了自己的身份。真的我已经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纽约客了。老实告诉你,妈妈,现在全世界无论什么地方,除了纽约,我都未必住得惯了。

戴着太阳眼镜在Times Square的人潮中,让人家推着走的时候,抬起头看见那些摩天大楼,一排排在往后退,我觉得自己只有一点丁儿那么大了。淹没在这个成千万人的大城中,我觉得得到了真正的自由:一种独来独往,无人理会的自由。

八五年我来到这个大城,那场可怖的瘟疫已经在我们圈子里像缕缕黑烟般四处蔓延散开,就如同科幻电影里来去无踪的庞然怪物,无论在黑夜里的街上,在人挤人的酒吧里,在肉身碰撞的土耳其浴室中,还是在公园丛林的幽深处,我都可以敏锐地感觉到它那吼吼的存在。

周身一道光芒扎得人眼睛发疼

亲爱的英美苏:这是比萨斜塔。

坐着对摧残中华文化传统安葬礼俗的控诉,而以与大陆做生意才能找到父亲的骨灰,讽刺诗很有力的。齐生及他的哥哥对父亲骨灰这么重视,正式中国传统文化意识的表现,而交通大学因为齐生是美籍华人带来“合作利益”才当找骨灰是一回事,表现了对中华文化的乖离之外,也是暴露了只重功利的本质。

淹没在这个成千万人的大城中,我觉得得到了真正的自由:一种独来独往,无人理会的自由。

可是,我怕死在那个地方,看到高宗汉那种下场,在自己的国家里,死无葬身之地,实在寒透了心。

不過初戀那種玩意兒就像出天花一樣,出過一次,一輩子再也不會發了。

大伯一直把你当做自己儿子看待,大伯并不想多拖累你,只交代你一件事:大伯死了,你一把火烧成灰,统统撒到海里去,任它飘到大陆也好,飘到台湾也好——千万莫把我葬在美国!

“鼎立,”大伯泪眼汪汪地注视着鼎立表伯,声音低哑地说道,“你骂我是‘刽子手’,你没错,你表哥这一生确实杀了不少人。从前我奉了萧先生的命令去杀人,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为了国家嘛。可是现在想想,虽然杀的都是汉奸、共产党,可是到底都是中国人哪,而且还有不少青年男女呢。杀了那么些人,唉——我看也是白杀了。” “表哥——”鼎立表伯叫了一声,他的嘴皮颤动了两下,好像要说什么似的。 “鼎立——”大伯沉痛地唤道,他伸出手去,拍了一下鼎立表伯高耸的肩胛,“我们大家辛苦了一场,都白费了——”

我不能等到那一天,一个人躺在阁楼里的床上慢慢腐烂,我无法忍受那样孤独的凌迟死刑。我对我那空虚的一生并无所恋,理应提早结束。

到了十四号那天晚上,丹尼的气息愈来愈微弱,有两次他好像已完全停止呼吸,可是隔一阵,又开始急喘起来,喉咙里不停地发着嘀嘀的声音,好像最后一口气,一直断不了,挣扎得万分辛苦。我在他的床沿坐了下来,将他轻轻扶起,让他的身子倚靠在我的怀里,然后才替他将氧气罩慢慢卸下。丹尼一下子便平静下来,头垂下,枕在我的胸上,身子渐渐转凉。我的Danny Boy终于在我怀里,咽下了他的最后一口气。

韶华,我伴着丹尼一起经历过死亡,我已不再惧畏,我不再怕它了。事实上我已准备妥当,等待它随时来临。丹尼病逝后不到一个月,我自己开始发病。虽然此刻我的肉身在受着各种苦刑,有时疼痛起来,冷汗涔涔,需要注射吗啡止痛,但我并不感到慌乱,心灵上反而进入一片前所未有的安宁。在我生命最后的一刻,那曾经一辈子啮噬着我紧紧不放的孤绝感,突然消逝。韶华,我不再感到寂寞,这就是我此刻的心境。

我的确相信,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云哥不再感到孤独与寂寞。窗外的阳光斜照在云哥的空床上,我在床边跪了下来,倚着床沿开始祈祷,为云哥、为他的Danny Boy,还有那些千千万万被这场瘟疫夺去生命的亡魂念诵一遍“圣母经”。

我的小王子,希望有一天,你用这架莱卡,把中国的热河行宫拍摄下来,我相信没有人比你拍得更好,因为你的祖先曾在那里风光过。

亲爱的孩子们,虽然我们刚旅行回来,我和你们胖爹爹两人又将再次远行了。这次我们的去处不在这个地球上,这个地球我们早已跑遍,再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大爹爹、胖爹爹要暂时向你们告别,我们两人将要远行到另外一个世界里去了。这是我们两人去上海之前已经计划好了的,回来后立刻启程。因为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等待。我必须趁着我的身体还能撑得住的时候,带着东尼一块儿离开这里。

纽约最大的好处,便是渐渐忘了自己的身份

于是我们一个个像夜猫一般,蹑手蹑脚,就沿着这鸟巢池塘边这条小径,越过两座山坡,潜入公园中央那一顷又深又黑的原始森林中,在根根巨木的缝隙间,早已掩藏着一具具人体,都在静静地伺候着。在黑暗中,那些夜行人的眼睛,像野兽的瞳孔,在炯炯地闪烁着充满了欲念的荧光。是煎熬难耐的肉体饥饿以及那漫漫长夜里炙得人发疼发狂的寂寞,将我们从各处驱赶到这个文明大都会中心这片数百英亩广漠的蛮荒地带,在暗夜保护下的丛林中,大家佝偻在一起,互相取暖,趁着曙光未明,完成我们集体噬人的仪式。

早上的冷风,吹进眼里,很是辛辣。

我侧过头去看她,她僵挺挺地坐着,脸朝着前方一动也不动,睁着一双眼睛,空茫失神地直视着,泪水一条条从她眼里淌了出来,她没有去揩拭,任其一滴滴掉落到她的胸前……顷刻间,我感到我非常能够体会惠芬那股深而空洞的悲哀,我觉得惠芬那份悲哀是无法用话语慰籍的,这一刻她所需要的是孤独与尊重……街上没有什么车辆,两旁的行人也十分稀少,我没有想到纽约市最热闹的一条街道,在星期日的清晨,也会变得这么空荡,这么寂寥起来。

淹没在这个成千万人的大城中,我觉得得到了真正的自由:一种独来独往,无人理会的自由……妈妈,你说好笑不好笑?在纽约最大的好处,便是渐渐忘却了自己的身份。

纽约客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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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白先勇

白先勇

白先勇,小说家、散文家、评论家、剧作家。1937年生,广西桂林人,名将白崇禧之子。台湾大学外文系毕业,美国爱荷华大学“作家工作室”(Writer’s Workshop)文学创作硕士。著有短篇小说集《寂寞的十七岁》、《台北人》、《纽约客》,长篇小说《孽子》,散文集《树犹如此》、《蓦然回首》、《明星咖啡馆》、《第六只手指》,舞台剧剧本《游园惊梦》,电影剧本《金大班的最后一夜》、《玉卿嫂》、《孤恋花》、《最后的贵族》等,重新整理明代汤显祖戏曲《牡丹亭》、高濂《玉簪记》,并撰有父亲白崇禧传记《白崇禧将军身影集》。2004年之后大力投入昆曲经典《牡丹亭》的制作演出,青春版《牡丹亭》目前已演出超200场,在华人世界造成极大轰动,启动了台海两岸昆曲复兴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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