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足
缠足内容简介
將纏足打造成一個同質性的課題,同時又摒棄其他競爭性的觀點,一律蔑視為「封建」,此乃現代反纏足運動最不朽的「功績」。撰寫一部真實的纏足史所遭遇的難題,部分就是源自這種現代的偏見:我們習於只從反纏足觀點來觀看纏足。為了探求那些被淹沒的聲音,為之撰寫一部另類的歷史,作者不得不抗拒一概而論的衝動、過度簡化的傾向,以及道德主義的口吻──正是這些衝動、傾向和口吻,綁架了我們當前所理解的纏足史。作者努力嘗試從各種局部觀點、前後矛盾的文字、與時代脫節或被時代遺忘的人們,以及常常難以自圓其說的零碎故事中,拼湊出一部歷史。本書的結構,一開始先鎖定在纏足這項社會實踐「行將消逝」的現代,然後才回溯到傳統時代,最後止於它在文化聲望和情欲訴求方面,都達到極盛的明清時期。之所以採取這種歷史倒敘手法,乃是因為當前我們有關纏足的知識,就像書中第一部分所指出的,幾乎全然來自反纏足運動的觀點和文獻。從終結開始,可以幫助我們清理出一塊基地,由此開展另類的認知與感知途徑。本書特色*本書榮獲美國歷史學會2006年度瓊凱利婦女史著作紀念獎(Joan Kelly Memorial Prize in Women’s History).*作者將於今年六月(2007/6/25-7/2)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之邀,來台訪問。書評1. 高彥頤以其博學而嚴謹的治學態度,再加上頂尖歷史學者必備的想像力,突破了反纏足觀點的窠臼,娓娓述說纏足的故事,使我們耳目一新。──周蕾(Rey Chow),布朗大學安德魯梅隆人文學講座教授。2.《纏足》是一部讓人引頸企盼已久的纏足史鉅著。它不僅呼應當今學界對於身體史與時尚史的關注,而且氣魄恢宏:書中處處引領我們對於帝制晚期至民國初期的中國社會與文化,產生新的認識。──羅威廉(William T. Rowe)1. 在本書裡,她跨越了國族主義、女性主義和東方主義的框架,明確地將纏足擺置在時尚史的範疇之中。……層層遮蔽的纏足,有如一道道幻影,當它被呈現為欲望客體的同時,其實也不經意地透露出婦女們的我群認同。──費俠莉(Charlotte Furth)
热门摘录
这群采菲文人缺乏自省惕厉,与“五四”及国难时期以天下为己任的知识分子全然两样。他们既欣赏缠足,又觉得不以为然;科学测量也好,文学渲染也罢,他们都不反对;他们所抱持的,就是诸如这般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却又看不出有什么不协调之处。他们的金莲世界里没有矛盾,只有不成体系的零散知识,还有令人心醉的断肢残体。他们的肩膀上,无需顶住“黑暗的闸门”,只有无限快感和欢娱。他们没有认同危机的焦虑,只有宿醉和睡眠不足。光就表面来看,这群征集、供应和传播有关女子小脚知识的人,似乎是现代中国最为快活的男人。
当缠足还是一种存在于日常生活中的实践,像这样的测量和步骤,对于妇女来说,是一种直觉的知识。只有在缠足走入历史之际,才有需要将这些知识付诸文字,以满足外人和后人的好奇。
在放足女子的“皈依叙事”里,她们的身体只在放足那一天发出声音,然后就被封装在国族论述或官方统计资料之中,成为无足轻重的微弱响音。
提起缠足,奚如谷(Stephen West)教授曾以他一贯的口吻,淡淡地说了两个字:“It was”(英文兼有“过去了”和“这是不争的事实”两重含义)。① ①奚如谷教授是在闲聊中讲出“It was”这两个字,时间为2002年10月,地点是哥伦比亚大学。
我们习于只从反缠足观点来观看缠足。为了探求那些被淹没的声音,为之撰写一部另类的历史,我就不得不抗拒一概而论的冲动、过度简化的倾向,以及道德主义的口吻——正是这些冲动、倾向和口吻,绑架了我们当前所理解的缠足史。
小脚依旧凝结了传统中国的种种偏差和不足:压迫妇女、故步自封、蛮横专制、漠视人权等等。这类对于过去的反思立基于现在,其前提是现代极度乐观的进步史观:一切事物会变得更美好,我们生活的时代也比过去她们的来得自由。然而记者的沉重语调透露出这种史观的一个烦恼:女人被压迫得如此厉害,使得她们根本无法拯救自己。唯有透过改良主义的国家或知识精英赋予她们新的生活,解放才有可能。
视缠足妇女为落后表征的观点,乃是现代国族主义论述的特色,这观点甚少受到女性主义或马克思主义学者的挑战,因为基本上,他们与国族主义者同时服膺现代主义有关自由与能动的预设。有意思的是,一个像缠足这么具有煽动性的题目,居然就这样成了海内外最没有争议性的议题。如果我们对这个共识有所疑惑,首先就必须探究一个课题,亦即,现代中国的国族想像在多大的程度上根植于“天足”这全新的概念和身体观,以及1875年开始出现的反缠足运动。
若说终结缠足的努力因为个人身体的顽强性而呈现出某种复杂性,还不如说,所谓的“终结”,不应该被视为一个明确的时刻,而应看成是一个“缠——解——缠——解”反复不定的纷乱时期。不论如何,在这场拉锯战中,缠足败下阵来,缠足人口大幅减少。这并不是因为缠足变成违法行为,而是因为它被认为过时了;当缠足不再被赋予文化上的尊荣与体面,它其实就已经死亡了。
最重要的是,女性的地位成为衡量国家整体文明性的标杆。中国若想与西方平起平坐,首先就要达到性别平等,颠覆儒家“男尊女卑”的性别阶层化原则。然而,就算具备了这些进步的元素,“天足”论述仍然流露出一种男性成见,因为它不但将缠足女子打为媚惑男人的妖姬,还谴责深受其害的母亲和女儿,认定她们是咎由自取。后来的中国国族主义者在其著述中,更将这些令人不敢恭维的元素“发扬光大”。
在徐珂此一开创性的叙事理路里,天足代表了一种理应赞扬、却备受蔑视的庶民文化,而缠足则象征了权贵阶层的腐化和专制。天足于是在修辞上被赋予民主的含义。
对于“停滞”的女性身体感到厌恶,认为它们跟不上新时代核心宇宙观的心情,助长了“天足”作为语言范畴和社会方案的诉求。“天”这个神奇的字眼召唤出一种现代的感觉,不仅仅是因为“天然”的“天”意味着从矫揉造作的传统文化中释放出来的承诺,也因为“天体”的“天”意味着天体在一个自强不息的宇宙里周天运行的机械规律。若说科学的追求和地球知识域的诞生,反衬出缠足妇女与时代的捍格脱节——或者说,她们被塑造成相对于中国现代自我的传统他者——那么,所有男性改革者都曾熟读的儒家经典,在新时代里的命运就更尴尬了。
然而,在“天行”与“天步”之间,或者说,在宇宙运行与躯体步行之间,画上等号之后,反而助长了一种将身体视为抽象存在或隐喻场域的观点。一旦妇女的肉体性被抹去了,对于缠足疼痛的描写,便无从入手,而这也正是反缠足论述的通病:《黄绣球》作者对于女主角的缠足与解缠经验的处理,便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例证。
缠足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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