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声音充满时间

後記你的聲音就是時間--楊佳嫻《你的聲音充滿時間》收錄二○○三年八月迄於二○○五年底的作品，刪去不少，也還不能算是完全滿意。這些詩發生的過程中，我的人生有幾次變化，創作的速度和數量減低，可是更集中了。唐捐的序，他沒有對我施以無血的大戮，令我在感激中居然有些失落；另一位作序者伊格言是小說家，具備詩人氣質，我們性格一熱一冷，卻能結為好友。書內詩作之排序，參酌了鯨向海，和待我如兄長的李宗榮的意見。宗榮謙稱自己投入研究工作，連睡前讀物都是英文的，中文語感喪失了不少，可是他說：「我還想再寫。」作為我所認識的最優美的詩人，我也衷心期盼能看見他的新作。鯨向海則一向擔任我的靈感保護者，這本書所收我自己偏愛的〈淡水二〉，就是坐在他身旁的時候靈光閃現的。書中四十九首詩，在意象句法乃至情思與氣氛的推進外，我還想保持一種氣韻，一種調子。據說有些詩人善於經營如歌的感覺，有些詩人擅長經營畫面，兼力於二者也不見得是高不可攀的事情。朱自清談及戴望舒，說他音節雖不鏗鏘，卻整齊輕清，也找一點朦朧氣氛，還有恰當的顏色，把捉那優微精妙的去處??我希望將來我的詩能給得比這些更多。戴望舒的詩並不晦澀，可是還透露著精潔的思維??本來，周作人和康白情都說過，詩是貴族的。詩使人與受過的傷害維持距離。長久掩埋對於記憶並非最好的處理，此時詩又是釋放。通過實境與幻覺，透過把握心上一點點愴然，雨中長窗與街道，眼前鋪陳著濕潤的屋瓦，彷彿看見新種下的九重葛青赭的銳葉如何突破陽台邊緣，完整形象漸次顯現，冥想成為實在，物也擁有了精神。而在這沉浸乃至狂喜的過程中，我年輕了又老去了，唯一的聲音，乃是時間。二○○六、六、六　雲和街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