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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赢了的头佬总是在当夜便灯红酒绿地频频举杯祝捷。而那时,父亲们却在自 己的茅棚中擦洗伤口抑或为受伤的同伴寻医为死去的朋友落泪。
我宁静地看着我的哥哥姐姐们生活和成长,在困厄中挣扎和在彼此间殴斗。 我听见他们每个人都对着窗下说过还是小八子舒服的话。 我常常是怀着内疚之情凝视我的父母和兄长。 原谅我以十分冷静的目光一滴不漏地看着他们劳碌奔波,看着他们的艰辛和凄惶。
在浩漫的生存布景后面,在深渊最黑暗的所在,我清楚地看见那些奇异世界……——波特莱尔
这两种人你能说谁更好一些谁更坏一些么?
父亲再往江边转悠时,遇见熟人便忍不住说:"那个晴川饭店也就那样, 我小七子住过好些回数。"
他打架斗殴就像抽了鸦片一样难以戒掉。
弄世界机关识破,叩天门意气消磨,人潦倒青山嵯峨,前面有千古远,后头有万年多,量半炊时成得什么? 粞的母亲冷冷一笑说:“把什么都看投了的人何止千千万万。但千千万万的人并不作看透之举。一个有妻室有儿女有责任感的人即使看透了一切,也要看不透地生活。这种忍辱负重才是一种真正的看透。像你父亲那样,无非是一种逃避。他永远不会成为一个看透了的人。
那时是一九六一年。九个儿女都饿得伸着小细脖呆呆地望着父母。父亲和母亲才断然决定终止他们年轻时声称的生他一个排的计划。
父亲每回喝酒都要没完没了地讲述他的战史。这时刻所有的儿子都必须老老实实坐在他的身边听他进行“传统教育”。有一次二哥想上他的朋友家去温习功课以便考上一中,不料刚走到门口,父亲便将一盘黄豆连盘子扔了过去。姐姐大香和小香立即尖声叫起。黄豆撒了一地,盘子攻破了二哥的脸,血从额头一直淌到嘴角。父亲说:“给老子坐下,听听你老子当初是怎么做人的。”从此,逢到父亲这种时候谁也不敢把屁股挪动一下。七哥有几回都把尿憋了出来,湿了一裤。
父亲对他花团锦簇且粉团团的孙辈们毫无兴趣,父亲说人要像这么养着就会有一天变成猪。这话使所有的媳妇对他恨之入骨。
他想他对父亲的感情仅仅是一个小畜生对一个老畜生的感情。
夏天的时候七哥还得带上叉子。父亲说每天都得叉一串青蛙回来给他下酒。七哥喜欢叉青蛙。他在河沟边跳来跳去敏捷而迅疾地叉中一个青蛙时总是高兴得想笑出声来。七哥在家里却从来没有笑过。
后来七哥认识了小姑娘。她叫够够……生下她时她父亲一看是个女孩气得大吼她母亲一声:“你够没够?”她母亲慌忙回答:“够,够。”两人吵了一架后,就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够够。尽管有了够够,她父亲却还是没有让她母亲停止生产。够够又添了两个妹妹。够够说她妈妈又要生了,这回大家都在说生男孩,她家已有七仙女了,就是八仙过海也得有一个异性。
七哥说,号称清廉的人们大多为了自己的名声活着,虽未害人却也未为社会及人类作出什么贡献。而遭人贬斥的靠不义之财发富的人却有可能拿出一大笔钱修座医院抑或学校,让众多的人尽享其好处。这两种人你能说谁更好一些谁更坏一些么? 那时是一九六一年。九个儿女都饿得伸着小细脖呆呆地望着父母……父亲每天睡觉前点点数,知道儿女们都活着就行了。然后他一头倒下枕在母亲的胳膊上呼呼地打起鼾来。
……在浩漫的生存布景后面,在深渊最黑暗的所在,我清楚地看见那些奇异世界…… •波特莱尔•
七哥说,当你把这个世界的一切连同这个世界本身都看得一钱不值时,你才会觉得自己活到这会儿才活出点滋味来,你才能天马行空般在人生路上洒脱地走个来回。
七哥说,生命如同树叶,来去匆匆。春日里的萌芽就是为了秋天里的飘落。殊路却同归,又何必在乎是不是抢了别人的营养而让自己肥绿肥绿的呢?
七哥说,号称清廉的人们大多为了自己的名声活着,虽未害人却也未为社会及人类作出什么贡献。而遭人贬斥的靠不义之财发富的人却有可能拿出一大笔钱修座医院抑或学校,让众多的人尽享其好处。这两种人你能说谁更好一些谁更坏一些么?
我知道,就是这个惊恐的颤抖的声音改变了二哥整个的人生,使他本该活八十岁的生命在三十岁时戛然中断,把剩余的五十年变成蒙蒙的烟云,从情人的眼前飘拂而去,无声无息。
大哥咒骂父亲,说世界上像父亲这样愚蠢低贱的人数不出几个。混了一辈子,却让儿女吃没吃穿没穿的像猪狗一样挤在这个十三平米的小破屋里。这样的父亲居然还有脸面在儿女面前有滋有味地活着。
二哥站在坟边,望着满山青枝绿叶黑坟白碑,心里陡生凄惶苍凉之感。生似蝼蚁,死如尘埃。这是包括他在内的多少生灵的写照呢?一个活人和一个死者,这之间又有多大的差距呢?死者有没有可能在他们的世界里说他们本是活着的而世间芸芸众生是死的呢?死,是不是进入了生命的更高一个层次呢?二哥产生了一种他原来从未产生过的痛苦。这便是对生命的困惑和迷茫导致的无法解脱的痛苦。
七哥说我应该怎么办?苏北佬说换一种活法。七哥说怎么活?苏北佬说干那些能够改变你命运的事情,不要选择手段和方式。七哥说得狠下心是么?苏北佬说每天晚上去想你曾有过的一切痛苦,去想人们对你低微的地位而投出的蔑视的目光,去想你的子孙后代还将沿着你走过的路在社会的底层艰难跋涉。
能有几个人像四哥这样平和安宁地过自给自足的日子呢?这是因为嘈杂繁乱的世界之声完全进入不了他的心境才使得他生活得这般和谐和安稳的么? 四哥又聋又哑啊。
那几日父亲常在窗口下唠唠叨叨地说:“我只有一个小八字还留在身边。” 我知道我再也不可能和父亲母亲一起了。二十多个幸福的岁月,我享受了无比无比多而热烈的亲情之爱。那温暖的土层包裹着我弱小的身躯。开放在这热土之上的一串红火一般的艳丽。火车雄壮地隆隆而过,那播洒的光芒雪亮地照耀着父亲的小屋。很难想象没有父亲这小屋会是什么样子。
我想起七哥的话。七哥说生命如同树叶,所有的生长都是为了死亡。殊路却是同归。七哥说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直到死都是无法判清的。七哥说你把这个世界连同它本身都看透之后你才会弄清你该有个什么样的活法。我将七哥的话品味了很久很久,但我仍然没有悟出他到底看透了什么到底作怎样的判断到底是选择生长还是死亡。我想七哥毕竟还幼稚且浅薄得像每一个活着的人。 而我和七哥不一样。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冷静而恒久地去看山下那变换无穷的最美丽的风景。
星子想事情实际上就这么简单。有时人竟为了这么简单的事作那样复杂的铺垫。男人女人最终直奔的目的只有一个,何故又去制造些中间环节呢?爱有多大意义呢?不爱又少了什么呢?无非如此。 当亦文再一次凑近星子时,星子仍鼓胀起激情迎接他。星子想这就是男人,这就是女人;这就是享受,这就是淫荡。这是人类最高尚而又最污浊、最美丽而又最丑恶、最亲密而又最遥远的时刻;是每个人最公开也最秘密、最渴望也最鄙夷、最真实也是最虚幻的事。
粞的母亲冷冷地一笑说:“把什么都看透了的人何止千千万万。但千千万万的人并不作看透之举。一个有妻室有儿女有责任感的人即使看透了一切,也要看不透地生活。这种忍辱负重才是一种真正的看透。
粞只是觉得人生高兴时从不想问为什么,而在悲愤时却不断地问这问那。
星子时常觉得自己好像是个赶路的人,走走走,走到一个要紧的路口时,却突然地对赶路没有了兴趣。
粞说:“你对事物认识得这么深刻,可你还是错过了一生。” 父亲冷冷地说:“所以才能教训你。人等走完了路,才回头来评点当初该走哪条更好或更近,那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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