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阿根廷蚂蚁

成千上万的人和阿万德罗一样，整整一星期在这昏暗的城市里工作，为的就是周末能出去。对他们来说，城市已经无可救药，城里的一切工作都是为了制造能够数小时摆脱城市然后再回到城里来的手段。

在世界的这个角落里，线条明朗和色彩鲜艳的背面究竟是什么呢，我渐渐意识到了，而且我就是它们的背面的一员。也许灯光明亮、一目了然的这一面就是背面，事物真正重要的一面恰恰是处于阴暗之中的那一面。

“对，现今还有人生活在烟尘之外，古往今来一直有人生活在烟尘之外，有人甚至可以穿过烟云或是在烟云之中停留以后走 出烟云，丝毫不受烟尘味道和煤炭粉尘的影响，保持原来的生活节奏，保证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干净样子，但重要的是不是生活在烟尘之外，而是生活在烟尘之 中，因为只有生活在烟尘之中，呼吸像今天早晨这样雾蒙蒙的空气（冬季的浓度已经使一切街道变得灰蒙蒙的），才能认识问题的实质，才有可能去解决问题。”

“在世界的这个角落里，线条明亮和色彩鲜艳的背面究竟是什么呢？我渐渐意识到了， 而且我就是它们的背面的一员。也许灯光明亮、一目了然的这一面就是背面，事物真正重要的一面恰恰是处于阴暗之中的那一面。”

我并不是厌恶这里的人。不，这里不论是工作人员还是顾客都是好人，都很讨人喜欢，那种亲切的气氛更令我陶醉。如果没有那种气氛，我也许会觉得缺少点什么。但是，我宁愿旁观，不愿参与。我避免和其他顾客交谈，避免和他们打招呼，因为结识一个人很简单，但结识以后却需要保持相识关系。比如，有人随便问了句：“今天晚上演什么？”然后就和别人一起去看电视或看电影；从那以后他经常要和一些毫不相干的人结伴而行，向他们讲述自己的事情，或听他们讲述他们的事情。

那些熏黑了的房子，那些昏暗的玻璃窗户，那些脏得不能依扶的窗台，那里面居住的别人看不到的面孔，还有天空中这层笼罩着一切、是人们看不清一切、使一切失去其原有形状和价值的烟雾，随着秋天来临总不能再解释成气候潮湿所致吧，所有这一切对我来说体现了民众的贫困，对他那样的人来说却象征着财富、地位和权力，象征着危险、毁灭和悲剧，仿佛他们置身犹如顶天立地的英雄。

我愿意让我周围的一切都是临时的，不安定的，只有这样我才能在内心里感到安定。那么什么是我内心的安定呢？其实，我也说不上来。 有人命中注定要过平庸的生活，默默无闻，因为他们经历了痛苦或不幸；有人却故意这样做，那是因为他们得到的幸福超过了他们的承受能力。 在世界的这个角落里，线条明亮和色彩鲜艳的背面究竟是什么呢？我渐渐意识到了， 而且我就是它们的背面的一员。也许灯光明亮、一目了然的这一面就是背面，事物真正重要的一面恰恰是处于阴暗之中的那一面。

有人命中注定要过平庸的生活,默默无闻，因为他们经历了痛苦或不幸；有人却故意这样做，那是因为他们得到的幸福超过了他们的承受能力。

一个领导人不在自己的写字台上堆放东西，那是因为他遇到问题不等问题积压下来便立即着手解决。

因为我知道，这套房子里只有厨房才是那女人真正生活的地方，其它房间，尽管她十分珍惜，不断的打扫、上蜡，只不过是一个艺术品，她在那里保留着她对美好的憧憬：为了使那些房间能保持完美的形象，她甘愿不在那里居住，从不像主人一般而仅仅是像佣人一般走进那些房间；打扫之余的其他时间，她都待在油污和灰尘中。

有人命中注定要过平庸的生活，默默无闻，因为他们经历了痛苦或不幸；有人去故意这么做，那是因为他们得到的幸福超过了他们的承受能力。

对，我们现在还有人生活在烟尘之外，古往今来一直生活在烟尘之外，有人甚至可以穿过烟云或在烟云重停留以后走出烟云，丝毫不受烟云味道或煤炭粉尘的影响，保持原来的生活节奏，保持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干净的样子，但重要的不是生活在烟云之外，而是指生活其中，因为只有这样，呼吸像今天早晨这种雾蒙蒙的空气，才能认识问题的实质，才可能去解决问题

有人命中注定要过平庸的生活，默默无闻，因为他们经历了痛苦和不幸；有人却故意这样做，那是因为他们得到的幸福超过了他们的承受能力。

城市只不过是个车站

有个星期六的下午我遇见阿万德罗博士，他一副滑雪的装束，头戴一顶大沿帽，急急忙忙朝 一辆大轿车走去，那车边已挤满了要去滑雪的男男女女。他得意地向我告别说： “你就留在城里？” “对。出去有什么用呢？明天晚上你不还得回到这里？” 他那大沿帽下双眉紧锁，回答我说： “要城市干什么呢？不就是为了星期六和星期天出去？”

上尉解开口袋，里面像是装着泥土或化肥。他伸进一条胳臂，抓出一把咖啡粉似的东西，然后摊开手掌，让它慢慢漏到另一只手中。全是死蚂蚁，像细沙一样的黑红色的死蚂蚁。

我们发现自己所面对的世界的图像和表意符号就是烟，是装载着工业城市的化学废弃物的烟雾。每一个人物都有他自己的对抗这烟雾的方式…拒绝任何虚幻的逃避和任何空想的位置变换，固执地要按事物本来的样子去观看它们，要一直目不转睛地观看它们…

在世界的这个角落里，线条明朗和色彩鲜艳的背面究竟是什么呢，我渐渐意识到了，而且我就是它们的背面的一员。也许灯光明亮、一目了然的这一面就是背面，事物真正重要的一面恰恰是处于阴暗之中的那一面。乌尔班诺•拉塔齐酒馆之所以存在，不就是因为在黑暗中可以听见它那变形的声音＂一份奶油圆子＂？听到啤酒桶相互撞击的声音吗？不就是因为阴暗的街道被霓虹灯的灯光打破，昏暗的玻璃窗户后面躲着看不清面孔的人吗？

面对这种不寻常的景色，我感到茫然，因为再也看不到可以帮助我辨认自已或是解读未来的那些事物了（不是我迷信征兆。一个神经质的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看到的一切都可能成为一种征兆）。

我的胜利而绝望的目光，我感到绝望，因为这一切，正如我想象的那样，不过是装模作样而已。

我走在街上遇到的行人，既看不清他们的体形也看不清他们的面孔，他们仿佛都是幽灵，我也是一个幽灵…

但我希望自己像个过路客，今天在这里，明天也许就到那里，否则我心里就会感到不安。 结识一个人很简单，但结识以后却需要保持相识关系。

它曾每时每刻笼罩着我，我生活在它之中，它也生活在我的心中。我知道，在周围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之中，就是烟云令我担忧。

对他们来说，城市已经无可救药，城市里的一切工作都是为了只要能够数小时摆脱城市然后再回到城市里来的手段。

你们可以容忍这丑恶的世界，因为你们知道你们将来要摧毁它。

阴雨连绵，天空总有一层浓雾，中午时城市上空光线灰暗，行人仿佛都是一些没有躯体的阴影。

如果一个作家为了再现一个灰色的和苍白的主题而使用灰色的和苍白的词、很清楚，这是个琐碎的作家，也就是一个给事物命名的而不是进行再现的作家。

对于一个刚下火车的人，人们知道，城市只不过是一个车站。

对，现在还有人生活在烟尘之外，古往今来一直有人生活在烟尘之外，有人甚至可以穿过烟云或在烟云中停留以后走出烟云，丝毫不受烟尘味道或煤炭粉尘的影响，保持原来的生活节奏，保持他们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干净样子，但重要的不是生活在烟尘之外，而是生活在烟尘之中，因为只有生活在烟尘之中，呼吸像今天早晨这种雾蒙蒙的空气，才能认识问题的实质，才有可能去解决问题。

我在我看到的每件东西中寻找一种征兆，周围的一切都像我当时的心情一样暗淡。现在我的目光仍然注意寻找征兆，除了征兆我什么也看不见。那么，我寻找的是什么征兆呢？是那种能够没完没了相互证实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