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安东尼的诱惑

你瞧，你瞧！为了你，我再打一次！……不过，这等于是在替我搔痒。这算什么刑罚！舒服极了！这等于是在亲吻。我一身酥软！我舒服死了！

做丈夫的去对妻子说“对你的哥哥行善事”，她就会吻你。

他愤怒的样子尽管使我胆战心惊，但同时也使我有一种沁人心脾的快感。

唉！当皮鞭抽打你们的时候，你们疼得直叫！你们疼痛的身体使我产生了激情！然而，你们想得到的爱无法实现，所以在我的怀中感到兴致索然！你们的情欲是那么强烈，以致使你们发现了另外的天地，因此，你们现在可以用你们的眼睛看到灵魂了。

啊！诱惑好厉害。可是我到了儿逃出来了！

我的方舟放在一间三重的神龛，在紫帐和燃起的蜡台后面。

这里只有一个灵魂，无所不在，仿佛一道河水分成若干支流。是它在风里面呻吟，在下锯的大理石里面轹轹作响，凭借海声吼号；掰下无花果树的叶子。它哭出乳白的眼泪。

解放囚在物里的灵光是每个生物的目的。它比较容易靠着香味、香料、焙热的香酒的馥郁和思想一样轻盈的东西逃走。然而生命的活动把它拘在里面。凶手会在一个赛莱福的身体里面重生，杀死一只走兽会变成这只走兽；你要是种一棵葡萄，你将存在于它的枝柯之中。

凡生全要灭亡，凡死全要重生，现在消毁的生命要宅居在尚未成形的子宫，返回地面，怀着痛苦，服侍别的生命。

你可以沿着梯子下到下面好些大厅，那里面重新呈现善人的欢悦，恶人的痛苦，一切在目不可睹的第三世界的事实。沿墙好著色的棺椁，死人在里面等候轮到他们；灵魂免去徙移，继续长眠，直到另一个生命苏醒。

死亡只是一种幻象，一块面纱，在某些地方掩饰生命的庚续。

两个魔鬼站在福楼拜和他的梦中间，“文笔”和“征信”。两者之中，磨难他的更是“征信”。

衣服的考究，使我们忘掉灵魂。五个月来，我读了九十八部书，写了一叠一叠的笔记；如果有三分钟，我的英雄的热情真正激动了我，哪怕只是三分钟，我也可以扔掉我的笔记。

天是红的，地完全变成了黑的。好像宽大的尸布，沙子随着狂风扬了上去，又落了下去。在一角青天，忽然飞过好些鸟，形成一彪三角形的队伍，仿佛一块金板，只有边缘颤动。 安东望着他们。——啊！我多想随他们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