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end of My Youth

For she hasn't thought that crocheted roses could float away or that tombstones could hurry down the street. She doesn't mistake that for reality, and neither does she mistake anything else for reality, and that is how she knows that she is sane.

父亲使劲支使她们，玛格特说如果早饭前他不揍谁，那准是病了。安妮塔觉得自己真幸运，兄弟们会去谷仓干活，父亲也不打人。但是她依然觉得那些清晨自己仿佛在黑暗幽深的水里穿行。 “想想咖啡。”她们鼓励彼此，努力往高速公路旁的商店走去，那个摇摇欲坠的避难所。

特里莎说起她的两次流产。第一次是在沃利，那会儿他们还没有搬过来，也没有买车。鲁埃尔一把抱起她送到医院。（想到被鲁埃尔一把抱起，安妮塔的身体里起了一阵愉快的骚动，为了有这样的体验，她简直能够忍受特里莎叙说的她所经受的痛苦。）

上帝对草率的婚姻施以惩罚一一不仅是基督长老会的成员，几乎所有其他人都这样想。上帝以死婴、白痴、兔唇、萎缩的四肢和畸形足来回报淫欲。

当然我想着的是我的母亲，正如在那些梦里，我母亲说，没事的，只不过有点发抖；她的语气里有种惊人的漫不经心的宽容，哦，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来的。我母亲冷漠地说，令我吃惊。她的面具，她的厄运，她的大部分痛苦已经消失。我如此轻松高兴。但现在回想起来我也很不安，感觉自己多少受到欺骗。没错。被这种愉快的转变和暂缓所冒犯、玩弄和哄骗我母亲如此轻易地从她的旧牢笼里挣脱，展现出我从未想过她会拥有的自由和力量，改变的不只是她自己。她将我一直以来背负着的痛苦的爱变成了幻觉——一种无用无意义的东西，如同一场虚假的妊娠。

积累、获得和安排的日子，填充生活角落的日子，已经到头了。

她这样想象可能是因为她感觉自己也在和丈夫孩子挥别，在和所有认识的人挥别，除了那个她要去见的男人。一切都是那么轻易的、完美的欺骗。她当然也感觉内疚。她被他们的无辜打击；她知道生活中出现了无法修复的裂痕。这是真实的——她此刻的悲伤和内疚都是真实的，而且它们绝不会消失。但是它们也无法阻挡她。她非常高兴，她感觉自己除了继续，别无选择。

任何年纪的男女只要单独待在室内，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情不自禁，即刻淫乱，激情四射。动物本能，感官胜利男人和女人从彼此身上看到什么样的可能性才会产生危险。或者意识到危险的存在，多久会想起那些可能性。

事实上她不想成为老师、学者、图书管理员、编辑，或者拍摄电视纪录片、评论、写文章。芭芭拉不想做的事情如果列成单子就和手臂一样长。她显然就只想做现在这些事一读书，散步，愉快地吃吃喝喝，忍受客人。只要他们尊重她一她的孤僻，她严重的懒散（即便她在为三十个人准备一场丰盛的晚餐，她依然表现得很慵赖）一他们便不再被列为她需要忍受的人。

她失去了对自己苦难的兴趣。她失去了继续自我的勇气。她也在简单的、眼花缭乱的愚蠢中，失去了他的爱。

“我能怎么做呢？我无法同时让两个女人满意。”

她满是崭新的温顺服从，吃过早餐，她便怀着陌生、新鲜和闪光的同情和他吻别。

我母亲如此轻易地从她的旧牢笼里挣脱，展现出我从未想过她会拥有的自由和力量，改变的不只是她自己。她将我一直以来背负着的痛苦的爱变成了幻觉——一种无用无意义的东西，如同一场虚假的妊娠。

我记得有一封信是这样开头的：我年轻时的朋友。我不知道是写给谁的。他们都是她年轻时的朋友。我不记得有任何封信的开头写着，我最爱的弗洛拉。我常常看着那些信，试图辨别出她写的抬头和若干句子，我无法承受悲伤，而华丽的辞藻以及对爱和同情的直接诉求也使我失去耐心。我想，如果她能够有尊严地收敛一些，而不是一味扩散她苦难的阴影，或许她能够得到更多爱和同情（我的意思是说从我这里）。 那会儿我已经对弗洛拉没有兴趣了。我一直在编故事，那时，我脑子里大概已经有一个新的故事了。

如此接近，却无法拥有。然而在最后折磨人的时间里，她感觉不到任何身体的渴望；即便她偷偷准备一一沐浴、刮毛、润肤、喷香水一一都无法刺激她的情欲。她无动于衷，被细节、谎言、计划折磨，直到她真的看到尼尔的车。他们约在死寂的沼泽地见面。无法脱身的忧虑在十五分钟的车程中又被担心他不现身的忧虑取代。最后的几个小时里，她期待的不仅仅是身体的享受一因此一旦错过，错过的并不是渴望许久的一餐而是决定了生活与救赎的仪式。

她一动没动，甚至没有把手放在车门上。他难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或许只有经历过婚后的恶言相向才能体会。知道一个人所思虑的是一或者所希望的是一一彻底的终结只是新生活的开始和继续。这就是此刻的状况。他在她眼中失去了一些光芒；可能再也回不去。或许对他来说也是一样的。她能感觉到他的沉重、愤怒和惊讶。她自己也是。她心想至少在此刻之前，一切都还是那么简单。

人们望着湖水，仿佛从未见过遍野摇摆的青草和麦。为什么呢，不都一样吗？一定是冲刷和消逝震撼了他们。水始终回流一一吞噬着，改变着湖岸。 这般死去的人也是如此。他见过自己的父亲，也见过其他人。冲刷，消逝一一层又一层直到露出发亮的骨头

埃夫里尔在甲板上走来走去，听别人交谈。她心想航海旅行原本是为了摆脱一切，“一切”指的是你的生活，你的生活方式，你的家人。而在她听到的交谈中，人们却做着相反的事情。他们都在谈论自己一他们的工作，孩子，花园，客厅他们交换水果蛋糕和肥料的制作方法。如何对付女婿和投资。疾病，背叛和房产的传言。我说过。我做过，我一直相信。嗯，我不知道你怎么样，但是我… 埃夫里尔面朝大海从他们中间走过，心想你们怎么会这样。你们怎么会这样固执，坚持，抢着说话。

乔治亚和玛雅在两个层面上成为了朋友。第一个层面是她们作为妻子的身份；第二个层面则是她们自身。就第一个层面而言，她们去彼此家里吃饭。听她们的丈夫回忆学生时代。玩笑，斗殴，阴谋和闯祸，欺辱和被欺辱。可怕的或者可怜的同学和老师，快乐和羞耻。玛雅问他们确定这些不是从书里读来的吗。“听起来像编故事，”她说，“男孩的校园时代。

安妮塔心想玛格特或许放弃了虚荣，但是她可能还没有放弃性。玛格特或许能够不以好看的身体或者舒适的感受来考量性。性是一种健康的运动。 鲁埃尔呢一一他放弃了什么？玛格特所有强硬的讨价只会碰到一个问题一鲁埃尔有没有准备好。 讨价还价，讨价还价，算计，房子和钱。安妮塔无法想象。怎么能够把爱情和背叛变成实实在在的东西呢？她在沸点时选择了情感，而不是出发和到达，忠于一种感觉，便意味着对其他一切事物的不忠。

116……他是家里的独子，说不上被溺爱，却也是被宠着的，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很多责任、礼仪和爱的约束。…… 118……有种乡下人衰老的稚气未脱。……

176……她心想航海旅行原本是为了摆脱一切，“一切”指的是你的生活，你的生活方式，你的家人。而在她听到的交谈中，人们却做着相反的事情。他们都在谈论自己——他们的工作，孩子，花园，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