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贝克俄罗斯纪行

强力集团指……于1956至1961年间所组成的作曲家集团，……

在我们看来，俄国人和美国人或英国人最大的差异之一，便是他们对政府的态度。俄国人被教育、训练和鼓励去相信政府是好的，每个政府部门都是好的，而他们的任务就是让它蒸蒸日上，尽其所能支持它。反之，美国和英国人则深深感觉到，所有的政府都有点危险，应该尽量维持小政府形态，凡是增加政府权限的行为都是不好的，应该时时监督当前的政府，以监督和批评保持它的敏锐和活力。

人生在世最难的一件事，也许就是单纯的观察并接受真相。我们总是会依着自己的希望、预期和恐惧来扭曲影像。

回到那间挂着疯狂壁画的绿房间后，我们都觉得精神萎靡，一时间不明所以，不多时才恍然大悟：街上很少笑声，几乎不见笑容。每个人都是低头走路，或者说是栖栖遑遑，面无笑容。大概是工作太辛苦，也可能是要走很远的路去上班的缘故。街上气氛极为肃穆，也许本来就是如此，我们并不清楚。

当天晚上，我们在大使馆内欣赏电影《蓝色狂想曲》。我们看过这部电影，但这个版本把影片滚动条相互混合，有趣多了；电影从主角都死掉开场，然后每个人一一活过来，到影片结束时乔治格什温是个小男孩。我比较喜欢这种处理方式。

交谈总是落在高度知性层面的问题上，也许是让我们心力交瘁的另一件事。我们无意武断地说俄国人古板、滴酒不沾和不近女色。他们的私密活动如何不得而知，但这很可能只是由于我们有点爱现使然，譬如说，家庭主妇在酒会上当场扑粉等。总之，这当儿我们非但极为疲惫，更觉得颓废在我们骨子里蠕蠕而动似的。

我们体内的茶水含量已到达胸口，回餐厅再喝一杯，茶从嘴里汩汩流出来。

格鲁吉亚是奇幻之地，刚一离开就变得如梦似幻。格鲁吉亚人是奇幻之人。他们的确拥有全世界最丰饶和最美丽的大地，而且能依大地维生。现在我们总算完全理解，俄国人总是对我们说“不到格鲁吉亚等于空入宝山”的原因。

“俄国人搞外交不走直线。他们尽兜圈子，不讲重点。不管什么会议。有话搭话，你来我往，到最后总是以大混乱收场。”他顿了一下，说道：“这是法国外交官、梅椰堡男爵奥古斯汀在一六六一年所写的。这些事让人在现今的政治结构少了很多焦虑。我认为，俄国在有些方面改变不太大。外国使节与外交官在这里变得糊里胡涂，已有六百年光景。”

当晚深夜，我们到一位美国特派员家参见个小酒会。驻俄多年，俄语说写无碍的他告诉我们在现今俄国维持一个家的难处。大部分的问题都跟旅馆服务一样，出在行政官僚系统效率不彰—登记和簿记手续复杂，根本不可能修房子。

莫斯科作家协会请我们吃晚饭，让我们揪住了心。到场的全都是知识分子、全都是斯大林所谓的“俄国心灵建筑师”的作家，想到就叫人害怕。

相机是最可怕的现代武器之一，对那些曾经历战火、挨过轰炸和炮弹的人而言尤其如此，因为在一阵轰炸之后必然是摄影：残破的城镇和工厂背后，通常是利用相机做空中制图或侦测制图。 因此，相机是令人畏惧的器材，携带相机的人到哪里都受到怀疑和监视。你要是不信，不妨带着“布朗尼四号”（Brownie No.4）柯达相机到橡树岭、巴拿马运河或全国上百个实验区附近便知分晓。今天，在很多人心目中，相机不啻是毁灭的前兆，阴人疑窦可谓其来有因。

我觉得我深信一件事一个人孤寂的心灵是我们人类唯一的创造性的东西。两个人可以创造出一个孩子，但我知道团体创造不出别的东西。团体不由个人思维支配是极为恐怖的破坏性原则。个人灵魂极为宝贵这个基督教理念乃是过去二千年间的重大变革。

人生在世最难的一件事，也许就是单纯的观察并接受真相。我们总是会依着自己的希望、预期和恐惧来扭曲影象。

有关这个人的东西都在这里，样样俱全，幽默除外。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一生中曾经有过轻松或幽默的想法、开心大笑时刻或夜间娱乐。这些事当然曾经存在，只是历史不容他拥有罢了。

在苏联，人人所想的是未来。明年的丰作、十年后的安逸、很快就要生产的成衣。若说有什么人是从希望中取得活力，那就是俄国人了。

“我们手无寸铁，只能靠一样东西打仗，”他说，“就是我们的牙齿。后来午夜梦回，余悸犹存。”

凡是到过俄国的人，几乎个个都成了专家，而几乎每一位专家都会把另一位专家干掉。

低劣品味非但不会惹人厌，更是输诚示忠的绝对必要品。